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燒紙中三萬,二舅燒錢兒上岸,小姨燒完房拆遷,母親攥錢欲效仿,
我卻按住她的手——三個月前外婆暴斃,枕頭下藏著半片安眠藥,
而她新墳里埋的是塞滿水泥的空壇子。村人羨慕張家祖墳冒青煙,
只有我看見大舅袖口沾著亂葬崗紅土,二舅燒紙時掌心血珠滴出紫焰,
小姨的金鐲子刻著外婆生日。狗窩下挖出的病歷寫著:外婆死于安眠藥中毒,
開藥者正是二舅。.......七月十五的月亮像塊被啃缺的燒餅,
陳小雨蹲在外婆的新墳前,看大舅張建軍把一摞金元寶拋進火盆。紙灰混著香灰飄進她眼里,
刺得她想起三天前那個暴雨夜——外婆臨終前抓著她的手,指甲縫里還卡著半片安眠藥碎屑。
“媽,您在底下缺什么盡管托夢,兒子現在不差錢!”張建軍的啤酒肚把孝服撐得發亮,
火盆里突然竄起尺高的藍焰,驚得他往后退了半步。圍觀的村民發出低呼,
都說這是老人家顯靈了。第二天晌午,村口的彩票站就炸開了鍋。
張建軍攥著中獎單渾身發抖,三萬塊獎金足夠他把漏雨的老瓦房翻修三遍。
二舅張建國蹲在門檻上砸吧旱煙,煙鍋里的火星子明滅不定:“他娘的,
昨晚我夢見咱媽穿得破破爛爛,
說在地府被鬼差刁難……”小姨張秀蘭連夜翻出壓箱底的存折,
拽著丈夫李富貴去鎮上買元寶。她特意挑了最貴的“金磚”,用紅繩捆成小山堆在三輪車上,
經過陳小雨家門口時故意按響車鈴:“姐,媽托夢只給大哥二哥傳訊,莫不是怨你沒盡孝?
”李芳捏著皺巴巴的百元大鈔站在門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三年前母親摔斷腿臥床,
這個妹妹可是連碗熱湯都沒送過。陳小雨扯了扯母親的衣角,
目光落在院角那堆沒燒完的劣質元寶上——那是她偷偷從廢品站撿來的,
昨晚被小姨指著鼻子罵“窮酸鬼連紙錢都燒不起”。中元夜的墳場飄著毛毛細雨,
張建國舉著兩米高的“金山”站在墳前,打火機按了七次都沒點著。
妻子王桂蘭不耐煩地推他:“你倒是快點啊,建軍都中三萬了,
咱兒子要是能考上公務員……”話沒說完,金山突然“轟”地燒起來,
火苗子卷著紙灰直往上躥。張建國愣住了,發現火盆邊緣沾著點點暗紅——剛才推搡時,
王桂蘭的手指被香灰燙破,血珠滴在了紙扎的金元寶上?!暗?,用這個!
”兒子張磊從懷里掏出把水果刀,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他昨天看見大伯燒元寶時藍焰騰起,偷偷記在了心里。刀刃劃破掌心的瞬間,
火盆里的火焰突然變成詭異的紫色,紙扎的“公務員官服”在火中噼啪作響,
竟隱約浮現出“上岸”二字。躲在樹后的陳小雨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刺進掌心。
她看見墳頭的雜草無風自動,
在火光中擺出個“冤”字——和外婆臨終前用指甲在她手心里刻的印記一模一樣。三天前,
她親眼看見張磊把外婆的降壓藥換成了維生素,而此刻,這個表弟正舉著帶血的刀,
笑得像個惡鬼。“小雨,你怎么蹲在這兒?”李芳的聲音帶著擔憂,
手里攥著剛借的五百塊錢,“要不咱也燒點?你小姨說……”“媽,外婆沒托夢給你。
”陳小雨抬頭望著母親,月光照亮她眼底的血絲,“你忘了嗎?外婆去世前那晚,
大舅說‘反正老太太活著也是累贅’,二舅說‘趕緊把存折過戶’,
小姨說‘喪葬費平攤不公平’……”李芳的身子猛地一顫,仿佛被人當胸打了一拳。
那些被她刻意遺忘的爭吵聲突然涌進腦海:母親抓著她的手喊“芳啊,水……”,
而張建軍正撬母親的床頭柜,張秀蘭在數母親的金鐲子,張建國在門口打電話聯系殯儀館,
說“挑最便宜的骨灰盒”。“?!睆埿闾m的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是“拆遷辦”。
她尖叫著跳起來:“老李!咱巷口的老房子要拆了!補償款有八十萬!
”火盆里的元寶“嘩啦”撒了一地,她顧不上撿,對著墳頭就磕頭:“媽您太靈了!
等我搬了新房,天天給您燒金元寶!”陳小雨看著小姨瘋癲的樣子,
突然注意到墳前的香灰在蠕動,漸漸聚成一個“殺”字。
她想起外婆臨終前的異常——原本嗜睡的老人突然整夜清醒,拉著她的手反復說“小雨別怕,
外婆在地下看著呢”,直到某天清晨,枕邊多了半片被碾碎的安眠藥。
張建軍的彩票獎金到賬那天,村里來了輛黑色轎車。開車的是鎮里的風水先生,
說受“貴人”之托,來給張家人看陰宅。他繞著外婆的墳轉了三圈,
突然盯著張磊掌心的傷:“小公子這血光之災,可是給老太太的祭品?
”張磊得意地揚起手:“先生好眼力,我這血可是讓奶奶的香火更旺了!
”風水先生的瞳孔驟然收縮,從帆布包里掏出個青銅羅盤,指針瘋狂逆時針旋轉:“不對,
這墳里怨氣沖天,你們燒的不是元寶,是……”話沒說完,羅盤突然“砰”地炸開,
青銅碎片劃傷了風水先生的臉。張建軍臉色鐵青,塞給先生一沓鈔票:“胡說八道什么!
我媽顯靈都被全村看見,你再亂說話,小心沒生意做!”深夜,
陳小雨蹲在狗窩前給小黑喂食。這是她撿來的流浪狗,三個月前外婆還在世時,
總把自己的饅頭掰給它。小狗突然豎起耳朵,朝著墳地的方向狂吠,爪子在地上扒出個淺坑,
露出半截帶血的布條——正是外婆臨終前穿的那件藍布衫。八月十五,血月高懸。
張家人在墳前擺開祭壇,張建軍捧著裝著三萬現金的鐵盒,張建國扛著半人高的“聚寶盆”,
張秀蘭抱著拆遷補償協議,三人輪流往火盆里扔元寶,火苗子竄起丈高,把墳頭照得通紅。
“奶奶保佑我中特等獎!”張建軍的大兒子張超舉著彩票往火里湊,突然聽見“嗤啦”一聲,
彩票邊緣被火苗舔出焦黑的洞,露出底下的數字——和開獎號碼完全不符?!鞍?!不對??!
”張超的聲音帶著哭腔,“這彩票怎么變了?”張建軍搶過彩票,
發現原本的號碼被燒成了亂碼,而火盆里的紙灰,正慢慢聚成“騙”字。與此同時,
張磊的手機彈出條短信:“您的研究生錄取通知系偽造,我校從未發放此通知。
”他臉色慘白,想起三天前在鎮上打印店,
花五百塊做的假通知書——當時火盆里的“官服”突然燃起,讓他誤以為是奶奶顯靈。
陳小雨站在遠處,看著墳頭的香灰無風自動,漸漸拼出“債”字。小黑突然掙脫她的懷抱,
發瘋似的沖向火盆,爪子扒拉著燃燒的元寶,
露出底下半截白骨——那根本不是外婆的骨灰盒,而是個塞滿水泥塊的破壇子。
李芳攥著那塊帶血的布條渾身發抖,
終于想起母親去世那晚的細節:張秀蘭說“媽睡著了別吵醒她”,
但她分明看見妹妹把什么東西塞進了母親嘴里?,F在看著墳頭露出的水泥塊,她突然明白,
所謂的“風光大葬”,不過是把母親的骨灰換成了水泥,真正的骨灰,
恐怕早就被扔進了后山的亂葬崗?!敖悖惆l什么呆?”張秀蘭的聲音帶著不耐,
“趕緊讓小雨過來磕頭,媽難得顯靈——”“顯靈?”陳小雨突然冷笑,舉起手機對著墳頭,
“你們敢不敢看看監控?”原來她早就在墳頭裝了微型攝像頭,
此刻屏幕上正播放著三天前的畫面:張建國和張磊撬開骨灰盒,把骨灰換成水泥塊,
張秀蘭在旁邊數著金鐲子,張建軍則往火盆里撒著冥幣,嘴角還沾著沒擦干凈的酒菜油漬。
眾人臉色煞白,火盆里的火焰突然熄滅,只剩下縷縷青煙。陳小雨蹲下身,扒開墳前的浮土,
露出半截帶齒痕的饅頭——那是外婆生前最愛的食物,被她偷偷埋在這里,如今已發霉長毛。
小黑突然發出悲愴的嚎叫,對著張磊的褲腿就咬下去。這個曾經救過陳小雨命的小狗,
此刻眼睛通紅,像要把所有的怨氣都咬進仇人身體里。張磊慘叫著摔倒,
掌心的傷口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和墳頭香灰組成的“冤”字遙相呼應。深夜,
暴雨傾盆。陳小雨趴在窗臺,看見三輛摩托車停在大舅家門口。帶頭的男人拎著個麻袋,
里面裝著給外婆燒的“金山銀山”,卻在經過狗窩時突然駐足——小黑的尸體被掛在槐樹上,
嘴里叼著半片安眠藥,正是外婆臨終前吃的那種。
“?!笔謾C彈出條匿名短信:“你以為燒元寶真能買通鬼差?地府改革的真相,
是怨氣化作硬通貨?!标愋∮隃喩戆l冷,想起風水先生炸開的羅盤,想起墳頭的“冤”字,
終于明白:所謂的托夢,不過是外婆的怨氣凝聚成的幻象,那些“好運”,
都是用親人的鮮血和背叛換來的利息。雨幕中,她看見外婆的墳頭突然塌陷,露出個黑洞。
黑洞深處傳來低啞的哭聲,像在說“小雨啊,他們燒的不是元寶,
是我的骨頭……”陳小雨再也忍不住,沖進雨里,卻在墳前滑倒,
掌心按在潮濕的泥土上——那里,赫然印著個帶血的掌印,和外婆的掌紋一模一樣。三天后,
張建軍的彩票獎金被凍結,理由是“涉嫌偽造票據”。張建國接到教育局通知,
說張磊的考研成績存在舞弊嫌疑,即將取消資格。張秀蘭的拆遷協議突然變卦,
老房子被劃進“歷史保護建筑”,補償款一分沒有?!耙欢ㄊ切∮昴茄绢^搞的鬼!
”張秀蘭拍著桌子咒罵,突然看見窗外飄來片紙錢,上面用鮮血寫著“債”字。
她猛地想起中元節那晚,火盆里的元寶燒完后,露出的水泥塊上有幾道抓痕,
分明是有人從里面往外扒的痕跡。陳小雨蹲在小黑的墳前,
把帶血的布條和半片安眠藥埋進土里。突然,她聽見地下傳來微弱的抓撓聲,
像有人在喊“小雨……”。抬起頭,發現遠處的墳地升起淡淡藍光,外婆的墓碑上,
不知何時多了道深深的指痕,指向后山的方向——那里,是亂葬崗的位置。手機再次震動,
匿名短信發來張照片:亂葬崗的某個土堆前,擺著個真正的骨灰盒,上面貼著外婆的照片,
旁邊散落著幾頁病歷,最上面一行寫著:“急性安眠藥中毒,
死亡時間2023年7月15日”。陳小雨的指尖劃過屏幕,眼淚終于掉下來。她知道,
真正的外婆,根本沒進那個水泥墳,而是被草草埋在了亂葬崗。那些燒給“外婆”的元寶,
其實都進了地府鬼差的腰包,而她的外婆,正帶著滿身的怨氣,
看著這群用她的死換錢的親人,等著最后的清算。雨又下起來了,這次,是血雨。
陳小雨站起身,看著張家人在雨中互相指責,突然露出個詭異的微笑——外婆托夢的真相,
從來不是要元寶,而是要債。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陳小雨鼻子發酸,
她攥著從村衛生室偷拍到的外婆病歷,指節泛白。
病歷最后一頁的醫囑欄被人用黑筆涂得模糊,
超量服用”幾個字還是透過墨跡滲了出來——這是外婆床頭柜上那瓶“降壓藥”的主要成分。
“小雨,你在這兒干什么?”護士長王秀英的聲音從走廊傳來,
這位曾給外婆打過針的中年婦女,此刻眼神閃爍,“你外婆的事...都是意外,別再查了。
”陳小雨猛地轉身,看見王秀英口袋里露出半截處方單,
上面赫然寫著張建國的名字——就在外婆去世前一天,他曾來衛生室買過十盒地西泮。
“王姨,”她按住對方想藏起處方的手,“我外婆臨終前吐的白沫,是藥物中毒的癥狀吧?
”王秀英的臉色瞬間煞白,突然聽見樓梯間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張建國的旱煙味先飄過來,
他身后跟著五大三粗的兒子張磊,袖口還沾著墳頭的泥土:“小賤種,敢查你二舅的賬?
”陳小雨轉身就跑,病歷照片已經發到母親手機上。拐過樓梯拐角時,
更新時間:2025-05-04 20:40: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