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昆山絕頂的懸崖邊上,嘴里叼著根狗尾巴草,瞇眼瞅著云海翻騰?!傲鑷[天!
”身后傳來一聲冷喝,我后脖子一涼,差點栽下去?!鞍盐梗煾?,您老走路咋沒聲兒啊?
”我趕緊吐了草根,拍拍屁股站起來,轉身賠笑。了塵仙尊白須飄飄,青袍獵獵,
手里那根紫檀木杖往地上一杵——“咚!”震得我腳底板發麻?!坝滞祽??”他瞇起眼,
皺紋里夾著三分怒七分無奈。我撓頭干笑:“哪能啊!這不是在參悟天地大道嘛,
您看這云卷云舒,多適合悟……”“悟你個頭!”木杖“啪”地敲在我腦門上,
“二十歲的人了,連個御劍術都學不利索,整天就知道看云看鳥!”我捂著額頭齜牙咧嘴,
心里卻嘀咕——您老當年不也說“觀云可知天命”嗎?咋到我這兒就成偷懶了?1回了草廬,
師父從袖子里摸出個布包,慢悠悠地解開。我湊過去瞧,是塊青不青、白不白的石頭,
拳頭大小,表面坑坑洼洼,活像被雷劈過八百回。“啥玩意兒?墊桌腳都嫌丑?!蔽移沧?。
師父冷笑:“墊桌腳?這玩意兒能壓塌一座山?!蔽乙汇叮僮屑毧?,那石頭隱隱泛著青光,
里頭似有霧氣流轉,盯久了竟有些頭暈。“這叫‘氣運石’。”師父手指一彈,
石頭“嗡”地浮在半空,“三十年前,我把它送給了一個人?!薄罢l???”“方德州。
”方德州,三十年前還是個窮酸秀才,家徒四壁,連趕考的盤纏都湊不齊。
可這人有個毛病——見不得別人受苦。饑荒那年,他自個兒啃樹皮,
卻把最后半袋米分給了逃難的災民。師父云游路過,
見他頭頂三尺竟有淡淡金光——那是大善之人才有的福德之氣?!拔医o了他三十年氣運。
”師父淡淡道,“助他家族興盛?!蔽疫粕啵骸叭??那現在……”“到期了。
”師父抬眼,“你去收回來。”我瞪大眼:“我?!”“為啥是我?”我跳起來,
“您老自個兒去不就成了?揮揮袖子的事兒!”師父冷笑:“因果循環,自有定數。
當年我種下的因,如今該你了結這果?!蔽亦止荆骸澳褪菓小薄芭?!”木杖又敲過來。
我抱頭鼠竄,嘴里還不忘討價還價:“那總得給點保命的東西吧?萬一人家賴賬呢?
”師父從懷里摸出另一塊石頭——這塊通體瑩白,光華內斂,像塊上好的羊脂玉。
“新的氣運石。”他丟給我,“若方家仍行善積德,便再續三十年。
若已墮入邪道……”他眼神一冷:“舊石收回,善緣了斷?!蔽医舆^石頭,掌心一燙,
差點脫手?!坝涀 !睅煾付⒅遥蛔忠活D,“人心易變,貪念一起,神仙難救。
”下山前,我偷偷試了試御劍術?!捌?!”我掐訣一指,腰間鐵劍“鏘”地出鞘,
晃晃悠悠浮到膝蓋高……然后“哐當”栽進泥里。師父在崖邊冷笑:“就這德行,
還學人御劍?”我灰頭土臉地爬起來,嘴硬:“我這是接地氣!御劍有啥了不起,
真男人靠腿走天下!”師父忽然嘆了口氣,從袖中甩出一道黃符,“啪”地貼在我背上。
“保命用的,別弄丟了?!蔽乙幻?,符紙燙得嚇人,隱約有雷光流轉。
“師父……”我鼻子一酸。“滾吧。”他轉身,青袍卷著山霧,“記得活著回來。
”走到半山腰,我回頭望。昆山隱在云里,只剩個模糊的影子。懷里兩塊石頭一冷一熱,
壓得人心慌。我啐了一口,大步往山下走。“方家是吧?小爺來了!”2山下的風比昆山燥,
還帶著股子煙火味兒。我蹲在路邊茶棚里,灌了口粗茶,苦得直咧嘴?!暗昙遥?/p>
這茶咋跟刷鍋水似的?”店家是個干瘦老頭,聞言嚇得一哆嗦,湊過來低聲道:“小道長,
您小點聲……這茶是方家定的,不喝也得給錢?!蔽姨裘迹骸胺郊??”老頭眼神躲閃,
沒敢接話,倒是旁邊一個挑柴的漢子“呸”地吐了口唾沫:“方家?呸!一群吸人血的豺狼!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塵土飛揚?!伴W開!都閃開!
”一匹棗紅馬橫沖直撞,馬背上是個錦衣少年,揮著鞭子抽打躲閃不及的路人。
“是方家小少爺!”店家臉色煞白,拽著我就往后院躲。我甩開他的手,
瞇眼盯著那小子——頂多十六七歲,眉眼驕橫,鞭子抽在一個賣菜老農背上,“啪”地一聲,
血痕立現?!袄蠔|西!擋小爺的路,找死是吧?”老農跪地求饒,那小子卻笑得越發得意,
揚起鞭子又要抽——我抄起桌上的茶碗,手腕一抖?!班玻 辈柰肓杩诊w旋,
正砸在那小子手腕上?!鞍?!”他慘叫一聲,鞭子脫手。全場死寂。方家小少爺捂著手腕,
瞪圓了眼:“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我慢悠悠站起來,撣了撣道袍:“小道凌嘯天,
路過貴寶地,見不得畜生傷人。”他臉色瞬間鐵青:“你罵誰是畜生?!
”我咧嘴一笑:“誰應罵誰。”“找死!”他猛地從馬鞍旁抽出一把短刀,策馬沖來。
我站著沒動,等他沖到三步內,突然側身一讓,左手掐訣,
右手往馬脖子上一按——“吁——!”棗紅馬前蹄一軟,“轟”地栽倒,
把那小子直接甩進路邊臭水溝里。圍觀百姓想笑又不敢,憋得臉通紅。
小少爺從泥水里爬起來,渾身惡臭,指著我哆嗦:“你、你給我等著!”說完,
連馬都不要了,跌跌撞撞往城里跑。挑柴的漢子湊過來,低聲道:“小道長,你快走吧,
方家惹不起……”我摸出懷里的舊氣運石,發現它微微發燙,泛著暗紅色的光。師父說過,
氣運石若感應惡業,便會變色。“有意思。”我冷笑,“這方家,果然爛透了?!卑?,
我晃到方府大門口。朱漆大門,鎏金銅釘,門口兩尊石獅子都比別家的肥一圈。我剛要上前,
斜刺里突然沖出個灰衣老者,一把拽住我袖子:“這位道長,可是來化緣的?”他笑得殷勤,
眼里卻閃著精光。我挑眉:“您是?”“老朽姓吳,方府的管家。”他壓低聲音,
“今日我家少爺冒犯,家主特命我來賠罪,請道長入府一敘。
”我盯著他——這老家伙手指關節粗大,虎口有繭,分明是個練家子?!靶邪?。
”我咧嘴一笑,“正好討杯茶喝?!狈礁纳萑A遠超我想象。白玉鋪地,金絲楠木做梁,
連廊下掛的鳥籠都是純銀的。吳管家引我到花廳,主座上坐著個富態中年男人,一身綾羅,
十指戴滿寶石戒指。“這位就是凌道長吧?”他起身拱手,笑容滿面,“犬子無禮,
方某替他賠罪了。”——方世雄,方德州之子。我打量他,發現他眉心發黑,眼下青紫,
一副縱欲過度的衰相?!胺郊抑骺蜌狻!蔽掖筮诌肿拢傲钭甬斈晷猩品e德,
怎么到您這兒……”我故意頓了頓,瞥了眼窗外——幾個護院正鬼鬼祟祟地往花廳四周摸。
方世雄笑容一僵,隨即又堆起笑:“道長說笑了,方某一直樂善好施啊!來人,上酒菜!
”酒過三巡,方世雄突然嘆氣:“先父臨終前曾說,三十年后會有仙長來訪,
想必就是道長了。”我心頭一跳——師父可沒提這茬。“哦?方老家主還說什么了?
”他湊近幾分,酒氣噴在我臉上:“說您身上帶著……氣運石?!蔽也[起眼。他猛地一拍手,
吳管家立刻捧來個錦盒,打開一看——竟是半塊碎裂的舊氣運石!“三十年前仙長所賜,
三年前突然裂了?!狈绞佬鄱⒅?,“方家近年諸事不順,
想必是氣運耗盡……道長可否賜下新石?”我冷笑:“氣運石只贈善人,方家主這些年,
做的可是善事?”他臉色驟變。吳管家突然咳嗽一聲。我后頸汗毛一豎,
猛地側頭——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擦著我耳朵釘入椅背,針尾泛著幽藍的光。“嘖,下毒?
”我抄起酒壺砸向吳管家,“你們方家就這么待客?!”花廳瞬間大亂。
吳管家身形鬼魅般后撤,袖中甩出三枚鐵蒺藜,直奔我面門。我旋身踢翻桌子,
“叮叮?!辫F蒺藜全釘在桌板上?!皝砣?!拿下他!”方世雄尖叫著往后躲。
八個護院破窗而入,刀光如雪。我大笑:“就這點本事?”左手掐“風雷訣”,
右手往地上一拍——“轟!”青磚地面突然隆起,如浪般翻卷,護院們東倒西歪。
吳管家臉色大變:“修仙的?!”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胸口一道血色符咒,
咬破舌尖“噗”地噴上去——符咒亮起妖異的紅光,他雙臂肌肉暴漲,指甲變得漆黑尖銳,
直撲我咽喉!“血煞功?!”我驚愕后退,“你竟是邪修!”吳管家此刻面目猙獰,
速度力量暴增,一爪掃過我胸前,道袍“刺啦”裂開五道口子。我摸到懷里的黃符,
正想用師父給的保命符,突然聽見屋頂傳來“咔嚓”輕響——有人埋伏!電光火石間,
我假裝踉蹌,引吳管家一爪掏向我心口,卻在最后一刻側身,反手扣住他手腕,
借力往上一甩!“砰!”吳管家撞破屋頂,慘叫著跌出去。幾乎同時,四道黑影從房梁躍下,
寒光直取我要害!“四大金剛?”我冷笑,“方家真是下了血本!”這四人招式狠辣,
配合默契,我且戰且退,背上突然一涼——“嚓!”一柄短刀劃破道袍,
師父給的黃符飄落在地?!霸懔?!”我彎腰去撿,卻被一腳踢中胸口,倒飛出去撞碎屏風。
喉頭一甜,血沫子溢出來。方世雄在遠處獰笑:“把氣運石交出來,留你全尸!
”我擦掉嘴角的血,突然笑了:“你們真以為……吃定我了?”手一翻,
那半塊舊氣運石被我高高拋起——“想要?自己接!”所有人下意識抬頭。我猛地咬破手指,
凌空畫符:“天地無極,風雷借法——破!”“轟隆!”一道驚雷劈穿屋頂,煙塵四起。
我趁機抓起黃符,撞破后窗躥了出去……夜風呼嘯,我捂著胸口在巷子里狂奔。
身后火光沖天,方府的人舉著火把追來。拐過一條暗巷,
我突然被一只冰涼的手拽進柴堆——“別出聲?!笔莻€少女,十七八歲,眼睛亮得像星子。
遠處腳步聲漸近,火把的光映在她臉上——竟是茶棚里那個挑柴漢子的女兒!“阿箐?
”我壓低聲音。她捂住我的嘴,直到追兵過去才松開。“道長,你惹大麻煩了。
”她遞來一塊粗布,“擦擦血?!蔽掖謿?,摸出懷里的新舊氣運石——舊石裂紋蔓延,
新石卻微微發燙,泛著柔和的青光?!案蟮穆闊┻€在后頭呢……”我苦笑。
阿箐突然指著遠處:“你看!”方府方向,一道血光沖天而起,隱約有凄厲的嚎叫聲傳來。
我頭皮一炸——那是邪修召喚同門的血符!3阿箐的破草屋比狗窩還小,但勝在隱蔽。
我癱在干草堆上,胸口疼得直抽氣。吳管家那一爪子帶了陰毒,傷口泛著黑氣,
像有螞蟻在肉里爬。“忍著點。”阿箐攥著燒紅的匕首,小臉繃得緊緊的。
我咧嘴一笑:“丫頭,你行不行???別手抖……”“嗤——”滾燙的刀尖烙進傷口,
我悶哼一聲,差點咬碎后槽牙。黑血“滋”地冒出來,滴在土里竟腐蝕出幾個小坑。
“血煞毒?”阿箐臉色變了,“方家竟養這種邪物?”我盯著她:“你懂這個?
”她眼神閃躲,扯了塊破布給我包扎:“我爹…以前是鏢師,走南闖北見過些門道。
”正說著,窗外突然傳來“咕咕”聲。阿箐猛地吹滅油燈。黑暗中,一只紙鶴穿透窗縫,
搖搖晃晃落在我掌心。師父的字跡在紙上浮現:“血骨出山,速離青州。
”我頭皮一炸——血骨道人?那不是三十年前被師父打斷腿的邪修嗎?次日清晨,
阿箐蹲在門口磨柴刀?!澳阋シ礁??”她頭也不抬。我系緊包袱:“總得把氣運石拿回來。
”“找死?!彼湫Γ白蛲砟堑姥饪匆姏]?血骨道人最遲明晚就到。
”我摸出懷里的新氣運石,它正微微發燙,青光流轉?!把绢^,你知道方家庫房在哪兒不?
”她磨刀的手一頓,抬頭瞪我:“你還要偷東西?”“借!”我義正言辭,“順便找找解藥。
”阿箐的柴刀“唰”地架在我脖子上:“帶我一起?!钡朵h冰涼,她眼睛卻燒著火。
三更時分,我倆摸到方府后墻。阿箐輕車熟路找到狗洞,
我嫌棄地撇嘴:“咱能不能走點陽間路?”她翻個白眼:“正門有血符陣,碰一下就變烤豬。
”鉆過狗洞,庫房就在東跨院。奇怪的是,沿途半個護院都沒有。太靜了。連蛐蛐都不叫。
阿箐突然拽住我,指了指地面——月光下,青磚縫里滲著暗紅色的紋路,像血管一樣搏動。
“血引陣…”我汗毛倒豎,“有人在用活人煉法!”庫房門突然“吱呀”敞開。
吳管家提著燈籠走出來,慘白的臉笑得瘆人:“貴客臨門,家主特備了酒宴?!彼砗螅?/p>
四個護院抬著頂猩紅轎子,轎簾上繡著白骨圖案。血骨道人!花廳里燭火通明。
方世雄坐在主位,左手邊是個枯瘦如柴的老道——黑袍子空蕩蕩掛著,
露出的手腕上纏著串人骨念珠?!靶∮??!毖堑廊诉肿煲恍?,滿口黑牙,“了塵的徒弟,
果然有膽色。”我暗中掐訣,發現靈力滯澀如泥。這老東西竟在空氣里下了禁制!
阿箐突然掐我后腰,低聲道:“酒里有東西?!惫唬膛藖淼木埔悍褐G光。
“怎么不喝?”方世雄瞇眼,“怕了?”我仰頭干杯,
暗中把酒逼到袖里——布料“滋啦”腐蝕出個洞?!昂镁疲 蔽遗淖来笮?,“再來三壇!
”血骨道人陰笑:“小友可知‘九陰散’?服下后十二個時辰內,靈力化水,
筋骨俱軟…”我猛地掀桌:“那你他媽還廢話!”燭火驟滅。我拽著阿箐暴退,
袖中甩出張火符——“轟!”氣浪掀翻三四個護院,吳管家卻鬼魅般貼近,一爪掏向我心口!
“鐺!”阿箐的柴刀架住利爪,火星四濺。這丫頭招式竟有板有眼!
血骨道人袖中飛出九枚骨釘,帶著凄厲鬼嘯襲來。我勉強側身,仍有兩枚釘入肩胛,
頓時半邊身子發麻?!芭埽 蔽彝瓢Ⅲ渥泊岸?,反手甩出師父給的黃符?!斑青辍?!
”雷霆劈落,血骨道人怪叫著后退,黑袍焦了一片。吳管家趁機撲來,我咬牙拔出骨釘,
帶血的釘子“噗”地扎進他眼窩!“啊——!”慘叫聲中,我踉蹌翻出窗戶。巷子里,
阿箐拖著我狂奔?!澳闼麐尣皇钦f偷東西嗎!”她聲音發顫,“那老妖怪一口能吞三個你!
”我眼前發黑,九陰散的毒性開始發作:“去、去城隍廟…地下有…”后背突然一涼。
阿箐猛地推開我——“嗖!”一柄白骨劍穿透她肩膀,帶出血箭。血骨道人踏著屋頂飛來,
枯手結?。骸靶⊙绢^挺能躲???”我撲過去抱住阿箐滾進臭水溝。老道獰笑著甩出張血網,
眼看就要罩下——懷里的新氣運石突然爆出青光!“嗡——”光幕如鐘,
血網撞上瞬間化作黑煙。血骨道人暴退數丈,驚疑不定:“了塵老賊竟把本命石給你了?
”我趁機背起阿箐,跌跌撞撞沖進破廟。城隍廟供桌下有條密道,是師父早年留的退路。
阿箐肩頭的傷發黑潰爛,人已經昏死過去。我摸出她懷里的小布包——竟是包朱砂粉和符紙!
“你到底是…”我苦笑,突然摸到她鎖骨處有道封印,隱隱泛著金光。道門鎮魔???!
正驚疑,密道突然震動,土塊簌簌掉落。
血骨道人的聲音從地面傳來:“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丫頭挖出來!
她身上有…”后半句被轟鳴淹沒。我撕開衣襟,九陰散的毒紋已經蔓延到心口。
懷里的新舊氣運石突然自動相撞——“咔!”舊石裂開道縫隙,一縷金線鉆入新石。劇痛中,
我恍惚看見師父的虛影:“嘯天,氣運石本是…”聲音戛然而止。阿箐突然睜眼,
瞳孔竟變成豎瞳:“快走!他在用血祭破封印!”4阿箐的豎瞳只出現了一瞬,
又恢復成常人的樣子。她猛地坐起,捂著肩膀的傷口,疼得直抽氣:“那老妖怪呢?!
”我盯著她鎖骨上的金色封印,沒吭聲。外面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整座城隍廟都在晃,
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他在用血祭破地脈?!蔽乙а浪洪_衣襟,
九陰散的毒紋已經爬到胸口,像蛛網一樣猙獰,“這密道撐不了多久。
”阿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中毒了?”“死不了?!蔽疫肿煲恍?,“倒是你,
那道封印……”她眼神一冷,猛地甩開我的手:“不該問的別問!
”密道深處突然傳來“沙沙”聲,像有什么東西在爬。我倆同時閉嘴。黑暗中,
兩點綠光亮起,接著是四盞、六盞……“尸蹩!”我頭皮發麻,
“血骨老狗把墳地的玩意兒都招來了!”阿箐抄起一根斷木,我摸出最后一張火符?!芭埽?/p>
”尸蹩潮水般涌來,火符炸開的瞬間,我拽著阿箐往密道深處沖。
背后傳來“咔嚓咔嚓”的啃噬聲,這玩意兒連石頭都吃!拐過三個彎,
前方突然出現一道石門,上面刻著八卦圖案?!皫煾傅氖止P!”我眼睛一亮,
按住乾位猛推——石門紋絲不動。阿箐突然咬破手指,把血抹在坤位上。
“你干什……”“轟!”石門洞開。我愣在原地。這丫頭怎么會解師父的禁制?
密室里堆滿古籍,正中央的石臺上,懸浮著一盞青銅燈,燈芯卻是藍色的?!盎隉??
”我心頭狂跳,“這里鎮壓著什么東西?”阿箐盯著那燈,眼神恍惚:“三百年前,
青州大旱……”外面突然傳來血骨道人的尖笑:“找到你們了!”石門“砰”地炸裂,
老道黑袍鼓蕩,人骨念珠嘩啦作響。他身后,吳管家半邊臉血肉模糊,
剩下那只眼里全是怨毒?!靶⊙绢^?!毖堑廊颂蛑谘溃鞍妖堉榻怀鰜?,老夫給你痛快。
”龍珠?我猛地看向阿箐。她鎖骨上的金印突然迸發強光!金光中,阿箐的身體浮到半空,
長發無風自動。細密的鱗片從她脖頸蔓延到臉頰,指尖伸出利爪,
肩頭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霸瓉砣绱恕!毖堑廊丝裥?,“當年那條小青龍,
果然沒死透!”我抄起魂燈擋在阿箐前面:“老鬼!你他媽到底要什么?”“蠢貨!
”他一甩袖,九枚骨釘暴射而來,“她體內藏著東海龍宮的……”“鐺!”阿箐——不,
現在該叫她龍女——一爪掃飛骨釘,另一只手按住我天靈蓋?!伴]眼!”她喝道。
我眼前一黑,神識卻突然被拽進個奇異空間。茫茫云海中,一條青龍盤踞如山。它左眼完好,
右眼卻是個血窟窿,傷口處纏繞著黑色鎖鏈。“三百年前,血骨道人殺我父母,抽我龍筋。
”龍女的聲音在云間回蕩,“你師父了塵路過,斬他右腿,將我殘魂封入女嬰體內。
”我神識劇震。難怪師父讓我下山……他早算到這一劫!青龍低頭,獨眼凝視我:“現在,
幫我取回龍珠?!薄霸谀膬??”“方家祠堂,牌位底下?!爆F實世界突然傳來爆炸聲,
我神識被強行拉回。血骨道人正用骨劍刺向阿箐心口,吳管家則撲向我懷里的舊氣運石!
千鈞一發之際,魂燈藍焰暴漲?!斑琛?!”龍吟震徹密室,阿箐徹底化形,
一尾掃飛血骨道人。老道撞穿三堵墻,黑袍碎成破布。吳管家卻趁機搶走舊石,
獰笑著捏碎——“嘭!”碎石中騰起黑霧,瞬間化作三十道鬼影,竟是方家歷代橫死的冤魂!
“血祭已成!”吳管家七竅流血,聲音卻興奮得發顫,“主人,大陣啟動了!
”地面突然裂開,血河噴涌而出。血水眨眼漫到腰際,阿箐化回人形,拽著我往高處跳。
更新時間:2025-05-04 23:4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