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基因之殤第一例嚴重病例出現在2087年冬天。我盯著全息屏幕上那份醫療報告，
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患者是一名32歲的女性，七年"新生食品"的忠實消費者。
她的癥狀與其他輕微案例類似，但嚴重程度呈指數級增長——細胞再生異常，基因表達紊亂，
最可怕的是在她血液中檢測到了本不該存在的蛋白質結構。
"這不可能......"我喃喃自語，放大那個異常蛋白質的三維模型。
它像一朵畸形的花，中心部位的螺旋結構與我早期實驗中某個失敗樣本驚人地相似。
實驗室的門滑開，小林匆忙走進來，臉色蒼白如紙。"博士，又發現了四例！
都在長期食用我們產品的消費者中。"她調出新的數據，聲音發顫，
"最糟糕的是...其中兩例已經出現了二代傳播跡象。"我猛地站起身，
椅子在反重力裝置上搖晃。"什么意思？二代傳播？""他們的孩子。
"小林艱難地吞咽了一下，"雖然沒有直接食用我們的產品，
但基因檢測顯示...那些異常結構通過生殖細胞傳遞了。"我的視野邊緣開始發黑，
不得不扶住實驗臺才能站穩。
七年前那個噩夢突然在腦海中閃回——粉色細胞在人體內生根發芽的畫面。
我們創造的不只是一種食物，而是一種能夠改寫人類基因的外來物質。"立刻召集緊急會議。
"我努力保持聲音平穩，"通知所有部門主管，還有...叫林耀也來。
"小林猶豫了一下："林總昨天去了新加坡談融資，要叫他回來嗎？""告訴他，
要么兩小時內出現在這里，要么準備面對全球性丑聞。"我的指甲再次陷入掌心，
但這次幾乎感覺不到疼痛。會議室里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各部門主管盯著中央全息投影上的數據，沒人敢第一個開口。當林耀終于推開會議室的門時，
他的定制西裝上還帶著雨水的痕跡。"咚咚鏘，你知道我取消了多么重要的會議嗎？
"他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氣，"這最好值得......""值得你親手毀掉的事業？
"我打斷他，調出那五例患者的全息影像，"看看這個，林耀?？纯次覀冏隽耸裁?。
"接下來的半小時里，我展示了所有發現。異常蛋白質的結構分析，基因變異的傳播路徑，
最可怕的是——我們發現的"基因共振"現象。長期食用者的DNA似乎被重新編程，
開始模仿那些經過編輯的癌細胞特性，雖然速度緩慢，但趨勢明確。
"......根據模型推算，如果繼續下去，十年內將有0.7%的消費者出現嚴重癥狀，
三十年后這個數字可能上升到5%。"我最后總結道，口干舌燥，
"而且這種改變可能是...永久性的。"會議室里鴉雀無聲。林耀的臉色從憤怒轉為蒼白，
最后定格在一種詭異的平靜上。"各位先出去。"他突然說，聲音輕柔得可怕，
"我和咚博士需要單獨談談。"當最后一個人離開并關上門后，
林耀激活了會議室的全頻段干擾器，確保我們的談話不會被任何設備監聽。"你打算怎么做？
"他直接問道。"立即停止所有生產，召回已上市產品，向監管部門報告全部發現。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林耀笑了，那種笑容讓我脊背發涼。"七年時間，咚咚鏘。
七年里'新生食品'已經占據了全球蛋白質市場的21%，養活近二十億人。
你知道突然停止供應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我們避免了更大的災難。
""意味著全球糧食體系崩潰！"他突然拍桌而起，"意味著饑荒、暴亂、經濟危機！
意味著我們兩個會以反人類罪被吊死在聯合國廣場上！"我沉默地看著他。林耀深吸一口氣，
重新坐下，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口。"聽著，我不是說不處理這個問題。"他的語氣緩和下來，
"但必須謹慎。首先，確認這些案例是否真的與我們產品有關；其次，如果有關，
找出解決方案；最后，在確保替代品就位的前提下，逐步淘汰現有產品線。
""這需要多長時間？"我冷冷地問。"兩年？三年？"他聳聳肩，"重點是避免恐慌。
想想那些依賴我們產品的人，咚咚鏘。
突然告訴他們'你們吃的食物正在改變你們的DNA'？社會會崩潰的。
"我望向窗外的城市。夜幕下的新北京閃爍著無數燈光，每盞燈背后都是一個家庭，
他們中的許多人每天都在食用我的發明。
林耀說的有道理——突然的真相可能比疾病本身更具破壞性。
但繼續隱瞞又意味著更多人將暴露在風險中。"給我三個月。"最終我說，
"三個月秘密研究，要么證明這些異常與我們的產品無關，要么找到解決方法。
如果都失敗...我們就必須公開真相。"2 真相的代價林耀盯著我看了很久，
然后緩緩點頭："三個月。但在這期間，任何關于此事的泄密......"他沒說完，
但威脅之意不言而喻。那天之后，實驗室進入了封閉狀態。
官方說法是我們正在研發新一代產品，
實際上所有頂尖研究人員都在全力破解那個異常蛋白質的秘密。我幾乎住在了實驗室，
每天睡不到四小時，咖啡因注射劑成了維持清醒的唯一方法。第六周的一個深夜，
當其他人都離開后，小林悄悄來到我的工作站。"博士，我發現了一些東西。
"她調出一組基因序列，"還記得我們第一代編輯器中那個被廢棄的穩定劑嗎？
TBX-117？"我點點頭。那是早期實驗中一個失敗的設計，本應增強細胞穩定性，
卻意外導致培養物快速衰亡。"我對比了異常蛋白質的結構，
發現它與TBX-117作用后的衰變產物高度相似。"小林的聲音因興奮而顫抖，
"但TBX-117早就被棄用了，怎么會......"我突然明白了，
一股寒意從脊背竄上來。"第一代華南工廠。"我啞著嗓子說，"建廠時為了趕工期，
我們臨時使用過一批早期原型設備。
""您是說......""有部分產品可能含有微量TBX-117殘留。
"我調出生產記錄，"比例極低，當時質檢也沒發現異常。
但長期積累......"我們連夜分析了所有異常案例的消費記錄。果然，
他們都主要消費華南工廠生產的產品，而且都是最早批次的忠實用戶。"這不是系統性問題。
"小林松了口氣，"只是生產事故導致的局部問題。"但我沒有她那么樂觀。
即使只有一小部分產品受影響，那些異常蛋白質展現的基因編輯能力也足以令人膽寒。
不用說它們居然能夠通過生殖細胞傳遞——這正是我最初設計時最擔心的"基因污染"風險。
第二天早晨，我正準備向林耀匯報發現時，收到了他的全息通訊請求。
"看來我們的問題解決了。"他笑容滿面地說，背景是他新加坡辦公室的壯觀海景，
"華南工廠的批次問題，對嗎？我已經命令全面檢查生產線，召回相關產品。
消費者會得到一個關于'質量波動'的合理解釋和豐厚補償。"我皺起眉頭："就這樣？
不公開真正原因？""為什么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林耀反問，"問題已經找到并解決了。
那些受影響的少數人會得到最好的醫療照顧，我們會承擔全部費用。
這難道不比你想象的全球性恐慌更好嗎？"我張口想反駁，卻發現從某種角度來說，
他是對的。公開全部真相現在只會造成過度反應，而問題確實已經得到控制。"還有一件事。
"林耀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
"關于那些異常蛋白質的生殖傳遞特性......所有相關數據必須徹底銷毀。""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重要的科學發現！
""那也是足以毀掉我們公司的致命武器。"林耀冷冷地說，"想想看，
如果公眾知道某種食物可能影響他們后代的基因？即使只是理論上的可能？
'新生食品'會在一夜之間變成比核廢料更可怕的東西。
""但科學家有責任......""科學家也有責任考慮他們發明的社會影響！
"林耀打斷我，"咚咚鏘，你不是在大學的象牙塔里了。
你的每一個發現都可能影響數十億人的生活。有時候，不公開某些真相才是更大的善。
"通訊結束后，我呆坐在工作站前，盯著那個異常蛋白質的模型旋轉。
林耀的話在我腦海中回蕩。他是對的嗎？有些真相是否太過危險而不應被知曉？
科學探索是否應該有界限？我回想起研究生時期導師說過的話："科學是中立的力量，
但科學家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責。"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決定。我沒有銷毀數據，
而是將它們加密后藏在了研究院的量子服務器深處，只有我的生物特征才能解鎖。
然后我準備了一份簡化的報告給林耀，只說明問題原因和解決方案，
略過了那些最敏感的發現。3 暗流涌動我以為這就是故事的結束。我錯了。三個月后，
當我偶然查看一份來自非洲的醫療報告時，
發現了第五例異常案例——一個從未食用過華南廠產品的消費者。然后是第六例，
第七例......更可怕的是，他們消費的是不同工廠、不同時期生產的產品，
唯一的共同點是都含有基礎培養細胞株。我的血液幾乎凝固。問題不是TBX-117污染，
而是基礎細胞株本身的某種特性在極少數情況下會觸發變異。
華南工廠只是因為設備原因放大了這個概率。我立即聯系了小林，
卻發現她的通訊碼已經注銷。研究院人事部告訴我，她兩周前突然辭職，據說去了國外。
那天晚上，我回到實驗室，決定重新分析所有數據。剛打開工作站，
一條加密信息突然彈出："博士，如果您想知道真相，明天上午10點到老城區咖啡店。
不要告訴任何人?！粋€朋友"我盯著這條信息，心跳加速。是小林嗎？還是別的什么人？
更重要的是，這個"真相"指的是什么？第二天，我如約來到那家位于老城區的復古咖啡店。
令我驚訝的是，等待我的不是小林，而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
他面前的桌上放著一份紙質文件夾——在這個全息時代顯得格外突兀。"咚咚鏘博士。
"他輕聲說，推過文件夾，"您應該看看這個。林耀和'新生食品'的秘密。
"我打開文件夾，第一頁就讓我倒吸一口冷氣——那是一份政府內部備忘錄，
日期遠在我們發布第一代產品之前。
標題是：《關于利用基因食品控制人口增長的可行性研究》。"這是什么？"我的聲音嘶啞。
陌生人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您真的以為，憑一個初創公司能這么快打通所有監管環節？
獲得全球市場準入？您的研究從一開始就被...更高層的力量關注著。"我繼續翻閱文件，
每一頁都比前一頁更令人震驚。
備忘錄詳細討論了一種能夠"溫和調整"特定人群生育率的基因工具，
通過食物鏈實現"非強制性的種群管理"。"那些異常不是缺陷，博士。"陌生人低聲說，
"它們是設計特性。"我的世界在旋轉。這可能嗎？我七年來的所有工作，
更新時間：2025-05-05 05:4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