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少將軍裴宣大婚當天。他就趕往邊境,讓我守兩年活寡。別說回來,一封信都沒有。
不承想,回來后還要貶妻為妾。那我包養個小情郎不過分吧?
1男人喉間震顫的尾音浸著澀意,溫熱的掌心卻不容置疑地扣住我后腰。
我下意蜷起指尖攥緊他的領口:「不要...」「怎么了?」他懸停的鼻尖距我僅寸許。
我仰起頭看他「我還要與將軍府算賬...….不要弄出痕跡。」他忽地低笑,
眸間有些意味深長:「夫人倒是想的周全?!?/p>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邊泛起漣漪:「若你相公察覺,我該如何自處?
打算讓我這奸夫浸豬籠?」我與他對視的眼眸里沒有絲毫遲疑:「和離。」他眸色一暗,
似有暗潮涌動:「當真毫無眷戀?」我勾起唇角,踮起腳尖在男人下頜落下一吻,
輕顫的鼻息拂過他緊繃的輪廓:「當真?!顾麤]有回答,只是將我緊緊擁入懷中,
仿佛要將我揉進他的骨血里。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只剩下我們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
「記住此刻的話,我當真了。」2我是京都首富宋家的大小姐。
兩年前我與本朝威武將軍府的大少爺裴宣成婚。裴宣原本的訂婚對象應是溫嵐郡主。
婚事已是板上釘釘,兩人三書六禮走完一大半。不曾想在大婚前出現意外,
裴家丟了朝廷撥給大軍的二十萬兩糧草?;噬夏钤谂岣来伊迹?/p>
只要補齊二十萬便不再追究裴府看守不利之罪。婚事忽然換成了我,裴宣自然是不愿的。
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出府那日,裴宣連蓋頭都沒掀,他就頭也不回地前往邊境。那段時間,
我成了京城的茶余飯后之余的主人公。茶樓新編的折子戲里,
我成了拆散神仙眷侶的惡毒女配。說書先生唾沫橫飛地編排宋家。裴宣這一走,就是兩年。
這期間書信一樣沒有。三個月前,邊關傳來書信,裴小將軍平了西南之亂,
圣上特許他回京述職。裴宣回京那日,管家說城門口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我身著華服,
精心梳妝打扮,我對著銅鏡反復描眉,將最新的胭脂抹了又擦。與婆婆一同站在將軍府門口,
眼巴巴望著那條通往城門的官道。馬上的裴宣身姿挺拔。
可我目光卻被他身后那頂繡著金線的軟轎牢牢盯住。轎子內出來一個人,
是個身著綾羅綢緞、容貌清麗的姑娘。她低著頭,神色略顯羞澀,可周身的氣質卻透著高貴。
裴宣翻身下馬,我快步上前,開口「將軍辛苦了。」他卻率先走到那姑娘身旁,
溫柔地扶她下車?!杆问希@位是溫嵐郡主,此次隨我一同回來,有些事要與你商量?!?/p>
我心中升起不祥之感。3晚飯過后。裴宣的腳步聲碾碎了院中沉寂。
他語氣不自在說道「宋氏,我與郡主兩情相悅,這兩年在邊境也是郡主陪著我,很是辛苦,
我準備迎娶她?!拐f到此處,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
那是應當就是婚前溫嵐郡主親手所贈,如今邊角已被磨得溫潤。提起郡主,
裴宣目光染上一絲溫柔。我攥緊手中團扇,竹骨硌得掌心很疼「郡主身份高貴,
難道甘愿為妾?」「自然不是。」裴宣歉意地看著我「你是商戶之女,她是郡主,
所以她進門后,她為妻你為妾?!埂讣慈掌鹉惚惆岬狡?,把這少夫人的位置,讓給郡主?!?/p>
「給你挑的偏院清凈,適合休養?!刮覞M心的期待瞬間化為灰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心中滿是悲涼。原來,我這么多年的相守,在他眼里竟抵不過白月光。我這將軍夫人之位,
竟如此輕易就要被奪走了。這次他回來本是想與他好好相處的。不求多親密,
我也只是想求一個相敬如賓而已。世間貶妻為妾這等荒唐之事,竟讓我遇見。他這趟回來,
真真是惡心人?!改愫凸胖v了沒?這般有違禮制的事情,他們不會...」
「父親母親自然是同意的?!孤牭竭@里,我只覺得寒心。4我冷笑出聲。
本以為婆婆起碼會站在我這邊。兩年前的新婚夜,裴宣招待完親朋好友,
就扔下我這個新婚妻子奔赴邊境。婆婆聽到消息氣的病倒在床。我花費不少心思,
每日膳食伺候著,婆婆才逐漸好轉。每日天不亮就守在灶臺前,親手熬制滋補湯藥,
變著法子做她愛吃的飯菜。那段日子,我整宿整宿地守在她床邊,困了就趴在榻邊瞇一會兒。
也許是被打動。在這之后,婆婆便將管家權交予我。
接手將軍府后才發現整個將軍府早就是入不敷出了。下人的工錢都拖欠著,
各處的莊子也在鬧。最后,還是我拿出自己部分嫁妝,四處周旋,才填補了這些虧空。
整個將軍府,上上下下,哪處不是靠著我在打點維持。如今府里好了,可他們卻忘了,
這一切都是誰的心血。是誰硬生生把將軍府從爛攤子打理成如今的體面。到頭來,
這些人興高采烈地迎娶新人,全然忘了我的付出。
我竟然為了這群不知感恩的人白白操了兩年的心。5「若我不同意呢?」我握緊拳頭,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讓我清醒。裴宣眉頭緊皺,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宋氏,
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心疼你,好心給你妾室的位置,等郡主過門,
我給你一兒半女好讓你在將軍府立足?!顾f得理所當然,仿佛施舍我是天大的恩賜。
天下怎么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心疼?」 我突然覺得無比可笑?!改愕男奶郏?/p>
就是讓我給別人做?。孔屛乙惠呑踊钤谒年幱跋??」胸中翻涌的怒火幾乎要沖破胸膛。
我直視著他,一字一頓道:「若想要郡主進門,便先與我和離!」裴宣臉色一變,
他從沒想過與我和離。只當是我一時接受不了,才如此說話。「宋氏,我給你時日想清楚,
我與郡主成親已經決定好了。」他甩下這句話,衣袍帶起一陣風,重重地摔上了門。
我癱坐在椅子上,望著空蕩蕩的屋子。終于明白,這兩年的付出,在他眼里不過是個笑話。
也好,既然他們如此無情,我又何必再留戀這虛假的名分。6第二日。
我踩著青磚上斑駁的樹影,踏入婆婆的院子。沒想到裴宣竟然也在此處。
裴宣負手立在婆婆身旁,玄色錦袍繡著金線云紋,卻掩不住他眼底的不耐。
我冷眼看著對面這對母子。裴宣的喉結動了動,到底還是開了口「郡主之后進門,
你是商賈出身,身份自然比不上郡主,宋氏你讓一步,不然惹怒了郡主你擔當不起。」
指尖掐進掌心,我嗤笑出聲。「這兩年我管家,不知貼了多少銀兩養著你們將軍府,
妾室誰要誰拿,我嫌惡心。馬上和離,這些年補貼將軍府的銀兩一并還來?!?/p>
茶盞重重擱在案上,驚得婆婆眼皮一跳。「放肆!」
婆婆的手直指我鼻尖「商戶賤籍能入將軍府已是高攀,各讓一步,抬你為貴妾好了?!?/p>
「貴妾?」我心中火苗躥起三寸高「臉咋那么大呢?」「夫人這張臉,
比城墻拐角還厚三分吧?」孟氏猛地站起身,翡翠鐲子撞在桌上發出脆響「反了你了!」
「宣兒不日就迎溫嵐郡主進門!」
她枯枝般的手指點著我眉心「商戶賤籍能做貴妾已是恩典......」
「兩年前裴家收下我二十萬兩填軍餉窟窿時,倒不嫌銅臭熏了祠堂。」我冷笑一聲,
將泛黃的借據拍在桌上,宣紙邊緣還沾著當年的指印。
滿室死寂中「這些年裴家吃穿用度皆出自我嫁妝,連你這次凱旋時宴請三軍的千壇烈酒,
都是從宋氏商鋪賒的?!古嵝⒅郎系慕钃樕劝干系逆偧堖€青。我毅然轉身離去。
聽見身后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踩著滿地狼藉踏出院子,陽光突然刺破云層,
照得我眼眶發燙 。這將軍府的枷鎖,很快能卸掉了。7對于裴宣。我是看不上這個人的,
但是能有機會嫁進將軍府難得。有錢能使鬼推磨,有權可令山河動。想起兩年前父親前來。
「商戶再富,見了官身也得矮半截。」他拿著裴家送來的婚書,眼里映著燭火。
「將軍府如今缺錢,咱們出銀錢,你嫁過去,日后宋家就能挺直腰桿。」「但是意兒,
咱家全看你的意見,不嫁爹去回絕他們將軍府。」那時我攥著婚書的手都在發抖,
明知這是場交易,卻還是應了下來。這個機會我不想放棄。我告訴自己,這是我選的路,
后悔也沒用。想著母子倆暴跳如雷的模樣,我心底泛起冷笑。
裴宣當真以為郡主對他情深義重?當年將軍府因軍餉虧空岌岌可危,
溫嵐郡主那邊可是連夜派人退了婚書。若不是我家二十萬兩白銀及時補上窟窿,
哪還有今日的風光?他不過是被人拋棄后,又撿了個現成的替身罷了?;氐皆鹤永铮?/p>
我癱倒在雕花床上。這兩年的光景如走馬燈般在眼前閃過。為婆婆熬藥時被藥罐燙出的疤,
在賬本堆里熬紅的雙眼,還有無數個獨守空房的漫漫長夜。淚水突然浸濕了枕巾。
和離確實會遭人非議。可若繼續留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將軍府,日后要看著裴宣與郡主恩愛。
聽著下人們的閑言碎語,忍受郡主的刁難……這樣的日子,想想都覺得窒息。
有錢在哪里都能過活,機會沒了還能再尋。何苦為了這虛假的榮耀,賠上自己的一生?
窗外的月光漸漸明亮,我坐起身,擦干眼淚。現在和離也不晚及時止損是最好的選擇。
8將軍府書房內,燭火搖曳.裴宣煩躁地扯了扯領口,率先打破沉默「那宋氏死活不肯為妾,
嫁妝攥得死緊,再耗下去,溫嵐郡主那邊怕是要生嫌隙?!?/p>
孟氏眼神陰鷙「商戶出身的賤丫頭,還敢跟咱們裴家作對!依我看,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休了她,看她還能翻出什么浪花!」裴父端起茶盞,輕抿一口,
卻皺著眉頭將茶重重擱下「休妻哪有那么容易?總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由頭,不然傳出去,
咱們裴家的臉面往哪擱?」裴宣來回踱步,突然停住,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父親說得對,
得抓她個把柄!可那宋氏平日里謹小慎微,哪有那么容易找到錯處?」孟氏湊近兩人,
壓低聲音道「我倒是有個主意。過幾日便是老夫人壽宴,到時候賓客眾多,
咱們在她酒里下點藥,再安排個男人進她房里,到時候捉奸在床,看她還有什么話可說!」
裴宣眼睛一亮,拍手叫好「好主意!有了這等把柄,不僅能名正言順休了她,
還能將所有過錯都推到她身上,那嫁妝自然就歸咱們裴家了!」
裴父卻有些猶豫「這……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會不會對咱們家不利?」
孟氏冷哼一聲「老爺就是太心軟!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要咱們做得干凈些,
誰能知道?再說了,就算有人懷疑,憑咱們裴家的勢力,還怕堵不住悠悠眾口?」
裴父思索片刻,終是點了點頭「那就按你說的辦。不過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能出半點差錯!」
三人又低聲商議了許久,將細節一一敲定。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
映得他們的影子在墻上扭曲變形,宛如惡鬼一般。壽宴當日,府內張燈結彩,
賓客們歡聲笑語不斷。我站在角落里,看著這熱鬧的場景,只覺得諷刺。殊不知,
一場針對我的陰謀,正悄然拉開帷幕……9壽宴上,絲竹聲與賓客的談笑聲交織。
孟氏端著酒杯,臉上堆滿虛偽的笑,朝我走來:「意兒啊,今日祖母生辰,你可得多喝幾杯,
好好盡盡孝心?!拐f著,不由分說將酒杯塞進我手里。我握著酒杯,看著杯中晃動的酒水,
心中警鈴大作。這兩年在將軍府,我早已學會察言觀色,孟氏今日這般殷勤,定有古怪。
余我強裝鎮定,笑著說:「婆婆說得是,只是兒媳突然想起還有些賬目未核對完,
待處理完便回來好好陪各位喝幾杯?!狗畔戮票肄D身準備離開,卻被裴宣攔住去路。
「宋氏,今日祖母壽宴,你這般掃興,是何道理?」 裴宣眼神陰鷙,話語中滿是威脅。
我心中著急,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藥勁似乎開始發作了,身體漸漸發燙,
雙腿也有些發軟。我努力站穩,語氣堅定:將軍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裴宣還欲再說,
我趁著他愣神的瞬間,側身從他身旁擠過,跌跌撞撞地往府外走去。藥效愈發強烈,
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腳步也變得虛浮,我扶著墻,艱難地前行。
就在我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突然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我抬頭,對上一雙深邃如墨的眸子。
男人一襲玄色勁裝,身姿挺拔,劍眉星目,渾身散發著一種冷冽而又神秘的氣息?!阜蛉耍?/p>
你沒事吧?」 男人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關切。我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嗓子干得厲害,
只能無力地搖了搖頭。男人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樣,眉頭微皺,
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你在發熱,我帶你去看大夫?!共坏任揖芙^,他便將我打橫抱起,
大步朝著府外走去。我靠在他懷里,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度,意識漸漸模糊。隱約間,
我聽到身后傳來裴家人氣急敗壞的呼喊聲。但此時的我,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
在男人溫暖而又沉穩的懷抱中,我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10男人抱著我疾步前行。
夜色中,我強撐著最后一絲意識,費力地給他指路:「往…… 往東邊,將軍府不遠處,
有個…… 小院……」穿過幾條街巷,小院的青瓦白墻映入眼簾。男人打開虛掩的院門,
抱著我直奔內室,將我輕輕放在床上。我渾身滾燙,意識混沌間。
感覺有冰涼的帕子敷在額頭上?!阜蛉耍医o你去叫大夫。」「不行了,我好熱,
求求你救我?!刮覝喩黼y受極了。耳畔傳來他沉穩的聲音「忍一忍。」
更新時間:2025-05-05 11:2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