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叫宋君念,戶部尚書之女,本是人人羨煞的高門貴女,可因一個人,
別人都將我看作瘋子,那便是我的姐姐。我記得她叫宋君瑤,她只比我大2歲,她知書達禮,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真正的世家小姐,也很疼愛我,明明自己也很怕狗,
卻總是擋在我面前,我問她為何,她只摸摸我的頭,“因為阿念被咬了,阿姐會更疼的。
” 我與姐姐最喜愛在院子里圍著那棵梨樹互相追逐,阿娘總會坐在樹下輕聲提醒“慢點跑,
仔細腳下?!保S即低著頭為我與姐姐縫衣,阿娘說我們倆的東西都不能馬虎,
總是親力親為。傍晚,我和姐姐會坐在門前等歸家的爹爹,也許是夕陽太刺眼,
我總會靠在姐姐的肩頭睡著,醒來時我已經躺在床上,床頭是爹爹給我們帶的紙鳶,
外面皎月已然升起,歲月安好。這時姐姐會進來,用手戳戳我的頭,“你這個小鬼,
今日又是爹爹將你抱進屋來的。”……這些記憶都太過真實,每每想起,我都淚流滿面,
可所有人都告訴我,一切都是假的,宋家從來都只有我宋君念一位小姐,
我曾發了瘋一般問過我家附近所有的商販,所有的奴仆婢女,甚至是爹爹與阿娘,
她們都只給了我一個答案,姐姐從來不存在。可是,可是怎么可能呢,我一度陷入自我懷疑,
郁郁整日,也因此大病一場。2直至那一日,我靠在窗邊,身上的疼讓我有些有氣無力,
我伸出手,想感受雨的清涼。屋檐上積累的雨水順勢地下,讓我偶爾清醒一番。恍惚間,
我仿佛看見一只貓經過,嘴里叼著什么向我走來,它放在窗前后便跑開了,待仔細看清,
我有些不敢相信,是一個狐貍玩偶,我抓住它發了瘋般的下床,可身體過于虛弱,摔下了床,
秋水慌忙跑進來,“快,秋水,去看看那盒子里的玩偶是否還在。”秋水翻找一番,
找到一個一模一樣的狐貍玩偶,我笑了,這是證據啊,姐姐的證據,我拉開狐貍的尾巴,
上面一個縫著“瑤”,一個縫著“念”,這是爹爹親手為我們縫制的娃娃,我開始哭笑交加,
那一瞬間復雜的情感裹挾著我。秋水有些嚇住了,“小姐,
小姐” 忽而從玩偶中掉出來一紙條“后門一見?!保腋吲d極了,“秋水,去后門。
”秋水為我披上了一件披風,我穿過我們曾經一同追逐的梨樹,梨花在風的洗禮下,
翩翩下落,花瓣一片片停留在我的肩頭,姐姐,你一定是聽到了我的思念吧。來到后門,
沒有姐姐,只見一輛馬車,我有些害怕,害怕一切皆虛幻,腳上仿佛拷上了千斤石,
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走近后,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宋小姐,你想知道,
你的姐姐嗎” “你是誰,我姐姐呢” “我需要你幫我尋一個故人,幫我將他帶出來,
你能做到嗎?” 我雖有些明白這其中一定有古怪,但我沒有機會猶豫,
這是我聽到唯一關于姐姐的事情?!昂翁??何人?” “冥界,聽夜?!?“冥界?
那不是……” “是的,我知曉一秘術,可以以假亂真,讓你如同死人一般,將你送入冥界,
放心,你不會有性命之憂?!?“你來尋我,想必是無法將他帶出,
你又怎么知道我可以呢” “你可以,只有你可以。”隨后他拿出了一把刀,
“我要你殺了他?!蔽要q豫了,我真的要用一個毫不相關的人的性命去交換嗎?
可我必須找到姐姐,無論如何,我要向世人證明她的存在。“好,我答應你”,
對方似乎看出了我的憂心, “宋小姐,我知你乃善良之人,我要你殺他,
并非要你取他性命,只是我懷疑他亦用了此種秘術,而我,找不見他的實身,只要他受了傷,
他一定會回到這里?!彼壑杏袦I有笑,有愛有恨,讓我有些看不清。“明日午日,
后山梨花林中見?!?第二日,我以為即將科考的表哥祈福為由,前往廟中祈福,
阿娘雖然不舍,但也是理解,只是一直念著要小心,她總是很緊張我。
3在一盞藍色火焰燈前,我逐漸昏睡過去,“宋小姐,此燈素來難尋,我尋來的此盞,
只可保你魂體一年無虞,你需在此之前回來,一年之后,此燈滅,你將永絕人世。
”我在世間也有掛念,可是,姐姐亦是我的掛念。眨眼間,我到了一個昏暗無比的地方,
眼前有一座無比高的門,想必這便是冥門,與人界的分割線。身邊莫名出現了一把傘,
我沒有多想,拿著它,向前走去,本想推門,卻突然被一股力量拉了進去,里面小雨綿綿,
聽說這是冤魂的眼淚。我打開傘,試探的向前走去,身旁十分靜謐,
只有雨落在傘上的唰唰聲,這里昏暗無比,不小心踩上了一顆滑石,幾顆石子滑落下去,
漸漸毫無聲響,才發現身旁是萬丈深淵,我忍不住顫抖起來,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
但依舊向前走著,手努力在墻上找著支撐點,忽而身邊的墻壁上突然亮起了藍色的壁燈,
為我照亮了前路,就這樣到達了一個大殿,高聳入云,在我靠近它時,門漸漸打開了,
我有些懷疑這一路的順利,“為何來此?”一個聲音響起,總感覺有一絲熟悉,幾分溫柔,
幾分淡然,我尋找聲音的來源,卻望見大殿之上有一男子,膚白如霜,有著精致的五官,
額頭上藍色的抹額襯得別有一絲風味。我望著他,頭劇烈痛起來,頓時感覺天地旋轉,
胸口忽然堵塞難受,竟吐了一口鮮血,昏了過去,我想是這地方陰冷潮濕,讓我的寒癥犯了,
我自幾年前便莫名其妙患了寒癥。醒來時,我便躺在一石頭上,石頭上卻墊了一豺狼皮毛,
身旁的有一姑娘走進來,“姑娘,你醒了啊,這是我們大人專門尋來的,可還舒服?
” “你們大人?是剛才大廳上那位?” “是啊,大人喜冷,但卻專門為你尋來了毛墊,
所以,你是何人???”她一臉好奇地望著我, 我不知如何回答,隨意一笑沒有回答,
姑娘也不再追問,只介紹了自己名叫云秀便出去了。我環顧四周,
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由黑石堆砌而成,叫人怪心寒的。我下了床,全身仍有一些無力。
我漸漸心中有了幾分安穩,世人言,渡靈使聽夜,半人半鬼,他雖駐守冥界,
卻仍是未死之身,青面獠牙。故而我沒有把握,可經剛才一面,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正常人,
或許,我可以說服他,至少可以不傷他。思慮中,云秀向我走來,“姑娘,
我家大人請您到靈橋。”4我跟隨一抹藍色火焰,它像一個小精靈,帶我到靈橋,
只見一個身影立在橋中央,一動不動,他好像很孤獨。我緩緩走近,
橋的搖晃讓我也搖搖晃晃,不受控制得向右摔去,只感覺一雙有力的手抓住我的臂膀,
讓我穩住了重心。他上下打探了我,拉住我的手,向橋對面飛去。等站穩,我望向他,
我心口卻依舊有些刺痛,我捂住心口,覺得有些怪異。“大人,我們,
之前見過嗎”大人并未答話,背過身去了。已而,“宋小姐,我已探過你靈身,
不管你用了什么方法來到這里,有什么目的,還請你快些回去,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想了想,決定直接說明來意,我想,人情是最能打動人的。大人聽完沉默了一會兒,
“膽子真大?!?我見他沒有動容,連忙跪下“還請大人看在小女思姐心切,
與我去見那人一面?!?“你走吧,我不會去的?!贝笕苏f完轉頭便離開了。平靜又淡然。
我愣在原地,冰冷的風吹著我的發,就這么直接結束了嗎,他畢竟是渡靈使,可他不愿,
又有什么辦法呢。姐姐又出現在我的腦海中,她在等我,她一定是被關在某個地方了,
她一定很害怕。只要我不走,他也趕不走我,我總覺得自己還有機會,我想再試試。
而后幾日里,我幫著云秀為他打掃宮殿,為他研墨,他的宮殿實在是太過單調了,
這一般人在這里待久了,恐怕心也會冷了一半。恰好,云秀說后山有七彩花,我采了許多,
放在了花盆里,那日,我用盡全力準備將花盆抱進他的屋子,誰料與他恰好碰上了,
我有些緊張地望著他,已經做好被趕走的準備了,我假笑了一番,虛心道“大人,
我這就拉走。”我用力想將它抱起,卻因剛才將它抱過來,手早已軟了,此刻真的無力了,
空氣中滯留著一絲尷尬。此時只聞淡淡一句,“留下吧?!?我有些開心,
大人或許有些心軟了。后面的日子大人雖然對我仍然冷淡,卻也沒再提過讓我離開的事情。
看著宮殿暖暖的模樣,我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或者說我從來沒有怕過他,
我潛意識中認為大人從來沒想過傷害我。于是我找到大人,他坐在靈河邊的石上,
靈河下是所有往生之人的魂魄的聚集處。他望著河里,與星空融為一體,像一幅和諧的畫。
眼中全是憂傷。我緩緩走近,他也知道我來了?!八涡〗?,你真的該回去了。你說的事情,
我做不到?!?“為什么?!”我有些急了,幾乎快要哭出來,出來只是見一面,
又有何不可??赊D念一想,他也許有自己的顧慮,有自己的擔憂,后面的話,
我還是沒能說出口?!耙驗?,我還有沒做完的事?!?“什么……”我還沒問完,
大人便又甩袖離開了,留下一模一樣的背影。我發現大人每日都會去靈河邊,
像是在等待什么。后面的日子,我總是跟在他身后,端茶送水,幫他研墨,想著他舒心一些,
心會不會就更軟一些。日子一天天過去,大人總也不與我說話,我不知為何,
畏懼再說起這件事,或許是害怕又一次得到肯定的拒絕。時間一晃過去了半歲。我下定決心,
我不能再心軟了,要去最后問他一次,我做了最拿手的月亮糕,月亮糕下是那把刀柄,今夜,
不論如何,此事一定成。我提著籃子進入了他的宮殿,他一如既往的沒有抬頭,
我不安地靠近他,心跳越來越快,我急忙捂住心口,害怕這心跳聲被他聽見?!按笕?,
我......”不知為何,手中的籃子摔落下去,我還來不及思考,整個人便癱軟下去,
我明顯感到了嘴角有血流出,滿腔都是血腥味,視線逐漸模糊,最后的最后,
看見一個身影向我奔來,是大人。(男主視角)5我叫蕭行,也是聽夜。我生來孤苦一人,
吃百家飯,穿百家衣。后因圣上微服私訪遇刺,我以身護他,他帶我入宮,我為他守國。
我打過許多勝仗,創下了許多奇跡,世人都稱我一聲“常勝將軍”,
我也堅信我終將“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可那年一戰,我失去了所有,
因為我所謂的一句堅守到底,讓我的將士全軍覆沒,戰死沙場,讓我的朋友為我擋劍而死,
幸而后來援軍到達,保下了此關??伤麄儏s回不來了,我站在他們的尸體之上,
總覺得他們都是睡著了,我慌忙爬上山丘,我想記住他們每個人的臉,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記不完,為什么,我們并不相識,他們卻因我而死,因我的心高氣傲而死。
我總是這么相信奇跡,卻不曾想奇跡本就是稀缺的。我恨透了自己,
這場戰爭最該死的明明是我,我拿起身邊的劍,欲隨他們而去,旁邊的戰士將我攔了下來。
就這樣,我回到了京城。圣心寬厚,勸我以世事難測,讓我修養一段時間,去了我的官職,
將我軟禁在宮中,他明白,自由于我是最重要的,他想以此懲罰我。其實于我而言,
這些早已沒有意義,喚我將軍的人已經不在了,我早就不是將軍了,這世間也早已沒了歸處。
我萬念俱灰,不食不寢,屋中漆黑的一切給了我安全感,因為它預示著我快要見到他們了。
“阿行!”熟悉的聲音傳來,我心底早已死去的土地仿佛又萌生出什么,是她的聲音,
我的未婚妻,宋君念。當年陛下親自為我們指婚,她這個小傻子,
肯定覺得那次宮宴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其實第一次見面,是她第一次入宮時,
她抱著一只白色的狗,準確來說,是抬著,她將小狗伸得離自己胸前很遠,
明明自己已經怕的手抖,還是緊緊抓著。那時我正在樹上納涼。只見她將狗放于陰涼處,
從袖中拿出了一瓶傷藥,手和身體離得很遠,將手抖了抖,我看啊,
這傷藥怕是連一半都喂給風了?!皞乙呀o你治好了,爹爹說宮中要小心翼翼,
所以我要趕緊回去了。”她起身準備離開,卻又蹲了下來,將一方手帕系在它的腿上,
狗因手帕的系緊而感到了劇烈疼痛,嗚咽了兩聲,就見她捂著耳朵,大叫著跑走了。
我見她跑去的背影,她穿著桃粉色的衣裙,就像一顆水靈的蜜桃,讓人忍俊不禁。
第二次見面,是在皇后宮中,皇后沒有子嗣,自我被接進宮中,她就提出要教養我,
將我帶在了身邊。那日皇后突然喚我去宮中,但我因士兵操練晚到了許久,剛到門前,
就見一女子走出,那個背影我認得,是她?!霸醯矛F在才來?” 皇后娘娘佯裝生氣道,
我笑道,“軍中忙了些,娘娘莫怪?!?“剛才可與宋小姐撞上?”“宋小姐?
”只見皇后一臉嚴肅拉著我的手道,“阿行,我雖為皇后,在這后宮卻并不受寵,也無實權,
我護不了你,圣上,我最了解了,我與他少年夫妻,如今卻也走到了這一步,他生性多疑,
而你屢屢戰功,怕是......你可愿娶宋小姐為妻?這樣,若我走了,你身后還有人。
”我有些竊喜,卻又難過娘娘說這樣的話,“娘娘......” “聽我的,阿行,
更新時間:2025-05-05 17:23: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