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陳小平、陳平平、老僧入定？走去逛逛?！标惼姐墩凰?，聲音有點抖“走吧，東西給我?！?/p>

“我們圖書館遠觀是一本翻開的書，近看每層結構不一，里面還有收藏室、古籍室、書畫室、畫展廳，之前有畫家來這辦畫展，書畫家來宣揚國學文化，我都有參加。現在學校也是環境好了。

這片區域竟然不是鐵銹斑斑，墻皮斑駁，草木含悲了，這10個籃球場夠大氣，這盆栽五彩斑斕的。

以前大晚上走在這里，室友、師姐、其他同學每天一個鬼故事，什么無頭女尸；能轉動脖子90°的紅裙長發女鬼；沒有人睡的床鋪，起來竟然一堆長長尖尖的指甲；他們真的，我哭死，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晚上還夢到過他們。”

“你是不是有點傻？怎么什么都信，又要怕。說你菜你又不服。你前同事打電話來干嘛的？”

“關心我呀。問了一下我的身心情況，順便安慰我，還叮囑我，讓我去醫院。我說我在散心呢，看醫生是不可能看醫生的?！?/p>

“嗯，換個環境，調整心態，咱還是那個快樂向上的小咸魚。該看醫生還是得看，不過咱現在沒啥事，肯定是不用去醫院的。”

“……”

“你才咸魚，你條大咸魚?！?/p>

今年是鐘魚成為人民教師的第三年，也是她辭職的第一年。

她一畢業就跑到海邊城市去考教師編，父母是希望她能回家幫忙管理那幾個不成氣候的酒店、飯館。

好好的歷練、打磨一番，再去接手其他的，這樣，他們兩夫妻就可以退休啃小了。

但是他們的魚兒說想成為高中化學老師那么優秀可愛、幽默風趣的老師，希望以后自己的照片也能掛在母校的校史館。給她父母爭臉。

小孩有想法，父母能說什么呢？只能默默支持，做好后勤保障。

f市以前治安爛透，罪犯頻生。到現在名聲也不大好。

當她那些高中同學聽到她跑到那邊教書，誰不說一句“鐘魚，以后我敬你是條漢子，敢跑到f市。出門在外，不要太招搖，太顯眼。一定要有伴啊，孩子……”。

有這么恐怖嗎？現在可是法制社會，她想著“我是去教書，怎么搞得我好像是去搞什么地下工作一樣？夸張?！?/p>

某中是一所市重點中學，環境優美，底蘊深厚，教學理念先進。有各種成熟的社團，比如物理協會、數學建模協會、化學興趣小組、KID動漫＆漫畫社、攝影協會、舞蹈社、海棠話劇社、網球社、志愿者團等等。

有激發學生學習、研討的學術交流社團；有能滿足學生探索、創新的實驗實操小組；有展示學生才藝、天分的文化藝術類社團；還有鍛煉學生體魄、團隊精神的運動類社團……應有盡有，讓人挑花眼。

這里的學生要么成績很好，要么家里有礦，當然還有一些公費生。

普羅大眾照常生活，她和同事、學生在熱鬧中的相愛相殺。

每次她想出去逛街或者是出去吃喝玩樂，她的好朋友李慧就會交代她“不要帶太多值錢物品在身上，不要帶太多現金，不要背包，不要帶斜挎包。你要帶你就把它夾在我們兩個中間？”

剛開始還會好奇，這么夸張的嗎？后來聽學校老師說被搶劫很正常。晚上一個人不要出去。

第一年教書，第一次當班主任，脾氣又跟炮仗一樣，一點就著，人又咋咋呼呼。

剛開始的時候總是和學生硬剛，結果班里的學生也不服她，也不聽她的。還被校長教育，“不能和學生站在對立面，你站在對立面，你要怎么做學生的思想工作？你是老師，不是潑婦?！?/p>

組里的老師，和其他老教師也愿意教她，帶她。畢竟是個有禮貌，有責任心又白白嫩嫩的小孩，只是做事有點橫沖直撞，不顧后果。

畢竟沒有多少老師會準備兩大藥箱的常用藥；聽到學生拉肚子，特地去買鍋給學生煮了幾天粥。

在校長的耳提面令、其他老師的諄諄教誨、學生的各項反饋之下，她終于可以壓著怒火，和學生好好交流，不再動不動就拍桌子，大吼大叫。她終于可以耐心的去傾聽學生的需求。

后來慢慢的和學生也能像朋友一樣交流，聊動漫、游戲、小說，班里的學生也慢慢的受她管教了。就在一切都在慢慢變好的時候，鐘魚的噩夢要來了。

那孩子，鐘魚教過一年，文理分班后，鐘魚就沒有教他了。一文一理。他的猝然長逝讓她PTSD三年，睜眼閉眼都是一身血的校服、學生痛苦的臉、血糊糊的如影隨形。

高一第二學期臨近期末，鐘魚逮到一條比她還滑頭的刺頭魚，戴頂鴨舌帽，看著漫畫，與同桌時不時來個愛的觸碰，辣眼睛的娃。

好不容易等到快下課，小魚陰暗爬行，20來歲的年紀，偏偏要努力裝出我已經任教了很多年的老成持重。要做家長值得選擇的靠譜的老師。

穿著職業套裙，踩著小高跟，板著小臉，裝得嚴肅，雙手交疊背在身后，一臉慈祥實則賤兮兮的站在教室前門。

鈴聲一響“下課了，老師辛苦了。”廣播還沒停，老師還沒完全走出教室。教室內此起彼伏的歡呼聲，真是上課一條蟲，下課一條龍。

鐘魚瞪著他們，又瞬間安靜。

“來，澤權、衛東，來來來，我們去辦公室好好嘮嘮嗑，喝喝茶?！?/p>

那兩娃緊隨其后，又眼神交流，瞬間對好了詞，找到了保命之法。

“我說還是你們說？語文課學得不錯，成語應用得爐火純青-陽奉陰違，無視校規，真是尊師重道，團結同學哈。來，開始你們的表演”

“我們在討論問題，博取眾長”

“什么問題讓你們這么難舍難分？”

“老師讓我們思考作者為什么要這么寫？表達作者什么想法？我們在說這種題有技巧，比如月亮、鴻雁、紅葉幽蘭等代表刻骨相思；松柏、竹子、梅花不僅能表示頑強拼搏的毅力還能表示拳拳愛國心；還有……”

“小童顏如玉，神采自飛揚。棒棒的，乙醇都沒你萬金油。來，請看vcr”那兩張臉如調色盤，紅黑綠的。

“以后請在各科老師的課上露出你的帥臉，美顏暴擊我們；戴著帽子干什么？是頭剃壞了影響你的美貌還是臉睡得有點腫，怕嚇到老師？

以后請在課上，老師需要你們表現的時候口若懸河，用文采折服我們；行了，怎么罰？檢討書沒意義，浪費時間。”

“老師，抄書？打掃辦公室？刷廁所？”

“竟然漫畫這么俘獲你們的心，你們也一身才藝。一個畫畫天賦異稟，給我畫我們班的娃，一人一卡通形象，人人不一樣；一人書畫一絕，才思泉涌，給咱們班娃一人一評語，要求積極向上，鼓勵為主。

加油啊少年，還有每人往班費小箱子里放5毛。鉛筆寫號數，放假來看看誰貢獻最多?！?/p>

“老師，我們只值5毛？我放1塊”

“……你再把乙醇的性質整理出來，用思維導圖。明天你負責這部分復習?；厝グ?，別在這兒了，我堵得慌?！?/p>

誰能想到，愛戴鴨舌帽、能說會道的小衛東，在高二第一天帶著他未曾實現的夢想，離開了。

星辰遙遠，惟愿他安。

“你們是領導，推一個新老師，小小班主任出來頂事，這他媽合情合理？家長現在要見校長，要一個交代。你們當不了這個領導就退，擇能居之?！?/p>

高二的所有老師圍著護著魚兒，耳邊傳來哭罵、咒怨、問責聲。

魚兒的腦子一片白，剛剛還在警局安慰比她高大的學生，猝然得知那孩子被發現時，身上的血，都干了。

安撫完一群孩子，魚兒在兩個好朋友的陪伴下，踉踉蹌蹌、魂不守舍的抵達醫院。

一陣嘈雜，哭嚎，她最終被一雙手或者是多雙手推進解剖室，映入眼簾的是墻上那血跡斑斑的校服，床上是了無聲息、頭發黏在一起的孩子，站著的是欲言又止的醫生。

莫名其妙的進去，又渾渾噩噩的出來，眼前是如影隨形的血，血肉模糊的他。

鐘魚整個人抖如篩糠，淚如雨下，她連著扇了自己好幾巴掌，臉紅紅腫腫，慧慧他們著急忙慌的跑過來，抱住她，扯開她的手，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幾個小姐妹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一群人就在醫院陪著、耗著，鐘魚被幾個人圍著，在醫院角落的長椅上呆坐著，一直坐到半夜2點多。

家長的哭喊聲、咒罵聲終于少了一點，小了一點。

鐘魚內心凄涼的想“還好他們不知道我家人在哪，陳平在哪，只要我死了，也不會連累我的朋友，他們一直護著我，不然我剛剛就被打死了?！?/p>

又頓感慶幸，就算死了也瞑目了。多么可愛的一群人，花費了這么長的時間陪她面對。

一些男老師給我帶了他們的外套、褲子、背包。讓我換上，這樣出去不會太招搖。他們護著我們幾個女孩子走出醫院，我看著那對父母，彼此指責又抱頭痛哭；失去精氣神的姐姐抱著垂垂老矣、失魂落魄的奶奶。

我苦澀的回過眼，利平把我帶回家，我們兩個在她家的小沙發上，緊緊抱著，她安撫著我脆弱的神經。

她父母給我們準備了柚子煲的水，讓我們洗澡。洗澡的時候，鐘魚眼睛完全不敢閉上，四處打量，猛地回頭，墻上是一面鏡子，把她嚇得喉嚨都僵硬了，喘氣困難。

那孩子如影隨形，她后來好多年不敢照鏡子。

一夜無眠，天不亮，他們趕回學校，還有好多同寢的娃要撫慰。

有人陪著，小魚兒除了看到血糊糊的一片和飄著的孩子，她還不會那么受激。

一但剩下她一人，就戰戰兢兢、坐立不安、眼睛亂瞟，她在確認是不是有其他東西跟著她。

大早上到學校兩人直奔男生宿舍，那群孩子精神萎靡，高高大大的孩子看著我們，瞬間耷拉的眉眼，抱著我們，哽咽出聲“老師，我怕，根本不敢睡，一閉上眼睛，都是血?！?/p>

有的小孩嚎啕大哭，鐘魚和利平他們，只能一天來好幾回。特別是晚上，陪著他們，他們睡了，兩人才敢走。披星戴月，一天二十四小時手機隨時待命。

鐘魚壓根不敢讓家人知道，她怕嚇到爺爺奶奶，又怕父母太擔心，跑過來。

當晚她就住到了李慧家，兩人同進同出，慧慧媽還帶著魚兒去拜海神娘娘，求平安符，天天給魚兒煮一大桌子肉菜。

魚兒淚眼婆娑的，暗自發誓只要我能活著，以后會把阿姨當親媽報答的。

出事第三天，尊敬的校長大人終于出現了。

還找了鐘魚和她的兩位好閨蜜，大家一起去飯堂吃飯，校長還能冠冕堂皇的說出“做好學生情緒安撫工作和謠言粉碎工作，我知道你這幾天承受了很多，你也要立起來，不要怕?！边@些話

魚兒看看飯盤，又看看校長，一臉木然“如果第一時間你站出來，不會鬧到現在，也不會出現各種謠言，家長不會帶著木棍、小刀來學?？謬樜液臀业暮⒆?，我不至于被逼跳樓未遂。

你們還要我帶著他們去送葬，我死可以，這些孩子出什么事，你們負得起責嗎？家長的現在的情緒，看到我，會不會氣撅過去或者做出大家無法承受的其他事情？

我去可以，你讓他們去什么意思？你們做不了這個領導，就麻利換人。”

說著說著，鐘魚暴走，飯盆砸落她其實想把飯盆砸校長頭上的，膽還沒那么肥。

李慧挨過來抱著魚兒，義憤填膺“高二文理都分班了，我們魚兒這學期都沒教這孩子了，他請假電話打到這邊。

魚兒第一時間上報了學校、報給了他現在的班主和他家長，三番兩次的讓他們早點帶去醫院檢查，何況我們上午分發完作業，幾個班主去宿舍看過，精神頭還不錯，這個鍋也要魚兒背嗎？

監控也顯示中午家長都沒來，其他學生給他買飯，他還吃了，魚兒又聯系家長，班主任。到下午3點多他還出來打水。這怎么還要我們小魚賠命嗎？當時你們在哪？”

“我們教過他的老師和領導去送，學生不能去，家長接受不了，我不知道他們會做什么，我是老師，我可以擔責，任誰都不能接受這么小的小孩就這么沒了，任誰都接受不了?？墒遣灰獱砍逗⒆恿耍医邮懿涣说诙??！?/p>

下午，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到衛東家里，奶奶哭暈一次又一次，媽媽木然的坐在地上，姐姐雙眼充血，絮絮叨叨“他才17歲啊，成績好好的，畫畫很有天賦的……”

爸爸步履蹣跚，心如死灰接待的老師們，魚兒和其他女老師被男老師圍在中間，個個紅著眼眶，魚兒看著那個照片，囔囔道“我們衛東肯定不止5毛，是無價之寶，閃耀的星光。”

回到學校，魚兒起了一身紅點，高燒不退，恍惚昏迷中，打了陳平的電話，“哥哥，救我，都是血?！?/p>

睜開眼，一股刺鼻消毒水味，他握著魚兒的手，魚兒木然一瞬，彈跳起身，抱住陳平，“哥哥，我害死一個小孩了，我應該帶他醫院的，我卻沒有，他是我耽誤死的。怎么辦？”

他緊緊回抱，摸摸背，揉揉頭“寶寶，不怕，你做的很好了，開學本來就忙，一班的娃一堆的事，你多次聯系家長，學校，去看他，不是你的錯，不怕，我在。我們寶寶做了該做的了。不要自責?！?/p>

“哥哥，那都是借口，我本來可以救他的，他是信任我，才給我打電話的，可是我干了什么？他家人怎么辦？

我家人、你怎么辦？我怎么辦？我嘗試跳樓，被其他老師救下來，大家都和我說不是我的錯，可是我能救的啊，一整天啊。

還到處都是血啊，到處的血糊糊的人啊，那孩子昨晚在我們床前有話想和我說，可是我動不了，他開不了口啊?！?/p>

有什么東西滴落，魚兒感覺自己的脖頸濕了，陳平聲音發顫，“他只是想和你道別，讓你不要自責，可能是太疼了，說不出話?！?/p>

魚兒閉著眼，任由淚泗橫流，消極至極，任他抱著安撫。接下來好幾年，魚兒都關不了燈，不能獨處。

事情過去的第六天，在眾人眼里，鐘魚好像還是那個樂呵樂呵、大大咧咧的小太陽。

好像什么都沒變但是又什么都變了，臉上洋溢著笑，但皮笑肉不笑，也不話癆了。

經常走神發呆，坐立不安，甚至對著空氣說話。有人在她背后拍一下，說話大聲一點，她都能炸毛一樣跳起來。

陳平就這么陪著，不敢走遠，這天陳平買完飯回來，看到她一臉魂飛天外，渾身顫栗，泫然欲泣的樣子，身旁的同事耐心的哄著，陳平跑過來詢問情況。

那個同事急切道歉，唉聲嘆氣“那么歡樂的小孩怎么現在笑都不對味了，話也少了，你們還是早點心理干預吧。這件事對她真的沖擊太大，有的人當老師一輩子平安順遂，有的人當老師必定是道路坎坷。哎！”。

陳平一邊給魚兒拍背順氣，一邊溫柔笑笑“好的，戴老師。最近有進行心理干預，慢慢調理吃藥，她需要走出這個環境。

那孩子的宿舍和她的宿舍正對面，她每天都在折磨自己，看著那邊的封條，放不下。

真的，很感謝老師你們的幫扶，不然還不知道怎么樣，她最近神經太緊繃了。我帶她回宿舍休息，老師回見?！?/p>

“寶寶我們回去吃飯休息，下午上完課我們去吃大蛋糕，很多巧克力那種?！?/p>

魚兒直勾勾看著他，點點頭。魚兒父母和陳平都問她要不要辭職，去別的學校，或者回家，干其他的也行。家里有錢，啃老也可以。

鐘魚表示再怎樣都要把高二帶完，不能不負責任，現在走，對學生有影響。家里人能怎么辦呢？只能多抽時間陪伴了。

陳平請了兩個星期的假，魚兒每天都趕著他回去上課，又緊緊摳著他的衣角“研二快研三的人了，那么多課題、項目，師門里那么多事，逆師兄師姐還要趕論文吧。

趕緊回去上課吧，我好得很。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強。走吧走吧，我送你?！?/p>

陳平皺著眉，心里嘀咕，“明天帶你看完醫生我再走”

“不去，那醫生和神棍有什么區別，去兩次都翻來覆去的那些話?！?/p>

“人家是心理醫生不是神棍”

“不去，翻來覆去的那幾句，還貴，不去。你逼我我就和你絕交。你明天不回去學校我就和你絕交。

你就再也不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回去吧，我可以的，何況大家都在。父母在，不遠行，不會出事的。我保證。”

陳平無奈，摸摸她的頭，抓著她的手。當晚，兩人列了一大堆清單，去超市買了小夜燈，兩顆月亮燈，一顆上面是祥云圖案，一顆是小草破土而出的圖案。

還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和應急食物。等到小魚去洗澡，陳平聯系了魚兒的幾個好朋友，拜托幾個人輪流陪著。

陳平每天一有空就視頻過來確認魚兒的精神狀況，打電話給那幾位老師詢問情況。

那個曾經可以一個人住三層樓不開燈的魚兒，現在要開著燈，聽著金剛經，放著蠟筆小新睡。

這樣她也睡得不安穩，一晚上起來很多次，確認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才敢再閉上眼，后來發展成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又去醫院開了安眠的藥。

因為休息不好，導致小魚狀態極其惡劣，平地摔、樓梯摔、叫一下摔、碰一下摔，一身傷加骨折，那一頭濃密長發，發際線上移，稀稀疏疏的。

她又買了幾頂頭套，可是頭套那個夾又扯頭皮，最主要是她研究好久，怎么戴怎么難看。她放棄了，心想，本來也沒很漂亮，就這樣吧，屁大點事。

更新時間：2025-05-04 20:58: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