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夜門禁我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租房合同，
第7條黑體字在臺燈下泛著冷光：“每日23:00-6:00為門禁系統維護時間，
期間所有住戶禁止出入單元門。如需緊急外出，請聯系管理員領取臨時通行許可。
”手指劃過屏幕，聊天框里中介小陳的消息還停留在三小時前：“林小姐放心，
綠藤公寓是全市安保最好的社區，24小時巡邏+智能門禁，女生獨居最安全啦！
” 我抬頭望向窗外，十九點的晚霞正給對面樓的玻璃幕墻鍍上金邊，
樓下穿紅馬甲的保安正推著巡邏車經過，看起來確實沒什么異常。玄關處，
金屬門禁卡躺在鑰匙串上微微發燙。這是今天下午在物業中心領到的，
發卡的李叔板著臉重復了三遍：“出門必須帶卡，進門必須刷兩次——先刷單元門，
再刷電梯層控。記住，第二次刷卡后三十秒內必須進電梯，超時就要重新來過。
”我摸著卡片背面凹凸的編號“0714”，
突然注意到右下角有行極小的燙金小字：“請勿注視卡片倒影超過十秒。” 指腹摩擦間，
那行字像活過來似的在掌心游走，我猛地甩甩手，再看時卻只剩光滑的塑料表面。當晚十點，
我抱著垃圾袋走向電梯廳。走廊聲控燈在腳步靠近時次第亮起，又在身后次第熄滅，
昏黃的光暈里，
就貼著藍底白字的告示：“垃圾投放時間：7:00-9:00/18:00-20:00，
其余時段請將垃圾密封存放于室內。違規者后果自負?！彪娞蓍T剛打開，
隔壁713的王姐正拎著一袋廚余垃圾出來，卷發上別著鑲鉆發卡，
香水味蓋過了食物殘渣的酸腐味：“小林剛搬來？記得千萬別在晚上八點后扔垃圾，
上周三302的小姑娘就是沒注意，第二天整個人都蔫了，現在還在醫院呢?！彼f話時，
我瞥見她垃圾袋上滲出的汁水是不正常的青黑色，滴在地上竟發出“滋滋”的聲響，
地磚表面瞬間浮現細密的裂紋。王姐順著我的目光看去，突然猛地把垃圾袋藏到身后，
笑容變得僵硬：“看什么看，小姑娘家家的別亂打聽?！鞭D身時，她高跟鞋踉蹌了一下，
我清楚看見她腳踝處纏著滲血的紗布，紗布縫隙里似乎有蠕動的黑色細線。回到714時，
電子鐘顯示22:58。我剛把鑰匙插進鎖孔，走廊盡頭突然傳來重物拖拽的聲音，
像是有人在水泥地上拖拽濕麻袋。下意識地，
我透過貓眼望去——穿藏青色制服的保安正背對我站在安全通道門口，
他的右手不自然地垂在身側，指尖滴著暗紅色液體，在地面蜿蜒成扭曲的箭頭。更詭異的是，
他的頭部以不正常的角度轉向左側，似乎在盯著樓梯下方的黑暗。
當我的視線與他裸露的眼白對上時，貓眼突然傳來“咔嗒”一聲輕響，
像是某種生物瞳孔收縮的聲音。23:00整，單元門方向傳來蜂鳴器長鳴，
像是什么東西被強行闖入。我猛地縮回手，后背抵著門心跳如鼓。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是物業發來的短信：“尊敬的714住戶，您已違反《綠藤公寓夜間出入管理規定》，
請立即前往1樓管理處登記備案?！笨晌腋緵]出去過！手指在屏幕上發抖，
突然注意到短信末尾還有行灰色小字：“如未在十分鐘內到達，將啟動二級安保程序。
” 墻上的掛鐘指針指向23:03，電梯廳方向傳來“?！钡囊宦暎饘匍T開合的響動里，
混著某種黏膩的摩擦聲，像是有潮濕的肢體劃過轎廂內壁。我抓起門禁卡塞進兜里，
猶豫兩秒后，又把廚房抽屜里的水果刀塞進衛衣口袋。剛打開門，
走廊盡頭的安全通道突然傳來鐵門撞擊聲，穿藏青色制服的保安正從樓梯間走出，
他的左半邊臉浸在陰影里，右半邊臉頰上的皮膚像融化的蠟般往下流淌，
露出底下青紫色的肌肉組織?！?14住戶，”他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在摩擦，
“請跟我去管理處。” 說話時，他伸出右手，掌心朝上躺著張白色紙條，
上面用紅筆寫著“違反第三條規則者，需在管理處滯留至次日六點”。
我注意到他手腕內側有串條形碼，編號“0715”正在滲出暗紅血跡。突然，
電梯門“?！钡卮蜷_，暖黃色燈光里，穿紅馬甲的巡邏保安正抱著文件夾站在里面，
看見我們后愣了一下：“小李，你怎么在這？今晚不是你值班啊。
” 被稱作小李的保安身體猛地僵住，臉上融化的皮膚開始快速愈合，
轉眼間又恢復成正常的古銅色皮膚，只是手腕的條形碼還在隱隱滲血。
“我、我帶新住戶熟悉流程?！毙±钷D身時撞翻了墻角的消防栓，玻璃碎渣濺在地上，
我在碎片倒影里看見他的背后多出條細長的尾巴，
末端纏著幾縷金色卷發——和王姐發卡上的裝飾一模一樣。
巡邏保安笑著朝我點頭：“別緊張，這小子新來的，業務還不熟。你要是有什么問題，
直接找我就行，我姓陳，白天都在值班室。” 他說話時，電梯里的燈光突然閃爍兩下，
在明暗交替的瞬間，我看見他的影子分裂成兩個，其中一個影子正慢慢蹲下身，
從口袋里摸出把閃著寒光的剪刀。23:08，我跟著陳保安走進電梯。他按下1樓按鈕時，
我注意到他按的是貼有“管理處”標識的金屬牌，而不是數字鍵1。電梯啟動的瞬間，
轎廂里的燈突然熄滅，黑暗中，有潮濕的呼吸聲從我右側傳來，比剛才的小李更近、更急促。
“?！彪娞蓍T打開的同時，燈光重新亮起。管理處的鐵門就在眼前，門上釘著塊銅牌，
“綠藤公寓住戶服務中心”的字樣下，
用紅漆歪歪扭扭寫著行小字：“不要相信穿藏青色制服的人”。陳保安正掏出鑰匙開門，
他的紅馬甲領口處露出半截紋身，扭曲的藤蔓圖案里，隱約能看見數字“0713”。
2 倒影迷宮管理處的白熾燈亮得刺眼，墻面上貼滿了各種規章制度，最顯眼的是張A3紙，
標題《綠藤公寓住戶十誡》用紅筆圈了又圈：1. 隨身攜帶門禁卡，
遺失者請立即聯系管理員，切勿尋找“拾卡人”。
2. 電梯層控卡每日早八點自動更新樓層權限，如發現權限異常，
請在十分鐘內前往管理處校準。3. 夜間23:00-6:00禁止使用陽臺晾衣架，
違者后果自負。4. 遇見穿藏青色制服的保安時，必須保持微笑并說“辛苦了”，
否則禁止使用電梯24小時。5. 廚房下水道每周三晚21:00-22:00禁止排水，
聽見管道異響時，請立即用膠帶密封地漏。6. 快遞外賣請統一存放于1樓豐巢柜，
任何情況下都不要讓配送員進入單元門。7. 門禁卡背面的編號即為住戶房間號，
請勿試圖修改或覆蓋。8. 每月15日晚八點在1樓活動室召開住戶大會，
無故缺席者將被暫停水電供應。9. 當發現鄰居行為異常時，請勿直接提醒，
可將異常點寫在紙條上投入管理處門口的意見箱。
10. 永遠不要注視門禁卡的倒影超過十秒?！皝恚瀭€字?！标惐０策f來登記表，
我注意到上面的“違規原因”欄打印著“23:00后使用貓眼觀察走廊”，
而“處理措施”里寫著“扣除當月安保積分，下次違規將啟用門禁卡鎖定功能”。
筆尖剛觸到紙面，窗外突然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響。管理處的窗戶正對著小區花園，路燈下，
穿藏青色制服的小李正站在3單元樓下，他的右手舉著塊碎玻璃，玻璃映出的倒影里，
他的頭部正在180度旋轉，而真實的身體卻紋絲不動?！皠e看窗外。
”陳保安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力氣大得驚人，“夜間巡邏時難免有點響動，
住戶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我肩膀，
我低頭看見他手背上有道新鮮的抓痕，傷口周圍皮膚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
像是被某種帶毒的生物抓撓過。登記表上，前幾行住戶簽名里，
我看見713王芳的簽名旁畫著個歪扭的五角星，而712住戶的簽名欄被劃得亂七八糟，
最后寫著“他們不是人”五個血字。當我的視線落在“登記時間”欄時，
冷汗突然浸透后背——系統自動生成的時間是“2025年5月3日 23:14”，
但手機右上角顯示的時間卻是“23:05”，整整快了九分鐘。
“時間不對——”話沒說完，陳保安突然把登記表扯走，笑容變得僵硬：“小姑娘別太較真，
管理處的鐘走得快些?！?他轉身時，
我看見他紅馬甲背面印著的“綠藤物業”logo正在蠕動，藤蔓圖案里滲出暗紅液體，
漸漸匯聚成“0714”的數字。回到714時，電子鐘顯示23:50。我鎖好門，
把沙發抵在玄關處，這才敢掏出門禁卡?？ㄆ谂_燈下泛著幽藍光澤，
倒影里的房間比現實昏暗許多，當我盯著自己的倒影時，
突然發現鏡像中的我嘴角裂開不自然的弧度，右手正對著鏡子比出“噤聲”的手勢。
倒計時在腦海中響起，九、八、七——我猛地移開視線，心臟狂跳。手機在茶幾上震動，
是媽媽發來的視頻邀請。接通的瞬間，鏡頭里出現的卻是王姐的臉，
她的頭發濕漉漉地黏在臉上，嘴角還掛著半片青黑色的指甲：“小林啊，
你是不是看見不該看的了？記住，明早八點前千萬別用電梯，還有——”畫面突然雪花閃爍，
再恢復時已是媽媽擔憂的臉：“小羽，你那邊信號不好嗎？
剛看見個穿紅衣服的大姐說你不舒服，要幫你掛電話——” 我盯著媽媽身后的背景，
那分明是綠藤公寓的走廊，713的門牌號在鏡頭里一閃而過，而媽媽腳上穿的，
正是王姐今天白天穿的那雙鑲鉆拖鞋?！皨專阍趺磥砭G藤公寓了？”我下意識地看向貓眼，
門外走廊空無一人，但能聽見輕微的抓門聲，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門板上畫圈。
媽媽愣住了：“什么綠藤公寓？我在家啊，你爸剛把電視修好，你看——” 鏡頭轉向客廳，
老式彩電正在播放新聞，主播嚴肅的聲音傳來：“近日，我市頻發住戶離奇失蹤案件，
所有失蹤者均居住在配備智能門禁系統的小區——”畫面突然被切斷，
手機彈出條短信：“檢測到異常視頻通話，為保障住戶安全，
夜間23:00-6:00禁止使用攝像頭及語音功能。違規者將面臨門禁卡權限降級。
” 發信號碼是小區物業，但末尾的落款卻是“綠藤公寓管理委員會”，
這個在租房合同里從未出現過的機構。凌晨兩點，我被陽臺傳來的敲擊聲驚醒。
窗簾縫隙里漏進的月光中，晾衣桿正在無風自動，衣架相互碰撞發出“叮當”聲響。
想起第十條規則，我摸黑套上外套，剛走到陽臺門口，突然聽見樓下傳來女人的尖叫，
緊接著是重物墜地的悶響。月光下，六樓陽臺的晾衣架上，件白色睡衣正無風自動，
衣擺處繡著的藤蔓圖案緩緩張開，露出里面暗紅色的內襯。當我下意識地看向門禁卡倒影時，
鏡像里的陽臺站著個穿藏青色制服的人，他正背對著我，右手舉著把滴著水的剪刀，
而他的左胸前，別著塊編號“0715”的工牌——那是應該不存在的715住戶。突然，
門禁卡發出蜂鳴，背面的編號“0714”開始閃爍紅光，卡片邊緣浮現出細密的鋸齒，
像某種生物即將蘇醒的前兆。我猛地把卡片塞進抽屜，轉身時，
更新時間：2025-05-05 02:4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