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海城國際機場時，沈悅正盯著窗外出神。三年來第一次出差，
目的地竟是她刻意回避的城市——程遠最后告訴她要定居的地方。"沈經理，我們到了。
"助理小林輕聲提醒，打斷了她的思緒。沈悅迅速調整表情，點了點頭："嗯，
讓大家拿好資料，直接去酒店。明天一早就要和甲方見面。"走出機場，
初夏的海城空氣潮濕而悶熱。沈悅解開西裝外套的一粒紐扣，
抬頭望向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三年前，程遠就是在這里接受了那份工作邀請，
而她選擇了留在北城。他們誰都沒有妥協，最后只能選擇放手。"沈經理，車來了。
"小林的聲音再次將她拉回現實。酒店大堂寬敞明亮，沈悅正低頭查看手機郵件，
突然被前方一個背影釘在原地。那個肩膀的弧度，后頸的發際線，
還有左手插兜的習慣——即使三年未見，她也能在千萬人中一眼認出他。程遠。
她的呼吸停滯了一秒，雙腿像生了根。他正在前臺辦理手續，身邊放著一個黑色電腦包，
上面還別著她當年送他的那個已經褪色的鋼鐵俠徽章。"沈經理？您怎么了？
"小林疑惑地看著突然停下的上司。沈悅猛地回神，迅速轉身："沒什么，
我突然想起有份文件落在車上了。你們先上去，我一會兒就來。
"她快步走向大堂另一側的休息區，心跳如擂。三年了，
她以為早已忘記的那些記憶突然如潮水般涌來——程遠在實驗室熬夜后疲憊的笑容，
他笨手笨腳為她煮的第一碗面，還有最后那次爭吵時他通紅的眼眶。沈悅深吸一口氣，
從包里掏出墨鏡戴上，這才敢再次看向前臺方向。程遠已經辦完手續，正轉身走向電梯。
就在這一刻，仿佛感應到什么，他突然抬頭，目光穿過喧囂的大堂，直直對上了她的視線。
時間仿佛凝固。程遠明顯也愣住了，手中的房卡掉在地上。他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么，
但最終只是彎腰撿起房卡，然后對她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電梯。沈悅站在原地，
感到一陣眩暈。她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重逢，更沒想到時隔三年，
那個眼神仍能讓她心如刀絞?；氐椒块g，沈悅立刻打開電腦，強迫自己投入工作。
明天要競標的項目資料還需要最后確認，她沒有時間沉溺于過去。但當她洗完澡躺在床上時，
程遠那雙驚訝又復雜的眼睛又浮現在眼前。"為什么偏偏是海城..."沈悅喃喃自語，
翻身將臉埋進枕頭。第二天一早，沈悅身著深藍色套裝，將長發一絲不茍地挽起，
提前半小時到達了會議地點。她需要時間調整狀態，確保專業形象無懈可擊。
"星辰科技的各位，早上好。"一位中年男士走進會議室，"我是海科集團的采購總監趙明，
負責此次智能園區項目的招標工作。"沈悅微笑著起身握手，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門口。
程遠會來嗎？他是以什么身份參加？三年前他只是個普通工程師，
現在..."接下來由我們技術總監程遠博士為大家介紹項目具體需求。"聽到這個名字，
沈悅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甲陷入掌心。程遠穿著深灰色西裝走進會議室，
比三年前更加挺拔成熟，下巴上有一道她沒見過的細小疤痕。"感謝各位遠道而來。
"程遠的聲音依然低沉溫和，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在沈悅臉上停留了不到一秒，
"?？浦悄軋@區項目是我們集團未來五年的重點工程..."整個介紹過程中，
沈悅強迫自己專注記錄，但每一個從程遠口中說出的技術參數都像是砸在她心上的石子。
他變得更自信了，舉手投足間透著不容置疑的專業權威，
與當年那個在實驗室里埋頭苦干的青年判若兩人。問答環節，
沈悅第一個舉手："關于您提到的系統兼容性問題，
星辰科技的最新研發成果恰好可以解決..."她流暢地闡述著技術方案，
刻意使用最專業的術語，仿佛這是一場關乎尊嚴的較量。程遠認真傾聽，偶爾點頭，
最后問道："沈經理提到的動態算法，在極端環境下穩定性如何保證？
"這是會議開始后他第一次直接對她說話。
沈悅迎上他的目光："我們進行了三千小時的壓力測試，數據都在報告第37頁。
程博士可以親自驗證。"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鋒，旁人只看到專業的討論，
卻讀不懂其中洶涌的暗流。會議結束后，沈悅婉拒了甲方的午餐邀請，
借口要回酒店修改方案。她需要獨處，需要理清思緒。程遠竟然是甲方技術負責人，
這意味著接下來兩周她將不得不頻繁與他接觸。"沈經理，"就在她即將離開時，
程遠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能借一步說話嗎？"沈悅轉身，
努力保持面部表情的平靜："程博士有什么指教？"他們走到走廊拐角，周圍暫時無人。
程遠的目光終于不再掩飾復雜情緒："我不知道星辰派來的是你。
""我負責公司所有智能建筑項目。"沈悅公事公辦地回答，"這是純粹的工作，
程博士不必擔心。""我不是這個意思..."程遠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嘆了口氣，
"三年了，你過得好嗎？"這個簡單的問題擊穿了沈悅精心構筑的防線。
她眨了眨突然發熱的眼睛："很好，謝謝關心。如果沒有工作上的事，我先走了。
"不等程遠回應，她快步離開，生怕多停留一秒就會泄露太多情緒。接下來幾天，
沈悅全身心投入方案完善，幾乎不眠不休。只有工作能讓她暫時忘記與程遠重逢帶來的混亂。
然而每當夜深人靜，那些被壓抑的回憶就會悄然浮現——他們曾多么相愛，
又多么固執地不愿為對方改變人生軌跡。第四天晚上，海城舉辦一年一度的煙花節。
沈悅站在酒店房間窗前，望著遠處天空中綻放的絢麗花朵。突然，
她注意到隔壁露臺上一個熟悉的身影。程遠也站在那里，仰頭看著同一片天空。
似乎感應到她的目光，程遠轉過頭來。隔著兩扇玻璃窗，他們靜靜對視。然后，
程遠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指向連接兩個露臺的小門。沈悅應該拒絕的。
但煙花在夜空中炸開的瞬間，某種無法抗拒的力量驅使她推開落地窗，
走向那個充滿回憶的男人。"記得我們第一次一起看煙花嗎？"程遠輕聲問，
目光依然停留在天空，"大學迎新晚會結束后，你拉著我跑到天臺...""記得。
"沈悅輕聲回答，"那天你告訴我，煙花最美的是它綻放前的期待，和消失后的余韻。
"程遠終于看向她："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們當時...""程遠，"沈悅打斷他，
"我們都有各自的事業和生活。三年前的決定沒有對錯。""我去了MIT，"他突然說，
"就是當初我們爭吵的原因。?？瀑Y助了兩年研究項目，條件是畢業后為他們工作五年。
"沈悅震驚地看著他："我以為你直接接受了海城的工作...""我本想告訴你的，
但那天我們吵得太兇了。"程遠苦笑，"你說我永遠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我氣頭上就...等我冷靜下來想解釋，你已經把我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煙花在他們頭頂綻放，照亮了程遠眼中的懊悔。沈悅感到一陣眩暈，扶住了欄桿。這三年，
她一直以為程遠選擇了事業而放棄了她，卻不知道真相恰恰相反。"沈悅，
"程遠小心翼翼地問，"我們能重新認識嗎？不是作為前情侶，也不是甲方乙方，
就是...兩個曾經很了解對方的人？"夜風拂過沈悅的臉頰，帶著海城特有的咸濕。
她望著這個曾經深愛過的男人，輕輕點了點頭。---方案提交后的第三天清晨，
沈悅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她揉了揉酸脹的眼睛，
昨晚為了修改技術參數又熬到凌晨三點。"沈經理！出事了！"小林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
帶著不尋常的顫抖。沈悅一把拉開門，看到助理慘白的臉色，睡意瞬間消散："怎么了？
""我們的核心設計...被科迅科技搶先注冊了專利！他們今天早上向甲方提交的方案里，
包含了我們的動態優化算法！"小林遞過平板電腦，
屏幕上是一份專利注冊文件和科迅的方案摘要。沈悅的手指冰涼，幾乎拿不穩平板。
那些代碼架構、參數設置，
甚至她親手繪制的流程圖——全都原封不動地出現在競爭對手的方案中。"會議室，
十分鐘后。"她簡短地說，聲音出奇地冷靜。關上門，沈悅靠著墻壁緩緩滑坐在地上，
雙手不受控制地發抖。這個算法是她帶領團隊耗時八個月的心血，也是此次競標的最大優勢。
沒有它，星辰的方案將變得平平無奇。手機震動起來，是公司副總裁的來電。
沈悅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沈悅，總部剛收到消息。"副總裁的聲音冷峻，
"董事會要求解釋為什么我們的核心專利會出現在競爭對手手里。如果沒有合理解釋，
公司將考慮法律訴訟——包括對你的追責。""我會處理。"沈悅機械地回答，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你有24小時。要么拿出同等競爭力的替代方案，
要么準備收拾行李回總部接受調查。"電話掛斷后，沈悅終于允許自己崩潰了五分鐘。
她把臉埋進膝蓋，無聲地流淚。三年來的第一次出差，她本想證明自己足夠強大，
強大到可以面對任何事——包括與程遠重逢。但現在，一切都可能毀于一旦。冷水沖過臉龐，
沈悅重新扎好頭發，穿上最筆挺的西裝外套。走進會議室時，她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沉著，
只有微紅的眼角泄露了一絲痕跡。團隊六人圍坐在會議桌前，氣氛凝重如鐵。
"初步判斷是服務器被入侵。"技術主管張工推了推眼鏡，"昨晚檢測到異常登錄，
但為時已晚。""現在不是追責的時候。"沈悅打斷道，
"我們需要在24小時內拿出新方案的核心框架。放棄動態算法，從其他角度突破。
""這不可能！"年輕工程師王磊脫口而出，"那個算法是我們最大的賣點，
沒有它我們憑什么贏科迅？"會議室陷入死寂。沈悅環視每一張沮喪的臉，
突然想起三年前程遠常說的話：危機中藏著轉機。"那就找出比它更好的賣點。
"她敲了敲白板，"張工，重新分析甲方需求書，找出我們忽略痛點。小林，
聯系總部調取所有相關案例。其他人，頭腦風暴現在開始。"會議持續到下午，
咖啡杯堆滿了垃圾桶。當第六個方案被否決時，敲門聲響起。沈悅抬頭，看見程遠站在門口，
手里拿著一個黑色U盤。"聽說你們遇到了麻煩。"他說，目光直接看向沈悅，
"也許我能幫忙。"會議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作為甲方技術總監，程遠的出現極不合適，
甚至有違職業道德。但此刻，沈悅只注意到他眼下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青黑。"程博士，
這不合適..."張工謹慎地開口。"我以個人名義而來。"程遠走向沈悅，放下U盤，
"這里面是海科過去三年類似項目的測試數據，不涉及任何機密。你們的算法很棒，
但或許可以考慮另一種應用方式。"沈悅盯著那個小小的U盤，內心交戰。
接受競爭對手前男友的幫助？這簡直荒謬。但看著團隊疲憊的臉，她做出了決定。"謝謝。
大家休息一小時。"她拿起U盤，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不出所料，程遠跟了上來。關上門，
沈悅終于卸下偽裝，肩膀垮了下來："你知道這看起來有多糟糕嗎？""我不在乎。
"程遠打開筆記本電腦插入U盤，"我看了你們的方案，
確實是最好的——如果不算被盜的部分。"沈悅湊近屏幕，
看著程遠調出一組數據圖表："這是...""海科在新加坡項目的測試結果。
"程遠放大一組參數，"你們的算法如果應用在能源管理系統而非結構優化上，
效率能提升至少30%。"沈悅的專業本能立刻被激活，
她接過電腦快速瀏覽數據："但這需要完全重構系統架構...""所以我們得抓緊時間。
"程遠已經拿出紙筆開始畫流程圖，"我記得你總是擅長把復雜系統簡化。""我們？
"沈悅挑眉。
程遠終于露出重逢后的第一個真誠微笑："就當是彌補三年前沒能陪你熬夜趕工的那次。
"記憶突然鮮活起來——畢業設計截止前夜，程遠因實驗室突發狀況失約，
沈悅獨自工作到天亮。第二天他帶著愧疚和滿滿一袋她最愛吃的奶黃包出現。沈悅輕輕搖頭，
甩開那些畫面："你可能會惹上麻煩。""值得。"程遠簡短地回答，
已經開始在紙上寫下一串公式。就這樣，他們開始了長達十二小時的高強度協作。
程遠的技術洞察力與沈悅的系統思維完美互補，
那些曾經讓他們在學術上成為黃金搭檔的特質，在危機中再次閃耀。傍晚時分，
小林送來了晚餐和咖啡，看到兩人頭挨著頭爭論某個參數時，識趣地沒有打擾。凌晨三點，
新方案終于有了雛形。沈悅伸了個懶腰，頸椎發出不堪重負的響聲。"休息一會兒吧。
"程遠遞給她一杯溫水，"你一直有這個習慣——工作太投入就忘記喝水。"沈悅接過水杯，
指尖不小心碰到程遠的手。一瞬間的觸碰卻讓兩人都怔了一下，迅速各自收回手。
"為什么幫我？"沈悅輕聲問，終于問出這個盤旋已久的問題。程遠沉默片刻，
走到窗前望著夜色："三年前那場爭吵...我說了很多混賬話。
其中最混賬的一句是'你的工作永遠比不上我的重要'。"沈悅握緊了水杯。
那天的話語像玻璃碎片一樣扎在心上，即使過了三年，回想起來依然刺痛。"我后來才明白，
你拒絕跟我來海城，不是不重視我們的感情。"程遠轉過身，眼中是罕見的脆弱，
"你只是和我一樣，有自己的追求和原則。我花了三年時間才想通這個簡單的道理。
"沈悅突然注意到他下巴上的疤痕在臺燈下更加明顯："這是怎么來的？
"程遠下意識摸了摸那道疤："MIT第一年，實驗室事故。那時候我...狀態不太好，
操作失誤。""狀態不好？""想你。"程遠直視她的眼睛，
"每天都在后悔為什么沒早點告訴你MIT的事，為什么沒追回你。
有次喝醉了給北城的朋友打電話要你的消息，
結果第二天發現被拉黑的范圍擴大到了整個朋友圈。"沈悅忍不住笑了，
隨即又感到一陣心酸："我以為你選擇了事業，過得很好。""我選擇了事業，
但過得糟透了。"程遠也笑了，眼角的紋路比三年前更深，
"尤其是發現?？频目偛烤驮谀愎緦γ鏁r。""什么？"沈悅瞪大眼睛，
"星辰對面是海科大廈！""入職第一天我就看到你走進對面大樓。
有段時間我每天中午都坐在咖啡廳，就為了偶爾能看到你路過。"程遠搖搖頭，
"后來我被派來海城總部，才終于不用忍受這種折磨。"沈悅胸口發緊。
她常去的那家咖啡廳，那個熟悉的背影...原來不是錯覺。"我們真是一對傻瓜。
"她輕聲說。程遠走近一步，似乎想說什么，
卻突然轉向電腦："這個參數還需要調整..."工作重新成為安全的話題。
直到清晨陽光透過窗簾，他們才完成了新方案的核心部分。"足夠讓董事會閉嘴了。
"沈悅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滿意地看著成果。沒有回應。她轉頭發現程遠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眼鏡歪在一邊，手里還拿著半杯冷掉的咖啡。沈悅輕輕取下眼鏡，猶豫片刻，
拿了條毯子蓋在他身上。這一刻的程遠看起來像極了大學時那個在圖書館熬夜后熟睡的青年。
沈悅不由自主地伸手，卻在即將觸到他額前碎發時停住了。太熟悉又太陌生，
這個曾經最親密的人，如今卻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墻。她輕手輕腳地收拾好文件，
給團隊發消息通知九點開會，然后坐在辦公椅上小憩。當小林敲門進來時，
沈悅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件陌生的西裝外套——是程遠的，上面帶著淡淡的雪松氣息，
和三年前一樣的古龍水。"哇哦。"小林看著沙發上熟睡的程遠和沈悅身上的外套，
挑了挑眉。"不是你想的那樣。"沈悅迅速站起來，卻因為起得太猛而一陣眩暈。
程遠被動靜驚醒，迷茫地眨眨眼："幾點了？""足夠你溜回自己房間不被發現的時間。
"沈悅把外套還給他，努力保持專業口吻，"謝謝你的幫助，程博士。"程遠戴上眼鏡，
會意地點頭："純粹的技術交流，沈經理。"走到門口，他回頭輕聲說："今晚七點，
酒店頂樓餐廳？我想聽聽你對新方案的完整想法。"沈悅本該拒絕的。
但迎著晨光中程遠期待的眼神，她點了點頭："純粹的工作晚餐。"程遠離開后，
小林終于忍不住了："所以...這就是傳說中的程遠？你錢包里那張照片上的人？
"沈悅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那張照片？""全公司都知道好嗎？"小林翻了個白眼，
更新時間：2025-05-04 22:14: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