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癌晚期,最多半年。"人生最痛苦的莫過于錢還在,人卻要沒了!
我攥著那張五百萬的彩票,想起陳默死前攥著它說:"囡囡,要替我好好活。"葬禮后,
我賣掉婚房,獨自飛往挪威。極光下咳出血時,一雙溫暖的手扶住我:"小心。"抬頭那刻,
我渾身顫抖——不是陳默,卻有著和他一樣的溫柔眼睛。1我咳出的那口血在雪地上濺開時,
像一朵綻開的紅梅。阿森把我扶住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陳默回來了。
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不是香水味,是一種混著機油、雪山空氣和薄荷煙的復雜氣息,
讓我一瞬間恍惚得厲害?!靶⌒摹!彼f。聲音低沉溫柔,
卻比不上陳默叫我“囡囡”時那樣甜。我抬頭看他,他眼神里有一瞬間的錯愕,
但很快又恢復了那種生澀的笑容,“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冷?!蔽艺f,
縮了縮脖子,把臉埋進毛衣領子里。那是陳默最喜歡的舊毛衣,灰色的,起球了,
但他總說:“囡囡穿什么都好看?!爆F在沒人夸我了,只有這毛衣還貼著我的皮膚。
從陳默猝死到現在,我已經渾渾噩噩過了三個月。那天他倒在我面前的時候,
我甚至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我只是跪在他身邊,一遍遍喊他的名字,直到救護車來。
后來我才明白,原來一個人真的可以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離開。他走后,我幾乎不吃飯,
也不出門,整日蜷縮在我們布置好的婚房里,連窗簾都不拉開。
直到有一天我去醫院復查胃部不適,醫生拿著報告單的手都在發抖,輕聲告訴我:“林小姐,
是胃癌晚期?!蹦且豢涛揖谷凰闪艘豢跉狻:孟窠K于可以不用再掙扎活著的意義了。
整理遺物那天,我在婚紗照后面摸到一張皺巴巴的彩票。一查,五百萬獎金。
足夠完成他臨終前緊緊攥著它說“囡囡,要替我好好活”的遺愿。我賣掉了房子,
訂了飛往挪威特羅姆瑟的機票。出發那天,我穿著陳默最喜歡的舊毛衣,
右腕上那道淺疤被袖口遮住,像一道沉默的傷口。我們走在通往民宿的小路上,
風呼嘯著從耳邊刮過,像誰在哭。阿森走在我旁邊,偶爾問我幾句,“第一次來挪威?
”“嗯。”“聽說你是為完成男朋友遺愿來的?”我一愣,手不自覺地捏緊了口袋里的彩票。
皺巴巴的,邊角都卷起來了,但我一直沒舍得兌換?!澳阍趺粗??”我問。
“追悼會上有人說起過?!蔽倚α诵?,笑得有點勉強,“謝謝你?!蔽也幌朐僬f了。
可他好像并不打算就此打住,“你知不知道,其實陳默本來想帶你去求婚的地方就是這里。
他跟我說過。”我停下腳步,看著他。他認真地點了點頭,“他原本計劃的是在極光下求婚,
結果……”“結果他先走了?!蔽逸p聲說。我不是來療傷的,我是來贖罪的。我們到了民宿,
民宿老板蘇姐已經煮好了姜茶,熱氣騰騰的,香得很。她是個中年女人,頭發扎得利落,
臉上有風霜的痕跡,但眼睛特別亮。她遞給我一杯姜茶,“喝點暖暖身子?!蔽医舆^,
指尖還有些發抖。2她看了我一眼,沒說話,轉身進了廚房。阿森坐在我對面,
一邊削蘋果一邊問:“你接下來想去哪兒?”“北角燈塔。”我說。
那是陳默清單上的第一個地方?!懊魈焯鞖獠缓??!彼f,“暴風雪預警。”“沒關系。
”“你身體吃得消嗎?”我笑了,“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彼次乙谎?,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在擔心什么,可我不想解釋。有些事,說出來就變味了。
就像我現在坐在溫暖的屋子里,手里握著溫熱的姜茶,心里卻冷得像外面的雪。
晚上我一個人回了房間,關上門后才松了一口氣。我把彩票從口袋里掏出來,攤開,
對著燈光看它上面模糊的號碼。五百萬,足夠完成陳默的所有愿望,
也足夠讓周麗華咬住我不放。她那天在追悼會上說的話,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我兒子尸骨未寒,你就想獨吞遺產?”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像刀子一樣剜在我身上。
我沒有爭辯,也沒有解釋。因為我知道,無論我說什么,
在她眼里我都只是個“害死”她兒子的女人。而這張彩票,
是我唯一能證明自己配活著的東西。我把它折好,塞回口袋。然后躺下,盯著天花板。
黑暗中,我想起楊絳先生的一句話:“人雖然渺小,人生雖然短促,
但是只要我們肯用有限的生命創造無限的價值,那么人生就有意義?!蔽议]上眼,
對自己說:“林晚,你一定要替他活完?!钡诙煸缟闲褋淼臅r候,窗外白茫茫一片,
暴風雪來了。蘇姐敲門進來,端著一碗粥,“你昨晚咳得挺厲害,今天別出門了?!薄安恍?。
”我搖頭,“我要去北角燈塔?!彼戳宋乙粫?,嘆口氣,“隨你吧?!蔽掖┥虾裢馓祝?/p>
戴上圍巾,走出門時看到阿森已經在門口等我?!澳阋??”我問他。“陪你。”他說。
我沒拒絕。我們在風雪中出發,車輪碾過厚厚的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一路上都沒怎么說話。直到車子停在北角燈塔前,我下了車,站在風雪中仰頭望著它。
燈塔很高,像一根孤獨的柱子,直插云霄。我一步步往上爬,腳下的雪被踩得嘎吱作響。
風很大,吹得我幾乎站不住腳。阿森跟在我后面,伸手想扶我,我躲開了?!拔易约嚎梢浴?/p>
”他沒再說什么。終于,我站在了燈塔頂端,俯瞰整個北角。風雪中,
遠處隱約能看到一點綠光。極光是別樣的美麗。我張開雙臂,迎著風,閉上眼?!瓣惸?,
我來了?!蔽业吐曊f。身后傳來阿森的聲音:“你還好嗎?”我睜開眼,轉頭看他。
他站在不遠處,神情復雜。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但我隱隱覺得,這個人可能和陳默之間還有我不知道的故事。
而我也許不該這么輕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他。3我咳出的那口血,在燈塔頂端被風吹散了。
但那種喉嚨里泛起鐵銹味的感覺,像定時炸彈一樣提醒我——我的身體正在崩塌。
阿森看我的眼神變了。從“游客”到“擔心”。他走過來扶我,“你發燒了?!蔽覜]說話。
我知道自己在發燒。昨晚回到民宿后,我就開始發高燒。蘇姐端來退燒藥,
我吃了可熱度就是不退?,F在更嚴重了。他二話不說背起我往山下跑,
動作利落得不像個導游,倒像個訓練有素的救援隊員?!拔易约耗茏??!蔽覓暝胂聛?。
“別動?!彼f,“你快暈過去了?!蔽覜]有力氣再爭辯,只能靠在他背上,
聽著他沉重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呼吸。風雪越來越大,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我想起陳默背我回家那次,也是這樣冷的天。那天我感冒了,他說:“囡囡,我背你回家。
”我說不要,他說:“你要是摔了,我會心疼。”現在我又被人背著走了。只是這次,
不是他。4回到民宿,蘇姐已經準備好了熱水袋和退燒藥。她一句話沒問,
只是默默把毛巾換了又換。阿森坐在床邊,手里拿著一本舊相冊,翻了幾頁又合上。
“你……認識陳默?”我聲音沙啞。他頓了一下,點點頭,“我們是驢友。
”“什么時候的事?”“三年前。”“他有沒有……說過我?”“很多次?!蔽议]上眼,
胃部一陣抽痛,比發燒還難受?!八傉f你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我苦笑,
“溫柔救不了人?!薄暗麗勰?。”我猛地睜開眼,“你怎么知道?”他看著我,
眼神忽然變得很認真,“因為他臨死前最后說的話,是‘囡囡’。”空氣仿佛凝固了。
我整個人僵在床上,胸口像壓了一塊石頭。那是陳默猝死那天,
我在急救室門口聽到的最后一句話。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聽見。原來還有別人?!澳阍趫??
”我問。他點頭,“我們在爬山,他突然倒下。我沖過去的時候,他已經說不出話了,
只指著口袋里的東西……后來我才知道,是彩票?!蔽已蹨I一下子涌出來。
我不知道為什么哭,也許是因為終于有人證明我不是一個人在痛苦。也許是因為,
那個人是他。5夜里我高燒不退,意識模糊。夢里全是陳默。他在笑,穿著那件灰毛衣,
站在我面前,說:“囡囡,替我好好活?!蔽疑焓秩プニ瑓s抓了個空。然后我聽見歌聲。
《富士山下》。輕聲哼唱,帶著點異國腔調。是我最喜歡的歌,也是陳默最愛的。
我猛然坐起來,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皠e唱了!”我幾乎是尖叫。阿森嚇了一跳,
立刻停了下來?!皩Σ黄稹抑皇恰蔽椅孀∧槪绨騽×翌澏?,
“你不知道這首歌對我意味著什么?!薄拔抑?。”他低聲說,“所以我才唱?!蔽毅蹲 ?/p>
他繼續說:“你一直以為自己在贖罪,其實你不需要。他愛你,不是因為你完美,
而是因為你是林晚。”我搖頭,“我不值得?!薄澳惝斎恢档??!彼曇魣远ǎ?/p>
“他愿意為你死,你就值得為他活。”我崩潰大哭。不是因為他的安慰,
而是因為這句話太像陳默會說的。命運真是殘忍,讓我在失去他的地方,遇見另一個可能。
6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窗外陽光刺眼。雪停了。我摸了摸額頭,退燒了。門被輕輕推開,
阿森端著一碗粥進來,“醒了?”我點頭。他把粥放在桌上,“今天天氣不錯,
要不要去看極光?”“今晚?”“嗯?!蔽要q豫了一下,“我……還能看到嗎?”他看著我,
“你當然能?!薄翱墒恰绻覔尾坏侥菚r候呢?”他沉默了一會兒,
然后說:“那我就陪你一起等,等到最后一刻?!蔽冶亲右凰帷K娴奶耜惸?。
一樣的溫柔,一樣的堅定。一樣的傻。晚上,我們去了觀測點。蘇姐也來了,
她說這是她最后一次看極光?!拔艺煞蛞郧白類蹘襾磉@里。”她望著天空,
“他說極光是天堂灑下來的光?!蔽椅站o手里的彩票,心里第一次有點動搖。
周麗華的話還在耳邊回響:“我兒子尸骨未寒,你就想獨吞遺產?
”可如果這真的是陳默留給我的最后禮物呢?或許我真的應該用這筆錢,為自己活一次?
極光出現了。綠色的光像水一樣在夜空中流動,美得讓人窒息。我站在那里,
第一次覺得活著真好。哪怕只剩半年。阿森站在我旁邊,輕聲說:“你看,他沒有離開你。
”“他留下了光?!蔽已蹨I又流下來了。不是悲傷的淚,是釋然的淚。我終于明白,
我不是為了贖罪而活。我是為了他愛過的那個我。7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悄悄翻出彩票。
它已經皺得不像樣子了,可我還是舍不得扔。我摸著上面模糊的數字,心里五味雜陳。
“你說……我到底配不配拿著它?”我對著黑暗輕聲問。沒有人回答我。只有窗外的風,
在輕輕吹。我想起楊絳先生說過:“人生最曼妙的風景,竟是內心的淡定與從容。
”可我現在一點都不淡定,也不從容。我害怕死亡,卻又渴望結束。我想要完成陳默的愿望,
卻又隱隱覺得自己不該擁有這份幸福。我在愛與愧疚之間來回掙扎,像個困獸。第二天早上,
阿森遞給我一個信封?!斑@是什么?”我問?!按蜷_看看?!蔽也痖_,里面是一張機票。
飛往冰島雷克雅未克的單程票?!澳阋ツ沁吙此{湖溫泉?!彼f,
“那是陳默清單上的第二站。”我看著機票,久久說不出話?!澳悴幌肴??”他問。
我搖頭,“不是……我只是沒想到你會……”“你會一個人走完整個旅程?!彼驍辔?,
“但這一段路,我可以陪你?!蔽已劭舭l熱。那一刻,我忽然覺得胸口堵著一塊石頭,
沉甸甸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動,還是因為別的什么。我只知道,
我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樣溫柔地對待過了。除了陳默。8冰島的天氣比我想得更惡劣。
飛機剛落地,我就被一陣刺骨的寒風吹得差點站不穩。阿森伸手扶我,我沒躲開,
但也沒看他一眼?!澳隳樕惶??!彼f?!皬U話。”我咳嗽兩聲,
“胃癌晚期還能好到哪兒去?!彼读艘幌?,然后笑了:“還是這么毒舌。
”我瞥了他一眼:“陳默沒跟你說我這人很難搞?”“他說你是溫柔的囡囡?!薄昂?。
”我扯了扯嘴角,“他哄人上癮?!蔽覀兺现欣钔袇^走,天還沒黑,
可遠處的雪山已經吞沒了最后一縷夕陽。藍湖溫泉在雷克雅未克郊外,
是陳默清單上的第二站。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選這里——也許是因為他喜歡那種泡在地熱池里看雪的感覺,
又或者他只是想和我一起做點浪漫的事。可惜現在,只有我來了。
民宿老板娘是個高大的冰島女人,金發卷曲,笑容爽朗。她一見到我們就用英文熱情打招呼,
還送了一壺熱姜茶。“你們情侶?”她問。我正要開口否認,阿森卻笑著點頭:“嗯。
”我瞪他:“你瘋了?”他聳肩:“我說錯了嗎?你不是我女朋友嗎?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你女朋友?”“兩只眼睛。”他遞給我一杯姜茶,
“而且這樣住雙人房便宜一半?!蔽页聊巳?,接過杯子:“……行吧。
”他笑得像個偷吃到魚的貓。第二天早上醒來,胃又開始隱隱作痛。我把止疼藥藏在枕頭下,
不想讓阿森發現。我知道他一旦知道我狀態不好,一定會勸我回去,
甚至可能直接把我打包送回國。我不想回。我還有一半的愿望沒完成。早餐時,
阿森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說:“你昨晚睡得很差?!薄澳阍趺粗溃?/p>
”“你翻身超過十次?!薄澳阋蔡毩税桑俊薄耙驗槲覔哪?。”我低頭喝粥,沒說話。
他繼續說:“你知道陳默最后一次旅行前也這樣嗎?”“怎樣?”“裝作沒事。”我手一抖,
勺子磕在碗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八艺f,‘阿森,我這次回來就求婚’?!彼D了頓,
“結果他再也沒回來。”我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林晚,我不是來替代他的。
”他聲音輕了下來,“我只是想陪你走完這段路?!蔽姨ь^看著他,眼眶有點發熱。
“別說了。”我低聲說。他笑了笑:“好?!?下午我們去了藍湖。說是溫泉,
其實更像是個巨大的乳白色湖泊,霧氣繚繞,像是夢境。我穿著泳衣站在岸邊,冷得直哆嗦。
阿森遞給我一件浴袍,我沒接?!拔易约耗艽??!蔽艺Z氣有些沖。他沒生氣,
只是把浴袍放在長椅上,自己先下去了。我猶豫了幾秒,才慢慢走進水里。??!”我吸氣,
“燙死了!”“慢慢來。”他在旁邊扶住我,“適應一下?!蔽议]上眼深呼吸,
任由身體慢慢沉入水中。溫泉水很熱,刺激得我皮膚一陣刺痛??蓾u漸地,身體暖了起來,
連胃部的疼痛都緩和了些?!笆娣??”阿森靠過來?!斑€好?!蔽业卣f。
他忽然指著天空:“你看?!蔽姨ь^。天上飄起了雪。雪花落在水面上,
立刻融化成透明的小水珠,像星星墜入人間。我怔住了?!瓣惸f,這是最浪漫的場景。
”他輕聲說,“他在日記里寫過,如果有一天能和你一起在這里看雪,他就死而無憾。
”我鼻子一酸。“他怎么老寫這種話?”我哽咽道,“明明答應過我不會離開的。
”“他沒騙你?!卑⑸粗?,“他真的沒有離開你?!蔽覜]有回答。我只是閉上眼,
任由淚水滑落。雪落在臉上,涼涼的,像誰輕輕吻了我的額頭。那一刻我真的覺得,
陳默就在身邊。晚上回到民宿,我洗完澡出來,看到阿森坐在沙發上翻相冊。
“那是陳默的照騙?”我問。他點點頭,遞給我。照片里他們兩個男人站在雪山腳下,
更新時間:2025-05-04 23:23: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