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圣母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擋風玻璃上。
祁月把雨刷器調到最快檔,仍覺得視線模糊。凌晨三點十七分,她本該躺在自家柔軟的床上,
而不是驅車趕往又一個兇案現場。手機又響了。祁月按下藍牙耳機的接聽鍵。"祁法醫,
您到哪兒了?"陳默的聲音里透著焦躁,"現場情況有點特殊。""五分鐘。
"祁月簡短回答,轉動方向盤駛入翡翠灣別墅區的大門。保安看到警燈閃爍,立刻升起欄桿。
翡翠灣是城里最貴的住宅區之一,住在這里的非富即貴。祁月停下車,從后備箱取出工具箱,
撐開傘走向17號別墅。雨水順著傘沿流下,打濕了她的褲腳。別墅門口拉起了警戒線,
幾名警員正在忙碌。刑偵隊長陳默站在門廊下,臉色比天色還陰沉。"死者女性,
二十八歲左右,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昨晚十點到十二點之間。"陳默遞給祁月一副手套,
"但死因...你自己看吧。"祁月點點頭,跟著陳默走進別墅??蛷d里燈火通明,
幾名取證人員正在拍照。然后她看到了尸體。那一瞬間,祁月的呼吸停滯了。
尸體被擺放在客廳中央的波斯地毯上,呈半坐姿勢靠在沙發邊緣。死者全身赤裸,
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長發如瀑布般垂落。最令人震驚的是,她的胸腔被完全打開,
肋骨向兩側展開,像一對展開的翅膀。而本該在胸腔內的心臟,不翼而飛。
但真正讓祁月心跳加速的,是死者被擺放的姿勢——雙臂微微張開,頭向后仰,膝蓋彎曲。
這分明是米開朗基羅的《圣母憐子》中圣母瑪利亞懷抱死去的基督的姿勢。"藝術再現。
"祁月低聲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兇手在模仿宗教油畫。"陳默點點頭:"更詭異的是,
現場幾乎沒有血跡。要么是第一現場被精心清理過,
要么...""死者是在別處被殺害并解剖,然后搬運到這里擺放。"祁月蹲下身,
仔細觀察尸體切口,"切口異常整齊,手法專業。兇手要么有醫學背景,
要么..."她頓了頓,"練習過很多次。"死者面容安詳,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與胸腔的慘狀形成詭異對比。祁月輕輕抬起死者的右手,檢查指甲。"指甲下有皮膚組織,
死者可能抓撓過兇手。"她轉向陳默,"找到她的衣物了嗎?""樓上臥室。
看起來像是從床上被帶走的,床單有掙扎痕跡。"祁月站起身,環顧四周。
客廳整潔得近乎刻意,沒有打斗痕跡,茶幾上放著一杯喝了一半的紅酒和一個精致的小碟子,
里面有幾粒藥片。"先拍照取證,然后我要把尸體帶回實驗室做詳細檢查。"祁月說,
突然注意到死者左肩胛骨下方有一個奇怪的印記,"等等,這是什么?"她湊近觀察。
那是一個約硬幣大小的烙印,圖案復雜,像某種符號,又像是精心設計的紋身。
"像是被烙上去的,"祁月皺眉,"新傷,死前不久留下的。"陳默湊過來:"某種標記?
兇手的簽名?""有可能。"祁月拿出手機拍下這個標記,"我需要查查這是什么符號。
"就在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那是煉金術符號,代表'凈化'。"祁月轉頭,
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男人站在門口。他穿著黑色風衣,沒打傘,頭發被雨水打濕,
貼在蒼白的額頭上。他的眼睛很特別,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淺灰色。"周渝,
新調來的犯罪心理學顧問。"陳默介紹道,"局長特意派他來協助這個案子。"周渝點點頭,
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尸體上。他走進來,動作輕盈得幾乎無聲,在尸體旁蹲下。
祁月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像鋼琴家或外科醫生的手。"切口精準,
避開主要血管,"周渝輕聲說,聲音低沉而冷靜,"兇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這不是第一次。
"祁月挑眉:"你懂解剖學?""醫學院輟學生。"周渝簡短回答,
伸手輕輕撥開死者的頭發,露出脖頸,"看這里。"祁月湊過去,
看到死者后頸處有一個細小的針孔。"麻醉劑?"她猜測。周渝點頭:"很可能。
死者沒有掙扎痕跡,除了床單上的那些。兇手先制服她,然后注射麻醉劑,
再進行..."他的目光掃過敞開的胸腔,"后續操作。"祁月感到一陣不適。
周渝分析案情的方式太過冷靜,近乎冷酷,仿佛在討論天氣而非一具被殘忍殺害的尸體。
"我需要確認死者的身份。"祁月說,努力保持專業口吻。
陳默遞過一個證件袋:"在臥室找到的。林夏,28歲,自由撰稿人。"祁月接過證件,
當看到照片時,她的心臟猛地一縮。那張熟悉的面孔——杏仁狀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
嘴角那顆痣——即使過了十年,她也能一眼認出來。"怎么了?
"陳默敏銳地注意到她的異常。祁月深吸一口氣:"我認識她。林夏是我高中同學。
"客廳里突然安靜下來,只有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陳默和周渝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需要回避這個案子嗎?"陳默問。祁月搖頭:"不,正相反。
我可能能提供關于受害者的有用信息。"她強迫自己看向尸體,"但首先,我需要完成尸檢。
"周渝突然開口:"我和你一起去。"祁月皺眉:"什么?""局長指示我全程跟進。
"周渝的語氣不容置疑,"這個案子有特殊之處。"祁月想反對,
但陳默已經點頭同意:"周顧問有犯罪心理學的專長,他的觀察可能有幫助。""隨你便。
"祁月冷淡地說,轉身去安排尸體轉運。兩小時后,市法醫中心解剖室。
祁月已經換好手術服,戴好口罩和手套。林夏的尸體被放置在不銹鋼解剖臺上,
無影燈將每一個細節照得清清楚楚。周渝站在一旁,同樣全副武裝,只是拒絕戴手術帽,
任由那縷黑發垂在額前。"開始吧。"祁月說,拿起解剖刀。接下來的三個小時里,
祁月進行了全面尸檢。周渝大部分時間保持沉默,只在關鍵時刻提出觀察意見,
每一條都精準得令人不安。"肝臟溫度顯示死亡時間在昨晚十一點左右,"祁月記錄著,
"沒有防御性傷口,除了指甲下的皮膚組織。麻醉劑很可能是丙泊酚,常見于醫院麻醉。
""兇手有醫學背景。"周渝說。祁月點頭:"而且準備充分??催@個。"她指向胸腔切口,
"肋骨是被專業工具撐開的,不是蠻力掰斷的。兇手要么是外科醫生,
要么...""有充分的時間練習。"周渝接上她的話,灰色眼睛深不可測。
祁月感到一陣寒意。她繼續檢查,發現死者胃內有未完全消化的食物和藥物成分。
"紅酒和安眠藥,"她皺眉,"死者死前喝過酒并服用了鎮靜類藥物。""自愿服用的,
"周渝說,"茶幾上的酒杯只有她的指紋。"祁月點頭,
然后注意到死者左手腕內側有一個幾乎不可見的細小疤痕:"舊傷,可能是自殺未遂留下的。
"周渝突然走近,低頭觀察那個疤痕:"三年前左右的傷。刀片劃的,不深,
求救信號多于自殺企圖。"祁月驚訝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
""疤痕顏色和組織愈合程度。"周渝平靜地回答,然后指向死者左胸下方,"這里,
看到那個微小的印記了嗎?"祁月湊近看,
發現一個幾乎與膚色一致的細小疤痕:"像是...針孔?非常舊了。""注射痕跡,
"周渝說,"至少十年以上。"祁月記錄下這一發現,
然后回到那個奇怪的符號烙?。?我需要查查這個符號的確切含義。""我可以幫你。
"周渝說,"我研究過神秘學符號。"祁月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同意。她繼續檢查,
突然在死者右肺葉背面發現一個微小的異物。"這是什么?"她小心地用鑷子取出,
放在托盤上。那是一片極薄的金屬片,約指甲蓋大小,上面蝕刻著復雜的圖案。
周渝的呼吸明顯一滯。祁月抬頭看他,發現他臉色變得異常蒼白。"你認識這個?"她問。
周渝搖頭,但眼神閃爍:"像是某種...標識。需要進一步研究。
"祁月將金屬片放入證物袋,然后繼續檢查。尸檢接近尾聲時,
她注意到死者背部有一個之前被忽略的細節——在肩胛骨之間,有一排細小的針孔,
排列成某種圖案。"這..."祁月倒吸一口冷氣,"像是某種編碼。"周渝走過來,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不是編碼。是星座——天琴座。"祁月猛地抬頭:"你怎么知道?
"周渝的眼神突然變得遙遠:"因為...二十年前的'天使兇殺案',
受害者身上都有這個標記。"祁月手中的器械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二十年前,
正是她父親負責調查那起震驚全國的連環殺人案。五名受害者,
全部被以宗教油畫中的姿勢擺放,全部缺失心臟,全部背部刻有天琴座的圖案。而那起案件,
至今未破。"你...你怎么會知道那個案子?"祁月聲音發顫,"那是高度機密。
"周渝的眼神變得復雜:"因為我父親也是受害者之一。"祁月震驚地看著他,
突然注意到周渝的灰色眼睛與記憶中的某個畫面重疊——二十年前,
她曾在父親辦公室見過一個小男孩,安靜地坐在角落,有著同樣罕見的淺灰色眼睛。
"你是...周教授的兒子?"祁月輕聲問。周渝點頭,
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而你父親是當年負責案件的祁法醫?,F在,歷史正在重演。
"就在這時,祁月的手機響了。是陳默。"祁法醫,"陳默的聲音異常緊繃,
"又發現了一具尸體。同樣的手法,同樣的符號烙印。這次是在教堂。"祁月看向周渝,
后者臉上沒有絲毫驚訝,只有深深的、宿命般的了然。"我們馬上過去。"祁月說,
掛斷電話,心中涌起一個可怕的念頭——這不僅僅是一起謀殺案,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表演,
而她和周渝,不知為何,似乎被寫進了劇本里。
第二章 教堂里的天使圣米迦勒教堂的尖頂刺破黎明前的黑暗,
雨水順著哥特式建筑的飛扶壁流下,像無聲的眼淚。祁月和周渝趕到時,
現場已被警燈染成藍紅交替的詭異顏色。"尸體在祭壇上。"陳默迎上來,
臉色比在別墅時更加難看,"這次...更夸張。"祁月深吸一口氣,跟著陳默走進教堂。
彩繪玻璃在警燈照射下投下斑駁的影子,
空氣中彌漫著蠟燭、舊木頭和某種金屬腥味的混合氣息。然后她看到了祭壇上的景象,
胃部猛地抽搐。一具男性尸體被擺成十字形,雙臂伸展,雙腳并攏,像受難的基督。
和別墅里的林夏一樣,他的胸腔被打開,心臟消失不見。
但這次的展示更加精心——尸體被抬高,頭部低垂,
背后不知用什么方法固定了一對巨大的白色羽翼,在教堂昏暗的光線中,
宛如墮落天使的雕塑。"天啊..."祁月低聲驚呼。周渝卻異常冷靜地走近祭壇,
灰色眼睛掃視每一個細節:"死亡時間大約在昨晚九點到十一點之間,比林夏早一到兩小時。
"祁月驚訝地看著他:"你怎么...""尸僵程度和角膜混濁情況。"周渝簡短解釋,
指向尸體頸部,"看這里,同樣的麻醉注射痕跡。"祁月湊近檢查,
確實在死者頸側發現了一個細小的針孔。她注意到死者大約四十歲左右,身材保持得很好,
雙手干凈修長,指甲修剪整齊。"身份確認了嗎?"她問陳默。"初步確認是徐毅,41歲,
市中心醫院心外科副主任醫師。"陳默遞過一個證件,"錢包里的駕照。"祁月接過證件,
突然感到周渝的身體微微繃緊。她側頭看他,發現他正死死盯著死者的左手腕。"怎么了?
"她問。周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戴上手套,輕輕抬起死者的手腕。在腕部內側,
有一個與林夏類似的疤痕——陳舊的自殺痕跡。"和林夏一樣。"祁月低聲說。
周渝搖頭:"不一樣。林夏的疤痕是三年前的,這個..."他的手指輕觸疤痕,
"至少十年以上。"祁月皺眉:"兩個受害者都有自殺史?這不太可能是巧合。
""不是巧合。"周渝的聲音低沉,"是選擇標準。"陳默走過來:"什么標準?
"周渝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向祁月:"檢查他的背部。"祁月小心地將尸體側翻,
露出背部。在肩胛骨之間,一排細小的針孔排列成熟悉的圖案——天琴座。
"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樣。"她聲音發顫。"不僅如此。"周渝指向尸體左胸下方,"看這里。
"祁月湊近,看到一個與林夏身上相同的煉金術符號烙印,代表"凈化"的標記。
"同一個兇手。"陳默斷言,"或者模仿者。"周渝搖頭:"不是模仿。細節太精確了,
包括星座圖案的排列方式。只有當年調查組內部的人才知道這些細節。
"祁月猛地抬頭:"你是說...兇手是當年調查組的人?
"周渝的眼神變得深不可測:"或者是有渠道獲取內部信息的人。"祁月突然感到一陣寒意。
她父親當年是首席法醫,負責所有尸檢工作..."我需要檢查整個教堂。
"她迅速轉移話題,不想在眾人面前繼續這個危險的方向。接下來的兩小時里,
祁月和周渝仔細搜查了教堂的每個角落。奇怪的是,盡管尸體被如此精心擺放,
現場卻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沒有腳印,沒有指紋,
甚至連固定翅膀的繩索上都戴著手套。"兇手極度謹慎,"祁月記錄著,"可能事先踩過點,
熟悉教堂布局。"周渝站在懺悔室旁,突然說:"過來看這個。"祁月走過去,
看到懺悔室木門上刻著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小符號——與尸體上相同的煉金術標記。
"他在這里等待過。"周渝輕聲說,"可能在懺悔室里觀察教堂,等待合適時機。
"祁月想象兇手安靜地坐在黑暗的懺悔室中,透過百葉窗注視著空無一人的教堂,
計算著每一步...這想法讓她不寒而栗。"為什么選擇教堂?為什么是醫生?
"她喃喃自語。周渝突然轉向她:"你說死者是心外科醫生?
"祁月點頭:"市中心醫院的副主任醫師。"周渝的眼睛微微睜大:"林夏的職業是什么?
""自由撰稿人,但..."祁月突然想起什么,"她大學學的是護理專業,
曾在市中心醫院實習過。"周渝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我們需要查查二十年前的受害者。
我記得其中至少兩人有醫療背景。""你怎么知道這些?"祁月追問,
"案件細節從未公開過。"周渝避開她的目光:"我父親是受害者之一。
我...研究過所有能找到的資料。"祁月想繼續追問,但陳默走過來打斷了他們。
"局長要求立即成立專案組,"他說,"鑒于案件與二十年前的'天使案'相似,
上面非常重視。祁法醫,你父親當年負責'天使案'的尸檢,
他家可能還保留著一些未公開的筆記。你能查查看嗎?"祁月心頭一緊。
父親的書房確實有一個上鎖的檔案柜,標記著"天使案",但她從未被允許查看。
"我會試試。"她答應道,余光注意到周渝正專注地看著她,眼神復雜。離開教堂時,
天已微亮。雨水停了,但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寒意。祁月走向自己的車,發現周渝跟了上來。
"我送你回去。"他說,"你看起來需要休息。
"祁月搖頭:"我還得回實驗室處理這兩具尸體...""它們可以等。"周渝打斷她,
"你已經連續工作十二小時了。疲勞會影響判斷。"祁月想反駁,但一陣眩暈突然襲來,
她不得不扶住車門。周渝的手立刻穩穩地扶住她的肩膀,那觸感意外地令人安心。"好吧,
"她妥協了,"但只是短暫休息。"周渝點頭,接過車鑰匙:"我來開。
"車內彌漫著一種奇怪的沉默。祁月靠在副駕駛座上,閉目養神,
但腦海中不斷閃回兩具尸體的畫面,
以及那個困擾她多年的疑問——父親當年到底隱瞞了什么?"你在想什么?"周渝突然問,
聲音柔和了許多。祁月睜開眼,發現他正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側臉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清晰。
"我在想...為什么現在?"她輕聲說,"為什么兇手沉寂二十年后突然再次作案?
"周渝沉默了一會兒:"也許他從未停止。只是改變了方式。""什么意思?
""連環殺手很少突然停止。"周渝的聲音變得低沉,"要么被捕,要么死亡,
要么...進化了。"祁月皺眉:"你是說這二十年間他可能一直在殺人,只是改變了手法?
"周渝點頭:"或者等待某個特定的時機。""什么時機?"周渝沒有立即回答。
車子停在祁月公寓樓下時,他才轉向她,灰色眼睛深不可測:"也許...等你長大。
"祁月的心跳驟然加速:"什么?""你父親是當年調查的核心人物。"周渝輕聲說,
"也許兇手一直在關注...關注與他有關的人。"這個想法太過可怕,祁月一時無法回應。
她機械地下車,周渝跟了上來。"我送你上樓。"他說,語氣不容拒絕。公寓里安靜得出奇。
祁月泡了兩杯咖啡,遞給周渝一杯。他接過,手指不經意間擦過她的,那一瞬間,
祁月感到一絲奇異的電流。"你對案件了解多少?"她直接問道,"真實的了解,
不是公開資料那種。"周渝抿了一口咖啡:"比你想象的多。""解釋一下。
"周渝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氣:"我父親周明是第三名受害者。心理學教授,
專攻犯罪心理學。他被殺時,我正在寄宿學校。警方從未找到兇手。"祁月點頭,
這部分與公開記錄一致。"但有一點從未公開,"周渝繼續說,
"我父親遇害前正在秘密協助警方調查。他懷疑'天使殺手'有醫學背景,可能在醫院工作。
"祁月皺眉:"為什么這么認為?""尸檢報告顯示,
所有受害者都被注射了精確劑量的麻醉劑,切口專業,而且..."周渝的眼神變得銳利,
"所有心臟都被完整取出,沒有任何損傷。這需要專業的外科技術。
"祁月心跳加速:"這確實指向醫療專業人員...""不僅如此。
"周渝從口袋里掏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看這個。"照片上是一頁手寫筆記,
記錄著五個受害者的信息。祁月立刻認出這是她父親的筆跡。"這是從哪里來的?
"她震驚地問。"我父親留下的。"周渝說,"他和你父親有聯系,交換過筆記。
這頁是你父親寫給他的。"祁月仔細查看筆記,
發現每個受害者名字旁邊都標注了一個奇怪的符號,各不相同。
"這些符號...""煉金術符號。"周渝點頭,"每個代表一個過程。
林夏身上的'凈化',教堂死者身上的'溶解',都是煉金術的基本步驟。
"祁月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說五個受害者?公開記錄只有四起'天使案'謀殺。
"周渝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第五起從未被確認。受害者幸存了,但...精神嚴重受損,
一直在精神病院。""是誰?""我不知道名字。"周渝搖頭,
"你父親的完整檔案里可能有記錄。"祁月站起身,走向父親的書房。
那個上鎖的檔案柜就在角落,二十年來她從未試圖打開它。"你有鑰匙嗎?"周渝跟進來問。
祁月搖頭:"父親從不讓我碰這些文件。他去世后,鑰匙一直沒找到。"周渝走近檔案柜,
仔細觀察鎖孔:"不是復雜的鎖。"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工具,"我可以試試。
"祁月猶豫了:"這是非法侵入...""兩條人命已經沒了,"周渝直視她的眼睛,
"而且會有更多。我們需要那些信息。"最終,祁月點頭同意。
周渝只用了幾分鐘就打開了鎖。檔案柜里整齊排列著十幾個文件夾,
最厚的那本標記著"天使案1999"。祁月小心地取出文件,放在書桌上翻開。
第一頁是她父親熟悉的筆跡:"案件編號991015,代號'天使兇殺案'"。隨著翻閱,
一張張尸體照片和詳細報告展現在眼前。四名受害者,全部以宗教畫作的姿勢擺放,
全部缺失心臟,背部刻有天琴座圖案。手法之專業,展示之精心,與最近兩起案件如出一轍。
"看這個。"周渝指向一頁筆記,"你父親也注意到了煉金術符號的聯系。"祁月點頭,
繼續翻閱。突然,一張照片從文件夾中滑落。周渝彎腰撿起,表情瞬間凝固。"怎么了?
"祁月問。周渝默默遞過照片。那是一張集體照,約十幾個人站在一個會議室里。
祁月立刻認出年輕時的父親站在中間,
旁邊是一個與周渝有幾分相似的男人——應該是他父親周明。
但最讓她震驚的是照片角落里的一個人——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面容英俊,
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這是...""徐毅。"周渝聲音緊繃,"今天教堂里的死者。
二十年前,他是你父親調查組的醫學顧問。
"祁月的手開始顫抖:"所以兇手現在正在殺害當年調查組的成員?""看起來是這樣。
"周渝指向照片中另一個人,"看這是誰。"祁月湊近看,
倒吸一口冷氣——照片中站在徐毅旁邊的,正是年輕時的林夏,穿著護士服。
"天啊..."她喃喃道,"他們都在調查組工作過。"周渝快速翻閱文件,
突然停在某一頁:"這里有第五個受害者的信息。楚雨晴,27歲,醫院護士。不是被殺,
而是...被發現在家中自殘,精神崩潰。她聲稱看到了'天使'。
""幸存者..."祁月突然想到什么,"她現在在哪里?
"周渝查看記錄:"青山精神病院。案件發生后三個月,
她在病房里用牙刷刺穿了自己的喉嚨。沒死,但成了植物人。
"祁月感到一陣寒意:"還有人去看她嗎?""記錄顯示..."周渝翻到下一頁,
"每個月都有人匿名支付她的醫療費,持續了二十年。"兩人對視一眼,
同時意識到這意味著什么。"兇手一直在照顧她。"祁月聲音發顫,"為什么?
"周渝的眼神變得異常銳利:"愧疚?或者...監視。確保她永遠不會說話。
"祁月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文件似乎開始旋轉。她扶住桌子,
腦海中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面——白色的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
一個穿白大褂的高大身影俯視著她..."祁月?"周渝擔憂地扶住她,"你還好嗎?
"祁月搖頭驅散那些片段:"只是...太累了。"周渝審視著她:"不只是疲勞。
你想起了什么?""沒什么。"祁月勉強站直,"我們需要去青山精神病院看看那個幸存者。
"周渝似乎想繼續追問,但最終點頭同意:"明天一早。現在你需要休息。
"他幫祁月整理好文件,重新鎖上檔案柜。離開書房前,祁月突然注意到書架上有一本相冊,
她從未仔細翻看過。出于某種沖動,她取下相冊翻開。里面大多是她的童年照片,
直到某一頁——一張她七歲時的醫院照片。小小的她躺在病床上,手臂上插著輸液管,
父親站在床邊。照片一角被刻意剪掉了,但還能看到一只不屬于父親的手搭在床沿。
"這是什么時候的?"周渝問。祁月皺眉思考:"我七歲那年,曾經...生過一場大病。
高燒不退,住院兩周。具體記不清了。"周渝仔細觀察照片:"哪家醫院?
"祁月指向照片背景上的標志:"市中心醫院。怎么了?
"周渝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徐毅和林夏工作的地方,
也是'天使案'調查組的主要醫療支持單位。
"祁月突然感到一陣莫名恐懼:"你是說...我的病可能與這些有關?""我不知道。
"周渝輕聲說,"但太多巧合了。"就在這時,祁月的手機響了。是陳默。"祁法醫,
"他的聲音異常緊張,"又發現了一具尸體。河邊公園,同樣的手法。
這次...""這次怎么了?"祁月追問。"這次尸體旁邊留了一張字條。
"陳默停頓了一下,"上面寫著'歡迎回來,祁法醫'。"祁月的手機差點掉落。
周渝立刻接過電話,簡短地表示他們會馬上趕去。掛斷后,兩人沉默地對視。
"他知道你在調查,"周渝低聲說,"他在跟你打招呼。
"祁月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最可怕的是,
她突然意識到——也許兇手一直都知道她。也許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沖著她來的。
而那個二十年前的噩夢,才剛剛開始重新上演。
第三章 被挑選的材料河濱公園被警燈染成了藍紅交錯的詭異顏色。祁月和周渝趕到時,
現場已被封鎖,幾名警員正用防水布搭建臨時帳篷,遮擋越來越密的雨水。
陳默站在一叢灌木旁,臉色比天色還陰沉??吹剿麄冏邅?,他舉起一個證物袋,
里面裝著一張紙條。"就是這個。"他說,聲音壓得很低,"放在尸體右手掌心里。
"祁月接過證物袋。紙條上是用打印機打出的標準字體:"歡迎回來,祁法醫"。
簡單、直接,令人毛骨悚然。"尸體呢?"她問,聲音比自己預想的更平穩。
陳默指向灌木叢后方:"同樣的手法。胸腔打開,心臟缺失。但這次..."祁月繞過灌木,
看到了尸體。一名中年男性,被擺成跪姿,雙手合十,像在祈禱。他的胸腔敞開著,
肋骨向兩側展開,但這次,兇手在空蕩蕩的心腔里放了一樣東西——一朵白色的百合花,
花瓣上沾著已經干涸的血跡。"圣母百合,"周渝在她身后輕聲說,"象征純潔與重生。
"祁月蹲下身,強忍不適檢查尸體。死者約五十歲左右,灰白的頭發修剪得很整齊,
面容安詳得近乎詭異。她注意到死者左胸下方同樣有一個煉金術符號烙印,這次是"分離"。
更新時間:2025-05-04 23:29: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