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雨夜的來電雨水砸在便利店玻璃上的聲響像無數碎鉆迸裂。程硯秋攥著溫熱的飯團,
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手機屏幕第三次亮起,陌生號碼在鎖屏上跳成刺眼的光斑?!俺绦〗悖?/p>
您母親臨終前想見您。”機械女聲帶著電流雜音,“地址是城郊舊兒童醫院,過時不候。
”塑料包裝袋發出細碎的響聲,飯團掉在地上沾滿灰塵。程硯秋盯著窗外翻涌的烏云,
雨季突然漫上視網膜——監護儀單調的蜂鳴、消毒水氣味、父親程明修藏在白大褂下的顫抖。
母親陳曼秋咽氣時,手里緊攥著半塊碎硯臺,血珠滲進硯底的霜花紋路。
出租車在泥濘的土路上打滑時,舊兒童醫院的輪廓從雨幕中浮現。銹跡斑斑的鐵門虛掩著,
“停尸房”三個鐵牌在風中搖晃。程硯秋的皮鞋踩過積水,走廊盡頭傳來拖沓的腳步聲,
墻角剝落的墻皮下,隱約能看見用紅漆畫的霜花圖案——和母親硯臺上的一模一樣。
停尸房的冰柜吱呀作響,最下層抽屜里躺著具蓋著白布的尸體。程硯秋伸手的瞬間,
白布下伸出一只青紫色的手,腕骨處三道平行的疤痕像蜈蚣般扭曲。她猛地后退,
后腰撞上冰冷的鐵柜,抽屜里的尸體突然坐起,潮濕的長發遮住面容,
緩緩遞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扒锴?,媽媽沒瘋?!鄙硢〉穆曇艋熘榈温渎?,
“去翻修前的老宅,第三塊磚下……”筆記本摔在地上時,女人突然倒地,
監控器傳來刺耳的電流聲。程硯秋撿起本子,扉頁上“程明修”三個字洇著水漬,
翻到夾著銀杏葉的那頁,墨跡在雨水浸泡下暈開:“1998年10月,曼秋開始畫霜花,
她說每朵花里都藏著失蹤孩子的眼睛?!北憷甑娘垐F還在地上,
程硯秋盯著手機里的未接來電,突然發現來電顯示的時間停在23:59,
而手機右上角的電量,不知何時變成了血紅色的警示符號。
2 褪色的全家福老宅拆遷通知貼在斑駁的院墻上,程硯秋蹲下身,
指尖摳進第三塊青磚的縫隙。潮濕的泥土里埋著鐵皮盒,打開時鐵銹簌簌掉落,
里面是半張燒焦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小女孩抱著熊貓玩偶,
父親程明修的半邊臉被燒得焦黑,母親陳曼秋的眼睛被人用紅筆圈住,
眼角爬滿蛛網般的霜花。鐵皮盒底層躺著張泛黃的門診病歷,落款是“海市精神衛生中心,
2005年3月”,主治醫生欄寫著“陸沉”。
程硯秋的手指在“偏執型精神障礙”幾個字上停頓,突然聽見身后傳來皮鞋踩碎枯葉的聲響。
穿黑色風衣的男人站在爬滿爬山虎的院門口,雨水順著傘骨滴落,在腳邊積成小小的水洼。
他摘下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眼睛像浸在冰水里的玻璃珠:“程小姐,我是陸沉。
你母親當年的主治醫生?!北憷瓯O控里,那個遞筆記本的女人在凌晨三點被證實死亡。
程硯秋盯著尸檢報告上的“死亡時間超過72小時”,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陸沉的風衣下擺還滴著水,他翻開黑色筆記本,
鋼筆尖停在泛黃的紙頁上:“陳曼秋去世前三個月,曾偷偷塞給我這個。
”塑料袋里裝著碎成三瓣的硯臺,拼合處露出極小的銀片,
上面刻著“海市福利院1998”。程硯秋突然想起母親發病時總在墻上畫霜花,
每朵花都有19片花瓣——和福利院當年走失的孩子數量相同。
“程明修醫生在你母親去世后申請了調職?!标懗恋匿摴P在“程明修”三個字上畫了圈,
“但福利院的檔案在2007年莫名失火,包括你父親的入職記錄?!贝巴獾挠曷曂蝗蛔兇?,
程硯秋摸到口袋里的筆記本,那頁關于銀杏葉的記錄旁,
不知何時多了行陌生的小字:“霜花盛開時,第19個孩子會回來?!彼ь^想問陸沉,
卻發現男人的傘尖正對著地上的全家福,陰影恰好遮住照片里母親被圈住的眼睛。
3 停尸房的訪客凌晨兩點,程硯秋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
搜索“海市福利院1998年走失兒童”。屏幕上跳出三則舊新聞,
題分別是《福利院園長墜樓身亡》《18名兒童集體失蹤》《神秘霜花圖案驚現案發現場》。
手機在桌上震動,備注“蘇曼笙”的頭像閃爍。視頻接通的瞬間,
閨蜜的尖叫混著玻璃碎裂聲傳來:“秋秋!有人翻你的相冊——”畫面劇烈晃動,
程硯秋看見自家客廳的落地窗被砸出蛛網狀裂痕,掛在墻上的畢業照摔在地上,玻璃碎片中,
她和蘇曼笙的笑臉被劃成詭異的拼圖。趕到公寓時,警察正在勘察現場。陸沉站在陰影里,
手里拿著從碎玻璃中撿起的紙條,上面用紅筆寫著:“別碰硯臺,
否則第19朵霜花會開在你眼皮上?!背坛幥锏暮蟊匙采媳鶝龅膲Ρ?,
突然想起停尸房那具尸體腕間的三道疤痕——和母親臨終前抓在她手臂上的痕跡,分毫不差。
“1998年福利院走失的孩子都是孤兒,最大的7歲,最小的剛滿3歲。
”陸沉的聲音像浸了霜,“程明修當時是駐院醫生,而陳曼秋……她是孩子們的美術老師。
”冰箱里的牛奶盒在滴水,程硯秋盯著墻上的日歷,
5月15日被畫了個紅圈——那是母親的忌日,也是當年福利院失火的日子。
她忽然想起鐵皮盒里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小女孩抱著的熊貓玩偶,
胸前繡著“海市福利院”的字樣,而那個小女孩……分明不是自己。凌晨四點,
程硯秋抱著硯臺碎片入睡,夢里又回到12歲那年的雨夜。她看見母親在書房瘋狂地畫霜花,
父親舉著注射器靠近時,硯臺砸在地上碎成三瓣。血珠滴在地板上,漸漸匯成霜花的形狀,
而在母親撕裂的睡衣下,后背赫然紋著19朵相連的霜花,每朵花的中心,
都嵌著極小的銀色圓片。床頭的手機突然亮起,監控APP彈出警告。程硯秋點開畫面,
看見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停尸房門口,手里抱著個熊貓玩偶。當他轉身時,
程硯秋的呼吸驟然停滯——男人的左眼角下,有顆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淚痣。
4 消失的第19個孩子市圖書館頂樓的檔案室飄著舊報紙的霉味,
程硯秋翻到1998年10月的《海市晨報》,頭版照片里,
福利院的孩子們圍著穿藍裙子的女人笑鬧,女人手腕上三道淺紅的疤痕格外醒目。
“那是陳曼秋老師?!惫芾韱T王大爺推了推老花鏡,“當年她總帶著孩子們畫霜花,
說每朵花都是星星變的。后來福利院出了事,警察在院長辦公室發現18個小泥人,
每個泥人身上都刻著霜花?!背坛幥锏氖种竿T凇暗?9名兒童信息缺失”的備注上,
突然聽見窗外傳來救護車的鳴笛。手機在掌心震動,醫院來電顯示讓她心頭一緊:“程小姐,
您父親程明修主任醫師剛才在手術室突發心梗,
現在……”ICU病房的消毒水氣味讓程硯秋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程明修的手上插著各種管子,心電監護儀的綠光在他蒼老的臉上晃動。
床頭柜上的搪瓷杯里泡著銀杏葉茶,杯底沉著片銀色圓片——和硯臺里的一模一樣。
“秋秋……”程明修突然睜眼,枯槁的手抓住她的手腕,指甲縫里嵌著泥土,
“霜花……別讓陸沉拿到霜花……”他的目光落在程硯秋胸前的項鏈上,
那是母親留下的銀杏葉吊墜,吊墜背面刻著極小的“19”。護士沖進來時,
程明修的指尖劃過程硯秋的手臂,在她腕骨處留下三道紅痕。陸沉不知何時站在病房門口,
風衣上沾著圖書館的霉味:“1998年10月,福利院園長死亡當天,
陳曼秋曾抱著個熊貓玩偶去過院長辦公室,監控拍到她離開時,玩偶的眼睛在流血。
”程硯秋摸向口袋里的銀片,突然想起母親日記里的話:“秋秋的熊貓丟了,
她說熊貓的眼睛被院長挖去做了星星?!彼ь^看向陸沉,
發現男人的視線正落在程明修的床頭,
那里擺著張泛黃的合影——年輕的程明修和陳曼秋站在福利院門口,身后跟著18個孩子,
而照片的邊角,有個模糊的小女孩身影,懷里抱著半只熊貓玩偶。深夜離開醫院時,
程硯秋在拐角遇見穿白大褂的小護士,對方塞給她張紙條就匆匆跑開。展開紙條,
歪扭的字跡帶著水漬:“陸醫生總去停尸房看19號冰柜,他說那里住著會開花的星星。
”5 冰柜里的銀杏葉凌晨的停尸房泛著刺骨的寒意,程硯秋的手指按在19號冰柜把手上,
掌心的汗漬在金屬表面留下模糊的印子。抽屜拉開的瞬間,腐葉的氣味混著冷氣撲面而來,
塑料布下躺著具縮小的軀體,手腕內側三道疤痕像張開的眼睛?!俺绦〗銓κw很感興趣?
”陸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手里拎著黑色公文包,傘尖還滴著雨水,
“1998年走失的孩子里,有個叫小霜的女孩,她是陳曼秋最喜歡的學生。
福利院失火那晚,有人看見小霜抱著熊貓玩偶往火海跑,
第二天在灰燼里只找到半塊繡著霜花的布料?!北窭锏氖w突然發出輕微的響動,
程硯秋看見塑料布下露出半截銀杏葉,葉片邊緣焦黑,像被火燒過。
陸沉的公文包“啪”地打開,里面整齊碼著18份檔案,每份檔案封面都貼著霜花貼紙,
而第19份檔案袋上,寫著“程硯秋,1998年10月出生”。
“你父親當年篡改了你的出生日期。”陸沉的手指劃過檔案上的紅章,
“陳曼秋在懷孕三個月時流產,但三個月后,她突然抱著你出現在福利院,
說你是星星變的孩子?!背坛幥锏暮蟊匙采媳涞膲?,
母親臨終前的話在耳邊回響:“秋秋不是媽媽的孩子,秋秋是霜花開出來的。
”她摸向脖子上的銀杏葉吊墜,發現吊墜背面的“19”突然滲出紅色,像滴在雪地上的血。
離開停尸房時,程硯秋聽見身后傳來抽屜關閉的聲響。她躲在拐角,
看見陸沉從冰柜里取出個鐵皮盒,盒子打開的瞬間,
熒光在黑暗中亮起——是19朵用銀片拼成的霜花,每朵花的中心,都嵌著極小的照片,
照片上是不同的孩子笑臉,而第19朵花的中心,貼著程硯秋五歲時的照片。
暴雨在凌晨五點突然轉急,程硯秋站在公交站臺,手機里存著從陸沉公文包偷拍的檔案照片。
當她翻到第19頁時,瞳孔驟然收縮——上面貼著張DNA鑒定報告,受檢人姓名處,
“程硯秋”三個字被劃掉,改成了“蘇小霜”。站臺的燈突然熄滅,
黑暗中傳來塑料袋的響聲。程硯秋轉身,看見穿白大褂的男人抱著熊貓玩偶站在雨里,
玩偶的眼睛黑洞洞的,嘴角裂開詭異的弧度。當閃電劃過天際時,
她清楚看見男人左眼角的淚痣,和自己鏡中倒影分毫不差。
6 鏡中霜花蘇曼笙的尖叫從浴室傳來時,程硯秋正在廚房煮銀杏葉茶。她沖進洗手間,
看見閨蜜對著破碎的鏡子發抖,滿地玻璃碎片中,每片都映著程硯秋的臉,
卻在眼角多出朵霜花狀的裂痕?!扒锴?,你脖子后面……”蘇曼笙的手指指向程硯秋的后頸,
那里不知何時浮現出淡紅色的印記,形狀像半朵霜花,“昨晚你睡著時,
我看見有光斑從你吊墜里漏出來,像好多小眼睛在看我……”化妝鏡的碎片突然自行拼接,
程硯秋看見鏡中倒影舉起手,在玻璃上畫下完整的霜花。當最后一瓣花瓣閉合時,
鏡中世界突然扭曲,她看見12歲的自己站在老宅書房,母親舉著硯臺砸向父親,
而在母親轉身的瞬間,后背19朵霜花正在緩緩綻放,每朵花的中心,
都嵌著枚銀色圓片——和停尸房冰柜里的一模一樣?!俺堂餍拊谀隳赣H死后,
每周都會去福利院舊址?!标懗恋亩绦磐蝗粡棾?,附帶的定位顯示城郊的廢車場。
程硯秋趕到時,看見父親正跪在生銹的兒童滑梯前,手里捧著熊貓玩偶,往泥土里埋著什么。
“爸!”她沖過去,程明修驚惶抬頭,鐵鍬掉在地上,露出半截泛著銀光的鏈子。
那是母親的銀杏葉項鏈,鏈子上掛著19枚銀片,每枚都刻著不同的日期——最近的一枚,
刻著“2025.5.15”。廢車場的風卷起塵埃,
程硯秋看見滑梯上用紅漆畫著巨大的霜花,花瓣間隙藏著細小的字母,拼起來是“蘇小霜,
1998.10.15”。當她轉身時,發現陸沉站在陰影里,手里拿著份泛黃的報紙,
頭版標題是《福利院大火真相:18名兒童遺體確認,第19名下落不明》。
“DNA報告顯示,你和陳曼秋沒有血緣關系?!标懗恋穆曇粝裆P的齒輪,
“但程明修每年都會在你生日當天,去墓園給陳曼秋的空墳獻花——因為真正的程硯秋,
出生當天就夭折了?!碧K曼笙的電話在此時打來,聲音帶著哭腔:“秋秋,你快來!
家里的鏡子全碎了,碎片拼起來是……是你媽媽的臉,她的眼睛里全是霜花!
”程硯秋掛斷電話,發現父親正盯著她的吊墜,渾濁的眼睛里映著銀杏葉的影子,
而在他袖口露出的皮膚上,三道平行的疤痕正在滲血。
7 日記里的缺口程硯秋在老宅的地板夾縫里找到第二本日記,紙張邊緣焦黑,
顯然是從火場里搶救出來的。翻到1998年10月15日那頁,墨跡被水洇濕,
只能勉強辨認:“小霜把熊貓給了秋秋,她說星星住在秋秋眼睛里。院長發現了銀片的秘密,
他要挖走孩子們的星星……”接下來的幾頁被人撕去,缺口處殘留著膠水痕跡。
程硯秋摸向吊墜,銀片在陽光下折射出奇異的光,
尸房那具尸體腕間的疤痕——和母親日記里“院長用手術刀劃開孩子手腕”的記載完全吻合。
蘇曼笙的狀態越來越奇怪,她總對著鏡子自言自語,說看見有小女孩在鏡中畫霜花。
程硯秋帶她去看陸沉,
卻在診室門口聽見男人壓低的聲音:“當年你父親參與了銀片移植手術,
陳曼秋為了保護孩子們,把19枚銀片分別藏在……”診室門突然打開,
陸沉看見程硯秋手中的日記,瞳孔驟然收縮。他迅速合上公文包,
里面露出半截熊貓玩偶的耳朵:“19枚銀片對應19個孩子,每個銀片都刻著孩子的生辰,
而你脖子上的吊墜,是最后一枚——蘇小霜的?!北┯暝诎碓俅谓蹬R,
程硯秋站在母親的墓碑前,新刻的“愛女程硯秋之墓”幾個字在雨中泛著冷光。
她忽然想起父親在廢車場埋的項鏈,19枚銀片正好對應19個孩子,
而母親后背的19朵霜花,每朵都嵌著一枚銀片。“1998年的大火,
其實是為了銷毀銀片移植的證據?!标懗敛恢螘r站在身后,手里拿著份尸檢報告,
“福利院找到的18具尸體,手腕內側都有手術疤痕,而他們的眼膜里,
都嵌著極小的銀片——和你吊墜里的一樣?!背坛幥锏氖种竸澾^墓碑上的字,
突然發現“程硯秋”三個字的刻痕比“陳曼秋”淺很多,像是后來補刻的。她轉身看向陸沉,
更新時間:2025-05-04 18:1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