第一段情節第1章白色的燈光刺眼而冰冷,周清瀾快步穿過急診部的走廊,
耳邊充斥著各種儀器發出的滴滴聲、病人的呻吟聲和醫護人員急促的腳步聲。
她的白大褂口袋里塞滿了病歷和檢查單,額前的碎發因為連續工作十二小時而略顯凌亂。
"周醫生,三床病人血氧突然下降!""準備插管,我馬上到。"她腳步一轉,朝三床奔去。
處理完這個緊急情況,周清瀾剛想喘口氣,護士站的呼叫又響了起來。"周醫生,
剛送來一位車禍重傷患者,男性,三十歲左右,多處骨折,可能有內出血,需要立即手術。
"周清瀾快步走向急診入口,一邊翻看剛遞到她手中的初步檢查報告。"通知手術室準備,
聯系血庫備血,家屬到了嗎?""家屬正在路上,據說是一位姓徐的女士。"周清瀾點點頭,
目光落在推床上的病人身上。那一瞬間,她的呼吸幾乎停滯。盡管那張臉因痛苦而扭曲,
沾滿了血跡,但她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徐嘉銘,她高中時代的初戀,
那個十年前不告而別的男孩。"周醫生?周醫生?"護士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準備手術,
立刻。"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平穩得不帶一絲波瀾。洗手消毒時,
周清瀾的手微微顫抖。她深呼吸,水流冰冷地沖刷著她的手指。十年了,
她以為自己早已忘記,可那個笑容,那雙眼睛,依然深深刻在她的記憶里。"周醫生,
家屬到了。"護士在門外喊道。周清瀾擦干手,整理好表情走出門。走廊盡頭,
一位衣著考究的中年女性正焦急地踱步。那是徐嘉銘的母親,當年反對他們戀情最堅決的人。
"徐女士,我是徐嘉銘的主治醫生周清瀾。"她公事公辦地伸出手。徐母抬頭,
眼神從焦慮變為震驚,顯然也認出了她。"是你...""您兒子的情況比較危急,
需要立即手術。這是手術同意書,請您過目簽字。"周清瀾刻意避開對方的眼神,
語氣專業而疏離。徐母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最終還是低頭簽了字。
"請...一定要救他。""我們會盡全力。"周清瀾轉身走向手術室,背挺得筆直。
手術持續了六個小時。當最后一針縫合完畢,周清瀾幾乎虛脫。但手術很成功,
徐嘉銘的生命體征逐漸穩定。"周醫生,你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們。"助手輕聲說道。
她搖搖頭,"我再觀察一會兒。"夜深人靜,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滴聲。周清瀾站在病床邊,
終于允許自己的目光長時間停留在徐嘉銘臉上。十年歲月將他雕刻得更加成熟堅毅,
眉宇間的英氣不減當年。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想要觸碰他的臉頰,卻在半空中停住,收了回來。
"好久不見..."她輕聲說,聲音幾乎微不可聞。窗外,月光冷冷地灑進來,
照亮了病床一角,也照亮了周清瀾眼中一閃而過的淚光。
第2章周清瀾在值班室的窄床上驚醒,晨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條紋狀的影子。
她眨了眨干澀的雙眼,昨晚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回——徐嘉銘,手術,那個漫長的夜晚。
她看了一眼手表,早上六點半,只睡了不到三小時。她迅速洗漱完畢,冰涼的水拍在臉上,
試圖洗去所有的疲憊與雜念。鏡子里的自己眼下掛著淡淡的青色,嘴唇因為緊張而微微抿著。
她用手指將碎發別到耳后,深吸一口氣。"周醫生,這么早?"經過護士站時,
值夜班的護士驚訝地問道。"302床的病人怎么樣了?
"周清瀾假裝沒注意到對方探究的目光,語氣平淡。"生命體征穩定,還沒醒。
他未婚妻昨晚守到凌晨三點才走,說是今天一早還會來。"未婚妻。
這三個字像針一樣刺進周清瀾的胸口。是啊,十年了,他當然會有自己的生活。她點點頭,
徑直走向302病房。推開門,監護儀的滴答聲在安靜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徐嘉銘靜靜地躺著,呼吸均勻,臉上的血跡和污漬已經被清理干凈,露出原本英俊的輪廓。
他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細小的陰影,眉頭微蹙,似乎在夢中也不得安寧。
周清瀾輕輕拿起床尾的病歷板,記錄著各項指標。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她應該感到欣慰,作為醫生,這是她最希望看到的結果。但作為周清瀾,
那個曾經被他牽著手在櫻花樹下許愿的女孩,此刻卻心亂如麻。
"嘉銘..."一個陌生的女聲從門口傳來。周清瀾轉身,
看見一位穿著米色高定套裝的年輕女子站在那里,手里捧著一大束白色郁金香。
女子約莫二十七八歲,栗色長發一絲不茍地挽在腦后,
妝容精致得仿佛隨時準備出席時尚雜志的拍攝。
她手腕上的鉆石手鏈在晨光中閃爍著刺眼的光芒。"你是?"女子上下打量著周清瀾,
目光最終停留在她胸前的名牌上。"我是徐先生的主治醫生,周清瀾。"她平靜地回答,
將病歷板放回原處。"蘇媛,嘉銘的未婚妻。"女子走進來,將花束放在床頭柜上,
動作優雅得像在擺放藝術品。"他怎么樣了?什么時候能醒?""各項指標穩定,
應該很快會恢復意識。"周清瀾機械地回答,
眼睛不自覺地看向女子左手無名指上的鉆戒——那枚戒指的主石大得驚人,
在燈光下幾乎刺得她眼睛發痛。蘇媛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揚,
手指不經意地撫過那枚戒指。"我們上個月剛訂婚,本來計劃明年春天舉行婚禮。
"她停頓了一下,"當然,這要看他的恢復情況了。"周清瀾感到一陣眩暈,
她不動聲色地扶住了床尾的欄桿。"徐先生醒來后可能會有一些不適,
我們已經安排了神經科的林教授來會診。""我聽說...你認識嘉銘?"蘇媛突然問道,
眼睛直視著周清瀾。周清瀾的心跳漏了一拍。"我們...是高中同學。
"她選擇了一個最安全也最疏遠的定義。"哦?他從來沒提起過。"蘇媛的語氣輕描淡寫,
卻像一把小刀精準地插入周清瀾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周醫生。
"一個低沉的男聲打破了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神經科主任林教授站在門口,
花白的頭發和溫和的笑容讓他看起來像一位慈祥的長者。"我來看看病人。
"周清瀾幾乎是感激地點點頭。"林教授,這位是病人的未婚妻蘇女士。
"林教授與蘇媛簡單寒暄后,開始檢查徐嘉銘的狀況。周清瀾站在一旁,記錄著各項數據,
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醫學觀察上,而不是那個站在床另一側的女人。
"嗯..."一聲微弱的呻吟從病床上傳來。三個人的目光同時轉向徐嘉銘。
他的睫毛顫動著,眉頭皺得更緊,似乎在與沉重的眼皮作斗爭。"嘉銘!"蘇媛立刻俯身,
握住他的手。"親愛的,我在這里。"徐嘉銘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渙散了幾秒鐘,
然后逐漸聚焦在蘇媛臉上。他的嘴唇干裂,聲音嘶啞:"你...是誰?
"病房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蘇媛的笑容僵在臉上,"別開玩笑了,嘉銘,我是蘇媛啊。
"徐嘉銘的眼神更加困惑了,他試圖撐起身體,卻因為疼痛而倒回枕頭上。
"我不認識你..."他的目光掃過房間,在看到周清瀾時停頓了一下,閃過一絲疑惑,
但很快又移開了。周清瀾和林教授交換了一個眼神。林教授上前一步,"徐先生,
我是林醫生。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嗎?
""醫院...我記得發生了車禍..."徐嘉銘的聲音虛弱但清晰。"對,你受了重傷,
但手術很成功。"林教授點點頭,"你知道現在是哪一年嗎?""2023年...5月?
"徐嘉銘不確定地回答。蘇媛倒吸一口冷氣,"現在是2026年!"林教授示意她安靜,
繼續問道:"你記得自己最近在做什么工作嗎?
""我在青巖建筑設計公司...剛升任設計總監..."徐嘉銘的眉頭越皺越緊,
顯然開始感到不安。周清瀾的心沉了下去。青巖是他三年前工作的公司,
后來他離職創辦了自己的事務所。也就是說,他的記憶停留在了2023年。
林教授做了一系列簡單的認知測試后,將蘇媛和周清瀾叫到了走廊上。
"這是典型的逆行性遺忘癥,"他低聲解釋,"通常由頭部外傷引起。
徐先生失去了最近三年的記憶,包括認識蘇女士和訂婚這些重要事件。""他會恢復嗎?
"蘇媛急切地問,手指不自覺地轉動著那枚鉆戒。"有可能,但不能保證。
記憶可能會逐漸恢復,也可能突然全部回來,還有可能...永遠缺失這部分。
"林教授坦誠地說,"目前最重要的是不要強迫他回憶,這會造成更大的混亂和壓力。
讓他自然接觸熟悉的人和事物,是最好的恢復方式。"蘇媛咬著嘴唇,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我是他未婚妻,應該由我來照顧他。""當然,"林教授點頭,"但請記住我剛才說的,
不要強迫他接受關系。這需要時間和耐心。"周清瀾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
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三年前...那是他們分手后不久的時候。徐嘉銘的記憶里,
他們才剛剛結束那段感情。"周醫生?"林教授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作為主治醫生,
你有什么建議?""我..."周清瀾深吸一口氣,"我認為應該先穩定病人的身體狀況,
記憶恢復需要時間。同時建議心理咨詢師介入,幫助他適應現狀。""很好的建議。
"林教授贊許地點頭,"我會安排心理科會診。"蘇媛的手機突然響起,她看了一眼,
表情變得嚴肅。"我得去處理一些工作,晚些時候再來。"她對周清瀾說,"醫生,
請隨時通知我他的情況變化。"周清瀾點點頭,看著蘇媛踩著高跟鞋快步離去的背影,
心中五味雜陳?;氐讲》浚旒毋懸呀浽俅嗡?。她站在床邊,注視著他平靜的睡顏,
十年前分別時的痛苦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時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清瀾,等我回來,
我有話對你說。"但他再也沒有回來,沒有解釋,沒有告別,
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而現在,他躺在那里,
記憶回到了他們剛分手的時候。命運開了個多么殘酷的玩笑。"周醫生,副院長找你。
"護士探頭進來小聲說道。周清瀾整理了一下情緒,走向副院長辦公室。
劉建明副院長是醫院里出了名的嚴厲人物,五十出頭,頭發已經花白,但腰板挺得筆直,
眼神銳利如鷹。"周醫生,坐。"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我看了你昨晚的手術記錄,
做得很好。""謝謝。"周清瀾謹慎地回答,不知道這番表揚背后有什么目的。
"302床的病人,徐嘉銘,是個重要人物。"劉副院長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
"他父親是省衛生廳的徐廳長,雖然已經退休,但在系統內影響力還在。母親是市政協委員。
未婚妻蘇媛是蘇氏制藥的獨女。"周清瀾的指尖微微發冷。她當然知道徐嘉銘家境優越,
這也是當年他母親反對他們交往的原因之一——一個普通教師的女兒怎么配得上徐家的公子?
"我明白,會給予特別關注。"她公事化地回答。"很好。"劉副院長點點頭,"另外,
下個月有個國際醫療合作項目的選拔,我們醫院有一個名額。
你在急診和外科的表現都很出色,我會推薦你參加選拔。"周清瀾驚訝地抬頭,
國際醫療合作是她一直向往的機會,去非洲貧困地區援助一年,
積累獨特經驗的同時也能為履歷添上亮眼的一筆。"謝謝您的信任,我會認真準備的。
""當然,"劉副院長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這需要全身心投入,
不能被任何私人事務干擾。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周清瀾感到一陣寒意沿著脊背爬上來。
他是在暗示什么嗎?關于她和徐嘉銘的過去?不可能,那段往事已經埋葬在十年前了。
"我完全明白。"她站起身,"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得去查房了。"走出辦公室,
周清瀾靠在墻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命運似乎在同一時間給了她兩份禮物——一個重新出現在生命中的徐嘉銘,
和一個夢寐以求的職業機會。但這兩者,似乎注定無法兼得。當她回到302病房時,
徐嘉銘已經醒了,正望著窗外出神。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來,目光落在周清瀾身上。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一掃而過,
而是停留了幾秒鐘,眉頭微微皺起。"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周清瀾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認出她了?還是只是模糊的熟悉感?她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拿起床頭的病歷板。"我是你的主治醫生,周清瀾。""不,
不是在這里..."徐嘉銘搖搖頭,似乎努力在記憶的迷霧中搜尋。
"更早之前...你的眼睛..."周清瀾的手指緊緊握住病歷板的邊緣,指節泛白。
她應該告訴他嗎?關于他們的過去,關于那段被埋葬的青春?但現在的他,
記憶停留在他們剛分手的時候,告訴他只會造成更大的混亂。"可能是你記錯了。
"她輕聲說,聲音平穩得不帶一絲波瀾。"現在感覺怎么樣?頭痛嗎?
"徐嘉銘的眼神黯淡下來,像是熄滅的燭火。"有點...一切都好混亂。"他喃喃道,
"每個人都告訴我現在是2026年,
得昨天還是2023年...還有那個自稱是我未婚妻的女人...""記憶會慢慢恢復的。
"周清瀾機械地重復著林教授的話,同時檢查著他的輸液管,"不要強迫自己。
""周醫生..."徐嘉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掌溫暖而干燥,"告訴我實話,
我真的訂婚了嗎?"周清瀾僵在原地,手腕處的皮膚像是被灼燒一般發燙。她應該怎么回答?
告訴他真相,說他確實與那個驕傲如孔雀的女人交換了戒指?還是保持沉默,
讓記憶自然恢復?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蘇媛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食盒。
看到徐嘉銘抓著周清瀾的手腕,她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
"她將食盒重重放在床頭柜上,"周醫生,病人需要休息,不是嗎?"周清瀾趁機抽回手,
后退一步。"是的,你們...慢慢聊。"她幾乎是逃也似地離開了病房。走廊上,
她靠在墻上,呼吸急促。徐嘉銘的手溫還留在她的皮膚上,那種觸感熟悉得令人心痛。
十年前,就是這雙手,在畢業晚會上與她十指相扣,在櫻花樹下輕撫她的臉頰,
在最后離別時為她擦去眼淚...而現在,這雙手上應該戴著與另一個女人的訂婚戒指。
周清瀾閉上眼睛,做了一個決定。她會盡一個醫生的職責,確保徐嘉銘完全康復。
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會有,什么都不能有。那段往事,就讓它永遠埋葬在過去吧。
第3章周清瀾調整了一下聽診器的位置,站在302病房門前深吸一口氣。三天過去了,
徐嘉銘的身體恢復得比預期要快,今天將是他第一次嘗試下床復健。作為主治醫生,
她應該全程監督這個過程——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醫療程序,
可她的手指卻在門把上猶豫了幾秒才擰開。病房里,徐嘉銘正靠在床頭,
手里拿著一本素描本涂畫著什么。陽光透過半拉的窗簾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
聽到開門聲,他抬起頭,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周醫生,早。"他的聲音比前幾天有力多了,
眼睛在晨光中呈現出清澈的琥珀色。"感覺怎么樣?準備好嘗試站起來了嗎?
"周清瀾刻意避開他的目光,專注于手中的病歷板。"說實話,有點緊張。
"徐嘉銘合上素描本,將它放在床頭柜上。"三年沒用的腿,不知道還聽不聽話。
""你的骨折并不嚴重,主要是肌肉萎縮和平衡感需要恢復。"周清瀾走到床邊,
按下呼叫鈴,"康復師馬上到,我們先做個小測試。"她拿出小手電,
檢查徐嘉銘的瞳孔反應。這個常規檢查讓她不得不靠近他的臉,
近到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混合著某種木質香水的氣息。他的呼吸輕輕拂過她的臉頰,
溫暖而均勻。"瞳孔反應正常。"她迅速退后一步,聲音有些緊繃,
"現在請跟著我的手指移動視線。"徐嘉銘乖乖照做,目光追隨著她的手指左右移動。
但當她移開手指時,他的視線卻仍停留在她臉上,帶著某種探究的意味。"有什么問題嗎?
"周清瀾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你笑起來應該很好看。"徐嘉銘突然說,
"但這幾天我從沒見你笑過。"周清瀾的手指僵在半空。十年前,
他也曾說過幾乎一模一樣的話。那時她是個嚴肅的高中生,總是皺著眉頭做題,
而他會用各種笨拙的方法逗她笑,直到她忍無可忍地拍他的手臂。"徐先生,請專注于康復。
"她硬生生地轉開話題,"試著動一動腳踝。"徐嘉銘聳聳肩,開始按照指示活動腳部。
康復師張醫生這時推門而入,是個三十出頭的陽光型男,一身結實的肌肉撐起了白大褂。
"早上好,302床!準備好征服地球了嗎?"張醫生爽朗地笑著,推來了步行輔助器。
在兩人的協助下,徐嘉銘慢慢將腿挪到床邊。他的額頭上很快沁出細密的汗珠,
嘴唇因用力而微微發白。當他的雙腳終于接觸到地面時,一陣劇痛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倒。周清瀾迅速上前一步,他的胸膛撞上她的肩膀,
兩只手臂本能地環住了她的身體以保持平衡。一瞬間,她整個人被他的氣息包圍,
那是一種混合著藥水、汗水和某種熟悉氣味的復雜氣息。她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
快得幾乎要蹦出來。"抱歉。"徐嘉銘立刻松開手,但臉上沒有一絲尷尬,
反而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沒想到站起來的難度堪比登月。""第一次都這樣。
"張醫生扶住徐嘉銘的另一邊,"周醫生,你還好嗎?臉有點紅。""我沒事。
"周清瀾迅速調整表情,"繼續吧,徐先生,試著用一點力。"接下來的半小時里,
徐嘉銘在兩人協助下艱難地完成了從床邊到門口的五米行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但他緊咬牙關,沒有抱怨一句。周清瀾專業地指導著每個動作,但每當她的手臂與他的相觸,
那種觸電般的感覺就會再次襲來。"不錯嘛,302!"訓練結束后,
張醫生拍拍徐嘉銘的肩膀,"明天我們試試走廊來回。"徐嘉銘點點頭,
汗水已經浸透了病號服的背部。周清瀾遞給他一杯水,他們的指尖在杯壁短暫相碰,
她立刻縮回手,仿佛被燙傷一般。"謝謝。"徐嘉銘一飲而盡,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
"周醫生,能問你一個問題嗎?""請說。""為什么選擇當醫生?"他直視著她的眼睛,
"尤其是急診外科,聽說那是最累的科室。"周清瀾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為什么?
因為十年前那個雨夜,她眼睜睜看著外婆因救護車延誤而離世?
因為想填補那種無能為力的空虛感?還是因為醫者仁心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習慣了吧,
忙碌讓人沒時間胡思亂想。"她最終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徐嘉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似乎想說什么,但被推門而入的蘇媛打斷了。今天的她穿著一身淡粉色套裝,
手里拎著某高級餐廳的外賣袋。"親愛的,我給你帶了法式早餐!"她快步走到床邊,
在看到徐嘉銘滿身大汗時皺起眉頭,"你們讓他做什么了?他看起來像跑了一場馬拉松!
""基本的復健訓練,蘇小姐。"張醫生解釋道,"這對恢復肌肉功能很重要。
"蘇媛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轉向徐嘉銘時立刻換上甜蜜的笑容。"嘗嘗這個可頌,
是你最愛的那家店的。"徐嘉銘接過可頌,表情有些復雜。"謝謝,
但...我不記得我喜歡這個。""怎么會?我們每周日都去那里吃早午餐的。
"蘇媛的笑容僵在臉上,"你最愛他們的杏仁可頌配黑咖啡。""抱歉,我真的不記得了。
"徐嘉銘搖搖頭,將可頌放在一旁,"也許口味變了。"周清瀾和張醫生默契地退出病房,
留下兩人獨處。關上門的那一刻,她聽到蘇媛提高了聲音:"是因為那個女醫生對不對?
你從昨天起就一直盯著她看!"張醫生挑了挑眉毛,"哇哦,302的未婚妻是個醋壇子啊。
""別胡說。"周清瀾快步走向護士站,"這只是記憶混亂的正常表現。""是嗎?
"張醫生跟上她的腳步,"那我猜他畫了整整一本你的素描也是'記憶混亂'?
"周清瀾猛地停住腳步,"什么?""你沒看到嗎?他這幾天一直在畫的。
"張醫生壓低聲音,"昨天我去檢查他手臂活動能力時看到的,至少十幾張,
全是你的側臉和背影。"周清瀾的心臟再次不聽話地狂跳起來。他畫她?為什么?
難道他的潛意識里還保留著關于她的記憶?"這不能說明什么。"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醫院里可畫的東西不多,我只是個方便的模特。""隨你怎么說,周醫生。
"張醫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但我在康復中心工作五年,見過無數病人,
從沒見過誰對自己的主治醫生產生這種...藝術沖動。"周清瀾沒有回應,
徑直走向辦公室,關上門才長舒一口氣。她打開電腦,機械地輸入病歷,
但屏幕上全是徐嘉銘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和他今天差點擁抱她的溫度。午休時間,
她鬼使神差地繞到了醫院后花園。這里是病人們曬太陽的地方,
也是徐嘉銘每天下午被允許活動的地點?;▓@的長椅上,
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徐嘉銘獨自一人坐在那里,素描本擱在膝上,鉛筆在紙上快速移動。
周清瀾躲在柱子后面,猶豫著是否應該上前。就在這時,徐嘉銘抬起頭,
目光直直地看向她藏身的方向,仿佛早已知道她在那里。"周醫生?"他喚道,
聲音穿過花園的寧靜,"過來看看我畫的醫院建筑嗎?"被發現的尷尬讓她耳根發熱,
但職業素養讓她很快調整好表情走了過去。"恢復期不宜過度用腦,徐先生。
""畫畫對我來說是放松。"他微笑著將素描本轉向她,"怎么樣?"周清瀾屏住了呼吸。
紙上不是醫院建筑,而是她——她站在病房窗前低頭看病歷的側影,
陽光透過發絲勾勒出金色的輪廓,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畫中的她神情專注而柔和,
與她每天在鏡子里看到的嚴肅形象截然不同。"你...什么時候畫的這個?
"她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昨天下午。"徐嘉銘歪著頭打量畫作,又看看她,
"不知道為什么,我的手好像記得你的樣子,即使我的腦子不記得。
"這句話像一把小錘子敲在周清瀾心上。她想起十年前,他第一次為她畫像,
在高中美術教室的窗邊。那時的他說過幾乎一樣的話:"清瀾,
你的樣子好像刻在我手上一樣,閉著眼都能畫出來。""徐先生,這不太合適。
"她后退一步,"你的未婚妻...""她對我來說還是個陌生人。"徐嘉銘打斷她,
眉頭緊鎖,"周醫生,我們真的只是高中同學嗎?為什么每次見到你,
我都感覺..."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感覺像是找回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周清瀾的指尖微微發抖。她應該告訴他真相嗎?關于他們的過去,
關于那段被強行終止的感情?但現在的他記憶混亂,情感脆弱,
任何信息都可能造成更大的傷害。"記憶障礙常常伴隨情感混淆。
"她選擇了教科書式的回答,"這是正?,F象,會隨著記憶恢復而改善。
"徐嘉銘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笑了。"你知道嗎?你說'正?,F象'時,
左眼會比右眼多眨一下。我猜這是你說謊時的習慣。"周清瀾震驚地睜大眼睛。十年前,
他也曾指出過這個她不自知的小習慣,那時她正在為偷偷幫他準備生日驚喜而編造借口。
"我沒有...""周醫生!急診室需要支援,三車連環相撞,傷員馬上到!
"護士的喊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我得走了。"周清瀾幾乎是感激這個突發事件,
"請按時回病房,徐先生。"她轉身快步離開,背后傳來徐嘉銘的聲音:"我會找出真相的,
更新時間:2025-05-05 20:3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