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集美冊遇到慕容沖那年，是我穿到五代十國的第六年。
那時候我已經是秦國有名的富商了，還是秦國戰神冉蒙的唯一弟弟。
誰能想到看著毛都沒長齊的我，手下也是養著一堆好看弟弟的人？心血來潮的我，
首創了‘集美’冊，引得秦天王都好奇下旨宣我入宮。我捧著二十頁的大開本集美冊，
進了宮。小心翼翼隨著內侍，低垂著頭，穿過好幾道殿門，
廊道和嶙峋假山入了一個富麗堂皇的宮殿。在內侍示意下我恭敬行禮，“草民冉苓參見天王，
天王萬壽無疆?！碧焱跬赖穆曇糇陨项^響起，“起來吧！”我起身抬頭，
憑著對美人的敏銳直覺，目光掠過秦天王，牢牢撞進他身側穿著紅衣的俊美少年眸中。
他美得驚心動魄——眉骨高挺如刀刻，眼尾微挑似淬了冰，
雪色肌膚下流轉著異域血統的深邃輪廓，偏生唇色嫣紅如沾露的丹砂，
在冷白膚色上洇開抹驚心動魄的艷。整個人似天山巔的千年玄冰，又似波斯國進貢的琉璃盞，
剔透里凝著拒人千里的霜寒。最叫人屏息的是那雙眼。墨色瞳仁浸在冰泉里，
泛著厭世的冷寂，偏生眼尾微微上挑，像蓄著半盞將凝未凝的琥珀酒，
陰柔與乖張在骨血里翻涌，叫人瞧不清他是傾國的姝麗，還是惑世的邪祟。
風卷著帳角掠過他額前碎發，少年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鴉羽般的陰影，
恍惚間竟辨不出是男是女。這張臉該供在敦煌壁畫里，讓神佛都為他落一筆驚世的朱砂，
卻偏生帶著三分涼薄、兩分桀驁，叫人看了既想跪下去吻他足踝，
又怕被他眼角的冰棱割碎了心腸。我的呆樣引得秦天王大笑出聲，“哈哈哈哈，
看來我的珍藏贏過你的數倍。你手里的胭脂俗粉我便不看了?！蔽沂栈匦纳瘢偠ù鸬?，
“天王的人確實比草民的美上些許，可青菜蘿卜各有所愛，天王這一款的適合遠遠觀賞，
要褻玩還得是這樣的。”我翻開大開本第三頁，上面一個俊美男子的圖像顯現在二人眼前。
畫中男子俊美非凡，眉如墨染，鼻梁挺直如削玉，唇似點絳，
最攝人心魄的是那雙含情桃花眼——眼尾微挑似含春水，眸中似有星子流轉，
勾人媚意與無辜純澈交織，如蒙著薄霧的琉璃盞，教人望之便心旌搖曳。
這也是他唯一勝過天王身邊少年的地方。我在心中嘆息，只可惜這雙眼睛的主人，
總是在我意亂情迷時候力不從心，否則我哪舍得獻出？我知道他是因為曾經受過欺負，
對女子提不起性趣。故這次，是他的一個機會，也是我的一個機會。
果然秦天王從椅子上起了身，慢慢踱步到我身前，彎腰取走了我的圖冊。他如一座山，
擋住了我看向少年的目光?！肮?，蘿卜白菜，都可以愛，冉……”我接道，
“草民冉苓，愿意獻上美人哈達威，以搏天王一樂?！薄澳闶莻€識趣的，
比你兄長那個木頭有趣多了。說吧，你想要什么？”我跪下問道，“草民要什么，
天王都能給嗎？秦天王又大笑，“你先說說，本王倒是想看看你胃口有多大。
”“那草民就斗膽說了，草民想要為天王的珍藏畫一幅畫，入草民的集美冊做魁首。
”秦天王看看還是面無表情的少年，轉身再打量著瘦弱矮小，沒有一點男子氣概的我，說道，
“允了?！薄岸嘀x天王?！蔽遗d奮的磕下了頭。二.瓷人從那天后我便常常入宮，
有時候秦天王會在殿中，我就在偏房里等著。偶爾會聽到秦天王的咒罵聲和瓷器物件摔落聲。
好在秦天王不會打人，應該是舍不得打吧，那么個瓷人，打碎了了怎么辦？秦天王走了，
內侍收拾好我才會進殿。殿中就我們倆人，常常是他發呆，我看著他發呆。
一個下午也畫不了幾筆。他是完全長在我喜歡的點上的，唇紅齒白，輪廓深邃，即艷又惑，
吸引人靠近卻又會被他眼神中的厭冷嚇怯，
想要離開可又舍不得……其實我除了欣賞他的美貌，
還在想到底要不要殺了他……或者何時殺了他最合適？我便是在這樣的糾結中，
度過了三個月。有一日哈達威秘密給我捎來信：性起，危。我能怎么辦呢？“一雌復一雄，
雙飛入紫宮?！边@樣早已注定的命運。我能怎么辦呢？!沒有推一把就是我仁慈了。
本來我該要感激秦天王的，他為我冉家報了滅國之仇。仇人正是慕容沖的父親。呵呵，
多可笑呢，他慕容家滅了我冉魏，把我冉魏皇族圈禁在鄴城，現在苻秦又滅了他燕國，
把慕容族人圈禁在長安。歷史何其的相似？可我和他境遇卻天差地別。第二日，我躊躇著，
要不要入宮？最后還是去了，我想去看看瓷人被傷成了何種模樣。剛到紫檀宮外，
伺候慕容沖的女仆就迎了上來，“冉公子，你可來了，你去勸勸平陽王吧，
他從昨日晚間就沒有吃東西了?！蔽倚南?，小瓷人不會絕食抵抗吧？我急忙踏入殿中。
只見殿中一身紅衣的慕容沖虛弱的躺在矮榻上，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這是起不了身了嗎？
“草民見過平陽王?！蔽易叩剿媲肮蛳滦卸Y。他還是像以前每一次一樣，沒有理我。
我自顧自站起身，來到他眼前，看著他眼睛，問道，“傷哪里了？”在我手快撫上他臉時，
他干嘔起來?？粗菹鞯纳眢w弓成了蝦形，干嘔半天卻都是黃水。我是真心疼，
這還只是個孩子呢!女仆這時候端上了稀粥，我勸他道，“吃些吧，不吃更難受。
”他倒聽話，乖乖吃了起來?？蓜偝酝隂]多會兒，又吐了。我伺候著他喝了溫水躺下，
在我又要觸碰到他時，他又吐了起來。這是對男人有了應激反應嗎？無奈我只得退開，
讓女仆來伺候。第二日我帶著開胃的涼拌小面來給他吃，他看著比前一日更加消瘦，
眼下還有了烏青。女仆悄悄告訴我，秦天王昨夜歇在紫檀宮，前半夜倆人都在鬧騰。
后半夜平陽王又吐了了幾次，都是秦天王伺候的，沒有叫人。我心里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苻堅可真不做人，才這么點大的孩子他都下得去手。
“我還要……”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慕容沖說話。聲音不算好聽，不知道是變聲期到了？
還是因為前一晚叫太多的原因，嘶啞得不成樣子?！昂玫?，我給你盛?！蔽液茏匀坏慕舆^碗，
盛好后遞給他時不小心碰到了他手指，他微縮了一下，接過碗繼續吃起來。
人好看怎么樣都好看。吃飽后，慕容沖朝我鞠了一禮?！安槐刂x。”我說道，
說完我提著食盒就走了。后面的日子，宮里人都會到我冉宅來提吃的。我換著花樣做去，
每次內侍都說平陽王很喜歡。三.弟弟我在家中把集美冊的首頁嵌了上去，
上面的美人美則美伊，就是沒有眼珠子。之前我說哈達威的眼睛能勝過他，
后來看久了覺得他們倆各有千秋。哈達威的多情魅惑我畫得出來，
可慕容沖的厭世高冷我打心底里就排斥，試過許多次，手總是不話。
最后沒能把他的精髓畫下來，可即便這樣，他也還是穩居我集美冊的魁首。
退居第二的桑塔見了很是不服氣，跟我膩膩歪歪了許久，在他要開口留宿前被我打發了。
他站門口問道，“為什么哈達威能留下我不能？”“因為他比你大?！蔽谊P上了門。
“姐姐都沒見過我的，你怎么就斷定我的小了？這不公平?！遍T外傳來少年不服氣的辯解。
我是無語了，靠在門上回他，“哈達威十九了，你才幾歲？小屁孩一個，回去睡吧！
”“姐姐……”桑塔黏黏糊糊的撒嬌聲傳來，“姐姐……我一個人睡不著，你給我講故事吧。
”我一聲吼，“滾……”桑塔夾著小尾巴乖乖回去了。我也上到床上，倒頭就睡。
半夜摸到個毛茸茸的腦袋，識別了下手感，是呂紹的。被我一巴掌拍下了床，呂紹悶哼出聲，
委委屈屈走了。這下安逸了。一覺到天亮，端來洗臉水的是小石子。
兩年前已經把他的賣身契還給他了，可他死皮賴臉的就是不離開冉宅，住的也還是下人房，
對我的起居住行倒是安排的妥妥貼貼的。我圖省事，也就沒有攆他走。這下自食惡果起來了，
他幫我穿衣時碰了我的腰，系扣子時擠了我的胸，整理裙子時有意無意觸碰我的腿，
這些我都忍了，梳個頭發為什么要湊我耳邊吐氣如蘭？“小石子，你這些招是跟誰學的？
”我不緊不慢問道。小石子嚇得跪下了，“主人， 我沒有學，我什么都沒有學。
”“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主人，你又不是我養的小狗?！蔽依鹚?，問道，
“昨日去哪里了？”“去逛街了?！毙∈哟稹！昂驼l一起去的？”我問?！皡巫牍?。
”他嘴快都說了還瞥了我一眼?！俺私稚?，還去了哪些讓你記憶深刻的地方？”我繼續問。
小石子支支吾吾不敢說，見他這樣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呂纂那小子，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呂纂……”門口躲著偷聽偷看的呂纂，做賊似的貼著墻邊挪了進來，
“冉姐姐……”“錯了沒有？”我語氣涼涼問道?！板e了……”呂纂小聲答道?！板e哪了？
”“不該帶小石子去紅樓里……學技術……”我冷笑出聲，“呵呵，還有呢？”“還有……？
”呂纂疑惑，“應該是沒有了?！蔽野研∈咏辛顺鋈ィP上了門。把剛才小石子對我做的，
在他身上來了一遍，只見他面紅耳赤心猿意馬起來，在他把持不住欲對我行不軌之事時，
一盆涼了的洗臉水澆下……“這是懲罰?！闭f完我施施然出了門。
呂纂色厲內荏的聲音從后面傳來，“冉苓，你給我等著……我定要拿下你!”呵，
小屁孩一個，白長了身高和腦子，也不想想紅樓里的姑娘都是我親自上手調教的，
這些招數在我這能有用嗎？一個多月未入宮看小瓷人，內侍已經委婉提過幾次平陽王想見我。
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是個好日子。“草民拜見平陽王。”在我自顧自要起身時候，
一只白玉無瑕的手伸到了我面前，“冉公子請起?！蔽覜]有去握那只手，我怕玷污了他。
慕容沖頓了一瞬，收回手藏入紅袖中。他讓帶我來的女仆退下，打量了我許久。
我都被他看得后背起了毛，心里嘀咕他不會是看出我女兒身了吧？他移開視線，說道，
“聽說冉公子在長安最賺錢的買賣是紅樓，紅樓里各色的美人兒都是冉公子調教出來的？
”慕容沖的聲音是真不好聽，我也確定了就是男孩子變聲期的原因。“回平陽王，是的。
”我不知道慕容沖的用意是什么，只能老實答。“冉公子覺得我這樣的，要如何調教，
才能讓人放下戒心，榮寵不衰？”“？？？”我心里一排問號閃過，嘴很快搶答，
“平陽王天生高貴典雅，不是我等俗人能覬覦的，一般人連靠近您都需要勇氣，
您實在是天仙般……”“冉公子不必夸，一副皮囊罷了，
你若喜歡拿去就是……”說著他還脫起了衣服。天!這是我能看的嗎？秦天王知道了，
不得殺了我!!!我忙上手去拉扯，讓他把衣服穿上，可怎么越拉扯衣服還越少了呢？
我只得背過身去，捂住自己的眼睛，“平陽王別這樣，男男授受不親。”想起剛才的手感，
真是的看著瘦弱成這樣，怎么那肌肉和常年鍛煉的呂纂還有的一比？
“冉公子愿意調教哈達威，為何就不愿意教教我？我不過也只是想好好活著罷了。
”語氣里帶著凄涼。我心軟了下來，什么仇什么怨也抵不過這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
“你把衣服穿上，我教你就是了?！彼?魅惑我能教什么呢？
不過是在知道苻堅并未對他行過實質性欺負后。根據他所長，幫他把冷厭氣質發揮到極致，
讓人對他又愛又憐，既想摧毀又想保護。都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我教他用強硬態度拒絕苻堅的求歡，教他用其它辦法滿足苻堅的欲望。他是個好學生，
學得很認真。還常常跟我復盤他和苻堅之間的私密事，問我意見。說真的，
我不是很想知道苻堅的尺寸，也不是很想知道他伺候人用的是什么，
又是什么力道……我打斷他，“你只需要跟我說最后天王走時候是什么表情就行。
”慕容沖用意味深長的眼光看向我，說道，“他走時候這樣看了我一眼?！薄罢f明他很滿意。
”我說道，“你可以往這方面琢磨琢磨”?！翱墒俏依??！彼e起手心微紅的手掌給我看。
說真的這個我還真沒有經驗?！拔沂直鬯嵬?，冉公子給我捏捏吧！”他想把手臂搭我身上，
我連忙避開?！拔胰プ屌蛠怼！闭f著我到門口叫了仆人進來。仆人只聽得懂氐族話，
慕容沖就用鮮卑話問我，“冉公子是嫌棄我嗎？”“平陽王怎會如此想？草民是怕冒犯了您。
”我回道。慕容沖又再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我。……好在苻堅是個忙碌的君王，
許多時候來找慕容沖都只是純睡覺，偶有那么幾次獸性大發，慕容沖也很好應付了過去。
男人要的不過是征服的感覺，偶爾給他幾次快被征服的錯覺，他被吊著吊著也就習慣了。
哈達威成功從秦天王的后宮走入朝堂，這事引起了不少人的爭論討伐，
可哈達威是美貌與實力都有的存在，沒多久反對聲音漸銷，倒是送美人入宮的人曾多了。
慕容沖閑暇時間也多了起來，常常約我下棋、品茶、作畫。如此過了一年多。
有一日他突然問我，“你為何還不殺了我？”我手里茶盞驚落掉在了地上?！捌疥柾跽f笑了，
草民哪敢？”我訕訕說道?！澳芙痰牟菝褚呀泝A囊相授了，往后您多保重。”“苓落，
冉苓落……”任慕容沖叫出我的真名，我也沒有停留，匆匆出了宮。三年后的一日早晨，
我抱著呂紹還在夢中，就被門外震天的敲門聲吵醒?！肮?，公子，宮里出事了，
天王讓你進宮，內侍等在前院了?！遍T外是浮山的聲音。我答了句，“好的。
”拂開呂紹搭在我胸上的手。呂紹又搭了上來，還捏了捏，嘴里嘟囔著什么。我氣道，
“石氏慣出來的臭毛病!”石氏是呂紹的母親，是個寵兒狂魔。
呂紹十歲了還不放心他一個人睡覺，每晚陪著哄著。以至于十七歲的呂紹還不會一個人睡覺，
睡覺時候還總要摸著點什么。我下了床，裹了胸，匆匆穿衣出門。門口浮山見了提醒我，
“公子，你臉還沒有抹黃液?！蔽覐男涠道锾统鲆粋€精巧的小瓶子，邊走邊涂抹，
要出前院門時候轉身問浮山，“怎么樣？”浮山幫我整理了發際線，“可以了?！薄岸嘀x。
”我笑臉迎上內侍，“天王如此急詔，不知道是有何事？”五.涅槃內侍在外面不敢說，
入了宮門才說道，“平陽王傷了天王，天王一氣之下強要了平陽王，現在平陽王尋死逆活的，
天王讓你來勸勸他。”我扶額，這都什么事啊！你們夫夫之間的事情，為何要尋上我?。?/p>
紫檀殿中跪了三四個內侍，最前面是舉著燭火要燒死自己的慕容沖。我讓人都下去，
我給他行禮，“草民拜見平陽王?！薄澳闶莵砜次倚υ挼膯幔?/p>
”慕容沖的聲音蛻變得溫潤有瓷感了?！安痪褪莻€男寵嗎？有什么好笑話的？
”我盤腿坐在了旁邊地上，“哈達威是我親自調教出來送給天王的，我就是做這行買賣的，
有什么可笑話你的？”“我與他們不同，我是慕容皇族，
我父親是皇!”慕容沖眼里都是血絲，是恨極了的模樣?！罢l家往上數不是皇族了？
我冉家的魏國還是被你慕容給滅了的!你曾經住的宮殿也是我的家!”慕容沖訥訥不說話了。
我起身過去拿下他手里的燭火，三年不見，他已經比我高了，“小孩子不能玩火，
晚上會尿床的?！毕氚阉降厣献茫伤黠@坐不下來。我問道，“需要給你擦藥嗎？
”他點點頭，指指桌子上的一小瓶藥膏。我邊給他擦藥邊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會傷了天王？”“我姐姐……我姐姐死了，嗚嗚嗚嗚，
冉苓落我沒有姐姐了……”他趴矮榻上哭得像個孩子?？此绱舜嗳酰遗呐乃蟊嘲参?，
“你還有許多族人?！薄八麄兌枷訔壩?，嫌棄我做了苻堅的男寵……”慕容沖語氣絕望，
“現在我真成了他男寵了。”“做了男寵又如何？你看看哈達威，現在誰見了他不巴結討好？
更新時間：2025-05-05 14:5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