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時,頭痛欲裂。眼前不是醫院慘白的天花板,而是一頂繡著繁復花紋的錦帳。
身下也不是硬邦邦的病床,而是柔軟得仿佛能讓人陷進去的被褥。"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一個梳著雙髻的小丫鬟驚喜地叫道,隨即轉身跑出去,邊跑邊喊,"快去告訴老夫人,
小姐醒了!"我茫然地環顧四周,古色古香的房間,精致的雕花家具,
還有身上絲滑的綢緞睡衣——這一切都陌生得可怕。最后的記憶是那場突如其來的冰雹,
拳頭大的冰塊砸在我的頭上,然后是黑暗..."囡囡,你可算醒了!
"一位鬢發斑白的老婦人被丫鬟攙扶著快步走進來,她身著華貴的絳紫色錦袍,
手腕上戴著一對碧綠的玉鐲,臉上寫滿擔憂。我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囡囡?這是誰?
我明明是...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我叫寧茹霜,是小商販的女兒,
母親在車禍中成了植物人,我每天起早貪黑擺攤維持母親的醫藥費,
直到那場冰雹...但與此同時,另一些記憶也在蘇醒。我是寧茹霜,寧府的大小姐,
父親是江南有名的絲綢商,母親早逝,
由祖母殷氏撫養長大...兩種記憶在腦海中交織碰撞,我痛苦地抱住頭。"霜兒怎么了?
快叫大夫!"殷老夫人焦急地吩咐。"不...不用..."我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我...只是有點頭暈。"老夫人坐在床邊,用溫暖的手撫摸我的額頭:"你這孩子,
前日去花園賞花,怎么就被突然落下的冰雹砸中了頭?昏迷了兩天兩夜,可把祖母嚇壞了。
"冰雹?又是冰雹?一陣寒意從脊背竄上來。前世我被冰雹砸中昏迷,今生又是冰雹?
這難道是...重生?接下來的日子,我小心翼翼地適應著寧府大小姐的身份。
殷老夫人對我寵愛有加,每日都有丫鬟婆子前呼后擁。
錦衣玉食的生活與前世起早貪黑擺攤的日子形成鮮明對比,
但心底的空洞感卻絲毫未減——兩世為人,我都是沒有母親的孩子。"小姐,該喝藥了。
"丫鬟青杏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進來。我接過藥碗,苦澀的味道讓我皺了皺眉:"青杏,
我母親...是怎么去世的?"青杏的手明顯抖了一下,
藥碗差點打翻:"小、小姐怎么突然問這個?""就是想知道。"我盯著她的眼睛,
"府里沒人敢提,但我有權利知道。
"青杏低下頭:"奴婢不知詳情...只聽說夫人在小姐三歲時染了急病,
一夜之間就..."急病?我心中冷笑。前世母親被設計車禍,今生母親又是"急病"去世?
太巧合了。"我父親呢?"我又問。"老爺去北方談生意了,下月才回。
"青杏明顯松了口氣,轉移話題,"對了,老夫人說等小姐身體好些,
要帶您去靈隱寺上香祈福呢。"我點點頭,不再追問。
但心里已經打定主意要查清母親死亡的真相。一個月后,我的"父親"寧遠山回府了。
他是個面容嚴肅的中年男子,看我的眼神復雜難明,既有父親的慈愛,又似乎藏著某種愧疚。
他給我帶回許多禮物,卻很少與我單獨相處,總是匆匆來去。"霜兒,明日是祖母六十大壽,
你可要好好打扮。"殷老夫人笑著對我說,"城中不少世家都會來賀壽,你作為寧府大小姐,
可不能失了體面。""孫女明白。"我乖巧應答,心中卻另有打算。這樣的場合,
或許能打聽到更多消息。壽宴當日,寧府張燈結彩,賓客如云。
我穿著一身湖藍色繡銀線牡丹的衣裙,發髻上簪著祖母給的珍珠步搖,在丫鬟陪同下出席。
宴席上,我注意到父親頻頻看向一位身著鵝黃色衣裙的年輕女子,那女子約莫二十出頭,
容貌姣好,舉止優雅。"那是秦家的小姐,秦玉瑤。"青杏在我耳邊小聲說,
"聽說老爺有意..."我手中的茶杯突然掉落,碎了一地。秦玉瑤?
這名字如雷貫耳——前世花錢制造車禍害死我母親的,正是秦家的大小姐秦玉瑤!
我死死盯著那張臉,雖然衣著打扮不同,但那眉眼,那神態,分明就是同一個人!
"小姐怎么了?"青杏慌忙收拾碎片,"可有燙著?""沒...沒事。"我強自鎮定,
但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兩世為人,仇人竟是同一人?這絕非巧合!宴席中途,
我借口頭暈離席,實則躲在花園假山后偷聽父親與秦玉瑤的對話。"寧老爺,
令愛的眉眼...很像她母親呢。"秦玉瑤的聲音柔媚中帶著一絲我熟悉的刻薄。
父親嘆了口氣:"別提她了。玉瑤,那件事...已經過去十年了。""是啊,十年了。
"秦玉瑤輕笑,"不過寧老爺放心,我若進了寧家的門,定會善待霜兒,
畢竟...她母親已經不在了。"我捂住嘴,生怕自己驚叫出聲。
這話語中的暗示再明顯不過——我今生的母親之死,也與秦玉瑤有關!當晚,我做了個噩夢。
夢中前世母親躺在血泊中的畫面與今生母親蒼白的面容重疊,而站在她們身旁冷笑的,
都是秦玉瑤那張精致卻惡毒的臉。"母親..."我在夢中啜泣,
卻聽見一個溫柔的聲音回應:"霜兒...小心秦家..."我猛地驚醒,冷汗浸透了寢衣。
窗外月光如水,我走到銅鏡前,鏡中的少女面容姣好,卻有一雙飽含仇恨的眼睛。
"秦玉瑤..."我輕聲念著這個名字,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兩世殺母之仇,
我寧茹霜必報!"前世我弱小無助,眼睜睜看著母親被害卻無能為力;今生我貴為寧府千金,
斷不會任人宰割。既然命運讓我重生于此,必有深意?;蛟S,這就是上天給我的復仇機會。
我擦干眼淚,對著月光發誓:無論是為了前世的母親,還是今生的母親,
我都要讓秦玉瑤血債血償!隔天,我站在寧府廚房外的回廊下,
聽著里面廚娘們叮叮當當的忙碌聲,鼻尖縈繞著熟悉的糖水甜香。前世的我,
每天凌晨三點就要起床熬制糖水原料,推著小車走街串巷叫賣。誰能想到,
那些被富家小姐們嗤之以鼻的廉價糖水手藝,竟會成為我今世復仇的利器。"小姐,
您怎么到這種地方來了?"青杏急匆匆地趕來,手里還拿著一件薄披風,"廚房到處是煙,
仔細熏了小姐的衣裳。"我微微一笑:"我想親手給祖母做碗糖水。
"青杏瞪大眼睛:"這怎么使得!小姐是金枝玉葉,怎能...""怎么使不得?
"我打斷她,眼中閃過一絲前世擺攤時的倔強,"孝心不分貴賤。你去告訴廚房,
今晚我要用灶臺。"青杏還想勸阻,但對上我的眼神,竟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入夜后,
廚房終于安靜下來。我換上一身素凈衣裙,將長發挽起,像個真正的廚娘一樣系上圍裙。
前世的手法記憶猶新——銀耳要先用冷水泡發,蓮子需去心才不會苦,
冰糖要分三次加入才能甜而不膩..."小姐,您真的會做糖水?"青杏看著我熟練的動作,
驚訝得合不攏嘴。我笑而不答。前世母親臥病在床時,我曾連續三個月每天只睡四個小時,
白天擺攤,晚上研究新配方,就為了讓每一碗糖水都能多賣幾個銅板。
那些被生活磨礪出的手藝,早已刻進骨子里。糖水在砂鍋中咕嘟咕嘟冒著泡,
香甜的氣息彌漫整個廚房。我舀起一勺嘗了嘗,
就是這個味道——前世母親最愛喝的銀耳蓮子羹。"小姐,老夫人喚您過去。
"一個丫鬟匆匆跑來。我心頭一跳:"這么晚了,祖母有事?""秦家來人了,說是送壽禮。
"秦家?我手中的勺子差點掉落。放下圍裙,我快步向正廳走去,心跳如擂鼓。
廳內燈火通明。祖母端坐主位,父親陪在一旁。而那個讓我恨之入骨的身影——秦玉瑤,
正笑吟吟地捧著一個錦盒。"霜兒來了。"祖母向我招手,"秦小姐特意給你也帶了禮物。
"秦玉瑤轉過身,那張妝容精致的臉上帶著虛偽的笑容:"寧小姐氣色好多了。
前些日子聽說你被冰雹所傷,我特意求了護身符給你。"我強忍惡心,
接過那個繡著金線的香囊。指尖相觸的瞬間,前世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就是這雙手,
遞出鈔票收買司機制造車禍;就是這張嘴,
冷笑著說我這種賤民活該失去母親..."多謝秦小姐。"我垂下眼簾掩飾恨意,
聲音卻控制不住地發抖。"霜兒怎么了?"父親注意到我的異常。"許是廚房油煙熏著了。
"我勉強笑道,"孫女正在給祖母熬糖水,明日壽宴上好款待賓客。""胡鬧!"父親皺眉,
"府里有的是廚子,何須你親自動手?""遠山,"祖母卻笑瞇瞇地打斷他,
"霜兒有這份孝心是好事。老身倒想嘗嘗孫女的手藝。
"秦玉瑤眼中閃過一絲譏諷:"寧小姐還會下廚?真是...難得。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商賈之女終究上不得臺面。前世她也是這樣,
看著我在街頭叫賣糖水時,眼中滿是輕蔑。"不過是一些小技藝。"我直視她的眼睛,
"秦小姐有所不知,有時最簡單的糖水,反而最見功夫。"回到廚房,
我將全部恨意傾注在那鍋糖水中。前世我無力反抗,今生我要讓秦玉瑤嘗嘗被碾壓的滋味。
糖水漸漸收汁,變得晶瑩剔透,我最后撒上一把干桂花,香氣瞬間升華。
"這...這是什么做法?"青杏驚訝地問。"霜糖銀耳羹。"我輕聲道,"我的獨門配方。
"前世,這個配方讓我在街角小攤中脫穎而出;今生,它將是我復仇之路的第一步。
次日壽宴,當丫鬟們端上我親手制作的糖水時,滿座賓客贊不絕口。"這銀耳羹甜而不膩,
入口即化,老身從未嘗過如此美味的糖水!"祖母笑得合不攏嘴。"寧小姐好手藝!
"幾位夫人連連稱贊,"可否告知做法?"我故作羞澀地搖頭:"這是祖傳秘方,
恕霜兒不能外傳。"余光中,我看到秦玉瑤臉色難看地放下碗勺。
她身邊的丫鬟小聲問:"小姐不用些嗎?""太甜了,膩得慌。"秦玉瑤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讓我聽見。我緩步走到她面前,笑容甜美:"秦小姐不喜歡甜食?真是可惜。
聽說甜食能讓人心情愉悅,秦小姐或許該多嘗嘗。"她眼中閃過一絲惱怒,
卻礙于場合不得不維持笑容:"寧小姐說笑了。"宴席散后,祖母將我叫到內室,
遞給我一個沉甸甸的錦囊:"霜兒,這是祖母的積攢下來的銀錢,你拿著用,要是不夠呀,
和祖母說便是。"我接過錦囊,心中已有計量:"祖母,孫女想開一間糖水鋪子。""什么?
"祖母驚訝地瞪大眼睛,"寧府千金怎能拋頭露面做生意?""孫女不出面。"我早有準備,
"只需找個可靠的人打理,孫女提供配方即可。賺的銀兩,一半孝敬祖母,
一半...就當是孫女給自己攢的嫁妝。"祖母沉吟片刻:"我們家雖不比那些官家小姐,
可也是商賈大戶,你父親也斷不會虧了你的嫁妝呀"。"祖母,你就依了我吧,
我保證我能做好。"祖母見犟不過我,竟點了點頭:"你既有這份心,老身也不攔你。
只是切記,不可失了身份。"三日后,"寧記糖水鋪"在城南最繁華的街市開張了。
我讓青杏的兄長做明面上的掌柜,自己則在后院廂房秘密研制新配方。
累的所有經驗——芒果西米露、姜汁撞奶、冰糖燉雪梨...經過調整適應這個時代的食材,
一一重現。開張首日,三百碗糖水售罄;第七日,已有富戶派人來訂整月的甜品;半月后,
秦家負責采買的管事也出現在顧客行列。"小姐,秦家也來買我們的糖水了!
"青杏既興奮又擔憂,"這..."我冷笑一聲:"來者不拒。
記得給秦家的糖水...多加些料。"我在秦玉瑤專屬的那份糖水中,
加入了一種特殊香料——不會傷身,但長期服用會讓人面色發黃,容貌漸損。
前世我曾在古醫書中見過這方子,今世特意從藥鋪尋來。與此同時,
我暗中派人調查母親死亡真相。重金之下,
一個曾在寧府當差的老嬤嬤終于開口:"夫人不是病死的...那天秦小姐來過,
兩人在花園爭執后,夫人當晚就殞命了..."我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果然如此!
一個月后,寧記糖水鋪的名聲已傳遍全城。我趁機推出"貴婦養顏系列",
標價是普通糖水的十倍,卻依然供不應求。秦玉瑤自然不甘人后,
成了最忠實的顧客——她不知道,那些所謂的"養顏秘方",正是我精心準備的慢性毒藥。
看著賬本上不斷增長的數字,我露出重生以來的第一個真心笑容。果然銀兩叮當作響,
才是復仇的樂章。我站在二樓雅間的窗邊,望著樓下排隊的人群,指尖輕輕敲擊窗欞。
三個月時間,我的糖水鋪已成為全城最炙手可熱的食肆,連帶著這條街的其他商鋪都沾了光,
租金漲了三成。"小姐,今日的荔枝蜜露又賣光了。"青杏捧著賬本進來,臉上掩不住喜色,
"秦家三房的小姐派人來問,明日能否預留十份。"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告訴她,
每人限購兩份,秦家也不例外。"青杏猶豫道:"這...會不會得罪秦家?""得罪?
"我轉身,眼中寒光乍現,"我就是要讓秦玉瑤知道,有些東西,
不是她秦家想買就能買到的。"就像前世,我母親的性命,不是她用錢就能隨意買走的。
窗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我循聲望去,街角處幾個排隊的人紛紛避讓,
一隊身著玄色鎧甲的士兵整齊列隊而來,為首的男子騎在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上,
身姿挺拔如松。"是林將軍!"青杏驚呼,"他怎么會來這種地方?"林潼。
更新時間:2025-05-05 16:1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