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永夜的羽衣"記住,艾琳,真正的公主連睫毛上的晨露都該折射出王冠的光澤。
"父王的手套按在她肩頭時,珍珠袖扣硌得她鎖骨生疼。
十六歲生日宴的燭火在水晶吊燈下流轉,她望著銀盤里三層高的玫瑰蛋糕,
奶油雕花精致得像座微型冰宮——卻突然想起十二歲那年,母后在鏡前咳血的場景,
妝匣里的半塊碎鏡正映著鏡中女王滴血的王冠。"是,父王。"她垂眸行禮,
金箔點綴的裙擺掃過地面。鏡中倒影里,頸間的銀玫瑰吊墜突然閃過細碎的黑光,
像有活物在里面振翅。昨夜的記憶又涌上來:當第一顆星辰亮起,
指節間爆出的黑羽掃落了窗臺的夜鶯雕像,她蜷縮在天鵝絨窗簾后,
聽著巡邏衛兵的靴聲在長廊遠去——那時她還不知道,這詛咒始于父王與鏡中女王的交易,
用巫女的靈魂換取預言能力。午夜鐘聲敲響第十二下時,她獨自站在露臺。
月輪被薄云籠成銀灰色,像塊被啃噬的奶酪。"母后,您能看見我嗎?
"她對著綴滿鉆石的夜空低語,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吊墜——那是母后臨終前塞給她的,
金屬表面還留著體溫的弧度,卻藏著鏡核碎片的灼痛。第一根羽毛從無名指根冒出時,
她咬住手背。皮膚下傳來細小的爆裂聲,仿佛有人在血管里撒下碎玻璃。
鴉爪刺破繡著月桂的緞面手套,她猛地轉身,卻看見落地長鏡里,
自己的倒影正露出尖利的喙部,
眼瞳化作兩點猩紅——與三年前鏡中世界看見的白狼莉婭的眼睛,有著相同的磷火微光。
"公主?"侍女的敲門聲驚散幻象。她將變形的手藏進披風,
聲音卻像浸了毒的蜜糖:"我想獨自看會兒月亮,你先退下吧。"等腳步聲消失,
她躍上石欄,黑羽在月光中爆發成斗篷——這是她第三次在徹底變形前展翅,卻依然分不清,
自己是在逃離詛咒,還是在擁抱本能。獵人小屋的煙囪飄出松木香氣時,
東邊天際已泛出蟹殼青。盧卡斯的窗臺上擺著新烤的鹿肉干,方形的切片整齊得像士兵列隊,
邊緣還刻著極小的狼首符文——那是他昨夜用狼骨針刻下的,
為了讓鏡核碎片能感應到她的氣息。她收攏鴉翼落下,喙部叼起肉干的瞬間,
木窗"吱呀"推開。"第27次了。"男人的聲音混著晨間的沙啞,
繃帶裹到肘部的手握著陶杯,熱氣在他狼瞳般的眼睛前蒸騰,
"你比王庭的信鴉還準時——或者說,比鏡中女王的鏡像計時器還準。"她猛地振翅,
肉干跌落雪地,金羽卻飄進他杯中——那是昨夜變形時,
她忍痛拔下的、唯一殘留金色的羽毛,此刻正與他杯中的狼骨茶泛起共鳴。
2 獵人的銀匕首銀網纏住翅膀時,艾琳正盯著那點綠螢般的鬼火。
銀絲嵌入羽軸的劇痛讓她發出破鑼般的啼叫,當看清舉著匕首走來的男人,
喉間突然哽住——他左眉尾的疤痕,和她在鏡中世界見過的、父王年輕時的畫像一模一樣,
卻又在狼瞳深處,藏著與白狼莉婭相同的琥珀色。"別動,銀絲會絞斷你的氣管。
"盧卡斯的匕首抵住她咽喉,卻用另一只手小心地挑開網結,
狼瞳在她人形即將顯現的瞬間驟然收縮,"果然...金發散著檀香,
還有..."他的指尖掠過她頸間吊墜,聲音突然發顫,
"王室的銀玫瑰——和我妹妹莉婭守護的鏡核,有著相同的共振頻率。
"月輝浸透他撕裂的襯衫,艾琳看見他后背的疤痕正滲出銀光,
像有活物在皮膚下游走——那是三年前在鏡中世界,白狼莉婭用狼爪為他刻下的守護者印記。
"你...也是被詛咒的?"她的聲音還帶著鴉鳴的沙啞,指尖已長出半透明的黑羽,
"像這樣...每到夜晚就不再是自己?"盧卡斯猛地扯下披風裹住她,
地窖的木門在狼嚎中轟然關閉。當火焰在石壁投下扭曲的影子,
他扔來條浸過藥草的毛巾:"擦干凈血,你現在的樣子,比我第一次變形時體面多了。
"他坐在對面的樹樁上,解開腕間繃帶,露出正在愈合的狼爪傷口,"三年前,
我追蹤一頭會說人話的白狼,它說'獵人啊,
你追的其實是自己的影子'——然后就把我引進了鏡中世界,那里的河流往天上流,
人用影子說話,而最深處...""住著收集靈魂的鏡中女王。"艾琳按住發燙的吊墜,
記憶突然被撕開道裂縫:十二歲那年,她在母后的妝匣里發現半塊碎鏡,
鏡面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個穿著月光長裙的女人,指尖滴著鏡面碎片般的血,"她告訴我,
美麗的玫瑰不該只開在溫室里,卻沒說,這詛咒是為了保護我體內的鏡核碎片。
"盧卡斯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的老繭擦過她鴉爪未褪的指尖:"鏡中女王收集的,
是那些相信自己活該被詛咒的靈魂。"他掏出片狼骨磨成的鏡子,映出艾琳眼下淡淡的青黑,
"你知道嗎?每次你變成烏鴉停在我窗臺,我都在想...或許我們的詛咒,
是鏡核在尋找共生者——就像我妹妹莉婭當年與你母后的靈魂共生。"地窖突然震動,
木板縫隙漏下的月光里,他的瞳孔正在分裂成豎線。"初七的月亮!
"盧卡斯抓起獸皮袋砸向石壁,符文亮起的瞬間,他轉身對艾琳嘶吼,"躲到熊皮底下,
不管聽見什么聲音都別出來——尤其是我的聲音!"狼嚎響起時,
她看見他后背的狼形疤痕正在吸收月光,而他掉落的狼骨針袋里,滑出一片碎鏡,
上面映著年幼的莉婭在鏡湖邊,用狼尾掃出她在王宮學步的影像。
3 狼人與鴉女的契約當第一縷陽光滲進地窖,艾琳看見盧卡斯蜷縮在角落,
亞麻襯衫碎成布條,后背的疤痕泛著新鮮的血光——其中一道,
竟與她吊墜的玫瑰花紋完全吻合。"疼嗎?"她遞去浸過積雪的布巾,
指尖劃過他肩胛骨處的狼形疤痕,"我變鴉時,感覺像是有人把骨頭拆下來,
用羽毛重新拼接,可母后說,這是鏡核在篩選真正的共生者。"男人咬住布巾發出悶哼,
狼瞳卻漸漸變回琥珀色:"第一次變形時,我把自己鎖在巖洞里,
用銀匕首刻下了所有記得的人類語言。"他指著石壁上歪扭的"盧卡斯"三個字,
旁邊還有歪歪扭扭的狼頭圖案,"后來發現,只要想著某個人的臉,
就能延緩獸化——比如你,在煙囪上的樣子,金羽混著鴉羽,像團不會熄滅的火。
"艾琳的耳垂發燙,突然想起昨夜蜷縮在熊皮里,聽見狼人抓撓木門的聲響中,
混著斷斷續續的、人類的嗚咽:"盧卡斯...艾琳..."那是她第一次聽見自己的名字,
從狼人喉嚨里擠出來的,帶著血與鹽的味道。"我父王說,被詛咒的人都是被神遺棄的。
"她摸著銀玫瑰吊墜,上面不知何時多了道爪痕,"但你救了我,用狼人形態,
就像莉婭當年救了母后。"盧卡斯突然抓住她的手,
掌心的老繭擦過她鴉爪未褪的指尖:"鏡中女王的鏡像語里,
'詛咒'其實是'共生的前奏'。"他掏出片碎鏡,映出鏡中世界的雙生之門,
門框雕刻著鴉與狼共舞的圖案,"我妹妹莉婭臨終前說,鏡核完整時,
鏡湖會出現通往核心的門,而鑰匙..."他盯著她吊墜的裂痕,"就在我們的血里。
"遠處傳來鹿鳴,他站起身抖落獸皮上的雪:"今晚月圓,我帶你去鏡湖。
但在那之前..."他從木箱底層翻出件褪色的女式斗篷,
繡著早已辨認不出的鳶尾花紋——那是莉婭生前最愛的圖案,"你得告訴我,
銀玫瑰里到底封著什么——為什么三年前,我在鏡中世界看見你母后捧著它,鏡面就會流血。
"艾琳撫過斗篷上的針腳,突然想起母后臨終前的話:"保護好銀玫瑰,
里面封著鏡核的碎片,還有...你父親當年殺死白狼的真相。
"她抬頭望向盧卡斯繃緊的肩膀,輕聲說:"在鏡中世界,
你是不是見過一個戴銀玫瑰的獵人?他舉著銀矛,
更新時間:2025-05-04 20:5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