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在偏遠的青柳村,生活著一位名叫蘇晴的女子,她自幼便展現出全能般的才華,
無論是農耕、手工藝還是詩書,都無人能及。然而,這個被村民視為錦鯉轉世的女孩,
卻生活在重男輕女的陰影下,她的所有成就,都被要求用來扶持家中不成器的弟弟,
成為了名副其實的“伏弟魔”。蘇晴內心渴望自由與真愛,卻一次次被家庭的責任所束縛。
直到一次偶然的機會,她憑借著自己的才華和好運,帶領村子走出了貧困,
也贏得了尊重與愛情。1 竹影淚青石板上的露水還未褪盡,蘇晴已經背著竹簍走在田埂上。
六月的晨風裹著稻花香,卻吹不散她眼底的倦意。
左手虎口處新添的劃痕還在滲血——這是連夜趕制竹編燈籠留下的。"阿姐!
"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十五歲的蘇明趿拉著破布鞋追上來,衣襟上沾著昨夜的南瓜粥漬,
"王老師說要交端午節手工,你..."蘇晴停住腳步,竹簍里的秧苗跟著晃了晃。
她不用回頭都知道弟弟此刻的表情,定是像往常那樣撅著嘴,手指絞著衣角,
仿佛全世界都欠他似的。"知道了。"她輕聲說,彎腰將最后一株秧苗插進泥里。
水田倒映出她清秀的眉眼,額角的碎發被汗水黏在頰邊,像極了母親年輕時的模樣。
祠堂的雕花窗欞漏進細碎陽光,蘇晴蹲在竹篾堆里,手指翻飛如蝶。
鋒利的篾條在她掌心游走,漸漸化作展翅的仙鶴。這是要給公社主任家送的節禮,
去年弟弟打碎主任家的青花瓷瓶,全靠她連夜編了整套竹器才平息事端。
"蘇家丫頭真是錦鯉托生。"路過的七嬸挎著菜籃感嘆,"這手藝,縣里老師傅都比不上哩。
"竹刺扎進指甲縫,蘇晴咬著唇沒吭聲。她想起上個月在廢品站撿到的《芥子園畫譜》,
那些山水蟲魚在竹篾間活了似的,引得她整宿整宿地點煤油燈。
可惜畫譜最后三頁被弟弟撕去疊了紙飛機。暮色四合時,蘇明抱著完工的竹龍沖進院子,
驚得老母雞撲棱棱飛上墻頭。那龍須是她用最細的篾絲編的,龍睛嵌著河邊撿的雨花石,
在夕陽下流轉著琥珀色的光。"這次定能評上甲等!"少年得意地揮舞作品,
竹龍在空中劃出青色的弧,"王老師說優秀作品能送到縣文化館展覽..."話音戛然而止。
蘇晴抬頭,看見弟弟漲紅的臉突然煞白——龍尾處不知何時纏上了她染血的帕子。
2 墨香劫蟬鳴撕開盛夏的正午,蘇晴蹲在溪邊漂洗染血的襦裙。水波晃碎了她單薄的倒影,
卻晃不散祠堂方向飄來的艾草煙。今天本該是她去縣里考紡織廠的日子。"阿晴!
"母親的聲音刺破凝滯的空氣。蘇晴慌忙起身,濕漉漉的裙擺纏住腳踝,差點栽進溪水里。
堂屋里,父親正吧嗒著旱煙,煙霧繚繞中,錄取通知書在八仙桌上泛著慘白的光。
"女娃子進廠像什么話。"煙桿敲在桌角,震得茶碗叮當響,"你弟明年要考高中,
得留家照應。"蘇晴感覺喉間涌起鐵銹味。她想起上個月夜半,自己就著月光在灶房練字,
用燒火棍在灰堆里寫"云想衣裳花想容"。弟弟起夜看見,第二天灶臺上就多了堆尿漬。
"姐,你看這個!"蘇明突然沖進來,舉著本皺巴巴的《代數初步》,
"王老師說只要考上縣中,就能去北京見毛主席!"少年興奮得鼻尖冒汗,
完全沒注意姐姐瞬間慘白的臉色。那是她藏在稻草垛里的書。
扉頁上用鋼筆寫的"蘇晴"被涂改成歪歪扭扭的"蘇明",墨跡還沒干透。
暴雨來得猝不及防。蘇晴跪在祠堂的青磚地上,竹篾抽在背上的聲響混著雷聲炸開。
父親的聲音忽遠忽近:"讓你偷藏禁書!讓你帶壞弟弟!"母親在檐下補漁網,
銀梭穿線的節奏絲毫未亂。濕透的襯衣黏在傷口上,蘇晴數著磚縫里的螞蟻。
忽然瞥見供桌下露出半截蠟紙——是那本《芥子園畫譜》,封面還留著弟弟的泥腳印。
她趁轉身取竹條的間隙,迅速將畫譜塞進懷里。冰涼的蠟紙貼著心口,竟比傷口還要灼熱。
雨幕中傳來叮鈴鈴的自行車響。公社文書老陳頂著斗笠沖進來:"縣里要派老師來辦掃盲班!
蘇晴不是會寫字嗎?村里推舉她去代課..."父親舉著竹條的手僵在半空。
供桌上的祖宗牌位在閃電中明滅,母親手里的漁網終于漏了一針。
3 驚蟄變竹篩濾下的月光在窗紙上碎成鱗片,蘇晴就著煤油燈修補被撕破的課本。
掃盲班的《識字手冊》攤在膝頭,
泛黃的紙頁間夾著片曬干的玉蘭花瓣——是昨日顧遠舟從縣中學捎來的。"蘇老師。
"窗欞被輕輕叩響,年輕知青的身影映在縐紗似的月光里,"氣象站發了暴雨預警。
"蘇晴指尖的針線頓了頓。她想起傍晚在曬谷場看見的異象:成群的蜻蜓貼著地皮飛,
老槐樹上的螞蟻列隊往高處遷徙。顧遠舟遞進來個油紙包,
新烤的番薯香氣混著他袖口的松煙墨香:"明天課程要調整嗎?"瓦罐里的腌菜咕嘟作響,
蘇晴瞥見弟弟的布鞋尖露在東廂房的門縫外。自她當上代課老師,
蘇明總在深夜溜去翻她的備課筆記,有次甚至用紅墨水在教案上畫滿叉。"我再去查查水閘。
"她將油紙包原樣推回去,起身時碰翻了竹編針線筐。五色絲線滾落滿地,
纏住顧遠舟沾著泥點的褲腳。河堤上的月光像撒落的銀箔,
蘇晴踩著父親補了十三回的舊膠鞋,手指撫過閘門鐵鏈的銹跡。
上游漂來的枯枝在漩渦中打轉,水面浮著層詭異的油光。
她突然想起《齊民要術》里寫的"水若鏡面生青暈,不過三日蛟龍現",后背倏地沁出冷汗。
"阿姐又和野男人私會!"暗處突然躥出蘇明,少年手里的彈弓拉成滿月,
石子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信不信我告訴爹..."話音未落,東南方炸開悶雷。
閃電劈開夜幕的剎那,蘇晴看見弟弟身后洶涌的浪頭——那不是云影,是裹挾著斷木的山洪!
"跑!"她拽著蘇明往高處沖?;熘任兜哪嗨分_后跟暴漲,
成捆的麥秸從倉庫頂棚傾瀉而下。蘇明嚇得丟了彈弓,懷里的玻璃彈珠叮叮當當落進洪水。
祠堂前的石獅很快被淹沒半截,蘇晴把弟弟推上供桌,轉身撞進暴雨里。銅鑼聲撕破雨幕,
她掄起錘子敲打廢鐵桶的手柄,虎口的舊傷疤重新裂開,血水順著鑼面往下淌。
"后山有溶洞!"顧遠舟背著腿腳不便的五保戶沖過來,眼鏡片上全是水霧。
幾個壯漢正在用竹梯搭臨時浮橋,蘇晴突然奪過鐵錘,朝著倉庫外墻猛砸。"你瘋了!
"生產隊長拽住她濕透的辮子,"那是公家財產...""空心墻能拆出三十根椽木!
"蘇晴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露出被碎瓦劃傷的下頜,"祠堂房梁有白蟻,撐不過兩小時!
"閃電照亮她腳邊的竹編籮筐,那些準備端午市集售賣的竹龍、竹船在浪濤中起伏。
顧遠舟突然扯開襯衫紐扣,將竹船用腰帶綁在腰間:"我帶人先去探路!
"蘇晴踩著搖晃的竹梯登上屋頂時,看見母親抱著神主牌位縮在閣樓角落。
這個從來挺直腰桿補漁網的女人,此刻正把弟弟的出生時辰貼牌位貼在胸口喃喃禱告。
洪水已經漫到二樓窗臺,父親在樓下怒吼:"先救宗族譜牒!""娘,抓住竹梯!
"蘇晴將最后半截麻繩系在房梁上。竹篾深深勒進掌心的傷口,
她卻感覺不到疼——方才拆墻時發現的賬本正揣在懷里,
那上面記錄著公社私吞救濟糧的鐵證。蘇明突然從斜刺里撲過來,
沾滿泥漿的手直抓她懷中的賬本:"給我!
王主任說只要找到這個..."少年眼里閃著餓狼般的光,
全然不顧竹梯正在洪水沖撞下發出哀鳴。驚雷炸響的瞬間,蘇晴抱著弟弟滾進翻涌的濁流。
斷裂的房梁擦著耳際掠過,她在滅頂的窒息中摸到截浮木?;煦玳g仿佛回到十四歲那年,
她也是這樣攥著弟弟的衣領,把偷生產隊紅薯的他從地窖里拖出來。"抓緊竹龍!
"顧遠舟的喊聲穿透雨幕。漂流的竹制工藝品成了救命稻草,
蘇晴看見七嬸抱著她的竹編燈籠浮出水面,襁褓中的嬰兒正在燈籠骨架中安睡。
當最后一批村民撤進溶洞,蘇晴癱坐在滲水的巖石上。懷里的賬本被血水和雨水浸透,
弟弟蜷縮在角落發抖,腕上還戴著從她那里搶走的銀鐲子——那是外婆臨終前給的,
內側刻著"流水不爭先,爭的是滔滔不絕"。顧遠舟遞來烤熱的竹筒飯時,
她正用篾條給受驚的孩子們編蚱蜢?;鸸廛S動在潮濕的巖壁上,映出洞外依然肆虐的暴雨。
有婦人突然啜泣起來,接著更多人加入這場潮濕的悲鳴。
蘇晴默默將編好的竹蚱蜢放進孩子掌心,轉身繼續劈篾條——這次編的是能浮在水面的竹筏。
4 春蠶劫溶洞石壁上凝結的水珠滴落在賬本封皮,暈開一團墨色蝴蝶。
蘇晴用篾刀挑開粘連的紙頁,救濟糧數量后的紅手印在火光中格外刺目。
顧遠舟遞來烘干的藍布衫,襯衫第二粒紐扣的缺口處露出段紅線——昨夜綁竹筏時扯斷的。
"王主任帶人封了出村的路。"他壓低聲音,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紐扣邊緣,"說怕瘟疫擴散。
"蘇晴望向洞外漸歇的雨幕,被沖垮的竹橋像斷骨支棱在河面。七嬸懷中的嬰兒忽然啼哭,
驚得她腕上銀鐲撞在巖壁上,
刻字的那面恰好轉向火光:"滔滔不絕"四個小楷泛著血絲般的紅。黎明時分,
積雨云裂開道金縫。蘇晴踩著沒膝的淤泥回到老宅,
發現竹篾倉庫竟奇跡般佇立著——原來那些準備市集的竹編貨品相互勾連,
在洪水中筑成了天然屏障。斷裂的篾條間卡著本泡發的《芥子園畫譜》,
翻到"草蟲譜"那頁,紡織娘的須角還清晰可辨。"掃盲班改在曬谷場。
"她將搶救出的竹絲攤在青石板上晾曬,轉頭對幫忙歸置物件的婦女們說,
"下午教大家編濾水筐。"話音未落,蘇明攥著半截麻繩沖進來。少年眼底布滿血絲,
濕透的褲管沾滿泥漿:"爹讓你去公社磕頭認錯!"他踢翻晾曬的竹絲,
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狠狠摔在地上——是顧遠舟送的番薯,已經長出霉斑。
曬谷場上飄著生石灰的味道。蘇晴握著炭筆在黑板上畫濾水器結構圖時,
看見王主任的吉普車碾過稻茬駛來。車后座擺著印紅十字的木箱,
副駕上的蘇明正把玩簇新的鋼筆,那是主任別在胸口的"英雄"牌。"蘇老師是吧?
"王主任摘下蛤蟆鏡,露出眼瞼下的青黑,"聽說你私藏反動書籍?"皮鞋尖踢開竹簍,
浸泡過的《代數初步》封皮粘在地面,像只垂死的黑蝶。顧遠舟突然舉起相機,
鎂光燈閃過之際,王主任慌忙用公文包遮臉。年輕知青扶正眼鏡,
從帆布包里掏出蓋著紅戳的文件:"縣革委會通知,要表彰抗洪先進個人。
"蘇晴注意到弟弟在悄悄撕扯木箱封條。當發現箱子里是霉變的玉米面時,
少年瞳孔猛地收縮——這些本該是發給災民的救濟糧。暮色中的祠堂彌漫著艾草煙,
蘇晴跪在祖宗牌位前,聽著父親旱煙管磕在供桌上的悶響。母親織補的漁網罩在頭頂,
網眼漏下的月光在她后背鞭痕上織出棋盤格。"賬本交出來。"父親噴出的煙圈纏住她脖頸,
"王主任答應給明娃轉城鎮戶口。"瓦罐燉肉的香氣從東廂房飄來,
主任的笑談:"我們廠辦中學正缺體育老師..."她忽然想起洪水那夜弟弟搶賬本的眼神,
與此刻父親眼底的渾濁如出一轍。更聲敲過三響,蘇晴摸到閣樓暗格。
裝銀鐲的桃木盒里躺著母親當年的嫁妝單,
泛黃的宣紙上記著二十四擔谷、十六匹綢——全換成弟弟滿月時的虎頭鞋金鎖片。
窗縫突然灌進冷風,顧遠舟在墻根學布谷鳥叫,三長兩短。蘆葦蕩里漂著上游沖來的破船,
蘇晴將賬本塞進竹編燈籠骨架。顧遠舟的白襯衫下擺沾著泥,
缺了紐扣的衣襟在風中翻飛如鴿翼:"縣里工作組后天到,但王主任今晚要燒糧倉。
""不能燒!"蘇晴攥緊燈籠提手,"那些玉米面雖然發霉,能磨成漿糊補屋頂。
"她抽出根篾條在沙地上勾畫,"混合稻草可以壓制建材板,
工藝和造紙類似..."對岸忽然亮起火光,兩人同時噤聲。糧倉方向騰起的濃煙中,
蘇明舉著火把的身影被拉得老長。少年瘋狂揮舞的手臂像株被雷劈焦的樹,
更新時間:2025-05-04 17:2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