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來電雨水砸在診室玻璃上的聲響像倒計時的沙漏,林深盯著墻上的掛鐘,
指針在十點零七分的位置卡住了。他伸手叩了叩表盤,塑料外殼發出空洞的回響,
電子鐘的熒光在診療記錄的紙頁上投下幽藍的影子。第七次鈴響時他才接起電話,
聽筒里傳來電流雜音,像有人在用生銹的刀片劃擦金屬板?!傲轴t生,
”沙啞的女聲帶著水汽浸透的涼意,“您還記得十年前明德大學的心理實驗室嗎?
”鋼筆在紙上洇開墨點,暈染成扭曲的人臉。林深的指節抵住太陽穴,那里有舊傷疤在跳動。
電腦屏幕右下角彈出新聞推送:“新月湖驚現無名女尸,
左手小指缺失——”他突然注意到來電顯示的號碼,正是兩小時前報警記錄里死者的手機號。
診室門被撞開的瞬間,他迅速按滅手機屏幕。穿米色風衣的女人站在門口,
雨水順著發梢滴在磨舊的牛皮紙袋上,
袋口露出半張泛黃的照片——是十年前實驗室團建時的合影,穿白大褂的少年站在最邊緣,
鏡片反光遮住了眼睛?!疤K眠。”林深叫出這個名字時,女人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扔過來的資料袋砸在桌上,
刑偵卷宗特有的油墨味混著雨水的腥甜:“三天前第一個死者出現在廢棄的明德校醫院,
左手小指被齊根切斷。昨天第二個死者在生物制藥廠后巷,同樣的傷口——”她頓了頓,
指甲掐進掌心,“和我哥當年的死狀一模一樣?!眽ι系膾扃娡蝗话l出齒輪轉動的咔嗒聲,
指針開始倒轉。林深翻開卷宗,
驗尸報告上“創傷邊緣存在鋸齒狀撕裂”的描述像根細針扎進記憶。2015年6月12日,
他的室友兼好友蘇郁在實驗室離奇死亡,左手小指缺失,現場監控離奇消失,
而他作為最后見過蘇郁的人,被校方以“精神狀態不穩定”為由勸退。
“警方沒把兩起案件關聯,因為第一個死者是慣偷,第二個是獨居老人。
”蘇眠的手指劃過兩張現場照片,
“但我在她們指甲縫里都發現了同一種植物纖維——藍鳶尾,明德大學舊實驗室后巷的特產。
”她忽然貼近他的臉,睫毛上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十年前你說蘇郁的死是意外,
現在告訴我,當年你們在實驗室究竟做什么?”手機在抽屜里震動,
匿名號碼發來段視頻:穿碎花裙的女孩蜷縮在水泥地面,蒼白的手腕上纏著帶血的紗布,
鏡頭拉近時,她突然抬頭,
眼白里布滿蛛網般的血絲——正是今天本該來問診的高三學生陳小雨。林深猛地站起身,
木椅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視頻里的背景音混著水滴聲和老式收音機的電流雜音,
他認出那是明德大學地下儲物室特有的回聲。蘇眠抓住他的手腕,
體溫透過襯衫布料傳來:“警方收到的尸檢報告里沒提植物纖維,
是我花錢從法醫那里買的消息?!彼穆曇糨p下來,
“我知道你當年被退學后去了市局心理側寫科,后來為什么辭職?”抽屜里的手機再次震動,
這次是段定位,地圖上閃爍的紅點正是明德舊址。林深扯下白大褂,
冷光映出他左腕內側的條形碼刺青——那是當年實驗室編號的殘留。蘇眠看著他的動作,
從風衣內袋掏出把銀色手槍:“三年前我哥忌日那天,有人往我郵箱發了段監控截圖,
”她的拇指摩挲著槍柄,“畫面里有個穿連帽衫的人走進實驗室,
而那個人……”診室的燈突然熄滅。黑暗中,林深聽見牛皮紙袋落地的聲響,
以及某種濕潤的、類似于舌頭舔過玻璃的聲音。當備用電源亮起時,
墻上的掛鐘停在十點零七分,而蘇眠手中的槍,
正指著他身后的玻璃窗——那里貼著張泛黃的便利貼,用紅筆寫著:“林深,
這次輪到你數到七了?!彼鋈幌肫鹛K郁死的那晚,實驗室的監控錄像里,
最后出現的畫面是蘇郁對著鏡頭微笑,唇語在動:“數到七就沒事了?!倍F在,
蘇眠眼中倒映著他蒼白的臉,身后的玻璃窗上,雨水正順著便利貼的邊緣流淌,
像一道未干的血跡。2 記憶殘頁明德大學舊址的鐵門掛著生銹的“施工禁止入內”警示牌,
蘇眠的皮鞋踩過滿地碎磚時,鞋跟卡住了塊帶編號的瓷磚——2017,
正是實驗室拆除的年份。月光從坍塌的鐘樓間隙漏下來,在荒草間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當年校方說實驗室電路老化引發火災,”林深蹲下身,指尖劃過地面焦痕,
“但火災現場不該有這種噴濺型血跡?!彼麚炱饓K碳化的木板,
斷裂處露出清晰的鋸齒切割痕跡。蘇眠的手電筒光束掃過圍墻,
剝落的墻面上用紅漆畫著扭曲的莫比烏斯環,環內歪扭的數字“7”正在滴落顏料,
顯然是剛畫上去的。地下儲物室的鐵門虛掩著,腐葉味混著鐵銹味撲面而來。
林深摸出隨身攜帶的鋼筆,金屬筆帽在掌心滾熱。十年前他總用這支筆記錄實驗數據,
直到蘇郁死亡那晚,筆尖在記錄本上戳出了三十七個破洞。
“陳小雨的父親是當年實驗室的管理員?!碧K眠的聲音在密閉空間里回蕩,
手電筒照亮臺階上的拖痕,“三個月前她開始出現夢游癥狀,在課桌上刻滿‘七’字,
上周她偷偷翻進這里——”光束停在墻角的三腳架,上面纏著半截帶血的紗布,
“監控拍到她抱著個鐵皮盒子跑出去,第二天盒子出現在我哥的墓碑前。
”儲物室深處傳來水滴聲,嗒、嗒、嗒,像倒計時的節拍。林深的皮鞋踩過水洼,
水面倒影里,墻角的陰影突然動了動。他猛地轉身,手電筒照亮生銹的水管,
上面纏著幾縷銀白色長發——和新聞里無名女尸的發質完全一致。“看這個。
”蘇眠蹲在發霉的文件柜前,抽出半張燒毀的實驗報告,
“‘第七階段實驗數據:受試者出現嚴重認知混淆,
建議終止’——簽署日期是2015年6月10日,也就是我哥死前兩天。
”她的指尖劃過焦黑處,“還有這個,‘編號07受試者出現自殘傾向,
需加大鎮定劑劑量’——07號是誰?”林深的喉結滾動,視線落在報告邊緣的條形碼上,
和他腕間的刺青一模一樣。十年前,實驗室用條形碼代替姓名,他是03號,蘇郁是09號。
當他想觸碰報告時,蘇眠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將他的手掌按在墻面水漬處——磚面上隱約浮現出指紋狀的凹痕,而中心位置,
刻著極小的“07”?!叭烨暗谝粋€死者的指紋,在省廳數據庫里查無記錄。
”蘇眠松開手,聲音里帶著顫音,“但我比對過,和這里的凹痕完全吻合。林深,
當年你們究竟在做什么實驗?”水滴聲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收音機的雜音。
林深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匿名號碼發來段音頻:“七只蝴蝶落在鐘擺上,
第一只咬掉自己的翅膀,第二只啄瞎同伴的眼睛——”電流聲中夾雜著壓抑的哭聲,
“第七只說,數到七就能重生,可為什么蘇郁的血還在流?”蘇眠的手電筒照亮天花板,
管道間卡著臺老式收音機,天線纏著藍色鳶尾花。林深認出那是蘇郁生前最愛的花,
總插在實驗室的窗臺。當他伸手去碰收音機時,突然聽見頭頂傳來混凝土碎裂的聲響,
一塊磚石砸在腳邊,濺起的泥點里混著幾根人類指甲——左手小指的指甲?!翱熳?!
”林深拽住蘇眠的手腕沖向樓梯,身后傳來金屬摩擦的吱嘎聲。當他們撞開鐵門的瞬間,
整面墻的混凝土突然坍塌,揚起的粉塵中,林深看見坍塌處露出半扇鋼筋門,
門上用紅漆畫著和圍墻相同的莫比烏斯環,而環內的“7”字,此刻正在滲出鮮血般的液體。
回到地面時,警車的鳴笛聲從遠處傳來。蘇眠看著林深蒼白的臉,
從風衣內袋掏出張照片:“這是我在儲物室撿到的,背面有你的字跡。
”照片上是年輕的蘇郁靠在實驗室窗邊,手里捧著藍鳶尾,
背面用鋼筆寫著:“09號狀態穩定,第七次實驗或許能成功——03留。
”“那不是我寫的。”林深的聲音發顫,視線落在照片邊緣的條形碼上,
09號下方隱約還有串數字:07。他突然想起蘇郁死的那晚,實驗室的保險柜被撬開,
所有實驗數據不翼而飛,只有他的記錄本留在桌上,第37頁畫滿扭曲的“7”字。
警車的燈光照亮廢墟,蘇眠突然湊近他耳邊:“剛才在診室,
你接電話時下意識摸了左腕的刺青,那是實驗室編號的條件反射。”她的呼吸拂過他的耳垂,
“我哥死的那晚,監控拍到你凌晨三點離開實驗室,
手里抱著個鐵皮盒子——和陳小雨偷的那個一模一樣?!边h處傳來警員的呼喊,
林深看著蘇眠眼中跳動的警燈,突然想起十年前的雨夜,蘇郁的尸體被發現時,
她的實驗服口袋里也裝著藍鳶尾,花瓣上寫著小小的“7”。而現在,
他腕間的條形碼刺青正在發燙,仿佛有雙無形的手,正在揭開記憶的封條。
3 藍鳶尾悖論市立醫院的消毒水氣味刺得鼻腔發疼,林深盯著ICU病房里的陳小雨。
少女的手腕纏著新換的紗布,心電監護儀的綠光在她蒼白的臉上跳動,
像某種機械昆蟲的復眼?!瓣愋∮甑母赣H三天前失蹤了?!碧K眠翻看著手中的資料,
“他曾是明德實驗室的管理員,2015年6月12日后就被校方開除,
理由是‘擅自泄露實驗數據’?!彼氖种竸澾^監控截圖,“你看這里,
他失蹤前最后出現的地方——”畫面里,穿灰襯衫的男人站在新月湖邊,手里攥著束藍鳶尾。
林深的目光落在陳小雨床頭的花瓶上,插著的正是藍鳶尾,
花瓣上用銀筆畫著細小的“7”字。他忽然想起蘇郁總說這種花的花語是“宿命中的游離”,
而實驗室的后巷,種滿了這種花。“第一個死者的身份確認了?!碧K眠遞過手機,
屏幕上是張身份證照片,“李芳,45歲,曾用名林秀芳,二十年前是明德大學的清潔工,
1995年因盜竊實驗室藥品被開除。”她調出對比圖,
“注意看她的左手小指——1995年的工傷記錄顯示,她在清潔化學實驗室時被強酸腐蝕,
導致小指截肢。”林深的瞳孔收縮,李芳的死亡報告里寫著“左手小指缺失”,
但實際是二十年前的舊傷。兇手為什么要模仿一個早已存在的傷口?他的手指劃過屏幕,
停在李芳的住址:和平巷17號,正是陳小雨家的隔壁?!暗诙€死者王建國,62歲,
退休電工,曾在1998年至2005年擔任明德大學后勤維修員?!碧K眠繼續道,
“巧合的是,2005年實驗室第一次擴建時,他負責電路改造,
而2015年實驗室‘火災’后的電路檢測報告,也是他簽署的。
”病房里突然傳來儀器的蜂鳴,陳小雨的手指在床單上無意識地劃動,留下淡紅色的痕跡。
林深湊近觀察,發現她在畫莫比烏斯環,環內的“7”字邊緣帶著鋸齒狀缺口,
和儲物室墻上的涂鴉如出一轍?!白蛲砦胰チ死罘嫉淖∷??!碧K眠從包里掏出個鐵皮盒子,
和陳小雨偷的那個款式相同,“在床底找到這個,里面裝著三十七張剪報,
全是關于蘇郁死亡案的報道,每張報紙的右下角都畫著‘7’?!彼蜷_盒蓋,
里面掉出張泛黃的紙條,“還有這個,用明德實驗室的專用信紙寫的:‘第七次循環開始,
07號要回家了?!绷稚罱舆^紙條,紙張邊緣的條形碼編號是07。
他記得實驗室的信紙按編號分發,07號對應的是當時的研究生許明,
那個總戴著圓框眼鏡、說話輕聲細語的學長。但許明在蘇郁死后就退學了,據說去了國外。
“許明的父親是當年實驗室的投資人?!碧K眠似乎看穿他的想法,“我查過出入境記錄,
他從2015年起就沒離開過國內。更奇怪的是,李芳和王建國,
都曾在許明父親的生物制藥公司打過零工——就是第二個死者遇害的那個廠區。
”陳小雨突然發出含混的囈語,手指指向病房的窗戶。林深望去,只見月光下,
有個穿連帽衫的人影站在住院部樓頂,手中舉著什么東西在晃動。
他認出那是蘇郁當年的實驗室鑰匙,金屬掛墜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叭ロ敇?!
”林深抓起蘇眠的手腕沖向安全通道,皮鞋在樓梯間敲出急促的節奏。
當他們推開頂樓鐵門時,只看見地上散落的藍鳶尾花瓣,和一張用鮮血寫著“七”字的紙條。
蘇眠撿起紙條,背面印著個模糊的條形碼,編號07?;氐讲》繒r,陳小雨已經坐起,
眼神空洞地盯著床頭的鳶尾花。林深注意到她的紗布滲出血跡,
在床單上畫出類似莫比烏斯環的圖案。當他伸手觸碰她的額頭時,少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指甲掐進他的刺青:“他們在鐘擺里,七只蝴蝶在數傷口,
蘇郁哥哥說——”她的聲音突然變成男人的低啞,“數到七,03號就要還債了。
”蘇眠的槍在瞬間出鞘,指向陳小雨。但林深按住她的手,發現少女的瞳孔正在急速收縮,
呈現出罕見的藍灰色——那是服用過某種致幻藥物的癥狀。
他突然想起實驗室的第七階段實驗,正是關于潛意識暗示與瞳孔反應的研究?!巴ㄖㄡt,
重新檢驗前兩具尸體的瞳孔?!绷稚钐统鍪謾C撥打匿名號碼,這次對方很快接聽,
電流聲中夾雜著老式鐘表的滴答聲,“你是誰?為什么要模仿蘇郁的死狀?
”電話那頭傳來低笑,像生銹的齒輪在轉動:“林深,你不記得第七次實驗了嗎?
我們說好要一起數到七的?!甭曇敉蝗蛔兂商K郁的語調,“哥哥,這次換你當蝴蝶了。
”掛機前,林深聽見背景音里有水滴落的聲音,和儲物室的節奏一致。他望向窗外,
發現月亮周圍有七顆模糊的星星,排列成莫比烏斯環的形狀。蘇眠的手指劃過手機屏幕,
調出許明的最新動向:半小時前,他出現在市立醫院的停車場,駕駛的車輛尾號正是07。
“走。”林深扯下陳小雨床頭的鳶尾花,花瓣上的“7”字在月光下泛著熒光,
“去生物制藥廠,那里有實驗室的備用服務器,或許能找到當年的實驗數據。”他頓了頓,
看著蘇眠手中的鐵皮盒子,“還有,蘇郁根本沒有哥哥,她是獨生女。
”4 鐘擺囚徒生物制藥廠的鐵皮圍欄上纏著帶刺的鐵絲,蘇眠的風衣被劃破時,
林深已經撬開了側門。廠房內的燈忽明忽暗,老式吊燈在風中搖晃,
投下的陰影像無數個懸空的鐘擺?!皩嶒炇业膫溆梅掌鲬撛诘叵露?。
”林深摸著墻上的應急燈,綠色光暈映出他緊繃的下頜,“2015年火災前,
許明曾提議把數據備份到他父親的廠區,當時蘇郁反對,說這里的電路結構有問題。
”樓梯間傳來滴水聲,嗒、嗒、嗒,每七聲停頓一次。蘇眠的手電筒照亮臺階,
發現水漬中混著藍色鳶尾的花粉。當他們走到地下二層時,厚重的鐵門擋住去路,
門上刻著巨大的莫比烏斯環,環內的“7”字中間嵌著指紋識別器。“用這個。
”林深掏出從陳小雨那里拿到的實驗室鑰匙,鑰匙頂端的金屬片恰好吻合鎖孔。
鐵門發出沉重的轟鳴,腐葉味混合著數據中心特有的電子味撲面而來。服務器機房里,
三十七臺老式電腦排列成環形,屏幕上閃爍著相同的畫面:藍鳶尾花在鐘擺下旋轉,
每七秒花瓣脫落一片?!翱粗鳈C?!碧K眠指著中央的大型服務器,
外殼上貼著褪色的標簽:“第七階段實驗數據備份——07號負責”。
她插入隨身攜帶的U盤,數據讀取的進度條開始跳動,“許明當年是第七階段的主研究員,
而蘇郁是他的助理?!绷稚畹哪抗饴湓诓僮髋_,上面擺著三十七本實驗記錄本,
封面上分別印著01到37的編號。他翻開07號記錄本,
第一頁寫著:“2015年5月1日,03號出現嚴重記憶混淆,將09號誤認為親妹,
建議終止實驗?!弊舟E是許明的,卻在末尾畫了個扭曲的“7”?!皵祿謴土?3%。
”蘇眠的聲音帶著顫抖,“實驗內容是‘潛意識植入與身份重構’,
利用鐘擺效應和藥物刺激,讓受試者相信自己是另一個人。”她調出監控視頻,“看這個,
2015年6月11日,蘇郁在實驗室注射了編號7的試劑,
之后她對著鏡頭說——”視頻里的蘇郁穿著白大褂,眼神異常明亮:“07號說,
只要數到七,哥哥就會回來。”她舉起手中的藍鳶尾,花瓣上寫著“03”,
“可哥哥明明就在這里,為什么還要找別人呢?”畫面突然雪花閃爍,再恢復時,
蘇郁的白大褂上沾滿血跡,手腕纏著紗布,紗布上滲著“7”字。
“這是蘇郁死亡前的最后影像?!绷稚畹氖种竸澾^屏幕,蘇郁眼中的藍灰色讓他想起陳小雨,
“許明在她身上用了過量的7號試劑,導致她產生嚴重的身份混淆,
把自己當成了……”“當成了你的妹妹?!碧K眠打斷他,調出實驗報告,
“03號受試者的原生家庭資料顯示,你有個夭折的妹妹,名叫林淺,七歲時死于車禍。
而蘇郁的生日,和林淺的忌日是同一天。”她的視線落在林深腕間的刺青,
“他們在你身上植入了‘蘇郁是你妹妹’的潛意識,目的是觀察親情紐帶對實驗效果的影響。
”服務器突然發出蜂鳴,所有屏幕同時切換畫面:穿連帽衫的人站在廢棄的實驗室,
手中提著個鐵皮盒子,鏡頭拉近時,盒子上的條形碼編號是07?!傲稚?,
”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像生銹的齒輪,“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七只蝴蝶,七個傷口,
第七次循環開始了?!碑嬅媲袚Q到實時監控,他們所在的機房門口,有陰影在晃動。
蘇眠的槍立刻上膛,卻聽見林深低喊:“別動!”他指著監控角落,那里有個老式鐘表,
鐘擺的擺動頻率正是七秒一次——和儲物室的水滴聲、病房的儀器聲完全一致。
“這是鐘擺效應的觸發裝置。”林深抓起07號記錄本,里面夾著張電路圖,
“整個廠區的電路被改造成了大型計時器,每七秒會有一次電流脈沖,觸發受試者的潛意識。
”他突然看向蘇眠,“你最近有沒有覺得記憶出現混亂?
比如明明沒去過的地方卻覺得熟悉——”蘇眠的瞳孔收縮,她想起第一次見到林深時,
本該陌生的診室卻讓她產生“回家”的錯覺。服務器突然斷電,黑暗中,林深抓住她的手腕,
將她推向緊急出口:“沿著右手邊的墻跑,別數步數!”他們撞開鐵門的瞬間,
廠房頂層的水箱突然爆裂,洪水般的水流灌進樓梯間。林深在黑暗中摸索,
指尖觸到墻面凸起的“7”字浮雕,想起許明在論文里寫過的:“鐘擺是時間的具象,
而七是循環的密碼。”當他們終于跑到地面時,身后的廠房傳來混凝土坍塌的巨響,月光下,
無數藍鳶尾花瓣從廢墟中升起,像一群振翅的蝴蝶。蘇眠看著手中的U盤,
數據恢復進度停在99%,最后一條記錄是2015年6月12日00:00,
許明的留言:“09號的死亡將成為完美的錨點,
03號的記憶會永遠困在第七次循環里——而我,終于成為了07號?!边h處傳來警笛聲,
林深盯著坍塌的廠房,突然想起蘇郁曾說過的話:“哥,等實驗結束,
我們去看真正的藍鳶尾花田吧?!蹦菚r他以為這是蘇郁對哥哥的渴望,現在才明白,
那是09號受試者在潛意識里,對03號真實身份的最后呼喚。他的腕間刺青在發燙,
仿佛有雙無形的手正在揭開記憶的封印。蘇眠突然抓住他的手,在警燈的紅光中,
她眼中倒映著他蒼白的臉,而遠處的陰影里,穿連帽衫的人影舉起了手,
掌心的條形碼編號——07。5 七重鏡像市刑警隊的審訊室里,熒光燈在頭頂發出電流聲。
林深盯著單向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發現右耳后方不知何時多了道傷疤,
形狀像個扭曲的“7”。“陳小雨醒了。”蘇眠推開門,手中的文件夾夾著最新的驗尸報告,
“前兩具尸體的瞳孔檢測顯示,她們都曾服用過7號試劑,
這種藥物會讓人產生‘自己是實驗受試者’的錯覺?!彼舆^來張照片,
“這是在王建國家里找到的,2005年實驗室擴建時的合影,
你看最右邊的人——”照片上,穿灰色西裝的男人摟著許明的肩膀,
正是許明的父親、生物制藥公司的董事長許振邦。而站在許振邦旁邊的,
是戴著圓框眼鏡的年輕醫生,胸前的工牌寫著“07號研究員”——但那分明是林深的臉。
“DNA檢測結果出來了?!碧K眠的聲音像冰錐刺進空氣,“你腕間的條形碼刺青,
和實驗室備案的03號受試者完全吻合。但三年前你入職市局時的體檢報告顯示,
你沒有任何手術痕跡或藥物殘留——就像有人特意清除了你的實驗印記。
”林深的指尖劃過照片上“07號”的工牌,記憶突然出現裂縫。他想起某次側寫時,
面對連環殺人案的現場,竟本能地知道兇手會在第七個現場留下藍鳶尾,
而這個細節從未在卷宗里出現過?!霸S振邦在三個月前突發腦溢血昏迷。
”蘇眠調出監控錄像,“他住院當天,許明曾進入病房,十五分鐘后,
護士發現所有監控錄像被刪除,而許振邦的左手小指……”她頓了頓,“被齊根切斷,
傷口呈現鋸齒狀撕裂,和李芳、王建國的死狀一模一樣。”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刑警隊長老張扔來份資料:“剛接到報警,新月湖又發現一具尸體,左手小指缺失,
現場留了這個。”證物袋里裝著半張實驗報告,邊緣的條形碼編號07,
背面用紅筆寫著:“03號,該償還第七次循環的債了?!绷稚畹囊暰€落在報告內容上,
是關于“記憶移植”的初步成功記錄,簽署日期2015年6月13日,
也就是蘇郁死后第二天。
他突然想起許明在實驗室說過的話:“如果能把一個人的記憶植入另一個人,
那死亡是否就不再是終點?”“許明在利用當年的實驗受試者構建循環。
”蘇眠在桌面畫出時間線,“李芳是1995年的清潔工,王建國是1998年的電工,
他們都曾接觸過早期實驗,相當于‘第七階段’的對照組。而許振邦作為投資人,
很可能知道實驗的核心秘密——”她的手機突然震動,收到段匿名視頻。畫面里,
穿白大褂的許明站在實驗室,面前的鐵架上擺著七個鐵皮盒子,編號01到07。
他拿起03號盒子,對著鏡頭微笑:“林深,你以為蘇郁的死是意外?
其實她是最完美的祭品,用她的死亡來錨定你的記憶,讓你永遠困在‘尋找妹妹’的循環里。
”視頻切換到另一個場景,陳小雨的父親被綁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擺著藍鳶尾和老式鐘表。
老人的左手小指已經被切斷,鮮血滴在“7”字圖紙上:“07號說,
當年蘇郁的死是為了保護你,可你看看這個——”他低頭咬住某種東西,
吐出來的是半張紙條,“實驗室的真正目的,是創造出能繼承記憶的‘容器’,而你,
就是第一個成功的容器?!碑嬅嫱蝗谎┗ㄩW爍,再恢復時,
許明舉著手術刀逼近鏡頭:“第七次循環的規則很簡單,七只蝴蝶,七個祭品,
當第七個傷口出現時,03號就會想起所有真相——包括你親手殺死蘇郁的那個夜晚。
”老張的對講機突然響起,說住院部傳來槍響。林深和蘇眠趕到時,
只見陳小雨的病房一片狼藉,窗臺上擺著七個藍鳶尾花莖,每個花莖上都刻著“7”字。
護士躺在地上,手中攥著張紙條:“07號去了明德舊址,他說要在鐘擺下完成最后的儀式。
”驅車前往舊址的路上,蘇眠突然握住林深的手,將他的手掌貼在自己左胸:“你記不記得,
十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實驗室門口,你遞給我一支藍鳶尾,說‘蘇郁的妹妹,
以后由我來保護’。”她的眼睛在路燈下泛著水光,“可我根本不是蘇郁的妹妹,我是蘇眠,
蘇眠的‘眠’,是睡眠的眠,不是棉花的棉。”林深的頭痛突然發作,
記憶碎片如潮水涌來:蘇郁在實驗室尖叫著“哥哥救我”,許明拿著注射器逼近,
而他自己握著手術刀,刀刃上反射著蘇郁驚恐的臉。他猛地踩下剎車,車停在舊址鐵門前,
月光下,荒草間的藍鳶尾正在隨風擺動,像無數個小小的鐘擺?!霸S明構建的不是殺人循環,
”林深盯著手腕的刺青,條形碼邊緣隱約有修改痕跡,“他在構建記憶循環,
用七起案件作為錨點,強迫我回憶起當年的實驗真相——而第七個祭品,應該就是我自己。
”蘇眠的槍在瞬間出鞘,卻看見鐵門后閃過穿白大褂的身影。當他們沖進去時,
地下儲物室的鋼筋門已經打開,許明站在中央的鐘擺裝置前,七個鐵皮盒子圍繞著他,
03號盒子正在發出蜂鳴?!皻g迎來到第七次循環,03號?!痹S明轉身,
臉上戴著和林深右耳后方相同的“7”字傷疤,“當年你以為蘇郁是你的妹妹,
更新時間:2025-05-04 23:2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