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初一身染血,踉踉蹌蹌地行走在荒蕪的血色荒原上。殘陽如血,將她的影子拉得極長。
她滿身傷痕,丹田破碎,靈脈盡斷,體內再無半分靈力。胸口的劍傷汩汩流出鮮血,
染紅了早已破敗不堪的衣衫。顧云初艱難地扶住一株枯死的古木,喉間腥甜,
一口鮮血噴灑而出。她雙目猩紅,死死地瞪著前方,那里站著兩道熟悉的人影。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顧云初聲音嘶啞,帶著難以置信的絕望與痛楚。
她死死盯著那兩人——大師兄謝行舟,和小師妹沈靈。曾幾何時,
這兩個人是她最親近的同門:一個是她敬慕愛戀多年的男子,
一個是她視若親妹、處處照顧的少女??扇缃?,他們卻如同陌生人般冷漠地看著她,
甚至眼中還有一絲譏誚與得意。謝行舟負手而立,一襲青色長袍在風中微揚,
眉宇間再無昔日的溫潤,取而代之的是淡漠與譏諷:“顧師妹,你莫怪師兄心狠。誰讓你蠢,
到死都這般天真?”他的聲音仿佛一柄透骨寒刃,直刺顧云初心口。
沈靈則依偎在謝行舟身側,俏臉上掛著勝利者的笑:“大師姐,當初你不也是這般待我么?
人人都說你天資卓絕、心地善良,可我看,你不過如此!你看,如今師尊不在,你修為被廢,
還不是任我們拿捏?”顧云初身子一晃,靠著枯木方才勉強站穩。
她慘笑出聲:“原來如此……原來宗門變故,師尊失蹤,一切……都是你們的陰謀?
”她腦中亂成一片,想起宗門覆滅的那一夜:魔宗突襲,掌教師尊失蹤,
自己被誣陷通敵叛變,被廢去修為驅逐宗門,最終流落荒域,遭妖獸圍攻至此命懸一線。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來這一切竟是眼前這對狗男女策劃的!她視線逐漸渙散,
淚水伴著血水滑落:“謝行舟……沈靈……我待你們不薄……”“少在這惺惺作態了!
”謝行舟不耐地冷哼一聲,“今日你必死無疑。至于師尊,他早就著了我們的道,
如今生死不知。等除掉了你,我們就說你與魔宗勾結害死師尊,這掌教之位自然由我繼承!
而沈師妹,”他說著攬過沈靈的腰,“她會是宗門最尊貴的夫人。整個凌云宗,
都是我們的囊中之物!”沈靈嬌笑著依偎在謝行舟懷中,聲音柔媚而狠毒:“大師姐,
你也別怨我們心狠。誰讓你平日那么風光壓人?掌教最器重的人是你,師兄他本該繼任掌教,
卻人人說你才是宗門希望……還有,你明知我仰慕師兄,
卻占著大師姐的身份讓我難堪……這一切,都該結束了!”顧云初心如刀絞,
原來只因權欲與私情,她引以為傲的同門竟親手將她推入地獄!她苦笑一聲,
氣若游絲:“你們……終有一日……會遭報應……”話未說完,沈靈已不耐煩地拔出長劍,
一劍刺向顧云初的心口!剎那間,劇痛傳來,顧云初只覺心臟被刺穿,生命迅速流逝。
她瞪大雙眼,眼前血色浸染的天地逐漸暗下。意識朦朧之際,
恍惚看見謝行舟與沈靈那對奸偽面孔正逐漸遠去。恨意滔天而起,
盡最后一絲力氣發出不甘的嘶吼:“若有來世——我必不會再信你們——必讓你們血債血償!
?。 被匾粑唇^,顧云初眼前一黑,墜入無邊死寂。……不知過了多久,
一縷清涼的夜風拂過面龐。顧云初猛地睜開眼,心臟劇烈跳動。她猛吸一口氣,
隨即嗆咳起來。入目所見,不再是荒域血色的天幕,
而是一間靜謐熟悉的屋舍——這是凌云宗后山她的清幽居!顧云初一下坐起,
發現自己正躺在床榻上,屋內陳設簡樸而雅致,正是她平日休憩之所。窗外一輪明月高懸,
灑下皎潔月華。月光透窗照在她身上,一片清涼。她低頭察看,自己衣衫整潔,
肌膚光潔如常,哪有半點傷痕?丹田內靈力充盈流轉,修為完好無損!顧云初大駭,
抬手觸摸心口,那里沒有劍傷,只有心跳如鼓。她震驚非常:“我……還活著?!
”顧云初連忙下床推門而出,山風襲來,帶著夜間的涼意。她駐足于熟悉的庭院中,
舉目四望,天上月朗星稀,遠處宗門各處樓閣輪廓在夜色中隱約可見,
一切是那樣熟悉又令人恍惚。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
眼底已泛起淚光——這不是幻夢!她真的回來了,回到了那場宗門變故之前!她記得清楚,
此刻是凌云宗大劫發生的前夜。上一世,就在明日,魔宗會突襲宗門,
掌教蕭寒淵師尊遭人偷襲重傷失蹤,而自己則被誣陷為內奸,墜入無盡深淵。而現在,
她竟重生于這一夜!顧云初抬頭望月,月光映出她絕美卻蒼白的臉龐。前世種種,
如走馬燈般在腦海飛速掠過。她清楚地記得,上一世的今晚,她在山門附近巡視時,
無意中發現幾名鬼鬼祟祟的黑衣人潛入宗門。她當即傳訊給大師兄謝行舟,請他速來支援,
并自己一路尾隨監視那些黑衣人蹤跡。然而等待良久,也未見謝行舟趕來。
后來的記憶混亂而痛苦:她獨自與黑衣人交手,才發現他們竟是魔宗高手,
寡不敵眾之下受傷撤退,不料途中撞見滿身是血的師尊倒在地上,而謝行舟與沈靈也趕至,
當場指證她與魔宗勾結,暗算師尊……于是她百口莫辯,
被當眾廢去修為逐出師門……顧云初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不自知。
那無邊的屈辱與冤恨仿佛又一次將她吞噬。謝行舟,沈靈,這對奸佞小人!這一世,
她絕不會再讓悲劇重演!她發誓定要親手撕下他們偽善的面具,令他們血債血償!夜風徐徐,
吹干了她眼角淚痕,也吹來了遠處一道細微的異響。顧云初陡然清醒,她耳力極佳,
此刻察覺到有輕微的破空聲由遠及近,似有人在夜色中急行!她心下一凜:難道魔宗的人,
已經摸到了宗門附近?前世今晚她就曾撞見黑衣人潛入,如今這一世,她提前警覺,
或許可以有所作為!顧云初壓下心中波瀾,身形一動,如夜梟般掠上屋頂,
往聲響來源的方向凝望。借著皎潔月光,
她隱約見到幾道迅疾的黑影正貼著林間小路朝宗門后山潛來,
那方向竟正是師尊靜修的清寧殿!顧云初瞳孔一縮,前世師尊正是于靜修時遭人暗算重傷!
今日偷襲者又至,若無人阻攔,后果將和上一世一般無二!她來不及多想,足尖一點,
飛身下屋檐,朝清寧殿方向掠去。前行幾步,她猛地頓住腳步,思緒電轉:這一世,
她絕不能再信任謝行舟!前世自己傳訊請他支援,他卻遲遲不至,想必早與魔宗暗通款曲,
甚至利用自己發出的傳訊知曉了魔宗行蹤,才設計那場陷害。如今若她再通知他,
無異于自投羅網。顧云初眸中寒光陡盛,咬牙低語:“謝行舟,沈靈,此生休想再利用我!
”她收起傳訊玉簡,深吸一口氣,提聚全身靈力,一路疾馳。夜色中,
顧云初如一道迅疾的流光穿行山林,很快便遠遠綴上那幾名黑衣人。黑衣人身法迅猛詭譎,
隱蔽非常,若非她刻意留意,換作旁人很難發覺。他們緊貼地面飛掠,
悄無聲息地逼近清寧殿。顧云初心急如焚,不敢貿然打草驚蛇,只能暗中緊跟。片刻后,
前方出現一座古樸清幽的大殿,在月色下泛著淡淡清輝,
正是掌教蕭寒淵閉關靜修的所在——清寧殿。此刻殿外寂靜無聲,
唯有山風拂動松柏沙沙作響。顧云初潛身一株蒼松后,凝神望去。
只見那幾名黑衣人對視一眼,為首一人掏出一物,向前一拋。霎時,一道灰色煙霧無聲散開,
將清寧殿四周籠罩。顧云初心中一緊,那灰霧詭異非常,所過之處,
殿外布下的防御陣法靈光竟黯淡了下去。果然有古怪!
她認出那可能是魔宗的秘藥“噬靈散”,專門用來侵蝕靈氣結界。陣法受損,
幾名黑衣人身形一閃,已潛入殿內。顧云初不再遲疑,拔出背后的長劍,催動靈力緊隨而入。
殿內一片昏暗,只能借窗欞透進的微光隱約看清布局。顧云初屏息凝神,
悄無聲息地掠向內室方向。忽然,前方傳來一聲沉悶的掌風之響,伴隨著男子一聲悶哼!
“師尊!”顧云初心中一震。這聲音她絕不會聽錯,正是師尊蕭寒淵!電光火石間,
她身形暴起,頃刻躍入內殿。入目所及,便見一道頎長身影正踉蹌后退,
口中溢出一縷鮮血——赫然是蕭寒淵!而在他面前,三名黑衣人正以圍攻之勢將他困在中央。
蕭寒淵雖修為高深,但此刻明顯受了偷襲暗算,臉色蒼白,氣息紊亂。
那三名黑衣人顯然沒料到半路會殺出個程咬金,一時愣住。顧云初搶占先機,
怒喝一聲:“大膽賊子!”長劍挾怒卷起一道凌厲劍光,狠狠朝其中一人斬去!劍光如練,
照亮黑暗!為首黑衣人驚覺有人闖入,匆忙舉劍相迎,只聽“鏘”一聲金鐵交擊,
他虎口劇震,被震退數步.“什么人!”另一名黑衣人大喝,隨即目光落在顧云初臉上,
“女人?”語氣中透出一絲錯愕。顧云初并不給他們多言機會,冷喝道:“取你命的人!
”她前世筋脈俱斷廢人一般而死,這血海深仇盡在眼前,如何不怒?只見她劍招陡變,
一式流云斷岳施出,劍影化作漫天浮云之勢,轉瞬便將三名黑衣人籠罩在劍光風暴之中!
蕭寒淵見忽然殺出一名女子救援,這才定睛看清來人竟是自己的大弟子顧云初。他又驚又疑,
但此刻身受暗算,來不及多問,只能趁機運功穩住心神,默默戒備。
那三名黑衣人皆是魔宗好手,一開始輕敵被顧云初搶了先機,此刻穩住陣腳便開始反擊。
其中兩人纏住顧云初,另一人見蕭寒淵暫時無力出手,竟抽身一閃直撲蕭寒淵,
意欲先結果了這掌教大敵?!靶菹雮規熥?!”顧云初柳眉倒豎,一聲嬌叱,如驚雷乍起。
她身法疾若閃電,硬生生以一敵二攔截在蕭寒淵身前。那黑衣人一掌攜滾滾魔氣直襲而來,
顧云初側身避過,同時劍鋒一挑,“噗嗤”一聲,劃過黑衣人手臂,鮮血飆出。
黑衣人吃痛怒吼,另一名同伴趁機攻向顧云初后背。千鈞一發之際,顧云初腳下一錯,
堪堪避過致命一擊,卻被掌風掃中肩頭。她悶哼一聲,身形一滯。蕭寒淵見狀,
眼中精光暴漲。他強提一口真元,揚手打出一道劍氣,直逼偷襲顧云初的黑衣人。
那人沒料到重傷之下的蕭寒淵還能出手,倉促抵擋,被劍氣擊中肩膀,倒退數步。
三名黑衣人瞬間有兩人負傷,剩下一人見勢不妙,沉聲道:“今日之事有變,先撤!
”他一聲令下,三人同時取出一顆黑色圓球猛然摔在地上。砰然炸裂聲中,
滾滾黑煙四散開來,彌漫了整個殿堂?!跋肱埽 鳖櫾瞥鯎]袖震開逼近的黑煙,急欲追趕,
卻覺眼前一陣暈眩,顯然方才受傷不輕。等她沖出濃煙,殿外哪里還有黑衣人的蹤跡?
只剩遠處樹林間傳來幾聲雜亂的鳥雀驚啼。顧云初懊惱地跺了跺腳,終究還是讓賊人跑了!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她霍然轉身奔回殿內。大殿內煙霧已散盡,月光透進來,
映出蕭寒淵單薄卻挺拔的身影。他靠坐在內室石床邊,胸口起伏,嘴角猶殘留血跡,
雙目卻灼灼看向顧云初?!皫熥?!”顧云初快步上前,聲音里不自覺帶上幾分顫抖和關切,
“弟子來遲,讓師尊受驚了。”蕭寒淵抬手抹去唇邊血跡,勉強站直身子,
搖頭道:“幸有你及時趕到,否則……咳!”他話未說完忽覺氣血翻涌,一口鮮血噴出,
身子晃了晃?!皫熥穑 鳖櫾瞥跤煮@又急,連忙伸手扶住他。她上前一步,
伸出纖細的胳膊讓蕭寒淵半倚在自己身上,靈力緩緩輸入他體內替他穩住傷勢。
蕭寒淵原本想推開弟子以免失禮,但此刻身體虛弱非常,
又感受到顧云初源源不斷輸來的溫潤靈力,體內翻騰的氣息竟逐漸平復下來。
他不由心下一松,半倚在顧云初身上,由她攙扶著坐回石床邊。“師尊感覺如何?
”顧云初小心翼翼地替他順氣運功,焦急問道。蕭寒淵調息片刻,臉色稍有緩和,
輕輕點頭:“無妨,一點小傷?!闭f罷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顧云初摁住肩膀。
“師尊傷勢未愈,請勿動?!鳖櫾瞥跽Z氣執拗,絲毫不給他逞強的機會。蕭寒淵微怔,
目光落在眼前弟子臉上。只見顧云初眉頭緊蹙,眸中盡是憂色,
與平日端莊沉靜的大師姐形象有幾分不同。尤其是那雙眸子里,
此刻似乎還翻涌著未平的驚懼與后怕,讓他不由自主心頭微震。片刻后,
他緩聲道:“為何你會深夜出現在此?”顧云初心中一緊,暗道終究來了。
她早料到師尊會問,當即神色如常答道:“今夜弟子恰巧路過此處,遠遠瞧見幾道黑影閃過,
行跡鬼祟,料想不妙便一路尾隨過來。沒想到真是歹人對師尊不利,幸而趕上了。
”她略去了自己早有準備的細節,只說是偶然撞見,免得牽扯過多。
蕭寒淵眉頭微皺:“你夜半不寢,為何路過此處?
”顧云初早備好說辭:“弟子先前在后山崖邊觀星練劍,不覺晚了,返回住處途中路過這里。
”蕭寒淵聞言,眸中疑慮散去幾分,點頭道:“如此說來,是我運氣不壞,正好遇上你。
”他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云初,這次多虧了你。”顧云初心中酸澀復雜,
她前世對眼前之人敬重敬愛,卻沒想到直到死前才知他真正的關懷所在。
這一世能親手救下師尊,總算沒有讓悲劇重演。她眼眶一熱,忙低下頭道:“弟子分內之事,
師尊不必言謝。”蕭寒淵看著她微垂的長睫,柔聲道:“你受傷了嗎?
方才見你與那三人交手,有一掌擊中了你。
”顧云初這才感覺后背和肩頭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方才情急拼殺,一時竟未覺。
此刻稍一放松,痛意襲來,讓她額上冷汗涔涔。但她搖頭強笑:“弟子不礙事,
些許皮外傷而已。”話雖如此,蕭寒淵還是看出她臉色泛白,額間細汗。他嘆了口氣,
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只白玉瓷瓶:“這是上品回靈丹,你先服下療傷?!鳖櫾瞥踹t疑了一瞬。
上品回靈丹乃珍貴丹藥,療傷圣品。前世她作為大師姐,也非沒有受過傷,
當時沈靈就曾給過她一瓶丹藥,說是師尊所賜,結果服下后傷勢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惡化,
后來才知那丹藥早被沈靈掉包為慢性蝕骨散……念及此,她眼底寒光一閃,但很快隱去,
接過丹藥恭敬道:“多謝師尊?!毖矍爸耸撬磹鄣膸熥穑@丹藥自然不可能有假,
倒是她自己一時走神魔怔了。她仰頭將丹藥服下,一股醇厚暖流在體內散開,
傷口的痛意明顯減輕。顧云初稍稍運功,感覺受損的經脈迅速愈合,
不由暗自感嘆上品丹藥果然非凡。蕭寒淵這才露出些許放心神色:“你也受了傷,
先回去好生調養。我這邊不用擔心,先前他們暗算所中的“攝魂散”藥力雖強,
但已被我以真元壓制,料無大礙。”顧云初聞言卻搖頭:“弟子不能離開。
今晚賊人行跡敗露,恐怕宗門其他地方也未必平靜,說不定還有同伙。我愿留下保護師尊,
至少等天明?!笔捄疁Y微愣,隨即失笑道:“你這丫頭,受傷了還逞強。不過你說的也有理,
今夜確實蹊蹺。那好,你就暫守在此。但不可強撐,稍有不適立即調息,不準硬撐明白嗎?
”顧云初心頭一暖,重重點頭:“是,師尊。”昔日他待她雖也關心,
但多半是長輩對晚輩的關切,何曾這般絮絮叨叮囑?她知道或許是剛剛大難余生,
他對她也生出更多保護之心罷了。于是,一師一徒暫于清寧殿中靜坐調息,默默等候天明。
顧云初守在蕭寒淵身側,不動聲色地警戒四周。心中既慶幸又警惕:如今成功保下師尊性命,
已改寫前世最大的劫難。然而謝行舟、沈靈那對狗男女,還逍遙法外,
甚至如今可能還不知他們的計劃已經失敗。待天亮之后,
一切將走向與前世截然不同的軌跡……東方既白,破曉晨光灑落凌云宗。經歷了昨夜的兇險,
一夜未眠的顧云初卻毫無倦意。她站在清寧殿門口,望著遠山薄霧中初升的朝陽,
心中思緒萬千。蕭寒淵推門而出時,
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他的弟子一襲月白長裙在晨光中肅然而立,眉宇間凝著思慮與堅毅。
這一刻,她似乎不再只是那個讓他疼愛的弟子,更像是獨當一面的宗門棟梁?!霸瞥酢?/p>
”蕭寒淵喚道。顧云初聞聲回首,見師尊神色已恢復沉穩淡定,只是面色略顯蒼白,
想來昨夜傷勢仍未痊愈?!皫熥稹!鳖櫾瞥跎锨耙徊剑P切地問:“您的傷……可好些了?
”蕭寒淵溫聲道:“無礙,不必擔心。”說著目光環顧四周,沉聲道:“此事非同小可,
我已傳訊各峰長老,稍后在正心殿議事。你隨我一道來吧?!鳖櫾瞥跣闹幸粍C,
點頭道:“是,師尊?!彼缼熥疬@是要召集宗門高層商議昨夜刺客潛入之事。
前世這一夜之后,她便被污蔑為叛徒逐出師門。而今她改變了命運,卻并不意味危機全解。
謝行舟、沈靈兩個叛徒還未暴露,魔宗陰影仍籠罩著凌云宗。她必須步步謹慎,
趁機揪出幕后黑手。片刻后,正心殿內,凌云宗掌教蕭寒淵高坐主位,
兩側依次坐著幾位長老和親傳弟子。大長老司徒元白眉低垂,二長老何清風神色凝重,
幾名峰主亦紛紛趕至。顧云初作為大師姐,坐于右首第一位;左首第一位則是大師兄謝行舟。
此刻謝行舟一臉擔憂焦急之色,關切地望著掌教:“師尊,聽聞昨夜宗門遭賊人潛入,
弟子不知實情,有負守護之責,還請師尊責罰!”他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長老們皆是昨夜半夜接到掌教傳訊才知出了變故,但詳情未明。如今聽謝行舟所言,
紛紛面露驚疑。蕭寒淵抬手示意眾人靜肅,淡淡開口:“昨夜確有數名魔宗刺客潛入本門,
企圖偷襲本座幸未得逞?!贝搜匀珞@雷,滿殿皆驚。魔宗?竟大膽到敢夜闖凌云宗刺殺掌教!
眾人臉色大變,議論紛紛。蕭寒淵再道:“多虧云初發現及時,奮力相救,本座才得以脫險。
”此言一出,殿中視線紛紛投向顧云初。司徒元大長老捻須頷首:“云初當真是我宗門之幸,
昨夜立下大功啊?!焙吻屣L長老也感慨道:“多虧大師姐機敏,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顧云初微微欠身:“師尊長老謬贊。弟子身為宗門弟子,護持師尊與宗門乃應盡之責。
”謝行舟望向顧云初,眼底異色一閃而過,很快換上關切笑容:“師妹及時出手,救下師尊,
立此大功,師兄也替你高興?!鄙蜢`則站在謝行舟身后不遠處,一雙美目復雜地盯著顧云初。
她雖然輩分為小師妹,但因修為尚淺未列席主座,只能侍立。
此刻她強笑道:“大師姐真是巾幗不讓須眉,沈靈也要多向師姐學習才是。
”顧云初心中冷笑面對二人的恭維,面上卻平靜非常,只淡淡道:“師兄師妹過譽了。
”蕭寒淵清了清嗓子,壓下眾人議論:“此事蹊蹺非常。
這些刺客能夠悄然避過山門護陣潛入宗內,必有內應接應。魔宗陰險,我等不可不防。
”司徒元肅然道:“掌教之意,是宗內有人通敵賣主?”他目光掃過眾弟子,神色沉痛。
何清風嘆道:“若當真如此,此人罪無可赦!”謝行舟聞言猛地起身,
朗聲道:“弟子愿誓死揪出此獠!敢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必叫他血債血償!
”他說得義憤填膺,儼然一派忠勇模樣。顧云初斜睨謝行舟,只覺惡心。
前世自己被誣為叛徒時,這偽君子何嘗不是擺出這幅面孔?
如今他話里話外都在煽動眾人去捉內奸,殊不知那內奸正是他自己。她深吸一口氣,
強壓怒火,冷靜思索對策?,F下謝行舟尚不知陰謀已被她攪亂,仍在演戲騙取眾人信任。
但師尊顯然已經懷疑有內鬼,此時說不定也在暗暗察看誰有嫌疑。
蕭寒淵面無表情地聽完謝行舟表忠,微微點頭:“行舟有心了。不過眼下首要之事,
是防備魔宗可能卷土重來。長老們,各峰立刻加強警戒,全宗弟子這幾日暫勿下山歷練,
以防不測?!北娙她R聲應諾。蕭寒淵繼續道:“此外,本座與諸位長老將共同徹查此事。
希望真兇藏匿之人迷途知返,不要自誤?!贝嗽捯馕渡铋L,在場之人無不凜然。
一時間大殿內氣氛凝重如山雨欲來。謝行舟神色如常,但握緊的拳頭微微發白。
他垂首道:“謹遵師尊之令。”議事散后,顧云初隨眾人退出正心殿。
謝行舟快步追上顧云初,臉上滿是歉意:“師妹,對不起。昨夜之事我竟毫不知情,
害你孤身犯險。我這個做大師兄的實在失職!”顧云初頓住腳步,
轉身靜靜看著眼前俊雅的男子。昔日,她最信賴依靠的人便是這位大師兄??扇缃?,
再聽他關切的話語,只覺得虛偽惡心。她壓下心中厭憎,淡淡道:“師兄不必自責。
魔宗行事詭譎,也并非人力所能盡防?!敝x行舟見她語氣冷淡,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他記憶里的顧云初總是溫和有禮,對自己更是親近信任。而現在,這一夜之間,
她仿佛生分了許多。然而轉念一想,她昨夜經歷生死,又受了傷,想必心神未定。
更新時間:2025-05-05 01:3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