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奶茶定情緣"同學，你的奶茶——"玻璃門開合的叮鈴聲還在晃蕩，
我已被臺階上翹起的瓷磚絆得重心不穩。右手堪堪抓住扶手的瞬間，
左手那杯剛買的芝士奶蓋在空中劃出拋物線。"嘩！"奶蓋在白色校服上炸成綿密的云朵，
紅茶順著衣襟蜿蜒成琥珀色溪流。我盯著男生鎖骨處滾落的珍珠，
聽見自己心跳聲震得耳膜發疼。"對、對不起！"我手忙腳亂翻找紙巾，
腕骨突然被冰涼的手指扣住。"別動。"清冽的聲線像初雪漫過松枝，
他食指與中指正夾著顆將墜未墜的珍珠。陽光穿過連廊藤蔓，在他眼睫篩落細碎金箔，
"美甲會刮花。"我觸電般縮回手，這才想起今早涂的薄荷色甲油。順著他目光看去，
茶漬正沿著校服第二顆紐扣下滑，在腰腹處暈出曖昧水痕。"紀臨川你又惹桃花？
"轉角探出顆刺猬頭，見狀吹起口哨，"現在學妹都這么野？直接拿奶茶當情書？
""不是的！"我急得尾音劈叉，"我是轉學生，真的只是......""轉學生？
"紀臨川忽然抬眼，琥珀色瞳孔掠過異色。他隨手扯開浸透的校服外套，
內搭黑T領口銀鏈折射冷光，"高二七班今天確有新生報道。"我怔怔點頭，
書包掛墜的玻璃鈴鐺叮咚作響。他俯身拾起滾落腳邊的珍珠，
指尖茶漬在光下泛著蜜色："跟我走，老班讓我接人。"穿過紫藤花廊時，
四周目光如蛛網纏來。女生們的竊語隨花瓣飄落："是那個轉學三天就被處分的紀臨川？
.....""教導主任氣得把他競賽獎狀撕了當草稿紙......"前方身影驀地停駐，
我直直撞上他后背。冷調雪松香混著奶甜洶涌襲來，他轉身時，
腕間黑繩纏著的暗銅齒輪掛件擦過我手背。"到了。"他屈指叩響辦公室門，
金屬齒輪撞上門框的剎那，我聽見胸腔轟鳴如擂鼓。班主任是扎丸子頭的年輕女性，
見狀笑得鋼筆滾落："臨川你這是......新式潑墨藝術？""見義勇為。
"他面不改色扯謊，濕外套隨意搭在椅背，"人帶到，我換衣服。""等等。
"班主任旋著鋼筆，"蘇晚星同學缺教材，你帶她去領。"此刻才驚覺他比我高過一頭，
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拓出鴉羽陰影："蘇晚星？"三字被他碾在唇齒間，無端捻出幾分纏綿。
我攥緊書包帶，九月陽光忽然灼人。領書處在實驗樓頂層。
紀臨川單手拎兩摞教材仍步履生風，黑色馬丁靴踏著木梯吱呀作響。至三樓轉角，
他忽地駐足。"喂。"回身時我險些跌進他懷里，"鞋帶。"低頭見薄荷色鞋帶委頓在地，
剛要俯身，他已單膝觸地。骨節分明的手指穿梭繩間，齒輪掛件隨動作輕響。
我盯著他后頸碎發，瞥見耳后淡青色血管。"好了。"他起身時指節蹭過我腳踝，
戰栗感竄上脊背。后退半步撞開儲物柜門，彩色千紙鶴如瀑傾瀉。我們僵立當場，
數百只紙鶴紛揚似雪，每只翅膀都烙著"紀臨川"。"這、這是......"我慌亂去撿，
指尖與他相觸。他驟然縮手，面色冷如深潭。"別碰。"他將我拽至身后，獨自收拾殘局。
齒輪在腕間震顫，黑繩勒進蒼白皮膚?；爻碳澎o蔓延。至七班門前，
他突然將教材塞來："離我遠點。"未及反應，他已閃身入室。陽光將他影子拉長，
齒輪聲響湮于人潮。"新同學坐那里。"班主任指向倒數第二排。我挪至座位，
鄰桌攤著《量子物理簡史》，椅背搭著半干的奶茶外套。紀臨川枕臂假寐，
白色耳機線蛇行入領口。我屏息落座，聽見他喉間逸出冷哼："陰魂不散。"數學課過半，
終于明白座位深意。當老師寫下第三道競賽題，粉筆頭精準擊中紀臨川課桌。"睡神，解題。
"哄笑中他懶散起身，解題速度驚得粉筆簌簌落灰。陽光描摹他清瘦輪廓，
黑色T恤下肩胛如收攏的鶴翼。"答案正確，步驟跳太快。"老師敲黑板，"蘇晚星同學，
補充過程。"起身時，紀臨川正轉著粉筆倚在講臺。齒輪掛件泠泠作響，
他挑眉投來戲謔目光。"先用傅里葉變換......"我聲音清亮回蕩，
"此處需引入狄拉克函數，考慮邊界條件......"粉筆墜地。紀臨川倏然站直，
眼底慵懶潮水般退去。當我說到第二步驟，他忽然接道："再用薛定諤方程類比求解。
"我們交替拼湊出完整推導，板書逐漸爬滿墨綠墻面。同時收聲的剎那，
教室靜得聽見窗外云朵撕裂聲。"精彩。"老師率先鼓掌，
"兩位代表學校參加下月物理學術擂臺。"下課鈴炸響瞬間，紀臨川突然扣住我手腕。
他指尖沁涼，吐息卻灼人："你從哪學的這些？
""我媽是粒子物理博士......"我被他眼中偏執驚到，齒輪硌得腕骨生疼，"松手！
"他觸電般撤力，我踉蹌撞上窗臺。風涌入教室，撩起他額前碎發，露出眉尾淺褐色舊疤。
"別靠近我。"他退后半步，像躲避病原體，"會變得不幸。"放學后我在畫室待到日暮。
空蕩教室里，我反復涂抹窗外銀杏樹，卻總描不出樹影里那個倚窗輪廓。直到保安催促，
才發現畫紙角落洇出個戴耳機的少年側影。收拾畫具時，頂樓傳來鋼琴聲。
鬼使神差攀上消防梯，推開天臺門的剎那，夜風卷著藍花楹撲面而來。
暮色中的少年坐在天臺邊際，指尖香煙明滅如星。他腳邊散落著被撕碎的紙鶴，
齒輪掛件在腕間幽光流轉，身后是熔金般的火燒云。"跟蹤狂？"他沒回頭，聲音裹在風里。
"采風。"我握緊速寫本，"白天的事，抱歉。"他忽然低笑，
煙灰簌簌而落："知道儲物室為什么滿是千紙鶴嗎？"我搖頭，他仰頭灌下罐裝黑咖，
喉結劃出鋒利弧度："去年今日，有女生在那里吞了安眠藥。"暮色驟然粘稠，
我望著他被風鼓脹的襯衫："因為你？""他們說，是我拒絕得太狠。"他轉身瞬間，
照明燈驟亮。冷光里他笑得像淬毒薔薇，"怕了？"我向前半步，
速寫本在風中嘩響："那你為什么留著紙鶴？"齒輪驟鳴，他翻身躍下天臺。我尖叫撲去，
被他拽進裹著煙草味的懷抱。他在我耳畔輕笑："這種鬼話也信？"心跳震耳欲聾，
我掙扎脫身，速寫本卻脫手飛出欄桿。他瞳孔驟縮，幾乎同時撲向夜空。
黑色外套如渡鴉展翅，齒輪在十八樓高空發出蜂鳴。當我撲到欄邊，看見他用牙咬著速寫本，
單手扣著排水管懸在虛空。夜風掀起衣擺，腰側猙獰疤痕如蜈蚣盤踞。"接好。
"他仰頭拋回本子，發梢掃過我顫抖的指尖，"下次別在危險區發呆，小物理學家。
"我跌坐在地，看他利落翻回天臺，終于哭出聲。他僵在原地，煙蒂墜落腳邊。
"你......"他慌亂翻遍口袋，扯出皺巴巴的方巾，"別哭，賠你奶茶？
"我哭得更兇，他煩躁地揉亂黑發，齒輪叮當亂響："加三倍奶蓋？""要冰沙。
"我搶過方巾，"還要你那個齒輪。"他愣住，忽然笑出虎牙尖。晚風掀起他額發，
舊疤在月光下泛著柔光："這個不行，是定位器。""那......"我指他耳機，
"要聽歌。"他遲疑片刻，將左耳耳機塞進我耳中?？癖┙饘贅敷E然炸響，
我猝不及防跌進他盛滿笑意的眼瞳。"活結樂隊的《Psychosocial》。
"他倚欄哼唱，腳下是霓虹川流，"喜歡么？"我搖頭，在他錯愕中切歌。溫柔旋律流淌時，
他瞳孔微顫："《Clair de Lune》？""這才是約會該有的BGM。
"我拭淚抱緊速寫本，"紀臨川，你根本不會追女生吧？"他怔忪數秒，
突然揉亂我劉海："蘇晚星，你很麻煩。""現在知道了。"我拍開他的手，"奶茶要半糖。
"下樓梯時，他忽然開口："那個女生真實存在。"我頓住，
他的背影在聲控燈下忽隱忽現："她轉去國際部，紙鶴是生日祝福。"齒輪在黑暗中嗡鳴，
"但當所有人都說你是惡鬼，連自己都會信以為真。"便利店分別時，
他將奶茶塞給我："會折紙鶴么？"我咬著芋圓搖頭，他露出意料之中的笑："明晚八點，
物理實驗室。""做什么？""銷毀證據。"他倒退著融入夜色，
齒輪聲攜來未盡之語："免得你到處亂說......"路燈下，我摩挲著杯身凝結的水珠，
突然發現杯底畫著歪扭的齒輪。翻轉杯體，是用熒光筆寫的電話號碼。
夜風卷著藍花楹掠過裙擺，我撥通那串數字。震動聲自巷口傳來，伴隨器物墜地的脆響。
"紀臨川！"我對著暗巷喊，"你奶茶錢還沒AA！"回應我的是倉皇腳步聲與齒輪嗡鳴。
我笑著跑過斑馬線，頭頂星河忽然甜得發膩。
第二章 齒輪下的秘密熒光筆畫的齒輪在杯底若隱若現時，晚自習的鈴聲正好響起。
我捏著奶茶杯穿過長廊，物理實驗室的磨砂玻璃透出暖黃光暈。門虛掩著，
紀臨川背對門口擺弄示波器。黑色衛衣兜帽罩住大半張臉，
露出的后頸在冷白燈光下泛著玉色。實驗臺上鋪滿被撕碎的千紙鶴，像場小型雪崩。
"遲到了七分三十八秒。"他頭也不回，示波器跳動著詭譎波形。
我反手鎖門："美術老師拖堂。""借口。"他忽然轉身，指尖轉著手術刀般鋒利的鑷子，
"你繞道去了小賣部，買了葡萄味棒棒糖，還在二樓連廊逗留兩分鐘看月亮。
"我下意識捂住校服口袋，糖紙摩擦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你監視我？""聲控燈。
"他敲敲天花板，黑色耳機線泛著冷光，"整棟樓的燈都是我的眼線。
"實驗臺突然迸發藍紫色電弧，我驚得后退半步。紀臨川迅速關掉電源，
袖口掠過我手背時帶起細微戰栗："小心點，這里正在復現特斯拉線圈。
""所以你約我來玩科學怪人游戲？"我撿起地上一截導線，末端還冒著青煙。
他忽然俯身逼近，睫毛在眼下投出蛛網般的陰影："是教你折紙鶴。"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垂，
"畢竟某人連基礎流體力學都學不好。"我攥緊口袋里的糖，薄荷香在掌心彌漫。
他突然抽走我發間鉛筆，在實驗報告背面畫出折痕示意圖。鉛芯擦過紙面的沙沙聲里，
示波器的波形漸漸與我的心跳同頻。第七只千紙鶴翅膀歪斜時，窗外炸開驚雷。
暴雨傾盆而下，水簾模糊了玻璃上的公式。紀臨川突然扯開衛衣領口，
鎖骨處猙獰疤痕在閃電中忽明忽暗。"喂。"他把玩著特斯拉線圈的零件，
"知道為什么選這里嗎？"我捏著皺巴巴的彩紙搖頭，銀質齒輪在他腕間輕顫："三個月前，
我在這里燒了兩千只紙鶴。"冷白燈光突然閃爍，
他眼瞳泛起奇異光澤："教導主任說燒紙不吉利，我就用特斯拉線圈給它們辦了場電子葬禮。
"暴雨聲中，他按下開關。幽藍電弧在鐵籠間跳躍，碎紙鶴被電磁場托起，
在藍光中跳起詭異的華爾茲。我望著他映在玻璃上的側影，
仿佛看見中世紀煉制賢者之石的煉金術師。"那天之后，他們說我是瘋子。
"電弧照亮他嘴角譏誚，"但你看，這比折紙有趣多了。"紙灰如黑蝶紛飛時，
我摸出口袋里的棒棒糖。葡萄甜香在燒焦氣味中撕開缺口，他盯著突然抵到唇邊的糖果，
喉結動了動："我不吃甜食。""是解藥。"我強行塞進他嘴里，"中和瘋子的戾氣。
"實驗室突然陷入黑暗，應急燈亮起的瞬間，我撞見他耳尖可疑的緋色。
示波器發出尖銳蜂鳴，他轉身調試設備的動作有些慌亂："多管閑事。
"雨停時我們滿手都是彩墨。紀臨川甩給我件白大褂，自己對著微波爐烘千紙鶴。
實驗室飄滿油墨香時，他突然開口："你畫畫的吧？"我警惕地捂住速寫本："干嘛？
""明天物理擂臺賽。"他舉起烤得焦黃的紙鶴，"缺個會畫場力線的助手。
"我盯著他沾滿顏料的指尖，
突然發現虎口處有串極小數字紋身："物理老師知道你這么糟蹋實驗室嗎？
""微波爐最初就是為復活兔子設計的。"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將烤干的紙鶴串成風鈴，
"1945年，珀西·斯賓塞發現......"風鈴突然發出清響，
我抬頭看見他踮腳掛鈴的模樣。白大褂下擺掃過我鼻尖，雪松香混著焦糖氣息讓人眩暈。
他轉身時，我鬼使神差地開口："你腰上的疤......"風鈴叮咚亂響，
他僵在半空的手在墻上投出巨大陰影。暴雨過后的月光漫進來，我看見他后頸浮起細密汗珠。
"八歲那年，我拆了微波爐變壓器。"他聲音像生銹的齒輪，"結果證明，人體不是超導體。
"我下意識去摸他衛衣下擺，被他擒住手腕按在墻上。速寫本嘩啦落地，
畫紙散開露出連廊下的背影。他瞳孔倏地收縮："你跟蹤我？""是寫生！
"我掙扎著踢到示波器，綠色波形瘋狂跳動，"上周三你在連廊解波函數，
周四在天臺喂流浪貓，周五......"他突然松開力道，我跌進滿地紙鶴。
月光浸透他的冷笑："蘇晚星，好奇心會害死貓。"擂臺賽當天，禮堂擠滿人。
我攥著馬克筆蹲在后臺，紀臨川正對著鏡子調整領帶。黑色西裝掐出精瘦腰線，
銀鏈換成了暗紅領繩。"手抖什么？"他突然從鏡中看我，"場力線畫歪了會影響整個模型。
"我憤憤地在白板上畫出完美螺旋："還不是某人凌晨三點打電話，
非要聽《月光》才能睡著？"他耳尖泛紅，扯松領帶抓起粉筆。我們背對背繪制不同區域，
粉筆與馬克筆的沙沙聲逐漸同頻。倒計時響起時，他突然握住我畫圖的右手。"你！
"我手背蹭到他掌心薄繭。"磁場方向反了。"他帶著我的手修正曲線，呼吸拂過我后頸，
"專心點。"聚光燈亮起的瞬間，全場驚呼。我們完成的克萊因瓶模型正懸浮在環形磁場中，
七彩場力線透過亞克力板，在天花板投出銀河般的光影。評委席響起掌聲時，
紀臨川突然湊近我耳畔："抬頭。"穹頂光斑竟組成一只振翅的千紙鶴，
隨著磁場變化不斷變換色彩。我轉頭看他，發現他正用領繩上的齒輪遙控裝置，
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翳。"送給小跟班的煙花。"他按下開關，光鶴突然碎裂成星雨，
"喜歡嗎？"慶功宴結束已是深夜。我們在便利店門口分食關東煮，
紀臨川突然說："帶你去個地方。"廢棄天文臺爬滿爬山虎，他輕車熟路撬開生銹的鐵門。
望遠鏡指向天鵝座方向，他調試焦距時，腕間齒輪泛著冷光。"看這里。
更新時間：2025-05-04 23:2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