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夜明月“你怎么在這？！”他顫抖著迎接我的到來，
我順手抄起門口的拖把往他頭上就要砸——凌亂的味道充斥在鼻息之間，
我憎惡地看著滿地狼藉。我怎么在這?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這是我家，
這里不是他們在一起胡作非為的地方！“華鏡，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不是說這次出差還要些日子嗎？”我冷笑一聲，沖到他面前給了他一巴掌，可這怎么夠？
我猛踹他一腳，“我已經報警了，你們這是私闖民宅，去和警察說吧。
”虧我之前還將他們當做好友，如今只是看到他們，忍不住要噴一口老血?！叭A鏡，
你做事不要做的這么絕！”她倒是護他護的緊。“王書易你閉嘴，
今后你們怎樣都和我沒關系，你們天造地設的一對可千萬不能分開。
”我近乎咬牙切齒的說完了這幾個字，但最終空中的那一巴掌最終沒有落在她臉上，
我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但我也不是能一直被他們所蒙蔽。當年一起來到這個城市，
大家都不容易，年輕氣盛的人為了生活擠在出租屋里也很開心，可現在人還是人，
腐朽的空殼里只愛茍且?！叭A鏡……”王書易在求我，可她說的話還有幾分真假，
“我和于洪這就搬出去。”于洪這時候也跑出來極其可笑的說：“是啊是啊，
這么幾天多虧你照顧我們了，我們們還有兩個孩子，
你看這讓我們一家四口在這個城市里又無依無靠的，我們一起出來的，你別這么不講情面。
”呵，“我說了，等警察?！庇诤槟请y看的嘴臉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后，徹底暴露了。
“趙華鏡！你以為你算個什么東西！像你這樣的破房子我呢哪里找不到，
你別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諸如此類的話刺進我耳朵里。可現在，
你還當我是當年的趙華鏡嗎？物是人非，“閉上你的臭嘴，給自己積點德。
”我對他只有鄙夷，連帶著跟著他的王書易。我冷漠地看著他們，做到這個份上，
也是我仁至義盡了。于洪好像真的怕了，蜷縮在王書易身邊大氣都不敢動?！叭A鏡，
你先坐下喝口水。”王書易總是哪邊都討好，可從來不顧我的感受?！安挥??！蔽倚娜绲督g，
始終不能理解她愛他什么，
是兩個孩子的衣食住行還是伺候一家子讓她覺得滿足?我沒有資格和她爭論，
我也不想和她爭論。我時間不多了。他們走了，空蕩蕩的房間，我躺在沙發上，不禁感慨，
是自己老了嗎？怎么開始留戀這里了?可能是自己確實和這個城市投緣吧。正欲翻個身，
卻反被身下的硬物硌住，是二百塊錢和一條項鏈。
這條項鏈是初中的時候我第一次打工為王書易買的，那個時候很天真天真的以為，
開始即是永遠。這二百塊錢，應該也是她的。還給她吧。她還有孩子。走在路上，
嘈雜的車流聲震悚。久違的出租屋，之前我們也是住在這里。小小的一間房，住著一家四口，
王書易忙碌的身影。我鼻子有些發酸，
心口難捱的悲傷快要把我……撕碎了……怎么就都變了?！斑@個月不是剛給了你一千塊錢嗎？
這才幾天就沒有錢了?”于洪又在大發雷霆?！罢f，你是不是把錢花在別的地方了！
”她的頭發被他抓著，腦袋被嗑在桌子上，一下又一下，沉重又有力。
我站在離她一條街遠的地方，我好無力，好心痛。這是我意識模糊之中深深淺淺的意念。
我被好心人送到了醫院。二百塊錢沒送出去，花在了我的醫藥費上，“陳醫生啊，好久不見。
”他搖頭不語，怎么還生氣了，男人真難懂?！安皇墙心悴灰鷼鈫?？今天去干什么了？
”他問了，我就要說嗎？“沒干什么?！薄澳氵@樣害的遲早是你自己。”咦？
今天怎么不哄著我了?！叭ヒ娨粋€朋友。”我如實說，我去見了王書易，我在醫院，
那她現在在哪呢?“什么朋友值得你這樣？”陳醫生問我?！耙呀洸凰闶桥笥蚜?。
”我穿好鞋，打算再去一趟出租屋。王書易，你在哪？早上的血腥味還停留在菜板上，
兩個小孩在睡覺，他們在裝睡還是害怕。我心灰意冷坐在地上的時候，她端著臉盆進來了。
她的臉上，由疑惑到驚喜，再而到絕望的麻木。于洪來了。于洪喝了酒，將我視若無睹，
一巴掌扇在王書易臉上，我來不及擋，我抽起板凳往他頭上砸，一只手騰出來拉王書易的手。
她卻反將我拉住了，明明手在抖，眼神也不敢與我對視，
擠出的那幾個破碎的音節：“你滾啊！”怎么今天的手這么沉呢？像水泡的棉花，
要掉進河里了。是為了孩子嗎？他們醒著，他們不愿意離開。“走！”我態度強硬，
那兩個孩子到底是他親生的跟著他姓和他有著血緣關系，你呢？你有什么？
連結婚證到現在都沒有，你真的清醒嗎？“走??！”“你走啊，
我求求你走——”估計晴天霹靂劈在身上也就這樣了，于洪追上來了。我將她橫腰抱起，
沖進了路邊的出租車?！皫煾?，快走，后面那人是精神??！”司機的車技很好，
甩開這里毫不費力。我們又回到了我的家。“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懷里的王書易突然對我大喊，“你為什么不一個人走？你為什么要帶我一起走？
”她的指甲掐在我的肉里，任她胡鬧，我感受不到疼，心口卻堵的慌。“我還有孩子，
孩子……”“孩子……孩子……”她的呢喃，一下一下猶如狂風中作響的窗戶，我害怕，
這扇窗戶要壞了。兩年里，這是我第一次抱她，心里下了一場好大的雨。“趙華鏡。
”她突然正常了，溫柔看著我，我害怕，“我在我在?！薄昂染??！碧旌诹耍?，
這場夢太難受了。雨停了，風止了，你走了。王書易，下輩子你滾遠點去幸福。
2——睡夢黃昏王書易意外身亡，于洪那個混蛋居然買了保險。我扔給他一萬塊錢，
沒想到不到一個月，他喝醉酒開車一家三口全掉進江里了。你走的早還是不早呢？我決定，
今天給你擺滿漢全席再燒一個大別墅配一隊保安。我回到故里。那一棵巨大的柏樹下，
于洪他爸在等著一群人。很多人都來安慰他，王書易她奶奶也來了。人群的焦點，
在這個小山村里，當然還是于洪他爸，畢竟他爸前兩天還娶了一個比他小十來歲的寡婦。
“報應啊，報應啊，這都是報應?。 蓖鯐缀退棠陶嫦癜?，我上前去攙扶她?！叭A鏡啊，
讓我看看你……”我好像握著一把枯柴，不敢用力，怕她化為一把齏粉。
“聽說華鏡現在一個人啊?！蹦腥税参恐诤樗郑Ｏ碌呐顺说乩锔苫畹?，
現在剩些虛頭巴腦的在這里點評娛樂。我沉默，她們好像發現了什么驚喜一樣，圍在我身邊，
開始對王書易奶奶指指點點，“書易奶奶怎么今天出來了？”她們明知故問，
和對于洪他爸的吹捧不同，于洪他爸在方圓百里有些手段，
書易奶奶后半輩子就喂養了一個王書易。
“死了……沒了……都沒了……”她真真切切的聲音，像一頭快要累死的老牛。
痛徹心扉的悲，肺腑之內的痛。女人們沉默了，男人們也不說話了，這個時候他們才想起，
是沒了四個人啊。不是應該為那一萬塊錢滿足，而是應該為了離別而掙扎。
柏樹下籠蓋了一層水汽，有真有假，似幻似霧。我將王書易奶奶送回了家，我打算，
這次離開，帶她一起走。我順水而上，踏著花草，任它芳香肆意，這是我的惡趣味。小時候，
我們還是很溫柔。
在春天割草撿嫩葉；在夏季釣魚挖螃蟹；在秋時拾果釀酒醪；在冬日破冰敲雪梨。又是黃昏。
炊煙沒有升起，以前的老村長說，“小娃娃出去找不到吃飯的時候就回來了?！崩洗彘L，
你老了，和黃土一樣老了?，F在很少有人生火做飯了。除了，王書易的奶奶。“華鏡！
”我受寵若驚，她怎么來找我。心里想著，卻是不由自主地挪過去，我挽著她的胳膊，
更新時間：2025-05-04 19:23: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