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蜷在柔軟的沙發里,長長舒了口氣,享受著這偷來的、幾乎算得上奢侈的寧靜。
公寓很安靜,窗外是城市模糊的霓虹,室內只有加濕器運作的微弱白噪音。這種安靜,
跟我那個永遠充斥著七大姑八大姨催婚轟炸的家族群,形成了鮮明對比。手機屏幕還亮著,
家族群里最新的幾十條未讀消息紅得刺眼。我瞥了一眼,
了不好找”、“差不多就行了”、“你看隔壁王阿姨的女兒孩子都會打醬油了”的老調重彈。
幸好,我已經找到了我的“出路”。一個星期前,我和顧朗,
一個朋友介紹的、據說是在普通公司上班的“普通男人”,領了證。協議閃婚。聽起來瘋狂,
但這是我能想到的,暫時逃離家族無休止壓力的唯一辦法。想到顧朗,
我心里那點因為家族群而起的煩躁,莫名就平復了許多。我們的婚后生活,與其說是夫妻,
不如說更像合租室友,不過是多了法律認證的那種。但不得不承認,
這個“室友”還挺不錯的。他作息規律,早睡早起。每天早上,
我都能聞到廚房傳來的煎蛋香氣。他知道我不吃蔥姜蒜,每次做飯都會細心地避開。
他煎的溏心蛋,火候總是剛剛好,蛋白凝固,蛋黃還能微微流動,配上烤得微焦的吐司,
簡單卻熨帖。我偶爾加班到深夜,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
玄關總會為我留著一盞暖黃色的燈。燈光不亮,卻足夠驅散黑暗,也驅散了我心底那點孤單。
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一點點累積起來,竟然讓我對這段協議婚姻生出了幾分真實的暖意。
比起過去在家里那種時時刻刻被審視、被安排、令人窒息的生活,
現在這種保持著距離的“普通”日常,簡直是天堂。就在這時,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打破了室內的寧靜??吹絹黼婏@示是“母上大人”,我條件反射地皺了皺眉,
深吸一口氣才接起?!拔?,媽?!薄棒狒岚?,”我媽的聲音帶著一貫的焦慮,
“你跟那個……小顧,最近怎么樣???處得還好嗎?”“挺好的,媽,他人不錯。
”我熟練地應付著,語氣盡量顯得輕松愉快?!澳蔷秃?,那就好?!蔽覌岊D了頓,
語重心長地補充道,“你也別太挑剔了,雖然小顧條件普通了點,但勝在人老實本分,
對你好就行。咱們家不求大富大貴,就圖個安穩。”“我知道的,媽?!蔽夷罅四竺夹?,
心里慶幸自己當初快刀斬亂麻的“英明”決定。不然,
現在耳邊恐怕就不是這種“溫和”的試探,而是疾風驟雨般的數落了。
最近朋友圈里不是還在刷那個段子么,“國慶相親的KPI,比我上班的KPI還重”。
想想都頭皮發麻。掛了電話,我靠回沙發,腦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和顧朗簽協議那天。
咖啡館靠窗的位置,外面下著小雨。顧朗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休閑褲,看上去干凈清爽。
他把擬好的協議推到我面前,條款清晰明了:婚姻期間,互不干涉彼此私生活,財產獨立,
對外扮演恩愛夫妻,僅限于應付雙方親友,期限暫定一年,到期可視情況續約或和平解除。
公平合理,完全符合我的需求。簽字的時候,我無意間對上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很黑,很亮,
似乎有種超乎他“普通上班族”身份的深邃。但那感覺只是一閃而過,
我很快把它歸結為——或許他也有不為人知的苦衷,才選擇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吧。畢竟,
誰還沒有點秘密呢。正當我出神時,門鎖傳來輕微的“咔噠”聲,顧朗回來了。
他脫下外套掛在玄關,換上家居拖鞋,動作自然流暢。身上帶著點室外微涼的空氣,
還有淡淡的、像是某種木質調的須后水味道?!盎貋砹??!蔽译S口打了聲招呼。“嗯。
”他應了一聲,走到客廳,卻沒像往常一樣直接去書房或者廚房,而是在我面前站定。
他今天似乎和平時有點不一樣,雖然表情依舊溫和,但眼神里好像多了點什么。
“有個事跟你說一下?!彼_口,聲音平靜?!笆裁词??”我心里沒來由地跳了一下。
他看著我,語氣聽上去沒什么波瀾,卻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這個周末,跟我回家一趟,
有個家庭聚會。”我的心,猛地“咯噔”一下沉了下去。家庭聚會?
這是我們協議里約定好的“應付”范疇,理應答應??刹恢罏槭裁?,
我心里瞬間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我以為的“回家”,
最多就是去見見他那對可能住在老城區的、和藹可親的“普通”父母,
或者幾個同樣“普通”的親戚。可顧朗此刻的眼神,
和他口中“家庭聚會”這個詞組合在一起,總讓我覺得……事情好像沒那么簡單?!啊?。
”我聽到自己答應的聲音有些干澀。他點點頭,似乎對我的反應并不意外,轉身去倒水了。
我卻坐在沙發上,半天沒動。莫名的忐忑像是藤蔓一樣纏繞上我的心臟,越收越緊。
周末……家庭聚會……我開始不受控制地思考,該穿什么衣服去?不能太隨意,
顯得不重視;也不能太隆重,畢竟他是“普通上班族”,太扎眼了不好。
還要不要準備點禮物?給他的父母?還是所有親戚都要準備?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起身走向衣帽間。打開柜門,看著里面琳瑯滿目的衣服,第一次感到了選擇困難。
這件太正式,那件太休閑,這件顏色太亮,
那件款式太舊……我拿起一條剪裁得體的連衣裙比劃著,鏡子里的自己,
臉上寫滿了連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焦慮。顧朗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樣的?
我真的……只是嫁給了一個“普通人”嗎?02周末轉瞬即至。我坐在顧朗車的副駕上,
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裙擺。那條我挑了半天的、自認為得體又不過分隆重的連衣裙,
此刻穿在身上,卻讓我坐立難安。車子平穩地行駛著,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
我原本以為我們會駛向某個老舊但溫馨的小區,或者最多是中檔的別墅區。可車子七拐八繞,
逐漸遠離了市中心的喧囂,開上了一條綠樹成蔭的私家公路。路兩旁是修剪整齊的高大樹木,
每隔一段距離就能看到隱蔽的攝像頭??諝饫飶浡旰笄嗖莺湍嗤恋那逍挛兜溃?/p>
安靜得只剩下車輪碾過細碎石子路的沙沙聲。我的心跳,隨著車速的放緩,
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最終,車子在一扇雕花繁復的黑色鐵藝大門前停下。
門緩緩向兩側打開,露出的不是我想象中的普通住宅,而是一座……堪稱恢弘的莊園。
噴泉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遠處的主建筑有著古典歐式的線條,氣派非凡,
在綠茵和花叢的掩映下,更像電影里的場景。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大腦有點缺氧。
“到了?!鳖櫪实穆曇粼谂赃呿懫穑忾_安全帶,側頭看我,嘴角帶著一絲淺淡的笑意。
我僵硬地轉過頭,對上他的目光。車門被穿著制服的侍者恭敬地拉開。顧朗率先下車,
幾乎就在他雙腳落地的瞬間,我眼睜睜看著他“變了個人”。
不再是那個穿著熨帖白襯衫、眉眼溫和、會給我留燈的“普通上班族”顧朗。此刻的他,
身姿挺拔如松,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流暢線條,袖口露出精致的腕表。
他隨意整理了一下領帶,眼神銳利而沉靜,下頜線繃緊,
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常年身居高位的從容氣場。陽光落在他身上,
仿佛給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我幾乎是手腳發軟地被侍者扶下車的。腳下的地面鋪著光潔的大理石,
空氣中飄散著若有若無的、昂貴的香氛味道。顧朗很自然地伸出手臂,示意我挽住。
他的掌心溫暖干燥,隔著薄薄的西裝布料,我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力量。我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挽住他的手臂,跟著他往主建筑走去。一路上,
遇到的每一個工作人員都躬身行禮,低聲問候:“顧總好。”顧朗只是微微頷首,步伐沉穩。
推開厚重的橡木大門,眼前豁然開朗。巨大的水晶吊燈從挑高的穹頂垂下,流光溢彩。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大廳里聚集了不少人,男士西裝革履,女士禮服珠寶,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舉止優雅。這不是家庭聚會,這分明是上流社會的宴會!
我感覺自己像個誤入高級時裝秀場的土包子,渾身不自在。那些看似不經意的目光,
帶著好奇、審視,甚至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落在我和顧朗緊密相依的手臂上。
尤其是落在顧朗身上時,那份敬畏感更加明顯?!邦櫩?,您來了。
”一位頭發花白、氣質儒雅的老先生主動上前打招呼?!巴醵??!鳖櫪庶c頭致意,
語氣平淡卻自帶威嚴?!斑@位是?”王董的目光轉向我?!拔姨?,宋翎?!鳖櫪式榻B道,
手臂微微收緊,將我往他身邊帶了帶。“顧太太,幸會?!蓖醵衣冻鲆粋€和善的微笑。
我扯了扯嘴角,努力擠出一個得體的笑容:“王董您好?!睉炅藥拙?,等人走開,
我終于忍不住,湊近顧朗,壓低聲音,
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問:“顧朗……你家……聚會都這么辦嗎?
你不是說……普通家庭?”我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顧朗側過頭看我,
深邃的眼眸里映著水晶燈的光芒,他嘴角彎起一個完美的弧度,
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耳畔:“放松,別緊張?!彼氖州p輕攬上我的腰,
那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讓我身體一僵。腰間傳來的熱度透過薄薄的裙料,清晰地傳遞過來。
“只是個小型的家庭聚會,”他低聲解釋,語氣溫柔得像是在哄鬧脾氣的小孩,
“來了不少旁系的親戚,場面看著大了點。”他的笑容無懈可擊,眼神依舊溫和,
可我卻從中讀出了一絲疏離和……不容置喙的強勢。那笑容像一張精致的面具,
完美地掩蓋了面具下的一切。我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了上來。小型聚會?旁系親戚?
騙鬼呢!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分明是下級對上級的恭敬和畏懼!我借口去洗手間,
暫時逃離了那令人窒息的氛圍。穿過衣著光鮮的人群,在通往洗手間的走廊拐角處,
我隱約聽到兩個打扮精致的女人在低聲交談。“……真是沒想到,顧總居然結婚了,
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薄笆前。@位顧太太看著面生得很,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誰知道呢,不過能讓顧總親自帶出來,肯定不簡單。聽說最近顧氏那個新能源的大項目,
就是他一手主導的,董事會那邊都……”后面的話我沒聽清,
但“顧總”、“顧氏”、“大項目”、“董事會”這幾個詞,像一把把冰冷的錐子,
狠狠扎進我的耳朵,也扎穿了我一直以來對顧朗“普通人”的認知。
顧氏……那個涉及地產、金融、科技等多個領域的商業巨頭顧氏?我的大腦嗡嗡作響,
手腳冰涼。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努力平復著劇烈的心跳。這個男人,
這個每天早上給我煎溏心蛋、晚上給我留燈、被我媽評價為“條件普通但人老實”的男人,
竟然是……顧氏的“顧總”?
那我們的相遇、我們的協議、我們看似平淡的婚后生活……這一切,到底是什么?
強烈的被欺騙感和巨大的不安瞬間將我淹沒。我深吸幾口氣,整理了一下表情,
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平常一樣。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內心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當我重新回到顧朗身邊時,他正和一個中年男人交談??吹轿一貋?,他自然地朝我伸出手。
我看著他伸出的手,指節分明,干凈有力。就是這只手,曾經溫柔地替我撥開臉頰的發絲,
也曾簽下那份“互不干涉”的協議。此刻,我卻覺得無比陌生。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他為什么要處心積慮地隱瞞身份,扮演一個普通人來接近我?這場婚姻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無數個問題在我腦海里盤旋,幾乎要炸開。我強壓下心頭的驚疑和憤怒,
將手輕輕搭在他的掌心。他握住我的手,指尖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
卻讓我感到一陣莫名的寒冷。我預感到,這場所謂的“家庭聚會”,
絕不會像他說的那么簡單。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我不敢想,卻又忍不住去想。就在這時,
我感覺顧朗握著我的手微微一緊,他的目光越過人群,看向某個方向,
眼神似乎變得有些……復雜。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
03順著顧朗驟然收緊的手臂傳來的力道,我抬眼望去。只一眼,
我的心臟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猛地漏跳了一拍,隨即瘋狂地擂動起來,撞得胸口生疼。
是蘇清!那個穿著鵝黃色長裙,站在香檳塔旁,笑靨如花的女人,竟然是蘇清!
她是我大學時期的風云人物,也是我藏在心底多年,從未宣之于口的白月光。
那個在迎新晚會上彈著吉他,唱著民謠,笑容比舞臺燈光還要耀眼的女孩。
塵封的記憶像是被打開了閘門,帶著酸澀又微甜的暗戀情愫,洶涌地沖上心頭。
我的臉頰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燙,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她怎么會在這里?
蘇清顯然也看見了我,眼睛里立刻綻放出驚喜的光芒,嘴角揚起熟悉的、明媚的弧度,
抬腳就要朝我這邊走過來??上乱幻?,當她的視線,越過我的肩膀,落在我身側,
落在我挽著的顧朗身上時,她臉上的笑容,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僵住了。
那份驚喜迅速褪去,變成了顯而易見的困惑,緊接著,困惑又被更深的震驚所取代,
最后凝固成一種難以置信的錯愕。她的眼睛微微睜大,
像是看到了什么絕不可能出現的人或事。她停下了腳步,就那樣站在原地,
隔著幾步遠的距離,眼神直勾勾地,在我們兩個人之間來回逡巡。那目光像探照燈一樣,
帶著審視和探究,讓我渾身不自在。她的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想說什么,
卻又一個字都發不出來,只是緊緊地盯著顧朗,仿佛要在他臉上盯出個洞來,
像是在確認一個讓她驚駭的事實。這太過反常的反應,像一盆冰水,
瞬間澆熄了我心頭那點久別重逢的微熱。為什么?蘇清為什么看到顧朗是這種反應?
他們認識?不,不對。如果只是認識,不該是這種表情。那是一種……看到了鬼,或者說,
看到了某種打敗了她認知的東西時,才會有的表情。我的大腦一片混亂。
一邊是猝不及防重逢的昔日白月光,
一邊是身份成謎、氣場大變、還可能一直在欺騙我的協議丈夫。而現在,我的白月光,
正用一種極其詭異的眼神看著我的丈夫。這三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讓我感到一陣眩暈。
周圍賓客的談笑聲、悠揚的音樂聲,仿佛都隔了一層厚厚的玻璃,變得模糊不清。
我下意識想上前跟蘇清打個招呼,問問她為什么會在這里,可她的眼神像是有實質的重量,
將我牢牢釘在原地,動彈不得。那眼神里,除了震驚和錯愕,似乎還藏著別的什么。
一種復雜難言的情緒,像一個巨大的、即將被揭開的秘密。我能感覺到,
身邊的顧朗身體也極其細微地繃緊了一瞬。我側頭飛快地瞥了他一眼。
他臉上的表情依舊維持著某種程度的平靜和禮貌,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淺淡的微笑,
但那笑意完全沒到達眼底。他沒有像對待剛才那位“王董”一樣主動示意,
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熱絡。只是那樣站著,任由蘇清打量。但我捕捉到了,
在他那雙深邃的眼眸里,飛快地掠過了一絲什么。不是驚訝,
更像是一種……意料之中的麻煩,或者說,一絲極力壓制的警惕和不耐?他握著我的手,
又不易察覺地緊了緊,那力道像是在提醒我什么,又像是在尋求某種支撐??諝夥路鹉塘?。
周圍似乎有人察覺到了這邊的異樣,投來好奇的目光。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蘇清終于動了。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重新邁開腳步,一步一步,
朝著我們走了過來。高跟鞋敲擊光潔大理石地面的聲音,每一下,
都精準地踩在我緊繃的神經上。她會說什么?她認識顧朗,對吧?他們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
顧朗對我隱瞞的,僅僅是他的財富和身份嗎?還是說,有更多……關于蘇清的秘密?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手心開始冒汗。這個充斥著謊言和未知的“家庭聚會”,
這個身份神秘的“丈夫”,還有突然出現的、反應詭異的白月光……這一切像一張巨大的網,
將我牢牢困住。我看著蘇清越來越近,看著她那雙依舊漂亮,卻盛滿了復雜情緒的眼睛,
死死地鎖定了顧朗。一個可怕的預感,在我心底瘋狂滋生。我,
好像卷入了一個超出我想象的巨大漩渦里。04高跟鞋敲擊光潔大理石地面的聲音,
嗒、嗒、嗒,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蘇清離我們越來越近,
那雙曾經盛滿陽光、讓我偷偷仰望了許多年的眼睛,此刻卻像淬了冰,
又像是燃著某種我看不懂的火焰,死死地鎖在顧朗身上,然后又極其緩慢地,
移到了我的臉上。空氣仿佛凝固了,周圍的喧囂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我能感覺到顧朗握著我的手又緊了幾分,那力道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像是在無聲地警告,
又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她終于在我們面前站定,
精致的妝容也掩蓋不住她臉上的震驚和蒼白。她視線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瞬,
帶著無法言說的復雜,然后猛地轉向顧朗,像是要確認什么難以置信的事實。她深吸一口氣,
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嘴唇顫抖著,吐出兩個字。那聲音輕得像羽毛,卻又重得像巨石,
狠狠砸在我的心上,也砸碎了我所有的僥幸和自我安慰。“舅……舅媽?”轟——!
這兩個字像一道炸雷,直接在我腦子里炸開!舅媽?!我?蘇清的舅媽?!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嗡嗡作響,像是被塞進了一團亂麻,又像是所有齒輪都卡死,
停止了運轉。血液好像都凝固了,手腳冰涼得像剛從冰窖里撈出來,
連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發抖。蘇清……那個我放在心底,
連名字都不敢多提的白月光……她喊我舅媽?!那顧朗……這個每天早上給我煎溏心蛋,
晚上給我留燈,被我媽評價為“條件普通但人老實”,
跟我簽了協議假結婚的“普通男人”……是她的舅舅?!荒謬!太他媽荒謬了!
巨大的震驚、被愚弄的憤怒、還有一種被命運狠狠耍了一道的屈辱感,像滾燙的巖漿,
瞬間沖垮了我所有的理智和強裝的鎮定。眼前陣陣發黑,耳邊是持續不斷的轟鳴,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幾乎要撞碎我的肋骨,跳出喉嚨口!就在我搖搖欲墜,
幾乎要暈厥過去的時候,一只大手猛地攬住了我的肩膀!力道強勢,帶著不容抗拒的占有欲,
幾乎要將我整個人嵌進他的身體里。我被迫靠向他,鼻尖撞上他昂貴西裝的布料,
聞到那股陌生的、象征著權力和冷冽的須后水味道,
和我平時在他身上聞到的溫和木質調截然不同。顧朗轉過身,不再看臉色煞白的蘇清,
而是面向大廳里所有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而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投向我們的賓客。
他的下頜線繃得緊緊的,眼神銳利如鷹隼,掃視全場。然后,他抬手示意了一下,
旁邊立刻有人遞上了話筒。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全場,清晰、洪亮,
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屬于上位者的絕對權威和冷硬質感,
與那個每天早上溫聲問我要不要加牛奶的男人判若兩人?!案魑?,”他頓了頓,
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緩緩掃過每一個角落,無形的壓力瞬間彌漫開來,“安靜一下。
更新時間:2025-05-04 21:09: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