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章節

山村1 雪色939 12675 字 2025-05-05 01:3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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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招魂柳影汽車大燈切開濃稠的夜色時,路牌上“棲木村”三個字正在風雨里搖晃。

林晚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方向盤,

掌紋間還嵌著醫院消毒水的氣味——三天前她剛處理完母親的遺物,

一本邊角磨破的筆記本里,夾著片枯黃的竹葉,葉脈間暈著暗褐色的漬,像干透的血跡。

“還有三公里。”導航女聲突然卡頓,屏幕滋啦滋啦閃爍,映出窗外掠過的樹影扭曲成爪形。

雨點砸在擋風玻璃上,她忽然看清那些樹全是柳樹,枝條在風中狂舞,像無數雙懸空的手。

村口的老柳樹是被雷聲劈開的。樹干中間裂開巨大的空洞,形如一口橫臥的棺木,

樹皮上爬滿暗紅紋路,遠遠望去像凝固的血河。林晚踩下剎車時,雨恰好停了,

車頂的水珠滾落,在地面濺起細碎的光斑。她剛邁出車門,

右腕突然被什么纏住——是根青灰色的柳條,濕潤的觸感像有人用指腹輕劃皮膚?!八砷_!

”她驚惶甩動手臂,柳條卻越纏越緊,末梢的嫩芽滲出透明汁液,

在她腕骨處烙下彎彎曲曲的紅痕,形狀竟與老柳樹的裂縫分毫不差。當啷一聲,

母親的銀鐲滑落在地,滾向樹洞深處,反光里她瞥見洞內深處有團白影,像是件懸垂的青衫。

雷聲再次炸響時,柳條猛地松開,縮回樹冠。林晚踉蹌著后退,后背撞上冰涼的車門,

視線掠過樹洞,那團白影已消失不見,

只剩潮濕的泥土味里混著若有若無的艾草香——和母親臨終前枕頭邊的味道一模一樣。

祖屋的木門在第七聲犬吠中吱呀開啟。門軸轉動的聲響像老人的咳嗽,

震落門框上的紙錢殘片,那些印著往生咒的黃紙早已褪色,卻還固執地粘在門楣,

像某種被遺忘的守護。后院的并蒂蓮池泛著異樣的寂靜。三個月前視頻通話時,

母親還對著鏡頭笑,說“晚晚你看,今年花開得格外好”,粉白的花瓣在手機屏幕里搖曳,

倒映著池水中的月亮。此刻花莖卻全部彎折,花朵浸在水里,像是被人掐斷了脖頸,

花瓣上凝著水珠,在廊燈昏黃的光線下,竟漸漸聚成細小的血滴,沿著紋路滾落,

在石磚上洇出兩個模糊的字:別碰。“吱——”竹椅響動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晚猛地轉身,

看見穿青布衫的老婦人站在月影里,白發垂落腰間,發尾沾著幾片柳葉。她正要開口,

老婦人卻突然轉身,青衫下擺掃過地面,露出腳踝處纏繞的柳樹枝條,

那些枝條在接觸地面的瞬間,竟生根般扎進磚縫?!鞍⑵??”林晚追過去,

繞過照壁卻只看見滿地柳葉,夜風掀起她的衣角,帶來村口方向的喧嘩。

幾個村民舉著手電筒走來,光斑在她臉上晃過,

有人倒吸涼氣:“竟和當年那個女人長得一模一樣......”“姑娘,

你可別在夜里亂跑?!睋沃图垈愕年惒畯陌堤幀F身,瘸腿在青石板上敲出規律的節奏,

“三更不折柳,折柳鬼纏身——你腕上的紅痕,可是老柳樹給你的見面禮?

”他的目光落在林晚腕間,渾濁的眼球突然收縮,像看見什么可怕的東西。不等她追問,

老人已轉身離開,油紙傘邊垂著的柳木掛飾輕輕搖晃,刻著的符文在月光下泛著血光。

回到房間時,床頭柜上的臺燈突然熄滅。林晚摸出手機照亮,

屏幕冷光映出墻上的影子——那是株柳樹的影子,枝條正從窗框緩緩爬進屋里,

影子末端分明是只五指張開的手,指尖正對著母親遺留的筆記本。她顫抖著翻開筆記本,

最后一頁的字跡被水漬暈染,勉強辨認出“驚蟄”“獻祭”“它們在樹洞里”幾個詞。

當指尖觸到紙頁間的青竹葉,窗外突然傳來刺耳的摩擦聲,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玻璃。

抬起頭時,正看見月光里的柳樹影。穿青衫的婦人站在樹冠上,長發垂落如簾,

每片柳葉都變成蒼白的人臉,朝著她的方向轉動。婦人的嘴角勾起,露出森白的牙齒,

發尾的柳條突然暴長,如毒蛇般穿透紗窗——“砰!”林晚猛地撞翻椅子后退,再抬頭時,

窗外只有狂舞的柳枝,哪里有什么人影。冷汗浸透的后背貼上冰涼的墻壁,她這才發現,

剛才被柳條劃破的紗窗上,滲出的血珠竟在玻璃上畫出了個柳樹的輪廓,

樹心處還有個模糊的人形陰影,像是被封在樹干里的魂靈。更遠處,

鬼竹林的方向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夾雜著孩童的低笑。而村口的老柳樹下,

穿青衫的婦人緩緩從樹洞里“長”出來,柳條編織的裙擺掃過地面,腕間戴著的,

正是林晚母親那只刻著并蒂蓮的銀鐲。“晚晚......”她開口,聲音像柳枝掃過水面,

“你終于回來了?!钡诙?鬼竹嗚咽露水在竹葉上凝結成尖銳的匕首。

林晚盯著手機屏幕上的定位點,

藍色箭頭在密密麻麻的綠色圖標里閃得刺眼——母親日記里夾著的青竹葉,

葉脈紋路竟與地圖上鬼竹林的輪廓完全重合。晨霧裹著腐葉氣息鉆進領口,

她想起陳伯昨夜臨走時的低語:“正午前別進竹林,竹影子會吃人。

”手表指針指向十點一刻。踏入竹林的瞬間,涼意從腳底竄上脊椎。參天毛竹遮天蔽日,

陽光碎成斑駁的鱗片,落在地面卻成了晃動的竹影,那些影子邊緣鋒利如刀,

在腐葉層上投下交錯的網格,像某種古老的禁錮法陣。她的運動鞋踩斷枯枝,脆響驚起宿鳥,

卻驚不醒竹林深處的寂靜——這里的風是啞的,只有竹葉摩擦的沙沙聲,

細聽竟像有人在重復她的名字:“晚晚...晚晚...”手機突然震動,

鎖屏跳出條未知號碼的短信:“第七根竹節下,埋著你母親的梳子。”手指劃過屏幕的剎那,

腳底突然刺痛。她踉蹌著扶住竹子,發現褲腳已被劃破,

腳踝處滲出血珠——地面散落著無數竹刺,尖端泛著青黑色,像是被某種毒素浸染過。

更詭異的是,這些竹刺竟在緩慢蠕動,尖端轉向她的方向,如同活物。“啪嗒”。

有東西落在她肩頭。林晚僵硬地轉頭,看見片枯黃的竹葉,葉脈間同樣暈著暗紅漬印,

和母親筆記本里的那片一模一樣。順著竹葉飄落的方向望去,前方十米處立著半截斷碑,

碑身爬滿青苔,頂端雕刻的獵人圖騰已殘缺,唯有右下角“林氏”二字清晰如昨。

“是...媽媽的姓氏?”她屏住呼吸靠近,斷碑周圍的泥土明顯被翻動過,

露出半截檀木梳子,

梳齒間卡著幾根銀白色的發絲——和母親棺木里那具骷髏頭上的發色相同。

竹葉聲突然尖銳起來。林晚后頸一涼,本能地撲倒在地,根竹刺擦著耳尖劃過,

“噗”地扎進斷碑,木屑飛濺間,她看見碑后陰影里立著道身影。那是個穿青布衫的少年,

皮膚泛著竹節般的青白色光澤,手腕和腳踝處纏著竹篾編成的護具,

指尖竟生長著寸長的竹刺,此刻正滴滴答答往下淌著透明汁液,

落在腐葉上發出“滋滋”的灼燒聲。“人類?!彼_口,聲音像竹節相撞的脆響,

“十年前你母親也是這樣,偷拿我的圖騰?!绷滞頊喩硌悍路饍鲎 I倌昃彶奖平?,

每走一步,腳邊的竹刺便豎起排列成箭陣,他的左眼蒙著竹篾眼罩,右眼瞳孔竟是豎線狀,

在陰影里泛著冷光:“你們都該被釘在血竹上,讓怨氣養出最鋒利的竹箭?!痹捯粑绰洌?/p>

數十根竹刺從四面八方射來。林晚滾進斷碑后方,石面硌得脊背生疼,

抬頭卻見斷碑上的獵人圖騰突然發出微光——母親遺留的青竹葉不知何時從口袋滑出,

正貼在圖騰中央。少年的攻擊驟然停頓。他盯著斷碑上的竹葉,眼罩下的傷疤劇烈抽搐,

指尖竹刺“啪嗒”掉落兩根:“這個圖騰...是我親手刻給阿爹的,你怎么會有?

”不等林晚回答,竹林深處傳來銅鑼聲。少年猛地轉身,望向霧氣彌漫的方向,

竹節分明的脖頸處,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深色紋路——那是竹子即將開花的征兆。

“記住,正午前離開。”他扔下句話,身影融入竹影,再看時已化作根碗口粗的毛竹,

竹身上新長出的竹節間,清晰刻著“護林”二字。銅鑼聲越來越近。

林晚抓起檀木梳子塞進包里,轉身時卻撞在結實的胸膛上,抬頭看見個面相和藹的中年男人,

腰間別著根柳木拐杖,杖頭雕刻的花紋正是村口老柳樹的年輪?!肮媚锸荏@了,我是村長。

”他笑著遞出塊繡著竹葉的手帕,目光卻落在她攥緊的梳子上,“鬼竹林十年前就該封了,

你母親當年也是太倔,非要進去找什么...唉,不說了,跟我回村吧,晌午給你接風。

”手帕上的竹葉繡線微微發燙,林晚突然注意到村長握手時,指縫間沾著新鮮的樹汁,

掌心有塊柳樹形的老繭。她下意識后退,后背撞上剛才那根“竹君”變的毛竹,

卻聽見竹身里傳來極輕的聲音:“別信他...二十年前的血,還泡在柳樹根里。

”村長的笑容突然凝固,視線緩緩移向她腕間的紅痕,拐杖頂端的年輪紋路上,

竟滲出細小的血珠,沿著雕刻的縫隙匯聚,

漸漸在杖頭形成張女人的臉——正是昨夜在老柳樹影里看見的青衫婦人。“晚晚啊,

”村長開口,聲音卻變成了女聲,拐杖“當啷”落地,他彎腰去撿,

脊背竟像竹節般一節節彎折,“你看,娘給你準備的禮物,

就在祠堂的供桌上呢...”林晚轉身就跑,竹刺在腳邊炸開般迸射,

卻不是朝向她——那些泛著青光的竹刺,正密密麻麻釘向村長的后背。

她聽見身后傳來樹皮撕裂的慘叫,回頭時只見村長的襯衫下,皮膚正裂開長出柳條,

而剛才那根毛竹,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竹身上“護林”二字滲出鮮血,

滴在她掉落的青竹葉上。當她跌出鬼竹林時,正午的陽光恰好穿透云層。低頭查看手掌,

那片青竹葉不知何時變了顏色,原本枯黃的葉脈竟泛著生機,葉尖處還凝著滴水珠,

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像極了母親臨終前,病房窗臺上那株突然綻放的并蒂蓮。

祠堂方向傳來喧嘩。林晚躲在竹林邊緣,看見幾個村民抬著具竹制擔架跑向村口,

擔架上蓋著的白布下,滲出的樹汁在地面畫出蜿蜒的軌跡,最終匯聚成個“柳”字。

而陳伯正站在竹林入口,油紙傘下的目光投向她的方向,輕輕搖了搖頭,傘邊的柳木掛飾上,

新刻了道深深的劃痕。她摸出母親的筆記本,在“驚蟄”“獻祭”后面,

顫抖著補上今天的日期。當筆尖劃過紙面,

昨夜并蒂蓮池的血字突然在腦海中清晰——原來那行字不是“別碰”,而是“別碰柳樹”,

被水珠暈染的筆畫,分明是個被撕裂的“殺”字。鬼竹林深處,竹君靠在血竹上,

眼罩下的左眼疤痕隱隱作痛。他望著掌心躺著的青竹葉,葉脈間的暗紅漬印,

正是二十年前他被村民砍斷手指時,滴在竹葉上的血。遠處老柳樹傳來柳枝斷裂的聲響,

他知道,那個叫柳娘的精怪,終于等來了復仇的鑰匙?!鞍⒌?,”他對著虛空低語,

指尖撫過斷碑上的“林氏”,“當年救我的那位大姐,她的孩子,和你留給我的竹葉,

一模一樣。”第三章 花冢笑影祠堂的木門推開時,霉味混著香灰撲面而來。

陽光從雕花窗欞漏進,在積灰的磚地上投出破碎的光斑,像散落的尸塊。

林晚的手指劃過供桌邊緣,木頭上刻著扭曲的藤蔓紋路,每道凹痕里都填著暗紅色,

不知是漆還是血。供桌上擺著個青瓷碗,碗里泡著朵枯萎的曼珠沙華?;ò牝榭s如握拳的手,

花蕊處卡著片指甲——帶著淡粉色指甲油,和母親棺木里那截斷指的顏色分毫不差?!巴硗?,

來吃飯了?!睖厝岬呐晱纳砗髠鱽怼A滞頊喩斫┳?,這個聲音曾在她童年無數個清晨響起,

帶著廚房的煙火氣。她緩緩轉身,看見母親穿著藍布衫站在陰影里,鬢角別著朵血色野花,

花瓣邊緣卻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皨??”她的聲音在顫抖,

視線落在“母親”的手腕上——那里沒有銀鐲,卻纏著圈血色花藤,藤蔓上的刺正扎進皮膚,

滲出的不是血,而是透明的花汁?!斑^來呀,”母親笑著伸手,指尖突然綻開五片花瓣,

“你看,娘給你留了最好的位置?!北诋嬙诖藭r映入眼簾。褪色的墻面上,

二十個村民圍著老柳樹,中間跪著個穿紅衣的少女,發絲垂落如柳,腳踝被柳條捆在樹干上。

少女腹部高高隆起,嘴角淌著血,而為首的男人舉著柳木拐杖,

杖頭雕刻的正是村長現在別在腰間的那根?!斑@是...獻祭儀式?”林晚后退半步,

腳跟撞上供桌,青瓷碗里的曼珠沙華突然舒展花瓣,

露出藏在花蕊中的東西——是枚帶血的吊墜,吊墜上刻著并蒂蓮,

正是母親一直貼身戴著的那枚?!皼]錯,她懷了我的孩子。”村長的聲音從壁畫方向傳來。

林晚驚覺“母親”不知何時消失,穿堂風卷起供桌上的黃紙,在壁畫前拼出個“奠”字。

村長站在光影交界處,皮膚表面浮著樹皮紋理,每道紋路里都嵌著片柳葉,

“可惜她不肯聽話,非要護著那片破竹林,結果呢?孩子沒了,魂也困在樹里,

成了個半人半鬼的怪物?!彼郑诋嬌系纳倥蝗晦D動眼珠,空洞的眼窩望向林晚。

村長的柳木拐杖“當啷”落地,杖頭的年輪紋路里,

漸漸浮出個女人的臉——正是昨夜在老柳樹影里出現的青衫婦人,

此刻正用怨毒的眼神盯著村長?!澳闳鲋e!”林晚摸向頸后,那里有塊硬幣大小的胎記,

形狀竟與老柳樹的年輪完全吻合,“她是我母親,對不對?當年你們活埋了她,

連孩子都沒放過!”祠堂角落突然傳來低笑。穿紅衣的女子從陰影里走出,長發如瀑,

每根發絲末端都開著朵小花,花瓣隨步伐飄落,在地面匯成血色溪流。她的皮膚半透明,

下頷處覆蓋著層疊的花瓣,笑時露出的不是牙齒,而是細密的花蕊:“真可憐,

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是人呢?你娘把你從樹洞里偷出來時,臍帶還纏著柳條呢。

”“你是...亂葬花冢的精怪?”林晚認出她裙擺上的曼珠沙華,

正是山腳那片四季開花的花冢里的品種。女子抬手,花瓣突然暴長,如蛇般纏住她的腳踝,

花蕊尖端滲出的汁液滴在青磚上,立刻腐蝕出“還我魂來”四個小字。“我叫緋娘,

”她貼近林晚的臉,呼吸間滿是腐花的甜膩,“二十年前,你娘路過花冢時,

我聞見她身上有柳娘的氣息,就嘗了嘗她的魂——真香啊,像帶著露水的柳芽。

”劇痛從腳踝傳來。林晚低頭,看見花瓣正在啃食她的皮膚,

露出底下淡青色的紋路——那分明是柳樹的年輪。緋娘的瞳孔驟然收縮,

盯著她頸后的胎記:“原來你是柳娘的骨血?怪不得能看見我們...當年她被活埋時,

可是把你藏在了并蒂蓮的根下呢?!膘籼猛馔蝗粋鱽碇竦训募鈬[。穿青布衫的少年破窗而入,

指尖竹刺掃過緋娘的花瓣,發出“滋滋”的灼燒聲:“花妖,你的花期早過了。

”緋娘尖叫著后退,花瓣在她身后聚成巨大的花盤,盤心黑洞里伸出無數花藤:“竹君,

你當年護著柳娘,現在又來壞我的事?別忘了,你阿爹的骨頭還埋在血竹下面!

”竹君的眼罩劇烈顫動,指尖竹刺“啪嗒”掉落:“你吃了她的魂,我便剜了你的花蕊。

”話音未落,數十根血竹從地底破土而出,竹身刻滿咒文,

正是二十年前村民用來封印柳娘的法陣。林晚趁機扯掉腳踝的花瓣,踉蹌著撞向壁畫。

指尖觸到畫中少女腹部時,墻面突然凹陷,露出暗格——里面躺著本焦黑的賬本,

扉頁寫著“棲木村獻祭名錄”,1995年那頁上,“柳氏”“林氏”兩個名字被紅筆圈住,

旁邊標注著“雙生祭,一魂鎮樹,一魂鎮竹”。“原來...母親和柳娘是兩個人?

”她終于想起,村民說“和當年那個女人長得一樣”,而柳娘的模樣,

竟與母親年輕時的照片別無二致。賬本飄落的瞬間,緋娘的花藤已纏住竹君的脖頸,

他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開花的紋路——那是竹子精魄即將消散的征兆。“夠了!

”清冷的女聲從祠堂頂端傳來。老柳樹的柳條穿透瓦頂,如銀蛇般纏住緋娘的花盤,

柳娘的身影在光影中顯形,發尾垂落的柳條上,正戴著林晚母親的銀鐲:“緋娘,

你我都困在這二十年,還不明白嗎?怨氣養出的花,終究開不進人間。

”緋娘的花盤轟然碎裂,她不甘地盯著柳娘:“你護著這丫頭,

不過是想借她的人形重返人間!可她身上的柳樹血脈,

早晚會讓她變成你這樣的怪物——”話未說完,她已化作漫天花瓣,

唯有最后一片落在林晚掌心,上面寫著“子時花冢,等你收尸”。祠堂外傳來村民的腳步聲,

柳娘的身影開始透明,她望向林晚,眼中泛起水光:“當年我被活埋時,你娘冒死救下你,

卻被他們逼進鬼竹林...她的魂魄,還困在血竹下面?!薄澳悄隳??

”林晚抓住她的柳條手腕,觸感像母親臨終時的手,“你是我的...親娘?”柳娘搖頭,

指尖劃過她頸后的胎記:“我是你娘的孿生姐姐,二十年前本該被獻祭的人...是我。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已被柳條卷回屋頂,只留下句低語:“帶著竹君去血竹深處,

那里有你母親的魂燈。”村長不知何時倒在地上,皮膚表面的樹皮紋路正在褪去,

露出底下縱橫的刀疤——那是二十年前柳娘用柳條抽打的痕跡。竹君扶著墻喘息,

眼罩下滲出鮮血:“血竹在鬼竹林最深處,當年他們砍斷我阿爹的護林竹,

用他的血染紅了七十二根竹子...”林晚撿起母親的吊墜,

吊墜背面不知何時浮現出新的刻字:“驚蟄夜,斷柳根,雙魂歸”。祠堂外的喧嘩聲逼近,

她望向壁畫上被活埋的少女——那個與母親長相相同的女人,原來才是真正的柳娘,

而自己頸后的胎記,正是當年獻祭時留在血脈里的詛咒。當村民踹開祠堂門時,

只看見滿地狼藉的花瓣,和墻面上新出現的血字:“你們種下的因,該結果了。

”鬼竹林深處,七十二根血竹正在風中搖晃,每根竹節上都刻著當年參與獻祭的人名。

竹君摸著斷碑上的“林氏”,想起十年前那個暴雨夜,

有個穿藍布衫的女人抱著襁褓沖進竹林,襁褓里的女嬰頸后,有塊小小的柳樹年輪胎記。

“原來,你才是當年那棵柳樹結出的果?!彼麑χ摽盏驼Z,指尖撫過血竹上的“林”字,

那里正滲出新鮮的樹汁,像流淚的眼睛。而更深處的亂葬花冢,無數曼珠沙華正在破土而出,

花蕊間映著月光,仿佛無數雙等待收割的眼睛。第四章 血竹幻夢鬼竹林的霧比正午時更濃。

林晚跟著竹君在竹影間穿行,每經過一根血竹,竿身上的刻字就發出微光,

“王富貴”“李有財”——都是昨夜在祠堂賬本上見過的名字。竹君的腳步突然頓住,

指尖撫過某根血竹的第三節,那里刻著“護林人林修遠”,字跡邊緣凝結著暗紅色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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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05 01:3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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