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弟子釋塵,為父報仇潛入將軍府,與女扮男裝的將軍葉雪展開復雜情感與權謀博弈。
01我攥著半截斷劍,指節因用力泛白。背后追兵的馬蹄聲如鼓點逼近,震得地面微微發顫。
若換作旁人,此刻怕是早已慌了神,我只是冷靜地分析著地形 —— 左側是密林,
利于隱藏卻可能有埋伏;右側是陡坡,或許能借此甩開追兵。三天前,我站在慧心寺山門前,
晨霧厚重得如同凝滯的時光。師傅佝僂的背影立在薄霧中,像一尊風化的石像。「塵兒,
時機已到,你下山吧?!顾穆曇羯硢《统?,「塵緣未了,你該去面對屬于自己的命運?!?/p>
我只是沉默著點頭,沒有多余的情緒流露,轉身時余光瞥見師傅肩膀微顫,
卻沒有回頭 —— 有些告別,不必弄得太過煽情。踏出山門的那一刻,我并未感到迷茫。
在寺中十八年,早已學會了隨遇而安。沒有明確方向,那就隨意走走。
直到誤入一片荒蕪的戰場,滿地殘盔斷甲,銹跡斑斑的兵器訴說著曾經的慘烈。
風卷著枯葉掠過,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常人或許會心生恐懼,可我只是皺了皺眉,
腳步沒有絲毫遲疑。突然,一陣微弱的響動從草叢傳來。我立刻屏息凝神,
手中斷劍下意識握緊。撥開雜草,
眼前的景象有些棘手 —— 一個身著黑色將軍戰袍的女人倒在血泊中,
胸口插著的斷劍還在緩緩滲血。戰袍上金線繡的虎頭雖已沾染血污,卻依舊透著威嚴。
她睫毛顫動,睜開眼的瞬間,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杆顾鲁龅淖痔撊鯀s清晰。
我沒有多問,迅速扯下衣袖為她止血,動作利落而精準。從葫蘆里倒出水時,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改闶钦l?為何會出現在這里,為何會救我?」
她的聲音帶著警惕?!羔寜m,慧心寺弟子。」我語氣平淡,抽回手腕,繼續處理她的傷口,
「救人是本能,無需理由?!顾⒅铱戳嗽S久,忽然扯動嘴角,那抹笑比哭還難看。
「送我回將軍府,那兒有最好的大夫?!乖挳叄銜灹诉^去。我背起她往山下走,
她的重量讓我眉頭輕皺。一路上,我在心中默默盤算著利害關系 —— 這女人身份不簡單,
去將軍府必然會卷入未知的麻煩。可低頭看著她蒼白的臉,
最終還是決定走這一趟 —— 既然救了,便救到底。到了將軍府,
門口衛兵如臨大敵般攔住我。「哪兒來的叫花子!」其中一人粗聲粗氣地喊道。我還未開口,
懷中的女人突然睜眼,聲音雖弱卻帶著上位者的威壓:「放他進來!」
衛兵瞬間換了副諂媚的嘴臉:「是,葉將軍!」進府后得知她叫葉雪,
北靖赫赫有名的女將軍。被安排到偏院時,
我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 —— 屋檐下藏著暗哨,回廊轉角處有侍衛來回巡邏,
連墻角的盆栽擺放角度都像是經過精心設計。夜幕降臨,我坐在床上,
仔細回想著今日種種細節。突然,墻縫里一抹暗紅引起了我的注意。伸手摸索,
摸到一張帶血的字條。展開一看,上面字跡潦草卻清晰:“殺釋塵,滅口?!?我盯著字條,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 看來,這將軍府的水,比我想象的還要深。
跨過將軍府朱漆大門那刻,我感覺后背的冷汗都快把衣服浸濕了。
兩排甲士手持長槍站得筆直,刀刃在日光下泛著冷光,活脫脫像兩排索命鬼。
葉雪被侍衛架著往內院走,還不忘回頭沖我喊:「釋塵,跟上!」我攥緊藏在袖中的字條,
跟著穿過九曲回廊。墻上每隔十步就嵌著青銅獸首燈,燈油燃燒的味道混著血腥味,
嗆得人嗓子發癢。路過一處月洞門時,我瞥見幾個下人正抬著裹血的草席匆匆走過,
心里「咯噔」一下 —— 這地方,怕不是比戰場還兇險?!高@是西偏院,你就住這兒?!?/p>
葉雪倚在雕花門框上,臉色白得像張紙。她指了指門口掛著「聽竹軒」匾額的屋子,
又沖院角喊道:「來福!帶新來的書童去領衣裳!」話音剛落,
個瘦高個小廝顛兒顛兒跑過來,上下打量我兩眼:「得嘞!您隨我來?!?/p>
我跟著他穿過兩條回廊,七拐八繞到了庫房。他扔給我套粗布短打,又摸出塊腰牌:「拿著,
沒這玩意兒出不了二門?!箵Q好衣裳回到聽竹軒,我才發現這屋子暗藏玄機。
窗欞上的雕花看著繁復,
實則每朵蓮花都對應著院外暗哨的位置;床鋪下的青磚有三塊能活動,伸手一摸,
底下竟藏著個密道入口。正研究著,院外傳來腳步聲。我迅速合上青磚,
裝作整理書卷的樣子。她徑直走到書桌前,抽出張泛黃的輿圖攤開:「明日我要去北境巡查,
你跟著。」我挑眉:「我只是個書童?!埂傅銜t術,還懂兵法。」
她指尖點在輿圖上的紅圈,「我昏迷時,聽見你在給士兵包扎傷口時講過止血要訣。」
這話讓我心里一緊。那晚在戰場上,確實為幾個瀕死的小兵施過援手,
但沒想到她昏迷中竟還記得。正想著,院外突然傳來喧嘩聲?!缸岄_!將軍要見這小子!」
門「哐當」被踹開,一個身著玄鐵甲的中年男人跨步而入。他眉眼和葉雪有幾分相似,
只是眼神里淬著冰碴 —— 不用猜,這就是葉寒?!妇褪悄憔攘搜﹥海俊顾@著我踱步,
靴底碾過青磚發出「咔咔」聲。我垂眸答:「舉手之勞?!埂负撸 顾蝗话蔚兜衷谖也鳖i,
屋里空氣瞬間凝固。葉雪猛地擋在我身前:「爹!他若想害我,何必救我!」
葉寒收刀冷笑:「最好別耍花樣。」臨走前,他扔給我塊刻著虎頭的令牌:「明日卯時三刻,
校場集合?!沟饶_步聲徹底消失,我才發現后背又濕透了。葉雪盯著我,
突然開口:「我知道你有秘密。」「但在我這兒,沒人能動你?!拐f完她就走了,
裙擺掃過門檻的聲音,像極了寺廟里的晨鐘。入夜后,我躺在床上盯著房梁發呆。
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地上投出斑駁的影子。葉寒那句「南祁余孽的兒子」在耳邊回響,
我摸出貼身藏著的玉佩 —— 那是母親留給我的,背面刻著「南祁振國將軍府」幾個小字。
「等著吧?!刮覍χ衽遢p聲說,「真相,我一定會查清楚?!勾巴馔蝗粋鱽硪箺n的叫聲,
刺耳得像是在嘲笑我。我翻了個身,把玉佩貼在心口 —— 這一夜,注定無眠。
02自打北境巡查回來,葉雪找我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她總愛抱著本破舊的佛經,
倚在聽竹軒的石桌上,沖我挑眉:「釋塵,這‘色即是空’是何意思?打仗的時候咋用?」
我合上書卷,看著她腰間晃動的虎頭令牌:「將軍若把敵軍當虛影,反倒容易失了警惕?!?/p>
她突然笑出聲,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你這人說話,永遠像在打啞謎!」說是談心,
倒不如說她在試探我。有時問些兵法,有時扯到朝堂秘聞,
甚至連寺廟里的齋飯配方都不放過。我每次都笑著答,
心里卻像揣著塊冰 —— 她越對我感興趣,我藏在袖中的玉佩就越燙。
那上面「南祁振國將軍府」的刻字,時刻提醒我:她爹葉寒,可能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這天晌午,蟬鳴聲吵得人腦仁疼。葉雪突然掀簾子進來,身上還帶著訓練場的汗味:「走,
去見我爹。」我握筆的手頓了頓,墨跡在宣紙上洇開個黑團。跟著她穿過三道崗哨,
長廊盡頭的鎏金銅門緩緩打開,藥味混著檀香撲面而來。葉寒半靠在雕花床上,
玄鐵甲換成了素白中衣,卻依舊像尊淬了毒的雕像。他盯著我,
眼尾的皺紋里藏著刀光:「小書童,你救了我女兒,我欠你一個人情?!刮覐澭卸Y,
余光瞥見床頭暗格里露出半截兵符:「將軍不必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p>
屋內靜得能聽見燭芯爆響。葉寒突然咳嗽起來,指節敲了敲床欄:「雪兒,你帶他下去吧。」
「我累了。」他最后那個「了」字拖得極長,尾音像根銀針扎在我背上。葉雪剛要開口,
他卻擺擺手,枯瘦的手指已經按上了太陽穴。退出房門時,我后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葉寒那雙眼睛,比北境的暴風雪還刺骨。他明明病得連起身都費勁,可看我的眼神,
卻像早就把我扒得精光。葉雪在前面走著,忽然回頭:「想什么呢?」
我摸了摸藏玉佩的衣襟:「在想將軍府的規矩真多?!?/p>
她哼笑一聲:「過幾日帶你去看演武場,保準比規矩有意思。」夜里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月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出蓮花狀的暗影。葉寒那句「人情」在耳邊打轉,
床頭那半截兵符的模樣揮之不去。這老狐貍,怕是早就知道我是誰。攥著玉佩的手微微發抖,
我盯著房梁上的蜘蛛結網 —— 這將軍府的局,比我想得更深。在演武場露了兩手劍法,
府里的人看我的眼神更怪了。唯有葉雪的貼身侍女清兒,總在沒人的時候沖我笑。
她藏在袖口的點心,比藏經閣的經書還甜。這天夜里,梆子剛敲過二更。
窗欞突然傳來三長兩短的輕叩聲。我翻身下床,就見清兒縮在墻角,懷里緊緊抱著個油紙包。
月光映著她鼻尖的汗珠,連睫毛都在發抖。「公子!」她壓低聲音,把油紙包往我手里塞,
「葉將軍最近愁得茶飯不思?!刮艺归_油紙,
里面躺著塊啃了一半的桂花糕 —— 這是葉雪最愛吃的點心。「他在書房摔了三個茶盞,」
清兒咽了咽口水,「還把張副將的密報燒了。」我的手指瞬間攥緊糕點,碎屑簌簌落在地上。
張副將這個名字,像根生銹的釘子扎進太陽穴。十幾年前那個雪夜,父親被箭矢穿心的慘狀,
又在眼前晃悠?!盖鍍海f詳細點。」我盡量讓聲音平穩。她湊近兩步,
發間的茉莉香混著汗味:「今兒晌午,我給書房送參湯,」「聽見將軍在罵人,
說什么‘養了條白眼狼’‘通敵叛國’……」我后背緊貼著冰涼的墻壁。
張副將的臉和記憶里那個獰笑的身影漸漸重疊。當年他帶著南祁的兵臨城下時,
父親還把他當親兄弟。「公子,你臉色好差!」清兒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是不是著涼了?」
我甩開她的手,又怕嚇到她,緩了緩語氣:「清兒,你放心?!埂肝視⌒牡??!?/p>
她盯著我看了會兒,突然從袖中掏出個錦囊:「這是從張副將書房偷的,」「有股怪味,
像…… 像血。」我接過錦囊,剛打開就差點作嘔。里面裹著半截染血的布條,
繡著南祁特有的云紋。指尖觸到布料的瞬間,玉佩在懷里燙得像塊火炭?!改銖哪膬耗玫模俊?/p>
我聲音都變了。清兒縮了縮脖子:「他書房的暗格里,還鎖著好多信。」「公子,
我總覺得……」她咬著嘴唇,「張副將看葉將軍的眼神,跟看死人似的?!拱鹱勇曉俅雾懫穑?/p>
這次是三更。清兒猛地跳起來:「糟了!該去值夜了!」她轉身要跑,
又回頭塞給我個油紙包:「桂花糕,新做的!」看著她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我握緊了拳頭。
張副將,終于讓我逮到你的狐貍尾巴了。但葉寒的懷疑,
又在我心里砸出個大坑 —— 這對君臣,到底在打什么算盤?把布條塞進墻縫時,
我摸到上次發現的密道入口。冰涼的青磚紋路硌著掌心,
突然想起葉雪說過的話:「在將軍府,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p>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時躲進了云里,整個院子黑得像口倒扣的鐵鍋。我摸著藏玉佩的地方,
輕聲說:「爹,當年的賬,該算清了?!?3攥著清兒偷來的染血布條,
我在暗室里反復比對了三晚。墻縫里藏著的密道入口被我摸得發燙,卻始終沒敢貿然進去。
直到第七天夜里,梆子敲過初更,我終于按捺不住,揣著那半截繡著云紋的布條,
往演武場后頭的竹林摸去。月光被竹葉剪得細碎,我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劍,
劍尖在青石板上劃出火星。劈、刺、撩、掃,每個動作都帶著十八年來刻進骨子里的狠勁。
正練到興頭上,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悶笑:「喲呵!」「小書童也有這兩下子?」
我渾身肌肉瞬間繃緊,短劍幾乎本能地反手刺出。余光瞥見一抹玄色衣角,
硬生生將劍勢收住,劍鋒離來人咽喉只剩三寸。趙鐵柱鐵塔似的身影從樹影里踱出來,
手里還拎著半壺酒,銅護腕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负眯∽樱〔铧c要了老子命!」
他一巴掌拍在我背上,震得我差點嗆出血。酒氣混著汗味撲面而來,「偷偷摸摸練劍,
是怕人知道你會功夫?」我把短劍插回靴筒,掌心全是冷汗:「趙將軍見笑了?!?/p>
「不過是閑得慌,比劃兩下消食。」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粗糙的指腹在我虎口處來回摩挲。
「虎口磨出的繭子比我還厚,消食?」「騙鬼呢!」他突然湊過來,酒氣噴在我臉上,「說!
你到底是哪路神仙?」竹林里的風突然停了,連蟲鳴聲都消失得一干二凈。
我盯著他腰間的虎頭佩刀,腦子里瘋狂盤算。承認會功夫容易,
可怎么解釋劍法里藏著的南祁招式?「趙將軍誤會了?!刮页榛厥郑室饴冻鲂淇谘a丁,
「在廟里做雜役,砍柴挑水練出來的。」「若您不嫌棄,指點我幾招?」趙鐵柱愣了愣,
突然仰頭大笑,震落了幾片竹葉。「行?。 顾丫茐赝覒牙镆蝗?,「明兒卯時,
更新時間:2025-05-04 19:3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