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方琴玉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秦煜白不再磨嘰，他看向仵作:
“勞煩把剛剛刮下的污垢投入水中！”
仵作現在不敢小瞧秦煜白了，尤其自己驗尸的確有所懈怠，他毫不遲疑的將污垢收集好，投入了早就放在旁邊的一盆清水中。
眾人湊近腦袋觀察，隨著暗紅發黑的污垢沉入水底，場面有些尷尬……
楊巖章皺眉狐疑:“秦煜白！這有什么用途？找證據？”
秦煜白定睛看著水面，沉聲道:“大人且仔細看，這水面是不是有東西？”
楊巖章年近五十，在這個封建社會算高齡了，眼神著實不太好！
還是壯實的馮捕頭察覺了問題，驚呼道:“油！大人，那垢膩沉底后彌散出了油！”
……
有了馮捕頭的提醒，楊巖章和仵作兩個老頭都注意到了，水面的確浮了一層薄薄的油，不注意看很不起眼！
楊巖章抬頭看向秦煜白，其眉頭皺的更深:
“這是何意？”
秦煜白眼中露出嚴肅:“這是那兇手留下的，也是查找兇手的關鍵線索！”
……
還不等楊巖章再說什么，秦煜白轉頭看向方琴玉，臉上露出掙扎:
“方小……琴玉，我還能這樣叫你嗎？”
方琴玉現在相信秦煜白不是兇手了，她紅腫的眼眶再次浮現水霧，重重點頭！
……
秦煜白不由自主的咧開嘴，但很快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吞吐著話:
“琴玉！想要鎖定兇手，我需要你身上的衣服……最外面一層輕紗就好！”
方琴玉錯愕，楊縣令、馮捕頭和仵作也有些怪異的看著秦煜白。
要知道這個講究清白的封建社會，女子的衣服可是私密之物，哪怕只是不重要的輕紗……索要衣物難免有些唐突和冒犯！
……
“好！”
但方琴玉卻毫不猶豫的點頭，只要能抓住兇手，她現在不會考慮其他了……而且昨晚她險些被玷污，即便兇手沒有得逞，她的名聲也已經臭了！
人云亦云，事實和傳言往往相去甚遠，她沒想著茍活！
……
方琴玉微微轉身背對眾人，當即開始解取輕紗，倒也不會解開腰帶。但為了尊重，包括秦煜白在內的所有人，都瞥過了頭去！
隨著窸窣的聲音結束，方琴玉有些干啞的聲音傳出:
“可以了！”
眾人這才過頭去，秦煜白說道:“將輕紗投入另外一盆清水中，浸透！”
方琴玉當即照做……
……
有了之前的經驗，所有人都猜到了秦煜白的意圖。
果不其然，隨著輕紗浸透下水，一陣油污漂浮上水面，很是明顯！
“油！又有油！”
說話的還是馮捕頭，他雖然不知道有油代表著什么，但秦煜白說和兇手有關，進一步出現線索，那離兇手就更近了一步！
……
楊巖章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問道:
“秦煜白！這能說明什么？和兇手又有什么關系？”
秦煜白掃視眾人，沉聲道:
“這能說明兇手只有一人，此前您質疑我有幫兇，不攻自破……他不僅殺死了方家二十三口，還潛入琴玉的閨房，不過好在沒有得逞……并且那兇手的身上，密布油污！”
這話雖然秦煜白收斂著說，但還是讓方琴玉的神色黯淡，難掩傷感！
……
楊巖章也很識趣的沒有糾結方家，而是問道:
“一點油污能說明什么？你這樣下結論是不是有些草率？”
秦煜白果斷搖頭，他斟酌一番解釋道:
“楊大人！這樣的油污可不是身體正常分泌就能達到的效果，兇手一定是常年接觸油膩之物，比如廚子、屠夫、榨油工！”
這個時代可沒有發展出肥皂、洗潔精這樣的東西，手上沾染了油是很難洗干凈的。
當然了，用草木灰可以清洗，但過程持續時間長，很是麻煩！
……
此時仵作點頭附和:“這一點說的沒錯，即便是尸體在高溫情況下存放，也得很久才能滲出肉眼可見的油漬……如果是活人，必定是經常接觸油的?！?/p>
無論是方家護衛指縫隨意蹭下的兇手皮肉，還是被兇手接觸過的方琴玉衣物，都可以滲出油漬，兇手身體油污之重，絕對很是明顯！
楊巖章點頭思索，有些犯難:
“有理！那咱們就可以鎖定一些人群……可石柳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廚子、屠夫這類人還是有些數量的，總不能全部抓起來審問吧？”
……
秦煜白卻對楊巖章拱手道:
“大人莫急！草民對兇手的體貌特征還有些猜想……”
楊巖章眼神亮起:“哦？趕緊說說！”
秦煜白驗尸過程中早就對兇手有了判斷，他毫不遲疑:
“兇手身高應該只有五尺左右，按照其攻擊力道判斷，身體肯定無比壯碩、拳頭粗大……想來這能幫助楊大人縮小搜查范圍！”
楊巖章狐疑:“五尺？這么矮小嗎？你是怎么判斷的？”
五尺，按照這個時代的計算，只有1.5米的身高，對于成年男性來說的確矮小。
……
秦煜白朝楊巖章微微拱手，而后對著仵作問道:
“這些死者許多都斷了肋骨，如果是拳頭所致，其力道必定驚人……并且拳頭一定粗大，可有錯？”
仵作謙遜回想，便是認同點頭:“沒錯！死者多人都斷了三四根肋骨，一拳能造成如此大范圍的傷害，拳頭必定壯碩粗大！”
……
秦煜白又看向馮捕頭:“馮捕頭，勞煩你以最舒服的姿勢，用拳頭攻擊莊內的柱子，盡管用力！”
馮捕頭看向楊巖章，得到同意后他走到了靠墻的一根立柱前，立柱有成年男子的腰身粗細，無比結實。
馮捕頭前后腳站立，膝蓋微微彎曲，胳膊后撤，出拳。
“砰！”
沉悶的捶打聲夾雜木頭的破裂傳出，只見那根立柱上出現了一個拳印，凹陷均勻！
……
秦煜白又指了另一根立柱，說道:“這次刻意的向高處攻擊，拳頭向上一尺！ ”
馮捕頭毫不遲疑的走向新的立柱，按照秦煜白的要求，向上一尺攻擊！
“砰！”
又是一處凹陷顯露在眾人面前，秦煜白剛打算開口解釋，卻聽馮捕頭一陣驚呼:
“我知道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p>
仵作看了看兩處拳印的不同，又瞥了瞥沒蓋上白布，敞開衣服的一眾屍體，渾濁的眼睛同樣亮起。
“是這樣……”
……
更新時間：2025-05-04 20:1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