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云苓,徐州首富沈家少爺身邊的小婢女。
今天是我第一百零八次想把我們家少爺沈瑜的腦袋按進荷花池里。"少爺!少爺!
您又跑哪兒去了!"我提著裙擺在徐州最繁華的西市一路小跑,
耳邊全是小販的吆喝聲和街坊鄰居的招呼聲。"云苓姑娘,找沈少爺呢?
剛看見他往醉仙樓去了!"賣糖人的張老頭笑呵呵地給我指路。我道了聲謝,
心里已經把沈瑜這個不省心的罵了八百遍。老爺讓我午時前務必把少爺帶回去,
說是京城來了貴客要見,結果這位爺倒好,一大早又溜出來玩了。醉仙樓二樓雅座,
我剛踏上去就聽見沈瑜那標志性的大笑聲。"哈哈哈,王兄你這就不懂了,品茶如品美人,
要的就是那份欲拒還迎的勁兒!"我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表情,輕輕敲了敲門:"少爺,
老爺讓我來請您回府。"門唰地一下拉開,沈瑜那張俊臉出現在我面前,
眼角還帶著剛笑出來的淚花:"喲,小云苓來啦!"我福了福身子,
眼睛卻瞥向屋里——好嘛,徐州城有名的幾個紈绔子弟全在這兒了,桌上擺著酒壺,
哪有什么茶。"少爺,老爺說..."我故意壓低聲音"京城來的大掌柜帶了賬本要查,
讓您立刻回去。"沈瑜的笑容瞬間凝固。我知道這招管用。
上個月老爺查賬發現少爺偷偷支了五百兩銀子買什么"前朝名畫",結果是個贗品,
氣得差點動家法。"各位,家父有命,小弟先告辭了!"沈瑜一臉嚴肅的說完,
轉身抓起外袍就往外沖,那速度,不知道的還以為后面有狼在追。我小跑著跟上,心里暗笑。
其實哪有什么賬本,老爺就是讓我把少爺騙回去。不過這話我可不敢說,
畢竟少爺雖然看著好說話,但最討厭別人騙他了。走到半路,沈瑜突然停下腳步,
瞇著眼看我:"小云苓,你眼睛怎么腫了?"我心里一驚。今早得知娘親去世的消息后,
我躲在柴房哭了一場,明明用冷毛巾敷過了,怎么還是被看出來了。"沒...沒什么,
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我低頭掩飾。沈瑜卻不依不饒,直接伸手抬起我的下巴。陽光下,
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浸滿了擔憂:"胡說,你明明就哭過。誰欺負你了?告訴我,
本少爺給你做主!"他手心很暖,聲音卻難得認真。我突然鼻子一酸,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
"我娘...我娘她走了..."沈瑜的表情一下子變了。他收回手,沉默了片刻,
突然轉身大步往沈府方向走。"少爺?"我慌忙跟上,以為他生氣了。"回府。
"沈瑜頭也不回,聲音卻異常堅定,"給你娘辦喪事。"我愣住了。要知道,
我娘只是個被后爹賣到窯子里的苦命女人,而我也不過是沈家一個小婢女,
少爺竟然要為我娘辦喪事?"少爺,這不合適...""閉嘴。"沈瑜突然停下,轉身看我,
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嚴肅,"你是我的人,你娘就是我沈瑜要敬重的人。"那一刻,
陽光從他身后照過來,給他整個人鍍了層金邊。我突然覺得,
這個平日里吊兒郎當、沒個正形的少爺,好像...有點帥?當然,這個想法很快被打斷了,
因為下一秒他就踩到自己衣擺,啪嘰摔了個狗吃屎。"少爺!""沒事沒事!
"他齜牙咧嘴地爬起來,又恢復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那什么...剛才的帥氣形象能保持住嗎?"我噗嗤笑出聲,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這個傻子少爺,是真的甜啊。2喪事辦得比我想象的還要體面。沈瑜一聲令下,
沈府的下人們立刻忙活起來。前院搭起了靈堂,白幡掛得整整齊齊,
連香燭都是上好的沉水香。我跪在靈前,看著娘親的牌位,心里五味雜陳。"云苓姑娘,
喝點水吧。"沈府的老管家福伯遞來一杯熱茶,眼里滿是慈愛。我雙手接過,輕聲道謝。
福伯一直待我極好,聽說我娘去世,還偷偷塞給我二兩銀子讓我給娘買身好衣裳下葬。
"福伯!前頭來客人了,說是找云苓姑娘的!"一個小廝匆匆跑來通報。我疑惑地抬頭。
娘親在徐州無親無故,誰會來吊唁?"我去看看。"我擦了擦眼角,整理了一下孝衣,
往前院走去。遠遠地,我就看見沈瑜站在大門口,正熱情地跟一個高挑身影說著什么。
那人背對著我,一身素白長衫,黑發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著,站姿筆直得像棵青松。
我的心突然漏跳一拍。不會吧?那人似乎感應到我的目光,緩緩轉身。
一張如冰雕玉琢般的臉映入眼簾。眉如遠山,眼若寒星,薄唇緊抿,
整個人透著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意。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拄著一根烏木拐杖,
左腿似乎使不上力。蕭景桓。我那個瘸腿夫君。"小云苓!
這位公子說..."沈瑜興沖沖地朝我招手,話到一半突然卡住,
因為他看見蕭景桓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徑直朝我走來。蕭景桓走路時左腿微微拖地,
但姿態卻奇異地優雅,仿佛那不是缺陷,而是某種獨特的韻味。"夫...夫君。
"我小聲叫道,手心開始冒汗。一個月不見,他還是那么好看,也還是那么冷。
蕭景桓在我面前站定,目光淡淡掃過我紅腫的眼睛:"我來晚了。"就這四個字,
連句節哀都不說。我早該習慣他這副冷冰冰的樣子,可鼻頭還是忍不住一酸。"小云苓,
這位是?"沈瑜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蕭景桓。我剛要開口,
蕭景桓卻先出聲了:"我是她夫君。"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沈瑜的眼睛瞪得溜圓:"夫君?!云苓你成親了?怎么不早說!"我尷尬得腳趾摳地。
這事說來話長——三個月前,娘親還在世時,不知從哪兒聽說醉紅樓新來個瘸腿的清倌,
容貌極好。娘親那時已經病重,卻硬撐著帶我去看,說給我找個依靠。初見蕭景桓,
他獨自坐在醉紅樓后院的小亭子里,一襲白衣,正在撫琴。明明身處煙花之地,
卻干凈得像天上的雪。琴聲泠泠,聽得我眼淚直掉。
娘親當場就掏出了全部積蓄——二十兩銀子,給他贖了身。"這丫頭心眼實,公子若不嫌棄,
收了她吧。"娘親拉著我的手放在蕭景桓掌心。蕭景桓的手很涼,像玉。
他既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說:"跟著我,未必是好事。"可娘親堅持,
最后他嘆了口氣,算是默認了這樁婚事。我們沒辦儀式,只是簡單拜了天地,就算成了夫妻。
婚后蕭景桓對我也一直很冷淡,從不碰我,也不讓我叫他夫君。他整天不是看書就是寫字,
偶爾出門,一去就是好幾天。問他去哪,他就用那種"與你無關"的眼神看我,
看得我自行閉了嘴。"原來如此。"沈瑜聽完我的簡單解釋,
一拍巴掌"那蕭公子就是自家人了!來來來,里面請!"他熱情地去扶蕭景桓的手臂,
卻被對方一個側身避開。"不必。"蕭景桓冷淡道"我自己能走。"沈瑜的手僵在半空,
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靈堂里,蕭景桓給娘親上了香。隨即環顧四周,
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沈家果然財大氣粗,
一個婢女母親的喪事也辦得如此有排場。"我臉上一熱,不知該如何接話。
"蕭公子此言差矣。"沈瑜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邊"云苓雖是我家婢女,
但我們從未把她當下人看。她娘親去世,我們自然要盡心。"蕭景桓輕哼一聲,沒再說話。
上完香,蕭景桓說有事要先走。沈瑜挽留他用飯,他理都沒理,
只是看了我一眼:"晚上回家。"不是商量,是命令。等他走后,
沈瑜摸著下巴若有所思:"你這夫君...挺特別啊。"我苦笑。特別冷還差不多。
喪事辦了三天,沈瑜每天都來陪我守靈,變著法兒逗我開心。
一會兒說城東李員外家的貓偷了廚子的魚,
被追得爬上了房頂下不來;一會兒又說醉仙樓新來的廚子把糖當鹽放,一鍋湯甜得齁死人。
第三天晚上,我終于忍不住笑出聲:"少爺,您這張嘴啊..."沈瑜見我笑了,
眼睛一亮:"可算笑了!小云苓啊,人死不能復生,你娘肯定也希望你開開心心的,對吧?
"我點點頭,心里暖暖的。這個平日里沒心沒肺的少爺,原來這么會照顧人情緒。
喪事結束后,我回到沈府繼續干活。因為娘親的事,沈瑜特意準我休息幾天,
活兒都分給了其他婢女。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喲,我們云苓姑娘回來啦?"剛進后院,
就聽見翠鶯尖細的嗓音,"攀上高枝兒就是不一樣,活兒都不用干了呢。
"翠鶯是沈夫人的貼身婢女,一向眼高于頂。以前就常找我茬,現在更是變本加厲。
"翠鶯姐說笑了,我只是...""只是什么呀?"她打斷我,上下打量,"先是勾搭少爺,
現在又冒出個夫君。云苓,你可真能耐。"其他幾個婢女也跟著竊笑。我攥緊衣角,
不知該如何反駁。"都圍在這兒干什么?活兒干完了?"福伯的聲音突然從后面傳來,
婢女們立刻作鳥獸散。"云苓,別理她們。"福伯拍拍我的肩,"少爺讓你去書房一趟。
"我感激地點頭,快步離開這是非之地。書房里,沈瑜正趴在桌上寫寫畫畫,見我進來,
立刻招手:"快來!看我給你帶了什么!"他獻寶似的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油紙包,
打開是一塊精致的桂花糕。"東街王婆家的,你最愛的那個。"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
"快吃,別讓人看見了,我就偷了這一塊。"我接過糕點,心頭微熱。
上個月隨口提了一句喜歡王婆家的桂花糕,他竟記到現在。"謝謝少爺。""客氣啥。
"沈瑜湊近,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對了,你那夫君...對你好嗎?"我一愣,
不知該如何回答。蕭景桓對我好嗎?說不好吧,他從未打罵過我;說好吧,
那種冷淡疏離的態度比打罵還叫人難受。見我不語,沈瑜皺起眉:"他要是欺負你,
你就告訴我,少爺給你撐腰!"我忍不住笑了:"少爺,他是我夫君,您怎么撐腰???
""我..."沈瑜一時語塞,隨即耍賴道,"我不管!你是我的人,誰都不能欺負!
"這話聽著有些逾矩,但我知道沈瑜就是這性子,對親近的人都護短得很。傍晚時分,
我告假回"家"——其實是城西一間租來的小院,蕭景桓住正屋,我住偏房。推開門,
屋里靜悄悄的。蕭景桓坐在窗邊看書,聽到動靜頭也不抬:"回來了。""嗯。
"我輕手輕腳地放下包袱,"夫君用過飯了嗎?我去做。""不必。
"他翻過一頁書"我吃過了。"“哦,那就好…”蕭景桓沒接話,
我著實有些受不了沉寂的氣氛,努力找話題道:"那個...沈少爺說,
謝謝你來給娘親上香。"蕭景桓終于抬起頭,眼神冷冽:"你很在意那個沈少爺的看法?
""不是...我就是...""一個紈绔子弟而已。"蕭景桓打斷我,
語氣輕蔑"整日游手好閑,不學無術。"我心頭突然竄起一股無名火:"沈少爺人很好的!
他...""才幾天,就替他說話了?"蕭景桓冷笑,"看來沈家的飯確實養人。
"我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無力反駁。在蕭景桓眼里,我大概就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吧。
轉身沖進偏房,我趴在床上無聲流淚。我想不明白,我們分明是夫妻,
為何他卻總要對我這般冷言冷語?傷心完,我又恨恨咬牙,若不是因為心疼娘那二十兩銀子,
誰要理他??!3"小云苓!快點!再磨蹭集市都散了!"天剛蒙蒙亮,
沈瑜就在我院子外頭扯著嗓子喊。我手忙腳亂地系好衣帶,抓起籃子就往外跑。
昨晚沈瑜神神秘秘地說今天要帶我去個地方,我還以為他又想出什么整人的幺蛾子,
沒想到是要帶我去城南早市。"少爺,咱們這是要買什么???"我小跑著跟上沈瑜的步伐。
他今天穿了件湖藍色長衫,頭發高高束起,活像個出門游玩的富家公子——雖然他本來就是。
"買什么?"沈瑜回頭沖我眨眨眼,"當然是買好吃的?。?我腳下一個踉蹌,就為這個?
沈瑜像是看出我的想法,理直氣壯地說:"你可別小看城南早市,
那兒有全徐州最好吃的糖油餅、豆腐腦,還有王婆家的桂花糕!"聽到桂花糕,我眼睛一亮。
上次沈瑜帶給我的那塊,我小口小口吃了三天才舍得吃完。"看吧,一聽吃的就來勁。
"沈瑜得意地笑,"走,少爺今天帶你開開眼界!"城南早市比我想象的還要熱鬧。天剛亮,
街上已經人聲鼎沸,各種攤販吆喝聲此起彼伏??諝庵袕浡澄锵銡?,勾得我肚子咕咕叫。
"先來兩個糖油餅!"沈瑜熟門熟路地擠到一個攤子前,掏出銅錢。
熱騰騰的糖油餅遞到我手里,金黃酥脆的外皮上還冒著油泡泡。我小心咬了一口,
甜香瞬間在口中炸開,幸福得瞇起眼。"好吃吧?"沈瑜三口兩口解決掉自己的那份,
眼巴巴地看著我手里還剩大半的餅。我忍著笑掰了一半給他:"少爺不是吃過很多次了嗎?
""那不一樣,"沈瑜接過餅,含糊不清地說"搶來的比較香。"我哭笑不得。
這人怎么跟個孩子似的?接下來一個時辰,沈瑜帶著我從街頭吃到街尾。
糖油餅、豆腐腦、糯米糍、炸麻團...我的肚子撐得圓滾滾的,
沈瑜卻還意猶未盡地盯上了糖人攤子。"老張,來個兔子!"沈瑜熟絡地跟攤主打招呼。
糖人張笑呵呵地舀起一勺糖漿,手腕翻飛間,一只活靈活現的小兔子就成型了。
沈瑜接過糖人,轉身遞給我:"喏,給你。"我愣住了。這糖人晶瑩剔透,
在朝陽下泛著琥珀色的光,可愛得讓人舍不得吃。"怎么,不喜歡兔子?"沈瑜撓撓頭,
"那換個...""喜歡!"我趕緊接過糖人,生怕他反悔,"謝謝少爺。"沈瑜咧嘴笑了,
陽光照在他臉上,襯得他眉眼格外生動。我低頭舔了口糖人,甜絲絲的滋味一直蔓延到心里。
奇怪,蕭景桓從來沒對我笑過,可沈瑜的一個笑容,怎地比這糖人還甜?"走,
帶你去個地方。"沈瑜突然拉住我的手腕,拖著我往集市外走。"少爺,去哪???
籃子還在...""放心,丟不了!"沈瑜帶我來到一家不起眼的小鋪子前,
招牌上寫著"翠玉軒"三個字。推門進去,里面擺滿了各式首飾,
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溫潤的光。"老周,東西好了沒?"沈瑜熟門熟路地敲了敲柜臺。
里屋走出個干瘦老頭,看見沈瑜就笑了:"沈少爺來得正好,剛完工。
"說著拿出一個小木盒。沈瑜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支銀簪,簪頭雕著幾朵小巧的桂花,
花蕊處還嵌著幾粒細小的黃寶石,精致得讓人移不開眼。"上次看你喜歡桂花糕,
就想著..."沈瑜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遞過盒子,"喜歡嗎?"我呆住了。
這支簪子一看就不便宜,我一個婢女,哪配戴這個?"少爺,這太貴重了,
我不能...""哎呀,讓你拿著就拿著!"沈瑜不由分說地把盒子塞進我手里,
"又沒多少錢,少爺我高興!"我還想推辭,沈瑜已經轉身跟老周聊起天來。
我小心翼翼地撫摸著簪子,胸口像是揣了只活蹦亂跳的兔子?;馗穆飞?,
我抱著裝滿東西的籃子,心里沉甸甸的。沈瑜走在前面,哼著小曲,時不時回頭沖我笑一下。
走到半路,天色突然變了。大片烏云壓過來,轉眼間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哎呀,
要淋濕了!"沈瑜怪叫一聲,拉著我就往路邊屋檐下跑??捎陙淼糜旨庇置?,還沒跑到地方,
我們倆就已經濕了一半。沈瑜突然停下,二話不說開始脫外衣。"少爺?"我疑惑地看著他。
"拿著。"沈瑜把外衣塞給我,"頂頭上,別淋濕了。"我這才明白他是要我用衣服擋雨,
連忙推辭:"不行不行,少爺會著涼的!""少廢話!"沈瑜不由分說地把衣服罩在我頭上,
更新時間:2025-05-05 18:1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