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了。當班主任那句熟悉的「姜悅寧,放學留下打掃衛生」再次響起,
我連眼皮都懶得抬。墻上的時鐘指向16:30,還有一小時,不多不少,
那個手腕帶疤的蒙面人會準時出現,用各種方式殺死我。第一次是刀,第二次是繩子,
第三次是錘子……方式多得我都快記不清了。死?我已經麻木了。但這該死的循環,
就像一個為我量身定做的復仇游戲,精準、殘忍,無處可逃。只是這一次,
我捏緊了口袋里偷偷錄音的手機,心里有個瘋狂的念頭:如果死亡無法避免,那就在死前,
把該死的真相,一起拖下地獄。1.「悅寧,你發什么呆呢?」
同桌陶靜怡用胳膊肘碰了碰我,遞過來一張紙條。又是這樣。前六次,她要么在埋頭做題,
要么在和前排討論,從沒像這次一樣……眼神里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擔憂?還是別的?
我沒接紙條,目光掃過攤開的課本——果然,上面又多了幾個鬼畫符般的陌生符號,
和上一次循環看到的不一樣。還有教室后墻那片涂鴉,似乎也悄悄蔓延了新的圖案。
這些變化意味著什么?循環并非一成不變?還是說,我的「死」正在引發某種漣漪?「喂,
聽說了嗎?魏子晴她們家好像徹底搬走了,房子都掛中介了?!?/p>
前排同學壓低聲音的議論鉆進耳朵。魏子晴!這個名字像一把生銹的鑰匙,
猛地插進我混亂的思緒。那個轉學來、總被孤立、被我在體育課上「不小心」推倒摔斷腿,
最后聽說自殺了的女生。心臟驟然縮緊。難道……是她?不,她已經死了。那是誰?
她的家人?那個手腕有疤的蒙面人……會是誰?
我顫抖著打開陶靜怡的紙條:「你最近很奇怪,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我看到你一直在畫那個人的手腕?!故裁??我低頭看向自己的筆記本,
邊緣處密密麻麻全是我無意識畫下的同一個圖案——一道彎曲的疤痕。下課鈴響了。
同學們像往常一樣收拾書包準備離開,只有我,像等待審判的囚犯,坐在原位一動不動。
「姜悅寧,記得把黑板擦干凈,地也拖一下?!拱嘀魅蝸G下這句話,關上了門。
教室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時鐘滴答作響,每一秒都像倒計時炸彈。我拿出手機,
打開錄音功能,然后開始打掃。這是我第一次沒有試圖逃跑。既然逃不掉,那就直面它。
17:15分,我擦完了黑板,拖完了地。還有15分鐘。我坐回座位,盯著教室后門。
那里,是他每次出現的地方。17:25分,我的手心全是汗。錄音已經開了25分鐘,
手機電量還剩63%。17:29分,我聽到了腳步聲。緩慢、沉重,像死神的腳步。
后門被推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
他右手拿著一把鋒利的刀,左手手腕上,那道疤痕在燈光下格外刺眼?!改愫?,
魏子晴的父親。」我平靜地說出了這句話,看到他的眼睛明顯震驚地睜大了。
2.「你認識我?」男人的聲音嘶啞,帶著難以掩飾的驚訝?!高@是我第七次死在你手里了。
」我苦笑,「第一次是刀,第二次是繩子,第三次是錘子,第四次是毒藥,第五次是電擊,
第六次是窒息。你這次準備用什么方式?」他愣住了,刀尖微微顫抖?!改阍诤f什么?」
「我知道你為什么要殺我。」我直視他的眼睛,「因為魏子晴?!沽窝h,
我一直在逃避真相,逃避自己的罪行。但現在,面對魏子晴的父親,
我第一次直面了自己的罪孽?!改阒??」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危險,「你知道你們做了什么,
還若無其事地活著?」「我不是若無其事?!刮业拖骂^,「我每天都活在噩夢里?!埂肛瑝??
」他冷笑一聲,刀尖指向我,「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噩夢嗎?我女兒在醫院躺了三個月,
每天晚上都哭著說不想去學校?!顾穆曇粼絹碓郊樱都饩嚯x我的喉嚨只有幾厘米。
「我知道道歉沒用,」我的聲音顫抖,「但我真的很抱歉。如果可以,
我愿意用我的命換她活過來。」「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他冷笑,「你以為道個歉,
我女兒就能復活嗎?」「不能?!刮覔u頭,「但我想知道,為什么我會一次次回到今天?」
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話要說,但最終只是冷冷地道:「你不配知道。去死吧?!?/p>
刀尖刺向我的喉嚨,我下意識閉上眼睛。劇痛。黑暗。然后,我又回到了教室里?!附獝倢帲?/p>
放學后留下來打掃衛生。」第八次循環開始了。但這次,不一樣了。我知道了殺手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我注意到了循環中的變量——陶靜怡的紙條,課本上的符號,墻上的涂鴉。
這些變化意味著什么?我決定從陶靜怡開始調查。3.「靜怡,」我轉向同桌,壓低聲音,
「你知道魏子晴的事嗎?」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眼神閃爍:「你、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我做了個噩夢,」我編了個謊,「夢見她站在我床前,說要報復我。」
陶靜怡的反應更加奇怪了,她的手指緊緊抓住桌沿:「悅寧,有些事情最好不要碰?!?/p>
「什么意思?」「沒什么?!顾杆偈帐皶?,「我得先走了?!瓜抡n鈴響起,
陶靜怡幾乎是逃一般沖出教室。這不對勁。前幾次循環中,她從未有過這種反應。
我決定跟蹤她?!咐蠋?,我肚子不舒服,能先去醫務室嗎?打掃的事晚點再做?!?/p>
班主任皺眉看了我一眼,勉強點頭:「快去快回?!刮已杆俑咸侦o怡的身影。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走正門,而是拐向了學校后面的小路。這條路通向哪里?
我記憶中閃過一個地點——魏子晴生前經常一個人待的廢棄圖書館。果然,
陶靜怡直奔那棟破舊的建筑。我保持距離,看著她推開生銹的鐵門,消失在黑暗中。
等了大約五分鐘,我也跟了進去。圖書館內部比想象中更加破敗,灰塵覆蓋著書架,
空氣中彌漫著霉味。我躡手躡腳地前進,聽到二樓傳來微弱的說話聲。
我小心翼翼地爬上樓梯,躲在書架后面。陶靜怡站在窗邊,
對面是——我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魏子晴的父親!「你不該來這里,」男人的聲音低沉,
「今天是最后一次了?!埂傅@樣做真的對嗎?」陶靜怡的聲音帶著哭腔,「姜悅寧她——」
「她該死?!鼓腥舜驍嗨?,「她們都該死。是她們害死了我女兒。」「可是循環已經七次了!
她每次都死了又回來。這說明什么?說明這不是解決方式!」循環?陶靜怡知道循環的事?
4.「這是唯一的方式?!鼓腥斯虉痰卣f,「除非她真心懺悔,否則這個循環不會結束。
而她這種人,永遠不會真心懺悔?!埂改阍趺粗??」陶靜怡反駁,「如果給她一個機會呢?
」「機會?」男人冷笑,「她們給過我女兒機會嗎?」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書架,
一本厚重的書掉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兩人同時轉頭看向我的方向?!刚l在那里?」
男人厲聲喝道。我知道躲不過了,干脆站了出來:「是我,姜悅寧?!固侦o怡驚恐地捂住嘴,
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改愀櫸??」陶靜怡顫抖著問?!肝蚁胫勒嫦??!?/p>
我直視魏子晴父親的眼睛,「我想知道為什么我會陷入循環,為什么每次都是你殺我。」
男人冷笑:「現在你知道了。這是懲罰,是你永遠無法逃脫的噩夢?!?/p>
「但為什么陶靜怡知道循環的事?」陶靜怡低下頭,
淚水滑落:「因為我是魏子晴唯一的朋友。她死后,我發現了她的日記,
知道了你們對她做的一切?!埂杆阅銈冏隽耸裁??」我追問。
男人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布袋:「這是我從一個老人那里得到的。
他說這能讓罪人體驗永恒的痛苦,直到真心懺悔為止?!埂肝仔g?」我難以置信。
「管它是什么,」男人冷冷地說,「只要能讓你們這些害死我女兒的人付出代價?!埂改銈??
不只是我一個人?」「當然不是只有你?!固侦o怡插話,「還有何雨桐、賴夢琪、葉思妍,
你們四個主謀?!刮彝蝗幻靼琢耸裁矗骸杆运齻円苍诮洑v循環?」「不,」男人搖頭,
「她們已經得到了懲罰。何雨桐跳樓自殺,賴夢琪車禍身亡,葉思妍精神崩潰進了醫院。
只有你,最狡猾的一個,一直在循環中掙扎?!刮腋械揭魂噽盒?。我們四個人,
曾經是多么得意的「校園霸主」,現在卻都落得如此下場。5.「為什么是我進入循環,
而不是像她們一樣直接死亡?」我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魏子晴父親的眼神變得復雜,
他緩緩走向窗邊,窗外的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敢驗槟闶亲钐貏e的一個?!?/p>
他的聲音低沉,「其他人只是跟風霸凌,而你……你本來是子晴的朋友?!?/p>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我心上。我踉蹌后退一步,靠在書架上才沒有跌倒?!甘裁??
我和魏子晴是朋友?」陶靜怡看著我,眼中滿是復雜情緒:「你真的不記得了?小學三年級,
是你幫魏子晴趕走了欺負她的高年級學生。你們曾經形影不離,直到初中……」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個瘦弱的女孩,總是躲在我身后的魏子晴。我們一起打游戲,
一起放學回家,一起分享零食。然后是初中,我為了融入新環境,為了成為「受歡迎的人」,
逐漸疏遠了她,最后甚至成為了欺負她的人?!覆豢赡堋刮亦哉Z,
「我怎么會忘記這些?」「因為人性就是這樣?!刮鹤忧绺赣H冷笑,
「背叛比陌生人的傷害更容易被選擇性遺忘。你背叛了她的信任,你親手把她推下了深淵?!?/p>
我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那些被我刻意遺忘的記憶碎片重新拼接:魏子晴轉學到我們班的第一天,
她看到我時眼中的驚喜;我假裝不認識她時,
她眼中的困惑;當我第一次和其他人一起嘲笑她時,她眼中的絕望。6.「那天在體育課上,
」我聲音顫抖,「我故意絆倒她,不是意外……」「她的腿因此落下殘疾?!?/p>
魏子晴父親的聲音冰冷,「她再也無法過正常人的生活。而這一切,
都是因為你想在新朋友面前證明自己有多‘酷’?!剐邜u和悔恨如同滔天巨浪將我淹沒。
我捂住臉,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肝也恢馈艺娴牟恢朗虑闀兂蛇@樣……」
「現在知道了又能怎樣?」魏子晴父親走近我,「我女兒已經死了!她在日記里寫道,
最痛苦的不是身體上的傷害,而是最信任的朋友的傷害!」
陶靜怡從包里拿出一本破舊的筆記本:「這是子晴的日記?!刮翌澏吨舆^筆記本,
翻開第一頁:「今天,悅寧假裝不認識我。我們明明是最好的朋友,她為什么要這樣?
是我做錯了什么嗎?」一頁頁翻過去,每一頁都記錄著我對她的傷害,
以及她的困惑、痛苦和絕望。最后一頁寫著:「我終于明白了,悅寧永遠不會回來了。
那個曾經保護我的朋友已經死了。我好累,真的好累。如果這就是生活,那我寧愿結束它。
對不起,爸爸?!箿I水模糊了我的視線,心臟像被撕裂一般疼痛?!脯F在你明白了嗎?」
魏子晴父親俯視著我,「為什么你必須經歷這個循環?因為你的背叛最深,你的傷害最重?!?/p>
「我該怎么做?」我抬頭看著他,「我愿意接受任何懲罰,只要能結束這一切。」
「真心懺悔?!顾f,「不是因為害怕死亡,不是因為想逃離循環,而是真正理解你的罪行,
并愿意承擔后果?!埂肝以趺醋C明我是真心的?」
魏子晴父親從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用行動?!刮铱粗前训?,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要我自我了結,用死亡來證明懺悔。7.「不!」陶靜怡突然擋在我面前,
「這不是解決方式!魏叔叔,你不能這樣!」「閃開,靜怡?!刮鹤忧绺赣H的聲音冰冷,
「這是她應得的?!埂缸忧绮粫M吹竭@樣的結局!」陶靜怡哭喊,
「她在日記最后寫的不只是絕望,還有原諒!」什么?我翻到日記最后一頁,
在那段絕望的話語下方,還有一行小字,被淚水浸濕后變得模糊:「但如果有來世,
我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悅寧,我原諒你了?!惯@行字如同一道閃電擊中我的心臟。
魏子晴在生命的最后時刻,選擇了原諒我。而我,卻辜負了她的善良。「魏叔叔,」
我站起身,直視魏子晴父親的眼睛,「我不會用自殺來逃避責任。我要活著承擔后果,
更新時間:2025-05-05 15:56: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