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役寮的鐵皮屋頂在暴雨中咔咔作響,葉星河借著礦燈的微光擦拭靈砂鏟,指尖劃過鏟柄處的星紋——那是昨夜在鍛器房偷師時,從高階弟子的煉器筆記中記下的“庚金導流紋”。同屋的阿虎正用破碗接漏雨,水珠落在他后頸的九眼符文上,泛出不易察覺的紅光。
“新來的,明早跟老子下礦。”監工李疤子踢開寮門,腰間的皮鞭纏著星核碎片,“最近礦脈里的靈砂老是結塊,你小子不是懂點星紋嗎?去看看是不是地脈出了問題?!彼f話時,目光在葉星河的手腕上停留半息,袖口閃過的骷髏紋路讓少年心底一緊。
子夜時分,葉星河揣著劍鞘殘片摸向礦洞。入口處的星鎖陣殘留著孟老留下的燈油氣息,他依照殘片感應的星軌,用精血在石壁畫出“天樞引靈陣”,陣法亮起的瞬間,礦道深處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夾雜著類似星核破碎的低吟。
礦洞第三層,潮濕的巖壁上布滿指甲深的刻痕,細看竟是葉家祖傳的“隕星鍛體手札”殘篇。葉星河指尖撫過刻痕,腕間星軌突然與石壁共鳴,浮現出父親的字跡:“庚金礦脈下三尺,藏著初代器修的淬體火池,切記用三瓣劍鞘引動……”
“砰——”
前方巷道傳來慘叫,礦燈的光芒劇烈晃動。葉星河貓腰躲進凹洞,只見兩名雜役正被某種透明的星力鎖鏈拖拽,他們的靈脈處浮現出九眼符文,血液順著鎖鏈流向礦壁的裂縫,在石壁上勾勒出海盜團的骷髏旗。
“是‘靈砂蝕骨陣’!”葉星河認出了父親曾在《煉器防襲錄》中提過的魔修邪陣,陣眼藏在礦脈的“庚金逆位”處。他摸出隕鐵碎渣,按照葉家劍典的“碎星步”在礦道中穿梭,每一步都踩在星力節點上,避免觸發陣眼。
當他接近陣眼時,卻見監工李疤子正用鏈刀剖開雜役的靈脈,血液匯入石壁的符文,九眼骷髏旗逐漸凝實。“小崽子,你爹的淬體訣倒是教得不錯?!崩畎套愚D身,眼中泛著魔修特有的血光,“把劍鞘殘片交出來,老子留你全尸——當年你祖父就是用這殘片,砍斷了老子三根手指!”
葉星河這才注意到,對方左手無名指以下齊根而斷,斷口處嵌著星核碎片,正是血手海盜團“斷指祭器”的標志。他運轉淬體訣,尺骨的金屬光澤蔓延至小臂,撿起地上的靈砂灑向陣眼——靈砂與隕鐵碎渣混合,在星力作用下爆發出庚金強光,竟將部分血祭的符文震碎。
“找死!”李疤子的鏈刀夾帶魔修黑焰劈來,葉星河本能地抽出劍鞘殘片格擋。三瓣殘片突然發出清鳴,與礦壁中初代器修的火池共鳴,一道星芒從地底升起,在他體表凝成半透明的鎧甲。鏈刀砍在鎧甲上,竟濺出無數細小的劍形光刃,反刺向李疤子的靈竅。
“這是……葉家的‘劍鞘共鳴甲’?”李疤子的瞳孔驟縮,他終于想起二十年前,葉星河的祖父正是用這招,在碎星港砍碎了海盜團的九眼鬼艦。此刻他顧不上追殺,轉身欲啟動陣眼自爆,卻見少年已將隕鐵碎渣嵌入陣眼,用精血畫出反向星紋——正是孟老白天在鍛器房演示過的“星鎖逆轉術”。
礦洞劇烈震動,靈砂蝕骨陣的能量反噬向李疤子,他的身體瞬間被星力撕成碎片,臨死前不甘的嘶吼在礦道回蕩:“九眼大人不會放過你……星隕殿的鑰匙在掌燈人手里——”
塵埃落定后,葉星河在陣眼下方發現了生銹的鐵盒,里面裝著半卷《星河淬體訣》殘頁,以及一枚刻著“丙字七號”的腰牌——正是三天前失蹤的雜役阿福的遺物。殘頁上的星紋與他的劍鞘殘片完美契合,顯現出第二層功法“靈砂鍛髓”的修煉要訣:需在庚金火池中,用靈砂混合自身精血,鍛造骨髓中的星力通道。
回到雜役寮時,阿虎正坐在他的草席上,手中把玩著半塊羅盤殘片——正是葉星河藏在草席下的北斗分星盤。少年的瞳孔驟縮,卻見阿虎突然將殘片塞回他手中,壓低聲音:“別用‘天樞引靈陣’下礦,李疤子的鏈刀上有魔修的‘血契印記’,你身上的劍鞘氣息早被盯上了?!?/p>
“你……”葉星河盯著對方后頸的九眼符文,手按在藏劍鞘的腰帶上。
阿虎苦笑道:“我娘是星螺商盟的人,十年前被血手海盜團滅了商隊,后頸的符文是被迫種下的追蹤印記?!彼崎_袖口,露出與葉星河相似的星軌,“三個月前我發現,靈霄宗內門有人用雜役的血祭煉九眼鬼艦,李疤子只是個小嘍啰,真正的主謀……”
他突然住口,看向寮門方向。腳步聲由遠及近,孟老的青銅燈盞光芒透過門縫照進來。阿虎立刻躺回自己的草席,裝出熟睡的樣子。
“跟我來?!泵侠系吐暤?,燈盞的光芒特意避開阿虎的方向。
掌燈人的房間藏在鍛器房的夾層,四壁嵌滿隕鐵燈臺,每盞燈都對應著靈霄宗外門弟子的命星。孟老示意葉星河看向中央的星圖,七艘海盜艦的輪廓正圍著靈樞星緩緩移動,艦首的九眼符文與宗內某處暗點相連。
“李疤子的死訊已經傳到內門,他們很快會察覺你體內的劍鞘共鳴?!泵侠蠌膽阎刑统鐾暾谋倍贩中潜P,與葉星河的殘片拼接,星圖上頓時浮現出靈霄宗的地下密室——星隕殿的位置,“二十年前,你祖父將三瓣劍鞘分別藏在靈樞星、青巖星、碎星港的聚靈陣中,如今你已集齊兩瓣,第三瓣……”
他突然劇烈咳嗽,手帕上沾滿星塵狀的血跡:“掌燈人的命星快熄滅了,在我死之前,必須告訴你——靈霄宗的‘試練塔’第三層,藏著初代器修的‘星紋鍛骨碑’,只有真正的葉家血脈才能激活。下個月的外門考,鍛體九錘試煉時,你要故意輸給內門弟子王啟年,他會帶你去見……”
話音未落,屋頂傳來刺耳的摩擦聲,九道骷髏狀的黑影破頂而入,每道黑影手中都握著染血的鏈刀,刀刃上的九眼符文與阿虎后頸的印記同步亮起。孟老的燈盞爆發出強光,卻被黑影手中的“星核滅燈器”吸收,他胸前的命星燈盞接連碎裂,鮮血濺在星圖上,竟顯露出“血手海盜團與內門長老合謀”的字跡。
“掌燈人,你還是這么喜歡多管閑事?!睘槭椎暮谟罢旅婢?,竟是內門執事周明遠,他腰間掛著完整的三瓣劍鞘仿制品,“把葉家的真劍鞘交出來,我讓你死得痛快點——當年你師弟就是因為藏著劍鞘殘片,被我們喂了星核熔爐?!?/p>
葉星河終于明白,為何父親當年求《星河淬體訣》被拒,為何海盜團總能精準追殺。他捏緊手中的真殘片,尺骨的星軌亮如白晝,淬體訣第二層的力量首次完全爆發,竟將周明遠的鏈刀震飛。孟老趁機將完整的北斗分星盤塞進他手中:“從密道走!試練塔第三層的碑……記住,鍛體九錘要留力!”
密道入口在隕鐵燈臺后,葉星河剛爬進去,就聽見孟老的慘叫。他咬著牙繼續向前,分星盤的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試練塔的方向。隧道墻壁上,每隔十步就刻著葉家的劍典殘句,當他摸到某塊刻著“三瓣合一”的磚時,劍鞘殘片突然發燙,竟在磚面投射出祖父的虛影:
“阿河,當你看到這段影像時,青巖星應該已經……”虛影頓了頓,眼中閃過悲痛,“記住,血手海盜團的背后是魔淵界的‘九眼魔尊’,他妄圖用葉家劍鞘打開星隕殿,奪取初代器修的‘萬兵朝宗’秘典。靈霄宗內門的‘星隕殿鑰匙’,其實是你體內的器修血脈——”
影像突然扭曲,周明遠的聲音從后方傳來:“小崽子,你以為掌燈人的密道沒人知道?當年我們就是用這密道,把他師弟的骨頭煉成了星核熔爐的燃料!”
葉星河狂奔到密道盡頭,眼前竟是試練塔的底層。他顧不上查看環境,立刻沖向第三層,身后的黑影已追至樓梯口。當他踏上第三層的瞬間,整座塔劇烈震動,九根星紋碑從地面升起,每根碑上都刻著不同的淬體境象,而正中央的碑上,清晰地刻著三瓣劍鞘合一的圖案。
“給我站住!”周明遠的鐮刀劈向他的后心,卻見葉星河突然轉身,將兩瓣劍鞘殘片按在星紋碑上。碑身爆發出太陽般的光芒,九道星芒從天而降,在他體表凝成庚金鎧甲,鏈刀砍在鎧甲上,竟被反彈出無數細小的劍器,刺向所有黑影的靈竅。
“這是……初代器修的‘星紋護體’?”周明遠驚恐后退,他終于意識到,眼前的少年不僅擁有葉家血脈,更激活了試練塔的核心陣法。此刻整個試練塔的星力都在向葉星河匯聚,他腕間的星軌已蔓延至全身,每一道紋路都對應著星紋碑上的鍛骨要訣。
“記住,鍛體九錘要留力?!泵侠系倪z言突然在耳邊響起。葉星河看著重傷的周明遠,故意讓鎧甲的光芒減弱三分,露出肩頸處的破綻。果然,周明遠眼中閃過狂喜,掏出傳訊玉簡:“內門長老,葉家余孽在試練塔,他的劍鞘殘片能激活星隕殿——”
趁對方分心,葉星河迅速收起殘片,順著星紋碑指引的密道逃離。當他回到雜役寮時,阿虎正對著寮門的方向發呆,后頸的九眼符文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新鮮的刀疤。
“周明遠的人剛走,他們以為你死在試練塔了?!卑⒒⑷觼戆雺K烤靈魚,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孟老……他的燈盞滅了,掌燈人的位置空出來了,現在外門雜役里,只有你能感應到星隕殿的方位?!?/p>
葉星河沉默著啃食靈魚,指尖摩挲著分星盤的邊緣。他知道,孟老用生命為他爭取了時間,而接下來的外門考,將是他潛入內門、調查星隕殿秘密的關鍵。窗外,暴雨不知何時停了,靈樞星的主星天樞重新亮起,試練塔的尖頂在星光中閃爍,仿佛在等待某個真正的器修,來揭開它埋藏千年的秘密。
礦洞深處,李疤子的尸體旁,一滴黑血滲入庚金逆位的裂縫,裂縫中緩緩升起一枚完整的三瓣劍鞘——正是碎星港遺失的第三瓣,劍鞘表面的星紋,正與葉星河體內的血脈產生共鳴,等待著某個時機,徹底改變他的命運。
更新時間:2025-05-05 14:4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