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櫻花樹下的初遇高中校園的櫻花樹下，周巖第一次見到林小雨時，就知道自己完了。
那是高三開學的第二周，班主任領著新轉學生走進教室。女孩穿著略顯緊繃的校服，
胸前的扣子似乎隨時會崩開，曲線畢露的身材立刻引來班里男生的一陣騷動。
但真正擊中周巖的，是她走進教室時那種自信的姿態——微揚的下巴，明亮的眼睛，
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在嘲笑這個世界的無聊規則。"我叫林小雨，
因為出生那天下了場小雨。"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希望和大家成為朋友。
"周巖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得不正常。當班主任安排林小雨坐在他前面的空位時，
他幾乎能聞到從她發間飄來的洗發水香氣，混合著少女特有的甜味。"喂，借支筆。
"第一節課上到一半，林小雨突然轉頭，沖他伸出手。周巖慌亂地在筆袋里翻找，
遞給她一支最貴的鋼筆。林小雨挑了挑眉："這么大方？不怕我不還？""送你了。
"周巖聽見自己說，聲音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沙啞。林小雨笑了，
眼睛彎成兩道月牙："那我得回禮才行。"她從筆記本上撕下一角，快速寫了什么，
然后趁老師不注意塞進周巖手里。紙條上寫著："放學后小賣部門口見。林小雨。
"周巖把那張紙條夾在課本里，一整天都沒法集中注意力聽課。
他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在林小雨的后頸上——那里有一縷不聽話的頭發，
隨著她寫字的動作輕輕晃動。放學后，周巖在小賣部門口等了十分鐘，正當他以為被耍了時，
林小雨從后面拍了他的肩膀。"請你的。"她遞來一瓶冰鎮可樂，自己手里拿著一瓶同樣的，
"算是筆的回禮。"周巖接過可樂，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像觸電一般迅速縮回。
林小雨似乎注意到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叫什么名字？"她問。"周巖。
巖石的巖。""周巖。"她念了一遍，像是在品嘗這個名字的味道，"挺適合你的，
看起來就像塊石頭一樣又硬又呆。"周巖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尷尬地喝了一口可樂。
氣泡在舌尖炸開，甜中帶苦，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不過石頭也有石頭的好處。
"林小雨突然湊近，近到周巖能看清她睫毛的弧度，"至少可靠。"就這樣，
周巖開始了對林小雨漫長的追求。他每天給她帶早餐，幫她抄筆記，體育課給她買水，
下雨天把自己的傘給她。林小雨總是欣然接受他的好意，卻又保持著若即若離的態度，
讓周巖時而充滿希望，時而陷入絕望。轉折點出現在高三下學期的春游。班級去郊外爬山，
林小雨穿了一雙不合腳的新鞋，半路就磨出了水泡。周巖二話不說，蹲下身背起她，
一路走到了山頂。趴在周巖背上的林小雨出奇地安靜，直到山頂才小聲說："放我下來吧。
"周巖小心翼翼地放下她，發現她的眼圈有點紅。"怎么了？疼嗎？"他緊張地問。
林小雨搖搖頭，突然踮起腳尖，在周巖臉頰上親了一下："傻子，我們在一起吧。"那一刻，
周巖感覺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山頂的風吹亂了林小雨的頭發，
陽光透過發絲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她笑得那么美，周巖想，
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幕。大學他們考到了同一座城市，雖然不是同一所學校，
但周巖每周末都會坐兩小時公交車去見林小雨。
他們的約會地點從電影院、游樂園逐漸變成超市和出租屋的廚房。林小雨學著做飯，
雖然一開始總是把菜燒焦，但周巖每次都吃得干干凈凈。"別吃了，都糊了。
"林小雨有一次搶他的筷子。周巖躲開她的手："你做的我都喜歡。
"林小雨突然紅了眼眶："周巖，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因為我愛你啊。
"周巖說得理所當然，仿佛這是世界上最簡單的道理。畢業后，林小雨想創業做服裝設計，
周巖二話不說放棄了已經拿到的offer，用準備結婚的錢幫她租了間小工作室。
最初的"雨巖"工作室只有二十平米，林小雨負責設計，周巖跑市場、拉客戶、做財務，
甚至學會了基礎的縫紉技術。創業初期總是艱難的。有次一個大客戶臨時取消訂單，
他們連下個月的房租都交不起。林小雨坐在一堆未完成的樣衣中間哭得像個孩子。
"我們放棄吧。"她抽泣著說，"你去找份正經工作，別跟我耗了。"周巖蹲下來，
擦掉她的眼淚："還記得高三春游嗎？你說石頭可靠。我就是你的石頭，永遠不會放棄你。
"他拿出最后一點積蓄，帶林小雨去吃了頓火鍋。熱騰騰的霧氣中，
林小雨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我們再試一次，好不好？"周巖點點頭，
在桌子底下握緊了她的手。轉折出現在第三年，林小雨設計的一款改良旗袍突然在網上走紅，
"雨巖"開始小有名氣。訂單越來越多，工作室換了大辦公室，雇了員工。周巖辭去了兼職，
全職幫林小雨打理公司。公司五周年慶那天晚上，他們在新買的公寓里喝得微醺。
林小雨穿著性感的黑色睡衣，跨坐在周巖腿上，手指玩著他的衣領。"周先生，
"她故意用嬌滴滴的聲音說，"謝謝你這些年對我的支持。"周巖摟著她的腰，
感受掌心下熟悉的曲線："周太太想怎么謝我？"林小雨湊到他耳邊，
呼出的熱氣讓周巖渾身緊繃："給你生個孩子怎么樣？"那晚他們做了三次，最后一次時，
林小雨咬著他的肩膀說："周巖，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周巖吻去她額頭的汗水："當然，
永遠。"然而永遠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長。公司做大后，林小雨開始頻繁出差。
起初周巖每次都陪她去，后來公司需要有人坐鎮，就變成了林小雨獨自出行。
朋友圈漸漸多了些周巖不認識的人——時尚雜志編輯、品牌總監、網紅博主...還有韓東。
周巖第一次見到韓東是在公司的年會上。作為新合作的營銷公司總監，
韓東確實很有魅力——三十五六歲，身材保持得很好，談吐風趣，眼神銳利。
他看林小雨的眼神讓周巖很不舒服，但商業場合，周巖只能保持微笑。
"你老公比我想象中安靜。"韓東當著周巖的面這樣對林小雨說，
語氣親昵得像是多年的老朋友。林小雨笑著解釋："周巖是我們公司的幕后英雄，
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雨巖'。"韓東挑了挑眉："是嗎？
我一直以為'雨巖'的成功全靠林總你的才華。"那天晚上回家后，
周巖試探地問："你和韓東好像很熟？"林小雨正在卸妝，
從鏡子里瞥了他一眼："合作過幾次，他能力不錯。怎么，吃醋了？"周巖從背后抱住她，
聞著她頸間的香水味："有點。他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歡。"林小雨轉過身，
親了親他的下巴："傻瓜，我只愛你一個。"但有些事情還是悄悄改變了。
林小雨開始更注重打扮，買了許多新衣服，有些性感得根本不適合商務場合。
她的手機設置了新密碼，洗澡時也要帶進浴室。有幾次周巖半夜醒來，
發現她躲在陽臺打電話，見他出來就匆匆掛斷。"公司的事，不想吵醒你。
"她總是這樣解釋。周巖選擇相信她，因為他記得十八歲那年櫻花樹下的少女，
記得山頂上那個輕輕的吻，記得他們一起熬過的艱難歲月。他告訴自己，婚姻需要信任，
林小雨只是事業有成后變得更社交化了而已。直到那個雨夜。林小雨說要去上海參加時裝周，
為期三天。周巖因為要處理公司融資的事走不開，只能送她去機場。臨別時，林小雨吻了他，
但周巖感覺那個吻有些心不在焉。"早點回來。"他說。林小雨點點頭，
拖著行李箱快步走向安檢，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第二天，融資談判意外提前結束，
周巖決定給林小雨一個驚喜，改簽機票飛往上海。他沒有告訴林小雨，想直接去酒店找她。
當周巖站在酒店房間門前，手捧鮮花準備敲門時，他聽到了里面的笑聲——林小雨的笑聲，
和韓東的聲音。"別鬧了，我得準備明天的活動。
"林小雨的聲音帶著周巖熟悉的、只有在親密時刻才會有的嬌嗔。"還有的是時間。
"韓東說，"再說，你不是很享受嗎？"周巖的手懸在半空，鮮花突然變得無比沉重。
他想轉身離開，想假裝什么都沒聽見，但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敲了門。
房間里的聲音戛然而止。過了漫長的十幾秒，林小雨打開門，身上只裹著浴袍，
頭發濕漉漉的，嘴唇比平時更紅。"周巖？"她的表情從驚訝迅速變成慌亂，"你怎么來了？
"周巖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看到韓東正從容不迫地系著襯衫扣子，
床頭柜上放著兩個紅酒杯。"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周巖聽見自己說，聲音平靜得可怕。
林小雨抓住他的手臂："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們只是在討論明天的活動..."周巖輕輕掙脫她的手："你們討論得真深入。
"他轉身離開，林小雨追出來，在電梯口拉住他："周巖，聽我解釋！我們什么都沒發生，
真的！"周巖按下電梯按鈕，盯著不斷變化的樓層數字："身體上也許沒有，但精神上呢？
林小雨，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心里還有我嗎？"林小雨張了張嘴，
眼淚突然涌出來："我當然愛你...只是...""只是什么？"電梯門開了，
周巖走進去，按住開門鍵，"只是韓東更懂時尚？更會哄你開心？
更能滿足林大設計師的虛榮心？
地流："不是的...我只是最近很迷茫...公司壓力太大..."電梯門開始自動關閉，
周巖松開了按鍵："好好參加你的時裝周吧?；丶椅覀冊僬?。"回到酒店大堂，
周巖把那束鮮花扔進了垃圾桶?；ò晟⒙湟坏?，像他們破碎的婚姻。三天后，
林小雨回到家時，周巖已經收拾好了部分行李。"你要去哪？"林小雨擋在門口，臉色蒼白。
周巖拉上行李箱的拉鏈："先住酒店，然后找房子。""就因為我跟韓東走得近？
我們真的什么都沒發生！"林小雨的聲音帶著哭腔。周巖停下動作，直視她的眼睛："小雨，
你還記得我們公司剛起步時，有次你問我為什么對你這么好嗎？"林小雨愣了一下，點點頭。
"當時我說因為我愛你。但現在，我已經不確定你還值不值得這份愛了。"周巖的聲音很輕，
卻字字如刀，"我不只是個丈夫，我還是個人。我有尊嚴。
"林小雨跌坐在床邊："那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我可以斷絕和韓東的一切往來，
我可以...""問題不在韓東。"周巖打斷她，"問題在于你已經變了。
現在的林小雨眼里只有名利、虛榮和刺激，而我愛的是那個在小工作室里為夢想奮斗的女孩。
林小雨捂住臉痛哭："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周巖蹲下來，
最后一次擦去她的眼淚，就像多年前在小工作室里做的那樣："也許我們都該冷靜思考一下，
這段婚姻還該不該繼續。"他起身拖著行李箱走向門口，
林小雨突然從背后抱住他："別走...求你...我只有你了..."周巖僵在原地，
感受著她的體溫和顫抖。有那么一瞬間，他想轉身抱住她，告訴她自己會原諒一切。但最終，
他輕輕掰開了她的手。"不，你現在有事業，有名氣，有韓東這樣的'朋友'。
"他頭也不回地說，"而我，需要找回我自己。"門關上的那一刻，
周巖聽到林小雨崩潰的哭聲。他的眼眶發熱，但終究沒有讓眼淚流下來?；氐脚R時住的酒店，
周巖開始整理剩下的物品。在抽屜深處，他發現了一個舊信封，
上面是林小雨十八歲時稚嫩的筆跡："給周巖的信，在我們結婚的那天一起看"。
周巖顫抖著手打開信封，
里面是一張已經泛黃的信紙："親愛的周巖： 如果你正在讀這封信，說明我們真的結婚了！
現在的我18歲，無法想象30歲的我們會是什么樣子，但我知道，無論發生什么，
我都會像現在這樣愛你。 30歲的林小雨，
請你一定要記?。褐軒r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不要辜負他，不要傷害他，
永遠不要讓他失望。 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怎么愛他，就想想18歲的自己，
想想山頂上那個吻，想想我們一起吃泡面熬過的日子。 永遠愛你的，18歲的小雨。
"信紙上的字跡被水滴暈開，周巖才發現自己哭了。他把信緊緊攥在手里，
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第二天清晨，門鈴聲驚醒了他。周巖打開門，
看到林小雨站在門外，眼睛紅腫，手里拿著同樣的信封。
"我...我找到了你寫給我的信..."她哽咽著說，展開信紙，"18歲的周巖說，
無論發生什么，他都會原諒我，給我一次機會..."周巖看著她，沒有說話。
雨的眼淚又流下來："但30歲的我...自己都無法原諒30歲的我..."她雙腿一軟，
跪坐在地上，像個迷路的孩子般嚎啕大哭。周巖站在那里，
看著這個曾經照亮他整個青春的女孩，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櫻花樹下的初見，
山頂上的告白，小工作室里的相互扶持...所有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他蹲下身，
輕輕抱住了林小雨顫抖的肩膀。"我們..."他的聲音沙啞，
"也許可以從一起讀這兩封信開始..."第二章 背叛的雨夜周巖站在酒店落地窗前，
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空。十月的雨絲斜斜地打在玻璃上，模糊了城市的輪廓。
他手里攥著那封十八歲的林小雨寫給未來的信，紙邊已經被他揉出了褶皺。
床頭柜上的手機亮了一下，是林小雨發來的第十七條信息。周巖沒有去看內容。過去三天，
她的信息從解釋、道歉到最后的絕望哀求，像是一場無聲的獨白，而他已無力回應。
門鈴突然響起。周巖皺了皺眉，沒有動?？赡苁强头糠眨部赡苁恰?周巖，
我知道你在里面。"林小雨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沙啞得不像是她，"求你了，開門。
"周巖的指尖微微發抖。他應該保持沉默，等她離開。但十八歲的林小雨在信紙上對他微笑，
那個會在小賣部請他喝可樂的女孩，那個在山頂上親吻他臉頰的女孩。門開了。
林小雨站在門外，身上套著一件過大的風衣，頭發凌亂地扎在腦后，
眼睛紅腫得像是哭了三天三夜。她手里拿著一個信封——周巖認出來，
那是他當年寫給未來的她的信。"我可以進來嗎？"她問，聲音輕得像一片落葉。
周巖側身讓開。林小雨走進房間，帶進一陣雨水和香水混合的氣息。她環顧四周，
目光停留在半開的行李箱上——里面整齊地放著周巖的衣物，還有他們的幾張合影。
"你真的要走了。"她喃喃道，不是疑問句。周巖沒有回答，只是走到窗前，
背對著她："有什么事？"林小雨深吸一口氣："我...我找到了你寫給我的信。
"她顫抖著展開那張泛黃的信紙，"十八歲的周巖說，他會永遠原諒我，給我機會改正錯誤。
"周巖的肩膀繃緊了："人是會變的，小雨。
十八歲的我無法想象三十歲的你會背叛我們的婚姻。""我沒有背叛！
"林小雨的聲音突然拔高，"我和韓東什么都沒發生！那天在酒店，
我們只是——""只是在調情？在曖昧？"周巖轉過身，眼神銳利如刀，
"精神出軌就不是出軌了嗎？這半年來，你變了，小雨。你的手機密碼換了，
你開始噴新的香水，你半夜偷偷打電話...你以為我沒注意到嗎？"林小雨的嘴唇顫抖著，
眼淚再次涌出："我只是...最近很迷茫...""迷茫到需要另一個男人的安慰？
"周巖苦笑，"我們的公司做大了，你有名有利了，
所以開始嫌棄我這個'又硬又呆的石頭'了？""不是的！"林小雨急切地向前一步，
"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韓東他只是...很懂時尚圈，
能給我一些建議..."周巖的眼神黯淡下來："我明白了。他更能理解現在的你，對嗎？
那個光鮮亮麗的林總，而不是當年在小工作室里和我一起吃泡面的林小雨。
"林小雨像是被擊中要害，踉蹌后退了一步。她的目光落在床頭那封展開的信上，
認出了自己的筆跡。"你...你找到了我寫給你的信。"她輕聲說。周巖點點頭，
拿起那封信："十八歲的你，讓我不要辜負三十歲的你。但現在，是誰辜負了誰？
"林小雨突然崩潰了。她跪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我只是覺得壓力好大...每次時裝周，
那些年輕漂亮的設計師，那些投資人的眼光...我怕自己不夠好，
怕公司會失敗...韓東說他能幫我..."周巖看著她，胸口一陣刺痛。這是他的小雨，
他愛了十二年的女孩，現在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蜷縮在地上。他想抱住她，
想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但背叛的痛楚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心底。
"所以你就讓他進你的酒店房間？讓他用那種眼神看你？"周巖的聲音沙啞，
"你知道我那天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嗎？我買了你最喜歡的藍玫瑰，想告訴你融資成功了，
我們可以輕松一陣子了。"林小雨抬起頭，
淚水沖花了她的妝容："對不起...我真的好后悔...周巖，我愛的只有你，
一直都是你..."周巖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雨聲成了房間里唯一的聲音。最后，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蹲下身與林小雨平視。"你還記得公司三周年那天嗎？"他輕聲問，
"你說要給我生個孩子。"林小雨點點頭，眼淚流得更兇了。
"我當時真的以為我們會永遠幸福下去。"周巖苦笑，"但現在，
我甚至不確定我們是否還應該繼續這段婚姻。"林小雨抓住他的手，
急切地說："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我會和韓東斷絕一切聯系，我可以減少出差，
我們可以...可以去做婚姻咨詢..."周巖輕輕抽回手："問題不在韓東，小雨。
問題在于，我們似乎走上了不同的路。你想要的是閃光燈和掌聲，
而我...我只想要一個家，有你有我，也許還有個孩子。"林小雨呆住了，
仿佛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事實。
她低頭看著自己精心保養的雙手——指甲涂著當季最流行的顏色，
手腕上戴著價值不菲的手表。這些奢侈品，都是用無數個加班夜晚和出差周末換來的。
"我...我迷失了，是不是？"她喃喃自語，"我變成了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周巖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說明了一切。林小雨突然站起身，踉踉蹌蹌地沖向浴室。
周巖聽到她干嘔的聲音，然后是水龍頭的嘩嘩聲。當他走到浴室門口時，
看到林小雨正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臉，鏡子里的她面色慘白。"我背叛了十八歲的自己。
"她對著鏡子說，"那個相信真愛、愿意和你一起吃泡面的女孩...我把她弄丟了。
"周巖靠在門框上，感到一陣疲憊："也許我們都需要時間思考。分開一陣子對大家都好。
"林小雨猛地轉身："不！請不要離開...給我一個機會，周巖。我可以改變，
我可以重新做回那個你愛的女孩...""問題是，"周巖直視她的眼睛，
"你還找得回她嗎？"林小雨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她滑坐在地，抱著膝蓋，
像個被遺棄的孩子。周巖看著她，胸口疼得幾乎無法呼吸。他愛這個女人，愛她明亮的笑容，
愛她倔強的脾氣，甚至愛她偶爾的任性。但信任一旦破碎，就像打翻的水銀，難以重新收集。
"至少...至少我們一起讀完這兩封信，好嗎？"林小雨哀求道，
"就當是...給我們十八歲的自己一個交代。"周巖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他走回房間，
拿起那兩封信，然后坐在地毯上，背靠著床。林小雨小心翼翼地坐到他旁邊，
保持著一點距離，仿佛害怕被拒絕。"你先讀我的吧。"周巖遞給她自己的信。
林小雨接過信紙，輕聲讀道："'親愛的林小雨：如果你正在讀這封信，
說明我們真的結婚了！現在的我18歲，雖然一無所有，但有一顆愛你的心。我承諾，
無論未來發生什么，我都會理解你、原諒你、支持你...'"她的聲音哽咽了，
"'...因為我知道，林小雨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我愛的人。如果有一天我們吵架了，
生氣了，我會想起寫這封信時的自己——那個在物理課上偷偷畫你側臉的男孩，
那個愿意背你上山的傻瓜。永遠愛你的，周巖。'"讀完最后一個字，林小雨泣不成聲。
周巖的眼眶也濕潤了。十八歲的他那么天真，那么篤定地相信愛情能戰勝一切。
而三十歲的他，已經遍體鱗傷。"現在該我讀你的了。"周巖拿起另一封信，清了清嗓子，
"'親愛的周巖：如果你正在讀這封信，說明我們真的結婚了！現在的我18歲，
無法想象30歲的我們會是什么樣子...'"他的聲音也開始顫抖，"'...但我知道，
無論發生什么，我都會像現在這樣愛你。30歲的林小雨，
請你一定要記住：周巖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不要辜負他，不要傷害他，
永遠不要讓他失望...'"讀到這里，周巖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淚水奪眶而出。
林小雨靠過來，小心翼翼地抱住他，這一次他沒有推開。
"我辜負了你...也辜負了十八歲的自己..."林小雨在他耳邊啜泣，
"但我真的想彌補...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周巖深吸一口氣，
輕輕推開她："我需要時間，小雨。這不是能立刻決定的事情。"林小雨擦干眼淚，
點點頭："我明白...我會等你。無論等多久。"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突然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送了我一支鋼筆，我請你喝了可樂。
"周巖點點頭，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那支鋼筆你后來弄丟了，氣得哭了一場。
""而你偷偷買了一模一樣的，假裝找到了。"林小雨的眼中閃過一絲溫暖，
"那時候多好啊，一切都那么簡單。"她走向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我不會放棄的，
周巖。我會證明給你看，那個愛你的林小雨還在，只是...暫時迷路了。"門輕輕關上，
周巖一個人站在房間中央，手里還攥著那兩封信。窗外的雨停了，一縷陽光穿透云層，
照在散落的行李箱上。他走回窗前，望著遠處城市的輪廓。十二年的感情，
不是說放就能放的。但重建信任，比建立信任要難上千百倍。手機又亮了起來。
這次不是林小雨，而是一條新聞推送："知名設計師林小雨取消所有近期公開活動，
原因不明"。周巖皺了皺眉，打開瀏覽器搜索林小雨的名字。最新的消息顯示，
她剛剛在社交媒體上發布了一條簡短聲明："因個人原因，我將暫停一切工作安排。
特別聲明：'雨巖'品牌與韓東及其公司不再有任何合作關系。"周巖盯著屏幕，
感到一陣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這是第一步，他心想。但還會有很多步，很長很長的路。
他拿起手機，猶豫了很久，最終發出一條簡短的信息："照顧好自己。"幾乎是立刻，
回復就來了："你也是。我等你回家。"周巖沒有回復。他把手機放在一邊，
開始慢慢整理行李。這次，他沒有把照片收進行李箱，而是拿出來，放在了床頭柜上。
照片里，十八歲的他們站在高中校園的櫻花樹下，笑得無憂無慮。那時候，
未來還充滿無限可能，愛情還是簡單明了的方程式。周巖輕輕撫過照片表面，
仿佛能觸摸到那個已經逝去的夏天。也許，只是也許，他們還能找回一點點當年的純粹。
不是現在，不是明天，但總有一天。窗外，陽光越來越強烈，驅散了最后的雨云。
周巖決定出去走走，讓清新的空氣充滿他的肺部。他拿起外套，最后看了一眼那兩封信，
然后小心地將它們并排放在照片旁邊。十八歲的周巖和林小雨，正在注視著三十歲的他們。
而未來的路，還很長很長。第三章 重回起點雨水拍打著車窗，
林小雨盯著雨刷器有節奏地擺動，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
導航顯示距離母校還有十五分鐘車程，這是她十年來第一次回去。
自從周巖離開已經過去兩周。這兩周里，
林小雨做了許多事：她終止了與韓東公司的一切合作，暫停了自己所有的設計項目，
甚至推掉了即將舉行的時裝周。公司上下議論紛紛，董事會發來措辭嚴厲的郵件，
但她只是回復："個人原因，暫離崗位。"手機震動起來，是母親的第七個未接來電。
林小雨嘆了口氣，按下接聽鍵。"小雨！你到底在干什么？"母親的聲音尖銳刺耳，
"董事會都鬧翻天了！韓東剛剛撤回了所有投資，你知道這會給公司帶來多大損失嗎？
"林小雨將車停在路邊，雨水模糊了窗外的世界："媽，我需要時間。""時間？你瘋了嗎？
十年心血就這么毀了？周巖的事我可以理解，但事業是你自己的！""正是為了事業，
我才需要停下來。"林小雨輕聲說，"我迷失了，媽媽。我忘了最初為什么要做這一切。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你...還好嗎？"林小雨望著窗外模糊的景色："我不知道。
但我會弄明白的。"掛斷電話，她重新發動車子。雨小了些，遠處的建筑輪廓逐漸清晰。
當母校的大門映入眼簾時，林小雨的胸口突然一陣緊縮。校園比記憶中小了許多。
櫻花樹還在，只是比她記憶中矮了不少。正值上課時間，校園里空蕩蕩的，
只有幾個遲到的學生匆匆跑過。林小雨撐著傘，慢慢走向那棵櫻花樹。樹下有一個石凳，
當年她和周巖常常在這里吃午飯。石凳還在，只是多了許多刻痕。
她伸手撫過那些歪歪扭扭的刻字，突然在角落里發現了"周&林"的字樣，
已經模糊得幾乎看不清。那是高三畢業前周巖偷偷刻下的，
為此還被教導主任罰掃了一周廁所。林小雨的指尖輕輕描摹著那兩個姓氏，
仿佛能感受到十八歲周巖刻下這些字母時的心跳。那時的他們，以為愛情可以戰勝一切。
"需要幫忙嗎？"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林小雨轉身，看到一位頭發花白的女教師。
她愣了幾秒才認出來："李老師？"女教師瞇起眼睛，突然驚訝地張大嘴："林小雨？
真的是你！我在雜志上看到過你的報道，著名設計師呢！
"林小雨勉強笑了笑："您還記得我。""當然記得！你和周巖嘛，當年班上最甜的一對。
"李老師笑著說，"他還好嗎？你們...還在一起嗎？
"這個問題像一把鈍刀刺入林小雨的心臟。她低下頭："我們...遇到了一些問題。
"李老師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跟我來辦公室喝杯茶吧，外面太冷了。
"教師辦公室里彌漫著咖啡和粉筆灰的味道，和十年前一模一樣。李老師給她泡了杯熱茶，
林小雨捧著杯子，感受溫暖滲入冰涼的指尖。"所以，發生了什么？"李老師溫和地問。
林小雨不知從何說起。如何解釋那些逐漸的疏遠？那些深夜的電話？那個酒店房間里的曖昧？
最終，她只說："我傷害了他?，F在我想挽回，但不知道怎么做。"李老師沉思了一會兒，
突然起身走向一個舊文件柜。她翻找了一會兒，抽出一個文件夾："記得這個嗎？
"林小雨接過文件夾，里面是一沓發黃的作文紙。最上面那篇的標題是《我的夢想》，
署名"林小雨"。"這是你們高三寫的作文。"李老師笑著說，"讀讀看。
"林小雨展開作文紙，熟悉的字跡躍入眼簾："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服裝設計師。
我要設計出讓每個女孩都感到自信和美麗的衣服。周巖說他會幫我開一家小店，他負責算賬，
我負責設計。我們可能會很窮，但一定會很快樂..."作文的結尾處畫著兩個小人，
一個高個子，一個扎馬尾，手牽著手站在一家小店門前。
小店招牌上歪歪扭扭地寫著"雨巖"。林小雨的視線模糊了。她記得寫這篇作文的那個下午，
記得周巖偷看她的作文時傻笑的樣子，
記得他們為想象中的小店爭論該賣什么飲料..."有時候，"李老師輕聲說，
"我們需要回到起點，才能記起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林小雨小心地折好作文紙："老師，我能借走這個嗎？""當然可以。
"李老師慈愛地看著她，"希望你和周巖能解決問題。那樣的感情...很少見了。
"離開學校時，雨已經停了。陽光穿透云層，照在濕漉漉的櫻花樹上，泛起細碎的光。
林小雨站在樹下，深吸一口雨后的空氣，做了一個決定。她打開手機，
撥通了一個很少聯系的號碼。"喂，張經理嗎？我是林小雨。我想問問，
老工作室的那棟樓...現在租出去了嗎？"周巖推開公寓門，屋內一片漆黑。
自從搬出來后，他暫時住在公司附近的一個小公寓里。這里沒有林小雨精心挑選的裝飾畫，
沒有她喜歡的香薰味道，也沒有她半夜畫設計圖時敲擊數位板的聲音。只有寂靜。他打開燈，
把外賣放在茶幾上，然后從包里拿出一個文件袋。
今天他回了一趟家——他們的家——拿些必要的文件和生活用品。林小雨不在家，
這讓他松了口氣，又莫名有些失落。文件袋里除了工作文件，
還有一些私人物品：他的健身卡、幾本最喜歡的書，以及...周巖皺起眉，
掏出一個陌生的U盤。這不是他的，可能是林小雨的，不小心混進來了。出于好奇，
他將U盤插入筆記本電腦。里面只有一個文件夾，命名為"記憶"。點開文件夾，
周巖的呼吸停滯了一秒。里面是數百張照片，從他們高中時代到現在，按年份整齊分類。
最新的一張是上個月他們的結婚紀念日，林小雨偷拍的他在廚房做早餐的背影。
他一張張翻看，胸口越來越緊。有他們在畢業旅行時拍的搞怪照片，
有工作室剛開業時兩人站在空蕩蕩的房間里的合影，
有第一次接到大訂單時林小雨激動地親吻他臉頰的瞬間...最后一張照片拍攝于三個月前，
他熟睡時，林小雨依偎在他肩頭，對著鏡頭微笑，
眼睛里卻帶著某種他當時沒有注意到的憂郁。周巖合上電腦，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這個U盤顯然不是不小心混進來的，林小雨一定是故意把它放在文件袋里。這是她的方式，
試圖告訴他什么。他拿起手機，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相反，
他打開外賣盒，強迫自己吃下已經冷掉的飯菜。第二天是周六，周巖決定徹底整理一下公寓。
當他打開行李箱最底層的隔層時，
現了一個小盒子——里面裝滿了林小雨這些年送他的小禮物：她親手做的丑陋但可愛的陶杯，
第一次出國時給他帶的領帶，還有無數張寫著甜蜜話語的便利貼...周巖坐在地板上，
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為什么林小雨會保留所有這些記憶？如果真的不再愛他，
如果真的被韓東那樣的男人吸引，為什么還要如此細心地保存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他的手機突然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喂？""周...周巖？"一個陌生的女聲，
帶著哭腔，"我是小楊，
林總的助理...林總她...她突然病倒了..."周巖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
在哪里？""在老工作室...就是你們創業初期的那個地方。
她這兩天一直在那里整理東西，剛才突然腹痛得厲害...她不肯叫救護車，
也不讓我告訴你，但我...我偷偷找到了你的號碼..."周巖已經站起身，
抓起車鑰匙："地址發我，我馬上到。"二十分鐘后，周巖沖進那間熟悉的小工作室。
這里幾乎沒怎么變，只是墻上的油漆更加斑駁了。林小雨蜷縮在角落的舊沙發上，
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布滿冷汗。小楊焦急地站在一旁："林總一直說沒事，
但她的體溫越來越高..."周巖快步走到沙發前，蹲下身："小雨？"林小雨睜開眼，
看到周巖的瞬間，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
隨即變成自責："小楊...你...你怎么能...""別怪她。
"周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燙得嚇人，"你需要去醫院。
："只是...腸胃炎...休息一下就好..."周巖不由分說地把她抱起來："別任性。
你燒得很厲害。"被抱起的瞬間，林小雨輕輕"嘶"了一聲，本能地抓住周巖的衣領。
她的身體輕得令人心疼，周巖能感覺到她的肋骨輪廓。去醫院的路上，林小雨在后座蜷縮著，
時而因疼痛而呻吟。周巖從后視鏡里看她，胸口一陣陣發緊。"為什么要去老工作室？
"他問。林小雨的聲音微弱："想...找回一些東西...""什么東西那么重要，
值得你把自己搞成這樣？""我們。"林小雨說完這兩個字，就因一陣劇痛而蜷縮得更緊。
醫院的診斷是急性腸胃炎加上輕度脫水。醫生責備地看著周巖："病人明顯過度勞累，
飲食也不規律。作為家屬要多注意。"周巖沒有解釋自己已經不是"家屬"，只是點點頭。
等醫生走后，他回到病房，看到林小雨正虛弱地靠在床頭，輸液管連接著她的手臂。
"謝謝你...來。"她輕聲說，"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周巖拉過椅子坐下："工作室里有什么？
"林小雨看向窗外："很多東西...我們的第一張設計圖，第一個樣品，
你幫我裝的那盞燈..."她停頓了一下，"還有我們慶祝第一個訂單時用的塑料杯。
""你留著那些做什么？""因為..."林小雨轉回頭，眼睛濕漉漉的，
"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只有你和我，還有我們的夢想。"周巖沉默了很久，
最后只說："你需要休息。"林小雨點點頭，閉上眼睛。藥液一滴一滴流入她的血管，
周巖看著她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陰影，想起十八歲時她趴在課桌上睡覺的樣子。
那時的他們，還不知道未來會有多少考驗。護士進來換藥時，周巖走到走廊上打電話。
他撥通了小楊的號碼："能麻煩你回工作室一趟嗎？林總說那里有我們的舊東西，
我想...應該收拾一下。"小楊欣然同意。一小時后，
她發來幾張照片：角落里整齊擺放的紙箱，
里面是他們創業初期的各種物品；墻上還掛著當年的合影，
玻璃擦得干干凈凈；甚至那張舊沙發也被清理過，鋪上了干凈的毯子。
最后一張照片是工作臺上的一個本子，翻開的那頁寫著"雨巖品牌創立計劃"，
下面是兩人稚嫩的字跡交替寫下的想法和計算。周巖放大照片，在頁腳處看到一行小字，
是他當年寫下的："只要和你一起，再苦也值得。——周巖"他收起手機，走回病房。
林小雨已經睡著了，眉頭微微皺著，像是在做一個不安的夢。
周巖輕輕握住她沒有輸液的那只手，感受著指尖熟悉的溫度。也許，他想，
也許還有挽回的可能。不是現在，不是在這里，但總有一天。窗外的天色漸暗，
城市的燈光一盞盞亮起。周巖坐在病床邊，守著他的妻子，就像過去十二年里的每一天一樣。
只是這一次，他們之間隔著的不僅是時間，還有那些被傷害的信任和破碎的承諾。但至少，
他們都開始嘗試撿起那些碎片，一片一片，小心翼翼。
第四章 意外的驚喜醫院的晨光透過百葉窗照進病房，在林小雨的被單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
她緩緩睜開眼睛，一時間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直到看見趴在床邊睡著的周巖，
記憶才如潮水般涌回。他的頭發亂糟糟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襯衫皺巴巴的——這副模樣與平日里那個一絲不茍的周巖判若兩人。
林小雨想伸手替他撥開垂在額前的頭發，又怕驚醒他，只好靜靜地看著。
護士推門而入的聲響驚醒了周巖。他猛地坐直身體，
第一反應是看向林小雨："你感覺怎么樣？""好多了。"林小雨輕聲回答，
喉嚨因為干渴而嘶啞。護士檢查了輸液進度，笑著說："體溫降下來了。醫生馬上來查房，
之后應該可以出院。"她遞給林小雨幾個小管子，"先做個尿常規。
"周巖自然地接過試管："我去吧。"等護士離開后，他扶著林小雨起床，
小心翼翼地避開她手上的針頭。林小雨的雙腿還有些發軟，不得不用一只手扶著周巖的肩膀。
他身上的味道沒變，還是那種淡淡的洗衣液香氣，混合著一絲獨有的氣息。
林小雨突然鼻子一酸，趕緊低下頭。洗手間里，林小雨完成取樣后，
無意間瞥見鏡子中的自己——臉色蒼白，頭發蓬亂，眼下是濃重的陰影。
這副模樣與時尚雜志上那個光鮮亮麗的"雨巖"創始人判若兩人。但奇怪的是，
她感覺鏡中的自己比那個妝容精致的林總要真實得多?；氐讲》?，醫生已經等在那里。
他翻看著檢查報告，眉頭漸漸皺起："林女士，你最近有沒有什么異常感覺？
比如惡心、疲勞？
"林小雨點點頭："我以為只是工作壓力大..."醫生推了推眼鏡："根據初步檢查，
你懷孕了，大約八周左右。"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林小雨瞪大眼睛，
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被單。她余光看到周巖的身體僵直了一瞬，但不敢轉頭看他的表情。
"考慮到你的身體狀況和急性腸胃炎，我建議再觀察一天。"醫生繼續說，
似乎沒有注意到兩人的異常反應，
"孕期前三個月要特別注意..."后面的話林小雨幾乎沒聽進去。懷孕？八周？
那就是說...是在結婚紀念日那天。那天晚上他們確實...之后因為韓東的出現，
一切都開始變得不對勁。醫生離開后，病房陷入一片死寂。林小雨鼓起勇氣看向周巖，
發現他正盯著窗外，側臉線條緊繃。"周巖..."她輕聲喚道。他轉過身，
眼神復雜得讓她心碎："你...知道嗎？""不，我真的不知道。"林小雨急切地搖頭，
"我這幾個月經期一直不規律，以為是壓力..."周巖深吸一口氣，
突然走向門口："我需要...出去走走。
"門輕輕關上的聲音比任何摔門都更讓林小雨心痛。她蜷縮在床上，
雙手不自覺地撫上平坦的腹部。那里有一個生命，一個她和周巖共同創造的小生命。
這本該是最幸福的時刻，現在卻充滿了不確定。淚水無聲地滑落。
她想起十八歲時和周巖的玩笑——他們說將來要生兩個孩子，一個像他，一個像她。
周巖總是堅持要女兒，說一定會像媽媽一樣漂亮。而現在...病房門再次打開，
林小雨慌忙擦掉眼淚，卻看到是小楊走了進來，手里捧著一束鮮花。"林總！你好些了嗎？
"小楊把花放在床頭，擔憂地看著她，
"周先生打電話讓我來陪您一會兒...他說有點急事。"林小雨勉強笑了笑："謝謝你來。
我沒事，只是...有點意外情況。"小楊倒了杯水給她："公司的事您別擔心，
我都按您之前的安排處理好了。韓東那邊..."她猶豫了一下，"他昨天又來電話了，
很生氣的樣子。"林小雨的手一抖，水差點灑出來："他說什么了？
""說您單方面終止合作要承擔法律責任...還說..."小楊咬了咬嘴唇，
"還說有些事您心里清楚。"林小雨閉上眼睛。是的，她心里清楚。在那段迷失的日子里，
她確實向韓東透露過一些公司內部信息，甚至包括即將發布的新品設計。
當時她以為那只是朋友間的閑聊，現在想來，韓東可能一直在有意套話。"別理他。
"林小雨睜開眼，聲音堅定起來，"法律上我們沒有任何問題。至于其他的...我會處理。
"小楊點點頭，突然壓低聲音："林總...我整理老工作室的東西時，
發現了一些設計圖...好像是我們下季的新品，但筆跡不是您的..."林小雨心里一沉。
韓東曾經"好心"地為她提供過幾個設計建議，她隨手放在了工作室。
如果那些設計與"雨巖"即將發布的系列雷同..."把那些圖紙收好，帶回公司鎖起來。
"林小雨說，"別讓任何人看到。"走廊盡頭，周巖站在窗前，手機貼在耳邊。"媽，是我。
"他的聲音低沉，"小雨懷孕了...八周左右。"電話那頭傳來驚喜的呼聲，
但周巖很快打斷："不，現在情況很復雜...我們之間有些問題...是的，
還是因為那個人...不，她沒有真的出軌，但..."他嘆了口氣，
揉太陽穴："我知道孩子需要完整的家...但現在我們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不，
媽，別現在過來..."掛斷電話，周巖將額頭抵在冰涼的窗玻璃上。八周。
那是他們結婚紀念日前后。那天晚上林小雨格外熱情，事后還破天荒地主動做了早餐。
一周后，他就發現了她和韓東的曖昧短信。身后傳來腳步聲，周巖轉身看到醫生走來。
"周先生？正好想找你談談。"醫生說，"你太太的身體狀況需要特別注意，
尤其是前三個月..."周巖機械地點頭，醫生的叮囑像隔著一層毛玻璃傳來。
他的思緒飄回十八歲，那時他和林小雨坐在學校天臺上，幻想未來的家庭。
她說要生兩個孩子，他說只要健康就好。那時的他們，以為愛情可以戰勝一切。
"...所以盡量避免情緒大起大落。"醫生最后說，"孕婦的心理健康同樣重要。
"周巖回到病房時，小楊已經離開了。林小雨靠在床頭，眼睛紅紅的，顯然哭過。
看到他進來，她迅速坐直身體，手指緊張地絞在一起。"我讓小楊先回去了。"周巖說，
站在床尾沒有靠近，"她說明天會把老工作室的東西整理好。"林小雨點點頭："謝謝。
"短暫的沉默后，她深吸一口氣，"周巖，關于孩子...我不會用它來綁架你。
如果你決定離婚，我會...""別說傻話。"周巖打斷她，聲音比想象中嚴厲，
"那是我的孩子，我不會拋棄他。""我不是這個意思..."林小雨的聲音顫抖起來，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理解你的感受...你有權利生氣，
有權利不原諒我..."周巖走到窗前，背對著她："問題不在這里，小雨。問題在于，
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即使為了孩子勉強在一起，
如果沒有信任...""我會重新贏得你的信任。"林小雨急切地說，"無論花多長時間，
無論多難...周巖，這個孩子是上天給我們的第二次機會。"周巖轉過身，
看到她眼中的淚光和堅定。那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十八歲的林小雨，
那個為夢想不顧一切的女孩。"醫生說你還需要觀察一天。"他最終說，"我去辦手續，
然后...我們回家。""回家"兩個字讓林小雨的眼淚再次決堤。她點點頭，
不敢多說什么，生怕打破這脆弱的平衡。出院手續辦得很快。周巖幫林小雨收拾東西時，
護士送來一份檢查報告。"恭喜你們！"護士笑著說，"一切指標都正常，寶寶很健康。
"周巖接過報告，目光落在那個小小的黑白圖像上——還看不出人形，只是一個模糊的小點，
但那是一個生命，他們的孩子。回程的車上，林小雨靠在窗邊，不時偷瞄專注開車的周巖。
他的側臉在陽光下輪廓分明，眉頭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難題。
"周巖..."她鼓起勇氣開口，"我想暫停工作一段時間。不是暫時的，
至少到孩子出生后..."周巖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但'雨巖'是你的心血。
""也是你的。"林小雨輕聲說，"但這段時間我想專注于我們的家庭...還有我自己。
我需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讓我迷失了方向。"周巖沒有立即回應，
但林小雨看到他握方向盤的手指放松了一些?；氐郊遥煜さ臍庀鼑肆中∮?。
一切都沒變——門口并排擺放的拖鞋，茶幾上她最愛看的雜志，
冰箱上周巖記事的便利貼...唯一不同的是，主臥里周巖的枕頭和幾件衣服不見了。
"我睡客房。"他簡短地解釋，把她的行李放在床邊，"你需要休息。我去買些食材，
醫生說要特別注意飲食。"林小雨想說自己不餓，但胃部適時地發出一聲抗議。
兩人都不禁笑了，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從前。周巖出門后，林小雨慢慢走遍每個房間，
觸摸著熟悉的物品，像是第一次真正看見這個家。在書房，她發現周巖的筆記本電腦還開著，
更新時間：2025-05-05 11:2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