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又響了，林思羽緩緩睜開眼，望著醫院病房的天花板發呆。
右腿膝蓋以下傳來的隱痛提醒著她，自己再也不是那個能在舞臺上翩翩起舞的芭蕾舞者了。
三個月前的車禍徹底毀了她的職業生涯。膝關節粉碎性骨折，
醫生的結論很明確——即使經過最好的治療和康復，
她的腿也無法承受芭蕾那種高強度的訓練和表演。一生的夢想，就這樣戛然而止。
更不幸的是，脊椎也受到了傷害，可能導致癱瘓。雖然還有治療的可能，但成功率不高。
病房門被推開，護士小林走進來，臉上掛著慣常的同情笑容："林小姐，該吃藥了。
"林思羽點點頭，接過藥丸和水杯，沒有多說話。她知道自己如今的狀態很糟糕，
但并不想在別人面前表現出脆弱。"對了，夏先生剛才來過，但您在睡覺，他沒打擾您。
他說晚些時候會再來。"聽到"夏先生"三個字，林思羽的心猛地一跳。夏凌，她的舞伴，
也是她暗戀了十年的人。正是他陪著她一起從舞蹈學院走到國際舞臺，
共同創造了無數輝煌時刻。十年前，在她的二十歲生日上，
夏凌曾半開玩笑地說："等到你三十歲如果還嫁不出去，我就娶你。
"那時的林思羽笑著打了他一下，心里卻將這句話珍藏多年。如今她二十九歲，
距離三十歲只有一年時間了。可是現在的她......"林小姐，
您的主治醫生白教授一會兒會來查房，有什么問題可以直接問他。
"護士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我知道了，謝謝。"護士離開后，林思羽拿起手機，
想給夏凌發個信息?？墒种笐以谄聊簧戏?，又不知道該說什么。自從車禍后，
她刻意減少與舞團的聯系，不想讓過去的同事看到自己現在狼狽的樣子，尤其是夏凌。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手機震動起來，是舞團的編舞師陳老師發來的消息。林思羽點開一看，
整個人僵住了。那是一張照片，夏凌和新加入舞團的女舞者蘇瑤正在排練《天鵝湖》，
兩人身姿優美，配合默契。照片中，夏凌的手正輕輕扶在蘇瑤的腰間，眼神專注而溫柔。
這個場景太熟悉了——那曾經是她和夏凌的經典動作，他們因此聞名全球。如今，
蘇瑤已經取代了她的位置，不僅僅是舞臺上，似乎在夏凌心中也是如此。
陳老師的文字說明更是一刀刀割在她心上："思羽，
夏凌和蘇瑤的《天鵝湖》下月就要首演了，他們簡直是天作之合，完美繼承了你們的風格！
全團都在期待這次演出。"一陣劇痛從胸口蔓延開來，比她的腿傷疼痛百倍。
林思羽關掉手機屏幕，將臉埋進枕頭里。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跳舞了，
也知道舞團不可能永遠等她康復，夏凌需要新的搭檔繼續他的職業生涯。這一切都很合理，
但情感上她卻無法接受。"思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林思羽猛地抬頭，
迅速擦干眼淚，看到夏凌站在門口，手里還拿著一束白色的百合花。
他穿著簡單的黑色T恤和牛仔褲，清瘦高挑的身材依舊完美，只是眉宇間似乎多了幾分疲憊。
"你來了。"林思羽強忍淚水，試圖微笑，"不用專門跑醫院來看我的。"夏凌走到床邊，
將花放在床頭柜上："之前排練太忙，沒能經常來看你，抱歉。"提到排練，
林思羽的心又是一陣抽痛。她想問問《天鵝湖》的事，想問問蘇瑤，但她沒有開口的勇氣。
"醫生說......你的情況怎么樣了？"夏凌有些局促地問道。"還能怎么樣，
一輩子都不能跳舞了。"林思羽語氣比她想象的更為尖銳，"你們找了新的白天鵝，
我聽說了，祝賀你們。"夏凌的表情瞬間凝固："思羽，你知道不是這樣的。
蘇瑤只是暫時代替你的位置，等你好了——""我不會好了！"林思羽突然提高了聲音，
"醫生已經很明確了，即使復健成功，我這輩子也不可能再登臺表演了，尤其是芭蕾！
"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夏凌的眼中閃過一絲受傷，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你需要休息，
我們改天再聊。"夏凌轉身準備離開。"等等，"林思羽咬了咬唇，脫口而出，
"你還記得我二十歲生日那天你說的話嗎？"夏凌的腳步頓住了。他回過頭，
眼神復雜："記得，怎么了？""現在離我三十歲只有一年了，"林思羽直視著他的眼睛，
聲音微顫，"夏凌，你娶我吧。"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夏凌震驚地看著她，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思羽，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林思羽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但她仍然固執地望著他："我很清醒，我是認真的。
"夏凌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帶著歉意："我不能娶你，思羽。"這句話宛如一把鋒利的刀，
直接刺進林思羽的心臟。她感到一陣窒息。"為什么？"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那個約定是建立在我們都沒有喜歡的人的前提下，"夏凌的聲音很輕，卻無比清晰，
"而現在，我有喜歡的人了。"林思羽的世界在這一刻崩塌了。是蘇瑤嗎？一定是她。
才幾個月時間，就足以讓夏凌移情別戀，徹底忘記自己這個曾經朝夕相處的搭檔。
"我明白了，"林思羽強撐著笑了笑，"是我唐突了，就當我沒說過吧。
"夏凌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最終只是點了點頭："我晚些時候再來看你。有什么需要，
隨時給我打電話。"等夏凌離開，病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林思羽再也控制不住，
淚水決堤而出。她捂著嘴無聲地哭泣，不想讓任何人聽到她的痛苦。
她一直以為夏凌和她之間有著特殊的情感，那些舞臺上默契的配合，
臺下無數次相視而笑的瞬間，深夜排練時肩并肩的汗水......原來這一切對他而言，
只是普通的工作伙伴關系。在哭泣中，林思羽做出了決定。她不能再這樣痛苦下去，
也不想再接受那些無用的治療。既然未來只有永無止境的疼痛和遺憾，為什么還要繼續堅持？
她擦干眼淚，拿起手機，開始查詢如何終止自己的治療。翌日清晨，白教授查房時，
林思羽平靜地提出了自己的決定："我想放棄后續治療。"白教授皺起眉頭："林小姐，
你的脊椎手術雖然成功率不高，但還是有希望的。
放棄治療意味著你可能永遠失去行走的能力。""我知道，我已經想清楚了。
"林思羽的聲音很平靜，"我已經簽署了相關文件，希望醫院尊重我的決定。
"白教授嘆了口氣："法律上我們不能強迫你接受治療，但作為醫生，
我必須告訴你這是不明智的選擇。我會再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希望你能改變主意。
"林思羽沒有回應，只是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三天后是她的二十九歲生日，
她已經做好了計劃，要在那天結束這一切。接下來的兩天，她婉拒了所有前來探望的人，
包括夏凌。她讓護士告訴他，自己需要休息。實際上，她在整理自己的事務，寫下遺書，
清空銀行賬戶，將錢分別轉給了父母和一些慈善機構。生日當天，林思羽要求出院。
醫院考慮到她的情況勉強同意了，但要求她簽署了免責聲明。
她讓出租車司機直接開往自己位于市中心的公寓樓。到家后，她艱難地推著輪椅進入電梯，
來到了自己位于30層的公寓。她曾經很喜歡這里的視野，能俯瞰整個城市的美景。如今，
她看著玻璃窗外的高度，心中只剩下決絕。就在她準備最后一次欣賞這座城市時，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林思羽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夏凌和一群舞團的同事，每個人手里都拿著禮物和蛋糕。"生日快樂！
"他們異口同聲地喊道。林思羽愣在了原地，她完全沒有想到會有人來。
"我們知道你這段時間心情不好，"陳老師上前一步，慈祥地看著她，"但無論如何，
生日是值得慶祝的。"林思羽感到一陣眩暈，她原本計劃好的一切被打亂了。
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她看到蘇瑤也在人群中，站在夏凌身邊，兩人看起來是那么登對。
更新時間：2025-05-05 18:1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