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櫻花樹下的重逢蘇晚的高跟鞋卡在瀝青路面的裂縫里時,
正聽見臺上念到“程硯”兩個字。禮堂外的櫻花簌簌落進她燙金請柬的褶皺,
像極了七年前畢業那天,他白襯衫上沾著的那瓣。彼時她踮腳替他摘花瓣,
他耳尖發紅地后退半步:“蘇晚你能不能別總跟著我?”此刻臺上的人穿著藏青色西裝,
袖口露出半道淺紅疤痕——是大二那年替她攔醉酒司機時留下的。她指尖驟然收緊,
請柬邊緣在掌心壓出紅印。“下面請程硯教授作為教師代表發言。
”麥克風的電流聲刺得她太陽穴發疼。程硯接過話筒的姿勢沒變,指節依舊泛著冷白,
只是無名指根多了圈常年戴婚戒的淺痕——和她左手無名指下的繭子,剛好在相同位置。
“同學們好,我是法學院程硯?!彼曇舫恋孟窠怂哪抗鈷哌^臺下時忽然頓住。
蘇晚看見他喉結劇烈滾動,鏡片后的瞳孔倏地縮緊。她轉身就跑,
高跟鞋在走廊敲出慌亂的節奏。轉角撞上移動花架,白色雛菊嘩啦啦撒了滿地。
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帶著當年校運會上追她時的壓迫感?!疤K晚。
”這個名字被他咬得發顫,混著櫻花香涌進鼻腔。她僵在原地,
聽見自己心跳聲蓋過遠處禮堂的掌聲。程硯繞到她面前,西裝袖口還沾著她撞落的花瓣,
領帶被扯得歪斜?!澳慊貋碜x書,為什么不告訴我?”他伸手想碰她肩膀,半途卻蜷成拳頭。
蘇晚看見他腕骨處那顆小痣,突然想起畢業那晚,他在宿舍樓下站了整夜,
晨光里說的最后一句話:“你要和那個老男人結婚?蘇晚,你怎么這么臟?!彼笸税氩?,
婚戒在陽光下閃過冷光:“程教授,我們不熟?!比齻€字像把鈍刀,刮過他緊繃的下頜線。
程硯忽然笑了,笑得鏡片上蒙了層霧:“不熟?你大二時抄我的筆記抄錯三個標點,
我幫你改到凌晨三點;你生理期痛得冒冷汗,是誰背你去校醫室?現在你跟我裝不熟?
”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蘇晚抓起落在地上的帆布包:“程教授,我要去學院辦報到。
”擦肩而過后,后背被灼熱的視線燙出個窟窿。她摸到包里的離婚證,
鋼印硌得掌心發疼——三個月前陳立明把文件摔在她臉上:“你以為我娶你是圖什么?
不過看在你媽住院時我墊付的三十萬醫藥費?!狈▽W院辦公室擠滿新生,
蘇晚在人群里看見貼在墻上的導師名單。程硯的名字下面畫著星號,
備注欄寫著“僅限碩士研究生選擇”。她指尖劃過自己的名字,
導師那一欄赫然印著“程硯”兩個字?!疤K晚同學,請留步。”程硯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她轉身時,
一片櫻花正落在他辦公桌上攤開的相冊上——那是他們的畢業合照,
她的學士帽歪戴在他頭上,他耳尖發紅的樣子被永遠定格?!敖忉屢幌?,”他推過一份文件,
封皮上“法律碩士研究生培養計劃書”幾個字刺得她眼疼,“你本科讀新聞,現在跨考法律,
還選了我的組?!彼⒅展P的手,指腹的薄繭是當年打辯論賽磨出來的:“程教授,
我只是想讀書。”“讀書?”他突然摔了筆,墨水在紙上暈開個黑點,
“你當年為了錢嫁給陳立明時,怎么不想讀書?”這句話像塊冰磚砸進胃里。
蘇晚摸到包里的離婚證,鋼印硌得掌心發疼。母親臨終前的話在耳邊響起:“小晚,
別恨立明,他肯借錢給媽治病……”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周主任抱著文件夾進來,
目光落在蘇晚無名指的婚戒上:“程硯,下午研討會——”她突然冷笑,
“難怪你堅持帶新生,原來是老相好回來了?!背坛幟偷卣酒饋?,
椅子撞在書柜上:“周主任,這是我的學生?!薄皩W生?”周主任掃過蘇晚的簡歷,
“新聞系本科,嫁給上市公司老總,現在離婚讀法律——蘇小姐這經歷,夠寫本小說了。
”這話像塊冰磚砸進胃里。蘇晚想起母親臨終前抓著她的手,指甲掐進她腕骨:“小晚,
別恨立明,他肯借錢給媽治病,咱們得報恩……”她摸了摸手腕內側的胎記,
突然笑出聲:“程硯,你真以為我是那種人?”他愣住了。七年前她也是這樣笑,
在他罵完“臟”之后,笑得眼淚都掉下來:“程硯,你永遠都不會懂的?!贝丝趟D身要走,
他突然抓住她手腕,掌心的溫度燙得她發顫?!鞍言捳f清楚?!彼曇舭l啞,
拇指碾過她腕骨處的胎記——那是當年他總說“像只迷路的小狐貍”的地方。
蘇晚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和記憶里一模一樣。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穿香奈兒套裝的女人抱著文件夾進來:“程硯,下午的研討會……”她看見蘇晚,
妝容精致的臉驟然繃緊,“這位是?”程硯松開手,后退半步:“我的學生。
”女人上下打量蘇晚,目光落在她無名指的婚戒上,
唇角勾起冷笑:“程教授對學生可真上心,連本科時的緋聞女友都親自指導。
”緋聞女友四個字像根刺。蘇晚想起大四那年,陳立明開著奔馳停在宿舍樓下,
程硯從圖書館沖出來時,她正接過陳立明遞來的住院費收據。后來全校都在傳,
新聞系的蘇晚被金主包養,甩了法學院的天之驕子程硯?!爸苤魅?,這是我的私事。
”程硯聲音冷下來,“蘇晚,你先出去?!碧K晚轉身時,聽見周主任壓低聲音:“程硯,
你別忘了你妻子還在醫院住著——”后面的話被門擋住。她靠著走廊墻壁慢慢滑坐在地,
聽見包里的手機震動,母親的相冊彈出鎖屏:照片里的女人穿著病號服,
握著她和程硯的畢業照笑出眼淚。
第二章 階梯教室的對峙“粉筆劃過黑板的聲音驚醒了趴在桌上的蘇晚。她抬頭,
程硯正在寫“婚姻法司法解釋”,白襯衫領口微敞,
露出鎖骨下方那道淺紅牙印——大二平安夜,她緊張得咬破的地方?!K晚同學,
’他突然轉身,粉筆尖敲著黑板,‘夫妻一方擅自處分共同財產,法律后果是什么?
’后排男生答:‘另一方可以主張返還!’程硯搖頭,
鏡片反光遮住眼神:‘如果受讓人是善意第三人呢?’他忽然看向她,‘你來說。
’她捏緊鋼筆,墨水在筆記本上暈開:‘民法典第311條,
需滿足善意、合理價格、登記或交付?!芎??!麑懴隆疅o權處分’四個大字,
‘那如果是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一方為第三者買房,另一方起訴返還,法院會支持嗎?
’教室里響起抽氣聲。蘇晚看見他指尖敲講臺的節奏,
和七年前吵架時一樣——每次想逼她說出真相,就會用這種暗藏鋒芒的語氣?!畷С?。
’她直視他鏡片后的眼睛,‘夫妻對共同財產有平等處理權,擅自處分屬于無權處分。
’程硯突然笑了,笑得全班同學面面相覷:‘蘇晚同學看來很有實踐經驗,
畢竟當年你‘處分’自己時,也沒經過我同意?!苯淌依锏臏囟润E降。
蘇晚聽見后排女生的竊竊私語:“聽說她是程教授前女友,為了錢嫁給老男人,
現在離婚了又回來纏著教授……”她猛地站起來,木椅在地面拖出刺耳聲響:“程教授,
如果您覺得私人恩怨影響教學,請您向學院申請更換導師?!闭f完抓起書包就走,
聽見身后粉筆摔在地上的脆響。午休時她在圖書館角落啃三明治,
手機彈出母親住院時的繳費記錄。最后一條停在2022年3月15日,
金額300000元,繳費人陳立明。
那天正是她和程硯徹底決裂的日子——他把她堵在醫院走廊,
手里揮著她和陳立明的結婚證復印件:“蘇晚,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拿我們的未來換錢?
”“啪嗒”一聲,陰影籠罩下來。程硯放下杯裝咖啡,指尖敲了敲她攤開的筆記本:“錯了。
”她抬頭,看見他領口別著的銀色領帶夾,是她送的畢業禮物,刻著他名字的縮寫。
“哪里錯了?”“上午的案例分析,”他拉開椅子坐下,身上的雪松味混著咖啡香,
“第三者如果能證明款項屬于贈與,且贈與人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法院會駁回返還請求。
”他指尖劃過她記的筆記,“你漏了關鍵條款?!碧K晚突然抓住他手腕,
指甲掐進當年的疤痕:“程硯,你到底想怎樣?是要折磨我四年,
還是想讓我把當年的事說清楚?”他手腕猛地繃緊,瞳孔在鏡片后劇烈收縮。
圖書館的陽光穿過百葉窗,在他臉上割出明暗交錯的線,像極了七年前那個暴雨夜,
他站在宿舍樓下,雨水順著發梢滴進領口:“蘇晚,我只要你一句實話——你嫁給陳立明,
真的只是因為錢?”她松開手,指甲縫里嵌著他的血珠:“是?!背坛幟偷卣酒饋恚?/p>
椅子撞在書架上發出巨響。他轉身時,
蘇晚看見他指尖捏著張泛黃的紙條——是她當年塞進他考研資料里的幸運星,
上面寫著“程硯必勝”。下午在實驗室做模擬庭審,蘇晚抽到原告代理人,
對面坐的正是程硯指導的研究生。她剛陳述完訴訟請求,程硯突然打斷:“原告代理人,
你連當事人的婚姻狀況都沒核實清楚,怎么做代理?”她抬頭,
看見他盯著她無名指的婚戒:“蘇晚同學,你離婚了吧?”教室里一片嘩然。
她摸到包里的離婚證,鋼印硌得掌心發疼:“程教授,這屬于我的個人隱私?!薄霸诜ㄍド?,
”他敲了敲桌面,“對方律師隨時會拿你的婚姻史攻擊你的可信度。”他突然俯身,
雪松味鋪天蓋地涌來,“就像當年你沒告訴我,陳立明的妻子其實是你大學室友,
而你嫁給她丈夫時,她剛因為抑郁癥住院——”蘇晚猛地站起來,椅子翻倒在地。
她想起2019年冬天,在醫院撞見陳立明抱著林小羽哭,
那個總說“晚晚你和程硯真配”的姑娘,指甲掐進她手背:“蘇晚,你怎么能搶我老公?
”“程硯,”她聲音發顫,“你調查我?!彼逼鹕碜?,
鏡片上蒙著層霧:“我只是不想再被騙?!闭f完轉身離開,白大褂下擺掃過她顫抖的指尖。
蘇晚蹲下來撿散落的證據材料,看見其中一張照片——是去年冬天她在陳立明公司樓下等他,
被程硯的車拍到的場景。原來他早就知道,她每周三下午都會去市立醫院,
在精神科門口徘徊半小時。就像他早就知道,
陳立明的公司賬戶在2020年3月轉過一筆30萬到蘇母的治療賬戶,而那筆錢,
在2021年12月被原封不動轉回了陳立明的私人賬戶。
第三章 校慶晚會的真相校慶晚會彩排時,蘇晚被臨時抓去頂替受傷的主持人。后臺鏡子里,
她看著自己穿上程硯當年送的白裙——裙擺繡著細碎的櫻花,是他用打比賽贏的獎金買的。
拉鏈拉到一半卡住,身后突然傳來溫熱的呼吸:“我幫你?!背坛幍闹讣饴舆^她后頸,
替她拉好拉鏈。鏡子里,他西裝革履的樣子和七年前的畢業照重疊,只是胸前多了枚?;?,
別在當年她繡的“平安”香囊位置——那個香囊,她親眼看見他扔在宿舍垃圾桶里?!俺坛帲?/p>
”她盯著鏡子里他的眼睛,“你妻子……是不是林小羽?”他的手猛地頓住。
?;者吘墑澠扑箢i皮膚,滲出血珠:“你怎么知道?”蘇晚轉身,
看見他領帶夾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上次在辦公室,周主任說‘你妻子還在醫院住著’,
而林小羽當年住院的科室,正是市立醫院精神科?!彼嗣箢i的傷,“程硯,你娶她,
是為了報復我嗎?”他后退半步,撞翻身后的道具花瓶:“報復?
你知道她因為你自殺過多少次嗎?你搶走她丈夫,逼得她吞安眠藥——”“我沒有搶!
”蘇晚打斷他,聲音在后臺回蕩,“我嫁給陳立明那天,根本不知道他已婚!是你媽媽,
是程阿姨把住院費收據摔在我面前,說如果我不簽字,
就斷了我媽的治療費用——”程硯的瞳孔倏地縮緊。那年夏天,他母親突然找到她,
在醫院走廊塞給她一份結婚證:“小晚,求求你,立明是小羽的丈夫,你不能毀了她的人生。
你媽媽的治療費,我們可以幫你出,但你要和立明結婚,簽這份協議……”“你說謊!
更新時間:2025-05-04 23:2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