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章節

道心逍遙 蝴蝶少年 45933 字 2025-05-04 16:5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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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桃花鎮初遇暮春三月,江南桃花鎮。細雨如絲,將青石板路洗得發亮。

云清瀾撐著一柄油紙傘,緩步走在鎮中的小巷里。他身著素白道袍,腰間懸著一柄無鋒木劍,

步履輕盈得仿佛不沾塵埃。雨水順著傘沿滴落,在他周圍形成一道透明的水簾,

卻無一滴沾濕他的衣角。"這位道長,可要嘗嘗新出的桃花釀?

"路邊酒肆的老板娘熱情招呼。清瀾微微搖頭,嘴角含笑:"多謝好意,貧道不飲酒。

"他聲音清朗,如山間溪流。老板娘這才看清他的容貌——約莫二十出頭,眉目如畫,

尤其一雙眼睛澄澈得仿佛能映出人心。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眉心一點朱砂,

在素凈的面容上顯得格外醒目。"這位小道長生得可真俊。"老板娘暗自嘀咕,

"比畫上的神仙還好看幾分。"清瀾繼續前行,忽然耳尖微動。

他聽見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刀劍碰撞的聲響。修道之人耳聰目明,常人聽不見的動靜,

在他耳中卻清晰可辨。"東北方向,三百步外。"他低聲自語,身形一閃,已消失在雨幕中。

桃花鎮邊緣,一座廢棄的茶坊內。白芷煙背靠斷墻,手中長劍已現缺口。

她一身素白衣裙染了血跡,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對面五個黑衣人呈扇形包圍,

為首的男子手持一對鐵鉤,陰笑道:"白姑娘,把'松風'交出來,我們留你全尸。

""休想!"芷煙咬牙,劍鋒直指對方,"我白家之物,豈容宵小覬覦!

"她約莫十八九歲年紀,膚若凝脂,眉如遠山。此刻雖狼狽,

卻掩不住那股與生俱來的清冷氣質。最特別的是她左眼角一顆淚痣,

為她平添幾分楚楚動人的韻味。鐵鉤男子冷哼:"敬酒不吃吃罰酒!"話音未落,

五人同時撲上。芷煙揮劍格擋,卻因力竭動作慢了半拍。眼看鐵鉤就要劃破她的咽喉,

一道白影倏忽而至。"鏘!"木劍與鐵鉤相撞,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鐵鉤男子只覺一股柔和卻不可抗拒的力量傳來,連退三步才穩住身形。"什么人?

"他厲聲喝問。云清瀾持木劍而立,將芷煙護在身后:"無量天尊。諸位以多欺少,

非君子所為。""臭道士少管閑事!"另一黑衣人揮刀砍來。清瀾不慌不忙,木劍畫圓,

看似緩慢實則迅捷。刀劍相接的瞬間,黑衣人只覺力道被引向一旁,整個人踉蹌著撲倒在地。

"太極劍法?"鐵鉤男子臉色一變,"你是太虛觀的人?"清瀾不答,

只是淡淡道:"諸位請回吧。"鐵鉤男子猶豫片刻,終于咬牙揮手:"撤!

"五人迅速消失在雨幕中。確認敵人遠去,清瀾轉身看向芷煙:"姑娘無恙?

"芷煙卻因失血過多,眼前一黑向前栽倒。清瀾眼疾手快扶住她,

觸手處一片濕熱——她后背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得罪了。"清瀾輕聲道,

將芷煙打橫抱起,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巷弄間。半日后,鎮外山腰一座廢棄道觀內。

芷煙悠悠轉醒,發現自己趴在一張簡陋的木床上,后背傷口已被妥善包扎。

屋內燃著安神的檀香,窗外雨聲淅瀝。"你醒了。"清瀾端著一碗藥湯走進來,

"這是止血化瘀的湯藥,趁熱喝。"芷煙警惕地打量他:"你是誰?為何救我?

""貧道云清瀾,太虛觀弟子。"清瀾將藥碗放在床邊小幾上,"路見不平而已。

"芷煙勉強撐起身子,牽動傷口不由輕嘶一聲。清瀾想扶又礙于禮數不敢貿然觸碰,

只得道:"姑娘傷得不輕,還是躺著為好。""我叫白芷煙。"她終于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多謝道長救命之恩。"藥湯苦澀,她卻眉頭都不皺一下。清瀾暗自點頭,這姑娘倒是堅韌。

"那些人為何追殺你?"他問。芷煙沉默片刻,似在權衡是否該說實話。

最終她輕聲道:"他們想要我白家祖傳的古琴'松風'。""琴?"清瀾有些意外,

"一把琴值得如此大動干戈?""那不是普通的琴。"芷煙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琴身中藏有我白家劍譜,是祖上留下的至寶。三個月前,琴被盜走,我一路追查至此。

"清瀾若有所思:"方才那幾人稱你'白姑娘',想必知道你的身份?

""他們是'玄冥閣'的殺手。"芷煙冷笑,"一個專做臟活的神秘組織。幕后主使是誰,

我還未查明。"窗外雨勢漸大,一道閃電劃破長空。借著剎那光亮,

清瀾看清了芷煙的臉——蒼白如紙卻倔強不屈,左眼角的淚痣在閃電映照下竟有幾分凄美。

"你接下來有何打算?"他問。"繼續追查。"芷煙毫不猶豫,"琴在人在,琴亡人亡。

"清瀾沉吟道:"你傷勢未愈,獨自行動太過危險。""道長不必掛心。

"芷煙掙扎著要下床,"江湖兒女,生死有命。"她剛站起身就雙腿一軟,

清瀾不得已扶住她肩膀。兩人距離驟然拉近,芷煙身上淡淡的草藥香鉆入清瀾鼻尖。

他這才注意到,這姑娘雖一身狼狽,身上卻有種說不出的清雅氣質,如空谷幽蘭。"白姑娘,

"清瀾輕嘆,"不如這樣,貧道奉師命下山游歷,尚無固定去處。若你不嫌棄,

我可護送一程。"芷煙抬頭看他,四目相對。清瀾的眼睛清澈見底,不含一絲雜質。

她忽然想起幼時在道觀見過的一泓山泉,也是這般純凈無瑕。"為什么幫我?"她輕聲問。

清瀾微笑:"道法自然,隨緣而行。"芷煙怔了怔,

嘴角不自覺揚起一絲弧度:"好一個'道法自然'。"就這樣,

一個道門弟子與一個江湖女子的同行之約,在雨夜道觀中悄然達成。三日后,

兩人離開桃花鎮,向北而行。清瀾換了一身淺灰色常服,仍背著那柄木劍。

芷煙則穿了一身素白勁裝,腰間佩劍,看上去英姿颯爽。她傷勢好轉不少,

只是偶爾還會因背痛皺眉。"我們去哪?"清瀾問。"北境。"芷煙展開一張羊皮地圖,

"有線報稱'松風'被帶往了北方。"清瀾點頭:"正好,我師叔在北境白云觀修行,

可順路拜訪。"兩人一路跋山涉水。清瀾發現芷煙雖年紀輕輕,卻對江湖事知之甚詳,

談吐也不似尋常武夫。一次夜宿破廟,他忍不住問:"白姑娘家中是武林世家?

"芷煙撥弄著火堆,火光映在她臉上忽明忽暗:"算是吧。我父親是'琴劍雙絕'白遠山,

十年前被仇家所害。"清瀾心頭一震。白遠山的名號他聽師父提起過,

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高手,以琴音御劍的絕技獨步武林。"抱歉,勾起你傷心事了。

"他輕聲道。芷煙搖頭:"無妨。這十年我走遍大江南北,為的就是找出真兇。"她頓了頓,

"說來也巧,我幼時曾被一位道人所救,那人眉間也有一點朱砂。"清瀾訝然:"十年前?

那時我確實隨師父下山游歷過。"芷煙猛地抬頭:"難道...是你?"兩人對視片刻,

清瀾忽然想起什么:"那年冬天,洛陽城外破廟?""真的是你!"芷煙眼中閃過驚喜,

"那夜大雪,我凍得奄奄一息,是你給了我一件道袍取暖。"清瀾也記起來了。

那年他十二歲,隨師父路過洛陽,在破廟發現一個凍僵的小女孩。師父用真氣為她續命,

他則守了一夜。"緣分真是奇妙。"清瀾微笑,"十年后竟又相遇。

"芷煙眼中似有淚光閃動,卻很快隱去:"看來我欠道長兩條命了。""叫清瀾就好。

"他溫和道,"既是有緣,不必拘禮。

"芷煙抿嘴一笑:"那你也別'白姑娘'長'白姑娘'短了,叫我芷煙。"火堆噼啪作響,

廟外月光如水。兩顆心在不知不覺間,靠近了幾分。五日后,兩人行至一處溫泉山谷。

時值黃昏,夕陽將山谷染成金色。泉水冒著熱氣,周圍開滿不知名的野花。

"今晚在此歇息吧。"清瀾提議,"溫泉對你的傷勢有益。"芷煙點頭同意。

清瀾熟練地搭好簡易帳篷,又去附近采摘野果。待他回來時,發現芷煙已褪去外袍,

只穿著貼身小衣站在溫泉邊,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清瀾慌忙轉身:"抱、抱歉!

"芷煙卻笑了:"道長也會害羞?醫者眼中無男女,你幫我療傷時不都看過了?

""那不一樣..."清瀾耳根發燙。身后傳來入水聲,芷煙舒服地嘆息:"水很暖,

你也來吧。隔著石頭,互不打擾。"清瀾猶豫片刻,終于走到溫泉另一側,

脫去上衣踏入水中。水溫恰到好處,連日趕路的疲憊一掃而空。兩人隔著一塊凸起的巖石,

只能看見對方隱約的輪廓。暮色漸濃,山谷中蟲鳴四起。"清瀾,"芷煙忽然開口,

"你們修道之人,如何看待男女之情?"清瀾一怔,

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道法講究順其自然。情之一字,發乎本心,止乎禮義。不刻意追求,

也不強行壓抑。""這么說,道士也可以娶妻生子?""全真教戒律森嚴,

但我太虛觀屬正一教派,可婚配。"清瀾頓了頓,"只是修道之人需明白,萬物皆空,

情愛亦是虛妄。"芷煙輕笑:"那你呢?動過情嗎?"泉水忽然變得滾燙,

清瀾不知是水溫上升還是自己心跳加速。他沉默良久,才道:"未曾。""我也沒有。

"芷煙的聲音帶著幾分悵惘,"這十年,我心中只有復仇二字。"一塊小石子落入水中,

激起漣漪。清瀾望著水波擴散,忽然道:"仇恨如這漣漪,看似由內而外,實則終歸平靜。

""你是勸我放下?"芷煙語氣轉冷。"非也。"清瀾輕嘆,

"只是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本心。道法云:'執者失之'。"巖石那邊沉默許久,

芷煙才幽幽道:"有時我真羨慕你們修道之人,心無掛礙。""誰說的?"清瀾失笑,

"我也會為明日下雨擔憂,為錯過齋飯懊惱。修道不是無情,而是明心見性。

"芷煙似乎移動了位置,聲音近了幾分:"那你覺得...我們算朋友嗎?

"清瀾心頭微動:"當然。""那..."芷煙的聲音更近了,"朋友之間,可否坦誠相見?

"不等清瀾回答,她已經繞過巖石,出現在他面前。月光下,

芷煙只穿著一件濕透的白色小衣,黑發披散,水珠順著脖頸滑落。清瀾呼吸一滯,

下意識要轉身,卻被她拉住手腕。"看著我。"芷煙輕聲道,

"我不再是十年前那個無助的小女孩,你也不再是那個小道士?,F在我們平等相對,

你可愿看清真實的我?"清瀾深吸一口氣,緩緩抬頭。芷煙的眼中似有星辰大海,

那是一種歷經滄桑卻依然純凈的美。他忽然明白,自己早已動了凡心。

"芷煙..."他嗓音微啞。芷煙向前一步,兩人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抬手輕觸清瀾眉心的朱砂:"這一筆丹砂,我記了十年。"清瀾再也克制不住,

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溫泉水波蕩漾,月光溫柔地籠罩著這對相擁的年輕人。遠處山巔,

一只白鶴翩然飛過,發出清越的鳴叫,仿佛在為這一刻作證。第二章 星海誓約晨光熹微,

溫泉山谷中霧氣氤氳。云清瀾盤坐在一塊平整的巖石上,閉目調息。一夜未眠,

他眉間卻不見疲態。昨夜與芷煙那一抱后,他不得不打坐整夜來平復心緒。"早啊。

"芷煙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清朗如山谷晨風。清瀾睜眼轉身,只見芷煙已穿戴整齊,

長發用一根木簪隨意挽起,幾縷發絲調皮地垂在耳側。晨光為她鍍上一層金邊,

襯得她肌膚如玉。"早。"清瀾起身,拂去道袍上并不存在的塵埃,"睡得可好?

"芷煙唇角微揚:"有生以來最好的一覺。"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某人溫暖的懷抱功不可沒。"清瀾耳根一熱,昨夜記憶如潮水涌來——芷煙依偎在他懷中,

兩人共賞月色,直到她沉沉睡去。他本應將熟睡的她送回帳篷,卻鬼使神差地抱了一整夜。

"我們...該出發了。"清瀾轉移話題,轉身去收拾行囊。芷煙輕笑出聲,也不拆穿,

自顧自地哼著小調去溪邊洗漱。半個時辰后,兩人離開溫泉山谷,繼續向北行進。山路崎嶇,

芷煙卻步履輕盈,時不時停下來采摘路邊的野花。"你心情很好。"清瀾道。

芷煙將一朵藍色小花別在耳后,轉身沖他眨眼:"有人疼的姑娘,心情自然好。

"清瀾心頭一顫。芷煙平日清冷如霜,此刻卻明媚如春,判若兩人。

他忽然想起師父說過的話:'最堅硬的冰,融化后便是最溫柔的水'。"看路!

"芷煙突然拽了他一把。清瀾回神,發現前方一步之遙竟是一處隱蔽的斷崖。"多謝。

"他心有余悸。芷煙挑眉:"堂堂太虛觀高徒,也會走神?"清瀾坦然道:"觀中修行時,

師父常說我'形在而神游'。""神游何處?"芷煙湊近,眼中帶著促狹。

清瀾望入她眼底:"上善若水處。"芷煙一怔,隨即明白他是在用道家之言贊美自己,

臉頰飛起兩朵紅云。她快步走到前面,背影都透著歡喜。正午時分,兩人來到一處岔路口。

路標年久失修,字跡模糊難辨。"走哪邊?"芷煙問。清瀾閉目感應片刻,

指向左側小路:"這邊氣息清和,少有煞氣。"芷煙點頭,

忽然從懷中取出一枚銅錢:"不如問問天意?"她將銅錢拋向空中,接住后看了一眼,

"字朝上,也是左邊。"清瀾好奇:"你信這個?""江湖兒女,多少信些玄學。

"芷煙將銅錢收回,"這枚'永樂通寶'是我父親留下的,說是能帶來好運。

"清瀾注意到銅錢被摩挲得發亮,顯然常被取出把玩。

他想象著年幼的芷煙獨自在夜里握著銅錢思念父親的情景,心頭一軟。左側小路越走越窄,

最后幾乎被雜草淹沒。兩人不得不拔出劍來開路。行至一處轉彎,

眼前豁然開朗——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紫色花海鋪展在群山環抱的谷地中,微風拂過,

花浪翻滾,清香撲面而來。"這是...鳶尾花?"芷煙驚嘆。清瀾蹲下查看:"是紫云英,

這個季節不該開花的。""管它呢,太美了!"芷煙像個孩子般沖進花海,白衣紫花相映,

宛如畫中仙。清瀾微笑跟隨,忽然腳下一空。他反應極快,一個鷂子翻身穩穩落地,

卻發現只是踏入了花海中一處凹陷。"清瀾!"芷煙聞聲趕來,見他無事才松了口氣,

"嚇我一跳。""無妨。"清瀾環顧四周,"這花海有些古怪,小心為上。

"芷煙卻不以為意:"能有什么古怪?最多是獵人設的陷阱。"她伸手摘下一朵紫云英,

別在清瀾衣襟上,"放松些,你太緊張了。"清瀾無奈,只好隨她在花海中漫步。不知不覺,

日頭西斜。"我們該找地方過夜了。"清瀾提醒。芷煙指向花海中央一處小丘:"那里如何?

視野開闊,萬一有野獸也能及時發現。"清瀾點頭同意。兩人來到小丘上,

清瀾取出隨身攜帶的簡易帳篷搭好,芷煙則收集干花枝生火。夜幕降臨,繁星漸現。

因花海干燥,火堆燃得格外旺盛。芷煙抱膝坐在火邊,

仰頭望天:"好久沒看到這么多星星了。"清瀾也抬頭:"北斗七星格外明亮,

看來明日是個晴天。""你懂星象?""略通一二。觀中有《步天歌》,幼時背過。

"清瀾指向北方,"那是紫微垣,象征帝王;旁邊是天市垣,

主財貨..."芷煙忽然握住他的手:"別只顧著說,陪我看看就好。"清瀾噤聲,

兩人肩并肩仰望星空。夜風拂過花海,掀起層層紫浪,沙沙聲如情人低語。"清瀾,

"芷煙忽然輕聲問,"你說星星會記得地上發生的事嗎?

"清瀾思索道:"莊子云:'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星辰大地,本是一體,

自然記得。""那真好。"芷煙靠在他肩上,"讓它們記住今晚,記住我們。

"清瀾心跳加速,輕輕攬住她肩膀。芷煙的發香混著紫云英的芬芳,縈繞在他鼻尖。

"我小時候,"芷煙幽幽道,"常一個人看星星。那時覺得星空那么大,自己那么小,

所有的痛苦都會顯得微不足道。"清瀾握緊她的手:"現在呢?

""現在..."芷煙轉身與他面對面,"現在有你一起看,星空好像變近了。

"火光映照下,芷煙的眸子比星辰更亮。清瀾情不自禁撫上她的臉,拇指輕輕摩挲那顆淚痣。

芷煙閉上眼,長睫如蝶翼輕顫。兩人的唇在星光下相觸,輕柔如花瓣飄落。

這個吻純凈得不帶一絲欲念,只有滿腔柔情流轉。分開后,芷煙睜開眼,

眸中水光瀲滟:"這是你的第一個吻嗎?"清瀾誠實點頭:"嗯。""我很榮幸。

"芷煙輕笑,隨即又正色道,"清瀾,若有一天我不得不離開...""噓。

"清瀾以指抵住她的唇,"道法云:'執者失之,為者敗之'。不必思慮將來,

珍惜當下便是。"芷煙凝視他片刻,忽然從頸間取下一枚玉佩:"這是我母親留下的,送你。

"玉佩溫潤如水,上刻一朵蓮花。清瀾鄭重接過,

又從懷中取出一枚桃木小劍:"這是我親手刻的護身符,雖簡陋...""我很喜歡。

"芷煙接過,直接戴在頸上,"現在我們有信物了,天涯海角也能相認。"清瀾心中感動,

輕聲道:"我為你奏一曲吧。"說著取出隨身攜帶的竹笛。笛聲悠揚,在花海中回蕩。

芷煙聽得入神,忽然拔劍而起,隨著樂聲翩翩起舞。她劍法輕盈靈動,與笛聲完美相合,

仿佛早已演練千百遍。一曲終了,芷煙收劍而立,微微喘息:"這是什么曲子?從沒聽過。

""《逍遙游》,我自創的。"清瀾收好竹笛,"沒想到你劍舞如此精妙。

""白家'流云劍法',本就可配樂而舞。"芷煙坐回他身邊,"我父親曾說,

武學至高境界是'隨心所欲不逾矩'。

"清瀾眼前一亮:"此言暗合我道家'無為而無不為'之理!"兩人越談越投機,

從武學至理到詩詞歌賦,竟有說不完的話。夜深時,芷煙靠在清瀾懷中沉沉睡去。

清瀾輕撫她的長發,仰觀星漢燦爛,心中前所未有的寧靜滿足。翌日清晨,清瀾被鳥鳴驚醒。

懷中的芷煙仍在熟睡,長睫在臉上投下淺淺陰影。他不忍驚動,靜靜欣賞這美好畫面。忽然,

遠處傳來異響。清瀾警覺抬頭,只見花海邊緣有幾個黑影閃動。他輕輕將芷煙放下,

握劍起身。"怎么了?"芷煙還是醒了,揉著眼睛問。"有人。"清瀾低聲道,"至少五個,

身手不弱。"芷煙瞬間清醒,悄無聲息地拔劍出鞘:"玄冥閣的追兵?""不確定。

你從左側繞后,我正面應對。"芷煙點頭,貓腰隱入花叢。清瀾則整了整衣冠,負手而立,

一副等人模樣。不多時,五個黑衣人呈扇形逼近。為首的虬髯大漢抱拳道:"這位道長,

可曾見過一個白衣女子經過?"清瀾面色不改:"貧道獨行至此,未見他人。

"虬髯大漢瞇起眼:"是嗎?那帳篷為何是雙人大?。?清瀾心中一凜,知道瞞不過去了。

他剛要開口,忽聽身后一聲嬌叱,芷煙如白鶴掠空,劍光直取虬髯大漢咽喉!

大漢倉促舉刀格擋,卻見清瀾的木劍也從另一個角度刺來。兩人配合默契,一剛一柔,

一快一慢,竟將五名高手逼得連連后退。"布陣!"虬髯大漢大喝。五人立刻變換方位,

形成一個古怪陣型,攻勢頓時凌厲起來。清瀾看出端倪:"五行陣!

小心他們相生相克的變化!"芷煙會意,劍法突變,不再硬碰硬,

而是如行云流水般穿梭于敵人之間。清瀾則以靜制動,

每一劍都恰到好處地打斷對方陣勢運轉。激斗中,虬髯大漢突然甩出三枚飛鏢,

直取芷煙面門。清瀾閃身格擋,卻被另一黑衣人抓住破綻,一刀劃破左臂。"清瀾!

"芷煙驚呼,劍勢陡然凌厲,一招"流云回雪"刺穿偷襲者肩膀。見同伴受傷,

虬髯大漢突然吹響口哨。五人同時后撤,迅速消失在花海中。"別追!

"清瀾攔住欲追擊的芷煙,"可能是調虎離山。"芷煙趕緊查看他的傷勢:"還好不深。

"她取出金瘡藥熟練地包扎,"這些人不是玄冥閣的,武功路數完全不同。

"清瀾沉思:"他們認識你,卻不像是要殺你,倒像是...要活捉你。

"芷煙臉色一變:"難道是為了劍譜?

可'松風'已不在我手中..."清瀾輕輕握住她的手:"不管為何,我們得盡快離開這里。

這片花海太顯眼了。"兩人迅速收拾行裝。臨走前,芷煙回頭望了一眼這片紫色海洋,

輕聲道:"可惜了這么美的地方。"清瀾安慰道:"有緣再來。

"他們選了與來時不同的方向離開花海,很快找到一條獵人小徑。路上,

清瀾發現芷煙頻頻回頭,似有心事。"在想什么?"他問。

芷煙猶豫片刻:"那些人...他們喊我'小姐'。"清瀾一怔:"你聽到了?""嗯,

交手時那個虬髯大漢說'小心別傷著小姐'。"芷煙眉頭緊鎖,"這稱呼很奇怪,

要么是認錯人,要么...""要么他們知道你身份。"清瀾接話,

"白家還有其他人幸存嗎?"芷煙搖頭:"父親死后,白家就散了。

除非..."她突然停步,"除非是我舅舅那邊的人!""你舅舅?""我母親有個兄長,

早年與父親不合,離家出走。"芷煙回憶道,"父親很少提起他,只說此人野心太大。

"清瀾若有所思:"若真如此,他找你恐怕不止為了親情。

"芷煙冷笑:"多半是為了'松風'中的劍譜。舅舅自幼癡迷武學,

曾偷學白家禁術被逐出家門。"正說著,前方樹林中傳來馬蹄聲。

兩人警覺地隱入路旁灌木叢。不多時,三騎馳過,馬上之人身著統一褐色勁裝,腰間佩刀。

"不是剛才那伙人。"清瀾低聲道。芷煙卻臉色發白:"是北境'鎮岳堡'的人!

他們怎么會在這里?""鎮岳堡?""北方第一大勢力,堡主岳天雄是當世頂尖高手。

"芷煙解釋,"十年前他曾與我父親論劍,敗了一招,從此結下梁子。

"清瀾敏銳地察覺到什么:"芷煙,你找'松風',真的只是為了家族榮譽嗎?

"芷煙沉默良久,終于坦白:"琴中有父親留下的線索,能指認殺害他的真兇。

"她抬頭直視清瀾,"我懷疑是岳天雄。"清瀾心頭一震。若真如此,他們此行北去,

豈不是自投羅網?看出他的擔憂,芷煙堅定道:"你可以不去。這本就是我一個人的恩怨。

"清瀾搖頭,握住她的手:"我說過護送你,決不食言。只是..."他斟酌詞句,

"報仇雪恨固然重要,但莫要讓仇恨蒙蔽本心。"芷煙抽回手,語氣轉冷:"你們修道之人,

自然看得開??赡鞘俏腋赣H!"這是兩人相識以來第一次爭執。

清瀾不疾不徐:"我并非勸你放棄,只是希望你平安。道法云:'柔勝剛,弱勝強'。

報仇未必非要硬碰硬。"芷煙別過臉去,肩頭微微顫抖。清瀾知道她在哭,卻不點破,

只是靜靜站在一旁。片刻后,芷煙抹去眼淚,輕聲道:"抱歉,我太激動了。

"清瀾遞上一方素帕:"無妨。天色不早,我們得找個地方過夜。"兩人繼續前行,

氣氛有些凝重。黃昏時分,他們發現山腰處有一座廢棄的樵夫木屋,決定在此歇腳。

木屋簡陋但結實,門窗完好。清瀾在周圍撒了一圈驅蟲藥粉,又檢查了屋內每個角落,

確認安全后才讓芷煙進入。"你休息,我去找些吃的。"清瀾道。芷煙搖頭:"一起吧,

我不累。"兩人在附近山林中采了些野果蘑菇,清瀾還用石子打下一只野雞?;氐侥疚?,

芷煙生火做飯,動作麻利。"你常露宿?"清瀾問。"十年江湖漂泊,不會這些早餓死了。

"芷煙翻動著烤雞,"你呢?太虛觀弟子不該養尊處優嗎?

"清瀾微笑:"師父常說'不經歷紅塵,何以出世'。我們每年都要下山歷練。

"烤雞香氣四溢,兩人分食一空。飯后,清瀾取出竹笛,吹奏一曲安神的調子。

芷煙靠在他肩頭,漸漸放松下來。"清瀾,"她忽然問,"若有一天,

你必須在師門和我之間做選擇,會怎樣?"笛聲戛然而止。清瀾沉默良久,

才道:"為何這么問?""只是...有種預感。"芷煙輕撫胸前的桃木小劍,

"你我終究來自不同世界。"清瀾放下竹笛,認真道:"道法自然,船到橋頭自然直。

現在思慮這些,徒增煩惱。"芷煙還想說什么,忽聽窗外傳來異響。兩人同時警覺,

清瀾吹滅油燈,屋內頓時一片漆黑。借著月光,他們看到窗外有幾個黑影晃動。

清瀾示意芷煙躲到門后,自己則悄無聲息地躍上房梁。"砰!"木門被一腳踹開,

三個黑衣人持刀沖入。就在他們四處張望時,清瀾從梁上飛身而下,木劍連點,

瞬間制服兩人。第三人剛要反擊,卻被門后的芷煙一劍抵住后心。"誰派你們來的?

"芷煙冷聲問。黑衣人冷笑一聲,突然口吐白沫倒地。清瀾急忙查看,已氣絕身亡。

"嘴里藏毒,死士!"清瀾神色凝重,"我們得立刻離開。"兩人匆匆收拾行裝,

趁著夜色潛出木屋。剛走出不遠,就聽身后傳來喊叫聲——又有追兵到了。"分頭走!

"芷煙當機立斷,"北境'青松鎮'匯合,三天后午時在鎮東茶樓!"不等清瀾回應,

她已閃身鉆入右側密林。清瀾知道此刻不宜猶豫,便向左方山路疾馳而去。

身后追兵的呼喝聲漸漸遠去。清瀾在一處高崖停下,回望來時路,只見山林間火把如流螢,

分散成幾股搜索。"芷煙..."他輕聲呼喚,心中滿是擔憂。但轉念一想,

以芷煙的身手和機智,脫身應該不難。夜風拂面,帶來遠方的氣息。清瀾深吸一口氣,

盤膝而坐,開始調息。無論前路如何,他都需要保持最佳狀態。三天后,北境青松鎮。

一場新的江湖風波,即將拉開序幕。第三章 青松劫北境的風比江南凌厲得多。

云清瀾站在青松鎮東頭的茶樓前,道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已過午時三刻,仍不見芷煙蹤影。

三天前他們在山林中分頭突圍,約定今日在此相會。茶樓旗幡上"一品香"三個字已褪了色,

在風中無力地擺動。清瀾要了二樓臨窗的座位,點了一壺最便宜的綠茶,

目光始終沒離開過鎮口方向。"道長在等人?"店小二一邊擦桌子一邊搭話。清瀾微微點頭。

"這兩日鎮上不太平。"小二壓低聲音,"昨兒個'鎮岳堡'的人來搜過一輪,

說是找一個白衣女子。"清瀾手指一顫,茶水濺出幾滴:"可知為何?""誰知道呢。

"小二搖頭,"那些大爺們的事,我們小老百姓哪敢多問。"他忽然瞥向窗外,"咦,

那不是..."清瀾順著他視線看去,只見鎮口塵土飛揚,一隊人馬疾馳而入。

為首的是個虬髯大漢,正是花海中襲擊他們的那人。"客官認識?"小二察言觀色。

清瀾搖頭,取出一枚銅錢放在桌上:"多謝茶。"說罷起身下樓。他剛走到街角,

忽見對面藥鋪門口閃過一道白影。那熟悉的背影讓清瀾心頭一跳——芷煙!正要上前,

卻見芷煙迅速拐入一條小巷。清瀾快步跟上,卻發現巷中空無一人。"清瀾。

"聲音從頭頂傳來。芷煙像只靈巧的貓兒,從墻頭翻下,輕巧地落在他面前。

她換了一身粗布衣裳,頭發也挽成了村婦樣式,但那雙明亮的眼睛和左眼角的淚痣,

無論如何偽裝都掩不住。"你沒事吧?"兩人異口同聲,隨即相視一笑。

芷煙拉著他鉆進一間廢棄的磨坊,確認四下無人后才松口氣:"鎮岳堡的人追得緊,

我不得不喬裝。"清瀾注意到她右手包扎著布條:"受傷了?""小傷。

"芷煙不在意地擺擺手,"倒是你,左臂的傷好了嗎?"清瀾點頭,

從懷中取出芷煙給的玉佩:"一直帶著。"芷煙眼中閃過一絲柔情,

從衣領里拉出那枚桃木小劍:"我也是。"她忽然正色,"清瀾,我查到'松風'的下落了。

""在何處?""鎮岳堡。"芷煙咬牙切齒,"岳天雄那個老賊,

三日前大張旗鼓地將琴迎入堡中,說是'物歸原主'!"清瀾皺眉:"他這是引你上鉤。

""我知道。"芷煙冷笑,"但他不知道我已不是十年前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女孩了。

"清瀾剛要勸說,忽聽外面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兩人屏息靜氣,

透過墻縫看到一隊褐衣武士列隊而過,領頭的正是茶樓前見過的虬髯大漢。

"是岳天雄的'鐵衛'。"芷煙低聲道,"個個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待腳步聲遠去,

清瀾輕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找個安全處再從長計議。"芷煙點頭,

從懷中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我在鎮西找到一處隱蔽院落,主人外出,

我們可以暫住幾日。"兩人借著暮色掩護,穿街過巷來到鎮西。這處院落不大但整潔,

院中一棵老槐樹亭亭如蓋,墻角還種著幾株藥草。"奇怪。"芷煙皺眉,"我前天踩點時,

明明看到門鎖生銹,不像有人住的樣子。"清瀾警覺地按住木劍:"小心有詐。"話音剛落,

院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身著青衫的盲眼女子手持竹杖,緩步而入。"兩位客人,

擅闖民宅可不是君子所為。"女子聲音清冷,雖目不能視,卻準確地面向他們所在的位置。

清瀾上前一步將芷煙護在身后:"姑娘是何人?"盲女微微一笑:"這話該我問才對。

我是此間主人莫懷憂,二位不請自來,有何貴干?"芷煙正要開口,

清瀾卻突然道:"可是'素手醫仙'莫師姐?"盲女一怔:"你是...""太虛觀云清瀾,

十年前隨師父拜訪過藥王谷。"莫懷憂空洞的眼中閃過一絲波動:"守一真人的弟子?

"她向前兩步,伸手輕觸清瀾臉龐,指尖在他眉心的朱砂上停留片刻,"果然是你。

那小道士長大了。"芷煙在一旁看得皺眉,忍不住輕咳一聲。莫懷憂收回手,

轉向芷煙方向:"這位姑娘身上有傷,進來吧。"屋內陳設簡樸卻處處透著匠心。

藥柜占了一整面墻,各種藥材分門別類擺放。莫懷憂雖看不見,動作卻比常人還要利落,

很快配好一帖藥。"外敷。"她將藥包遞給芷煙,"傷口再拖就要潰爛了。"芷煙道謝接過,

猶豫地看向清瀾。"我去外面守著。"清瀾識趣地退出屋子。院中槐樹下,清瀾盤膝而坐,

思緒卻難以平靜。莫懷憂的出現太過巧合,而她對芷煙的態度也耐人尋味。正思索間,

莫懷憂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十年不見,你修為精進不少。

"清瀾起身行禮:"莫師姐別來無恙。"莫懷憂在石凳上坐下:"你師父可好?

""師父云游去了,我已三年未見。""守一真人倒是灑脫。"莫懷憂輕嘆,"不像我,

困在這方寸之地。"清瀾試探地問:"師姐為何離開藥王谷?""有些事...不得不為。

"莫懷憂空洞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倒是你,為何與那白家女子同行?

"清瀾心頭一震:"師姐認識芷煙?""白遠山的女兒,江湖上誰人不知?"莫懷憂冷笑,

"她追查'松風'十年,誓要為父報仇。你一個修道之人,卷入這等恩怨作甚?

"清瀾正色道:"芷煙心地純善,只是被仇恨所困。我希望能幫她走出陰影。

"莫懷憂搖頭:"癡兒。你可知'松風'琴中藏著的不僅是劍譜,

還有..."屋內突然傳來芷煙的驚呼。清瀾箭步沖入,只見芷煙半裸著上身,

肩頭一道猙獰傷口正滲出黑血。"毒發了。"莫懷憂冷靜道,"按住她。"清瀾顧不得避嫌,

上前按住芷煙雙肩。莫懷憂取出一把銀質小刀,在傷口上劃了個十字,黑血頓時涌出。

芷煙疼得冷汗涔涔,卻咬緊牙關不吭一聲。清瀾心疼地替她擦去額上汗水,

輕聲道:"忍一忍,很快就好。"莫懷憂手法嫻熟地清理傷口,敷上特制藥膏。忙完這一切,

她才長出口氣:"暗器上的毒是'七星海棠',再晚半日,大羅神仙也難救。

"芷煙虛弱地問:"誰...誰會用這種毒?""北境除了鎮岳堡,還有誰養得起用毒高手?

"莫懷憂冷笑,"岳天雄的'毒娘子'柳青蘿,最擅此道。

"清瀾心頭一緊:"我們在山中遇到的死士...""也是鎮岳堡的人。"莫懷憂接過話頭,

"你們被盯上了。"芷煙掙扎著坐起:"我要去鎮岳堡...""送死嗎?

"莫懷憂毫不客氣地打斷,"你現在這樣子,連堡門都摸不到就會沒命。

"清瀾按住芷煙肩膀:"莫師姐說得對,當務之急是養好傷。

"莫懷憂起身:"你們可以暫住廂房,但別給我惹麻煩。"她轉向清瀾,"你跟我來拿藥。

"藥房中,莫懷憂準確地從架子上取下一只青瓷瓶:"每日三次,溫水送服。"她頓了頓,

"清瀾,有些話我不得不說。""師姐請講。""那姑娘身上的殺氣太重。

"莫懷憂空洞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仇恨會吞噬她,也會傷害身邊的人。

"清瀾沉默片刻:"我相信她能走出來。""但愿如此。"莫懷憂輕嘆,"對了,

你師父有沒有提起過'太虛令'?"清瀾一怔:"師父只說過那是掌門信物,已遺失多年。

"莫懷憂若有所思:"是嗎..."她忽然轉了話題,"明日我要出診,你們自己小心。

"夜深人靜,清瀾在廂房外間打坐守夜。里間傳來芷煙輕微的呻吟聲,顯然傷口還在疼。

他輕手輕腳走進去,發現芷煙滿頭大汗,正在夢中囈語。

"爹...別走...岳天雄...還我爹命來..."清瀾心疼地替她擦汗,

卻被芷煙一把抓住手腕。她力道大得驚人,

指甲都陷入他肉里:"殺...殺了你...""芷煙,醒醒。"清瀾輕聲呼喚。

芷煙猛然睜眼,看到清瀾才松手,隨即發現自己弄傷了他,頓時內疚不已:"對不起,

我...""無妨。"清瀾溫和一笑,"做噩夢了?"芷煙點點頭,

眼中淚光閃動:"我又夢見那天...父親倒在血泊中,

那把琴被人搶走..."清瀾坐到床邊,輕輕將她攬入懷中:"都過去了。

"芷煙在他懷中顫抖:"過不去...除非手刃仇人。"清瀾不知如何回應,

只能輕撫她的長發。窗外月光如水,照在兩人身上,投下一道糾纏的影子。三日后,

芷煙傷勢好轉,堅持要離開。"莫姑娘已經冒險收留我們太久。"她一邊收拾行裝一邊說,

"鎮岳堡的眼線遍布全鎮,遲早會找到這里。"清瀾知道勸不住,

只好道:"那我們接下來去哪?""三十里外有處溫泉山谷,我們先去那里避避風頭。

"芷煙壓低聲音,"我查到岳天雄五日后會離開鎮岳堡,那是我們潛入的最佳時機。

"清瀾心頭一緊:"你還是要闖堡?"芷煙眼中閃過決絕:"十年等待,就為這一刻。

"正說著,莫懷憂推門而入:"你們要走了?"清瀾點頭:"多謝師姐這幾日照拂。

"莫懷憂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布包:"帶著這個,關鍵時刻能保命。"芷煙接過,

打開一看是三枚銀針:"這是...""'度厄針',可解百毒。"莫懷憂轉向清瀾,

"師弟,記住師父的教誨:'道法自然,不可強求'。"清瀾鄭重點頭:"謹記師姐教誨。

"離開莫家小院,兩人扮作農家夫婦,混在出城的人群中。城門口貼著通緝令,

畫影圖形正是芷煙的模樣。"看來岳天雄是鐵了心要抓你。"清瀾低聲道。

芷煙冷笑:"他怕了。"出了城,兩人加快腳步,專挑偏僻小路行走。午后時分,

來到一處隱蔽的山谷。谷中霧氣氤氳,隱約可見幾處溫泉池。"這里是我偶然發現的。

"芷煙帶路,"連獵人都很少來。"他們在最大的溫泉邊安頓下來。清瀾采來野果,

芷煙則抓了兩條魚。簡單的晚餐后,夜幕降臨。"明日我教你一套劍法。"芷煙突然說,

"白家'流云劍'與太虛觀'太極劍'若能融合,威力倍增。"清瀾眼前一亮:"陰陽相濟,

剛柔并蓄,確是好主意。"芷煙拔出長劍,在月光下演練起來。她傷勢未愈,

動作卻依然行云流水,劍光如匹練,在溫泉蒸騰的霧氣中若隱若現。清瀾看得入神,

不自覺取出竹笛相和。笛聲清越,劍光流轉,兩人雖未事先演練,卻配合得天衣無縫。

一曲終了,芷煙收劍而立,微微喘息:"如何?"清瀾由衷贊嘆:"美不勝收。

"芷煙走到他身邊坐下:"若能將兩派劍法精髓融合,闖鎮岳堡就多一分把握。

"清瀾握住她的手:"芷煙,非要冒險不可嗎?""必須去。"芷煙目光堅定,

"'松風'中有父親留下的證據,能證明岳天雄就是兇手。"清瀾輕嘆:"若真如此,

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沒有別的辦法!"芷煙突然激動起來,"十年了,

我等這一刻等了十年!你們修道之人講究寬恕,可有些事,永遠無法原諒!"清瀾沉默良久,

才道:"我不是勸你寬恕,只是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雙眼。道法云:'和大怨,必有余怨'。

以暴制暴,只會滋生更多仇恨。"芷煙猛地站起:"那你告訴我該怎么辦?

難道讓我父親白白送死?"清瀾也站起來,雙手按住她肩膀:"我會幫你,

但要以智取而非力敵。芷煙,相信我一次,好嗎?"芷煙肩頭微微顫抖,

最終疲憊地靠在他胸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清瀾輕撫她的背,

感受著她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緩。月光下,兩顆心貼得如此之近,卻又仿佛隔著萬水千山。

翌日清晨,清瀾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驚醒。他警覺地起身,發現芷煙已不在身邊。"芷煙?

"他輕聲呼喚。沒有回應。馬蹄聲越來越近,清瀾抓起木劍,隱入樹叢。不多時,

三騎馳入谷中,為首的正是那虬髯大漢。"搜!"大漢厲喝,"那丫頭肯定在附近!

"清瀾屏息凝神,正思索對策,忽聽一聲嬌叱,芷煙從一塊巨石后躍出,劍光直取大漢咽喉!

"芷煙!"清瀾驚呼,不得不現身相助。兩人聯手,很快將三名騎士擊退。

但虬髯大漢臨走時甩出一把飛刀,直取清瀾后心。千鈞一發之際,芷煙飛身擋在他身前!

"噗!"飛刀深深扎入芷煙肩膀。"芷煙!"清瀾接住她軟倒的身體,

只見傷口處迅速泛黑——又是劇毒!虬髯大漢大笑:"'毒娘子'的'斷魂散',無藥可解!

"說罷策馬而去。清瀾顧不得追擊,急忙查看芷煙傷勢。她已陷入昏迷,嘴唇迅速變紫,

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堅持住..."清瀾聲音顫抖,

迅速取出莫懷憂給的"度厄針",

卻絕望地發現三枚針已用掉兩枚——想必是芷煙之前療傷時用了。

最后一枚針扎入芷煙頸側要穴,卻只能暫緩毒性蔓延。清瀾知道,

要救她必須用太虛觀禁術——"回天訣"。"師父,恕弟子不孝..."清瀾喃喃自語,

將芷煙平放在地,雙手結印,開始運轉這門逆天功法。"回天訣"顧名思義有逆轉生死之效,

但代價巨大。施術者需以自身精血為引,輕則元氣大傷,重則修為盡廢。太虛觀規,

非至親不得使用。清瀾指訣變幻,口中念念有詞。漸漸地,他眉心朱砂越來越亮,

最后竟如一滴鮮血般欲滴未滴。隨著功法運轉,他十指指尖開始滲出細密血珠,

在空中凝成一道道血線,緩緩流入芷煙傷口。一炷香時間過去,芷煙的臉色漸漸恢復血色,

而清瀾卻面色慘白,額頭冷汗涔涔。終于,他悶哼一聲,收功倒地,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芷煙悠悠轉醒,看到清瀾的模樣頓時慌了:"清瀾!你怎么了?

"清瀾勉強一笑:"沒事...運功過度..."芷煙注意到他指尖的血跡和眉心的異狀,

頓時明白過來:"你用了禁術?"清瀾不答,

道:"我們得離開這里...他們很快會帶更多人回來..."芷煙咬牙扶起他:"能走嗎?

"清瀾點頭,卻站都站不穩。芷煙二話不說,背起他就走。清瀾比她高大許多,

她卻硬是咬著牙,一步步向山谷深處挪去。"放我下來..."清瀾虛弱地抗議。"閉嘴。

"芷煙聲音哽咽,"你救我一命,我還你一程,天經地義。

"兩人艱難地來到山谷最深處的一處隱蔽洞穴。芷煙小心地將清瀾放下,發現他又昏了過去。

"傻瓜..."她輕撫他慘白的臉,淚水奪眶而出,

"為什么要為我做到這種地步..."洞外傳來嘈雜的人聲和犬吠,追兵近了。

芷煙擦干眼淚,拔劍守在洞口,眼中燃起決絕的火焰。"這一次,換我保護你。

"第四章 回天劫洞穴深處滴水聲不絕于耳。白芷煙背靠冰冷的石壁,長劍橫放膝上,

目光片刻不離洞口方向。洞外追兵的呼喝聲時遠時近,卻始終沒有發現這個隱蔽的入口。

清瀾躺在她身旁,呼吸微弱但平穩,眉心那點朱砂卻由鮮紅轉為暗沉,像是蒙了一層灰。

"堅持住..."芷煙輕撫他慘白的臉頰,觸手冰涼。她解開他的衣襟,

發現胸口處浮現出詭異的青黑色紋路,如同蛛網般向四周蔓延——這是禁術反噬的征兆。

洞外犬吠聲突然逼近,芷煙握緊劍柄。一只獵犬的頭顱探入洞口,鼻翼翕動,隨即狂吠起來。

"在這邊!"粗獷的男聲響起。芷煙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迎戰,忽聽"嗖"的一聲破空響,

獵犬哀鳴倒地。接著是幾聲悶響和人體倒地的聲音。洞外歸于寂靜。"出來吧,安全了。

"一個清冷的女聲傳來。芷煙警覺地探頭,只見莫懷憂手持竹杖立于洞外,

周圍橫七豎八躺著五六個黑衣人,每人眉心都插著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莫姑娘?

"芷煙又驚又喜。莫懷憂空洞的雙眼"望"向她:"他用了'回天訣'?"芷煙點頭,

隨即意識到對方看不見,忙道:"是,為了救我。""癡兒。"莫懷憂輕嘆,

從懷中取出一個青玉小瓶,"這是'九轉還魂丹',能緩解反噬。帶他回我院子。

"芷煙猶豫道:"可是追兵...""短時間內不會再有。"莫懷憂踢了踢腳邊的尸體,

"這些都是'毒娘子'的得力手下,夠她肉疼一陣子了。"回到莫家小院已是黃昏。

莫懷憂讓芷煙將清瀾安置在藥房內的矮榻上,自己則熟練地配藥,

仿佛能看見一般準確取用各種藥材。"脫去他上衣。"莫懷憂吩咐,"準備熱水。

"芷煙照做,當看到清瀾全身都布滿青黑紋路時,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莫懷憂似乎感知到她的恐懼,平靜道:"'回天訣'逆轉陰陽,自然要承受天道反噬。

好在他是守一真人親傳,根基深厚,換作旁人早已經脈盡斷而亡。""他會沒事的,對嗎?

"芷煙聲音發顫。莫懷憂不答,只是將"九轉還魂丹"研成粉末,

混入一碗碧綠色的藥液中:"扶他起來,灌下去。"藥液入喉,清瀾渾身劇烈顫抖,

皮膚下的青黑紋路如活物般蠕動。莫懷憂迅速取出七根金針,

分別刺入他頭頂、胸口和四肢的要穴。"按住他,別讓金針移位。

"芷煙用全身力氣壓住清瀾掙扎的身體,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如刀絞。一炷香后,

清瀾終于平靜下來,青黑紋路褪去大半,但眉心朱砂依然暗淡。"暫時穩住了。

"莫懷憂收針,"但禁術反噬非一日可解,需連續施針七日,輔以藥浴。

"芷煙長舒一口氣:"多謝莫姑娘救命之恩。"莫懷憂"看"了她一眼:"不必謝我。

我救他,只因他是守一真人弟子。"她頓了頓,"倒是你,明知鎮岳堡勢大,

為何還要以卵擊石?"芷煙抿嘴不語。"罷了。"莫懷憂搖頭,"廚房有米,自己去煮些粥。

他醒后會餓。"夜深人靜,芷煙守在清瀾榻前,用濕布輕輕擦拭他額頭的冷汗。

月光透過窗欞,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她忽然發現,褪去了平日那份超然物外的淡然,

此刻的清瀾看起來如此年輕,甚至有些脆弱。"傻子..."她輕聲呢喃,

"明明可以不管我的。"清瀾的眼睫突然顫了顫,

緩緩睜開:"水..."芷煙連忙扶他起身,將水碗湊到他唇邊。清瀾小口啜飲,

喉結上下滾動。喝完水,他茫然四顧:"這是...莫師姐的院子?""嗯。"芷煙點頭,

"是莫姑娘救了我們。"清瀾試圖起身,卻因無力又跌回榻上:"追兵...""都解決了。

"芷煙按住他,"別亂動,你傷得很重。

"清瀾的目光落在她包扎的肩膀上:"你的傷...""比起你的反噬,這點傷算什么?

"芷煙聲音哽咽,"為什么要用禁術?你知道那有多危險嗎?

"清瀾虛弱地笑了:"道法自然...見你遇險,我別無選擇。"芷煙再也忍不住,

淚水奪眶而出:"笨蛋!若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她說不下去了,

伏在清瀾胸前無聲抽泣。清瀾輕撫她的長發:"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好什么好!

"芷煙抬頭,淚眼婆娑,"莫姑娘說再晚半日,你就要經脈盡斷了!

"清瀾為她拭淚:"別哭...你哭起來不好看。"芷煙又想哭又想笑,

最終輕輕捶了他一下:"還有心思開玩笑!"門外傳來竹杖點地的聲音,

莫懷憂站在門口:"醒了?比預計的早。"她走進來,為清瀾把脈,"脈象仍弱,

但已無性命之憂。""多謝師姐相救。"清瀾誠懇道。莫懷憂輕哼:"要謝就謝你師父。

若非看在他面子上,我才不管這閑事。"她轉向芷煙,"去休息吧,我來守下半夜。

"芷煙搖頭:"我不累。""隨你。"莫懷憂留下一個藥包,"煎服,明日開始藥浴。

"說完便拄杖離去。清瀾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師姐變了許多...""你們很熟?

"芷煙忍不住問。"十年前隨師父拜訪藥王谷時認識的。"清瀾回憶,"那時她還沒失明,

是藥王最得意的弟子,性格開朗,最愛笑。"芷煙訝然:"她是怎么...""不清楚。

"清瀾搖頭,"只聽說是一次意外。師父曾想幫她醫治,卻被拒絕了。

"芷煙若有所思地看向門外。月光下,莫懷憂獨自坐在院中槐樹下,背影孤寂而倔強。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而漫長。清瀾的反噬需要慢慢調理,每日除了服藥就是藥浴。

莫懷憂的醫術確實高明,到第五天時,清瀾已能下床短時間行走,

眉心朱砂也恢復了往日的光澤。這日午后,芷煙正在廚房煎藥,

莫懷憂突然進來:"明日是最后一天治療,之后你們就該離開了。"芷煙手一抖,

藥勺碰在鍋沿上發出清脆聲響:"他的傷...""基本無礙了。

"莫懷憂空洞的雙眼"望"著她,"但禁術造成的元氣損傷需要時間恢復,

至少三個月內不能再動用法力。"芷煙咬唇:"多謝告知。""你愛他?"莫懷憂突然問。

芷煙一怔,隨即坦然點頭:"是。""愛到愿意為他放棄復仇?

"這個問題像一把刀刺入芷煙心臟。她沉默良久,才艱難開口:"我...不知道。

"莫懷憂冷笑:"果然。你們這些江湖兒女,嘴上說著情愛,心里裝的還是仇恨。

""不是這樣的!"芷煙激動起來,"你不明白...那是我父親!他死得那么慘,

我怎能...""我是不明白。"莫懷憂打斷她,"但我知道,若你真在乎清瀾,

就該離他遠點。你們根本是兩條路上的人。"芷煙如遭雷擊,呆立當場。莫懷憂不再多言,

轉身離去,竹杖點地的聲音像是一記記敲在芷煙心上。傍晚時分,

清瀾在院中槐樹下打坐調息。芷煙遠遠望著他,心中五味雜陳。

莫懷憂的話不斷在耳邊回響:兩條路上的人...是啊,一個追求逍遙自在的道門弟子,

一個背負血海深仇的江湖女子,怎么可能有結果?"在想什么?

"清瀾不知何時已來到她面前。芷煙強顏歡笑:"沒什么。你好些了?""嗯。

"清瀾在她身旁坐下,"莫師姐說,明日最后一次藥浴后,我就可以恢復正常活動了。

""那太好了。"芷煙努力讓聲音聽起來高興。清瀾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怎么了?

"芷煙搖頭,卻忍不住紅了眼眶。清瀾輕嘆,將她攬入懷中:"有什么心事,不妨直說。

"靠在熟悉的懷抱里,芷煙再也繃不住了:"清瀾,如果...如果有一天,

你必須在師門和我之間做選擇..."清瀾身體微微一僵:"為何突然問這個?""回答我。

"清瀾沉默良久,才緩緩道:"我自幼在太虛觀長大,師父對我恩重如山。

但..."他輕輕抬起芷煙的臉,"但遇見你后,我才明白什么是'道法自然'。心之所向,

便是道之所在。"芷煙淚眼朦朧:"即使我滿手血腥?即使我要去殺人復仇?

""我會盡力阻止你造殺孽。"清瀾直視她的眼睛,"但無論你做什么,我都不會離開你。

"芷煙再也控制不住,

你之間選擇...我不知道答案...我不知道..."清瀾緊緊抱住她:"不必現在選擇。

我們一起想辦法,總有兩全之策。"月光如水,籠罩著相擁的兩人?;睒溆坝熬b綽,

仿佛也在為這對有情人嘆息。次日清晨,莫懷憂準備了最后一次藥浴。與往常不同,

這次的水中加入了特殊藥材,呈現出淡淡的金色。"今日去鎮外的'玉龍泉'。"她吩咐道,

"那里的泉水能增強藥效。"玉龍泉位于鎮西五里處的一片竹林中,泉水常年溫熱,

是當地人療養的圣地。因是清晨,泉邊空無一人。莫懷憂將藥粉倒入泉中,

金色迅速擴散開來。"進去吧,泡足一個時辰。"她對清瀾說,然后轉向芷煙,"你守著,

別讓人靠近。"說完便拄杖離去,說是去采一味輔藥。清瀾脫去外袍踏入泉中,

水溫恰到好處。藥力透過毛孔滲入體內,他能感覺到受損的經脈正在被滋養修復。

芷煙坐在泉邊大石上,警惕地環顧四周。"你也下來吧。"清瀾突然說。芷煙一愣:"什么?

""泉水對你的舊傷有好處。"清瀾微笑,"何況...我們之間還需要避嫌嗎?

"芷煙臉頰微熱,但想到兩人早已有過肌膚之親,便不再扭捏。她褪去外衣,

只著貼身小衣步入泉中,溫暖頓時包裹全身。"舒服嗎?"清瀾問。芷煙點頭,

靠在泉邊光滑的石頭上,閉目享受這難得的放松。清瀾游到她身旁,輕輕握住她的手。

兩人十指相扣,誰都沒有說話,卻勝過千言萬語。不知過了多久,

芷煙忽然察覺異樣——清瀾的手在微微顫抖。"怎么了?"她急忙睜眼,只見清瀾面色潮紅,

眉心朱砂亮得刺眼。"藥力...太強..."清瀾咬牙道,全身經脈凸起,清晰可見。

芷煙慌了:"我拉你出來!""不行..."清瀾艱難地說,

"中途中斷...會更糟..."正當芷煙不知所措時,

莫懷憂的聲音從竹林外傳來:"穩住心神,引導藥力歸經!"她快步走到泉邊,

取出一根銀針,準確刺入清瀾后頸要穴:"這是'引靈針',能助你疏導藥力。

跟著我的指引運轉周天!"在莫懷憂的指導下,清瀾漸漸控制住體內亂竄的藥力。

一個時辰后,他長舒一口氣,睜開了眼睛。"感覺如何?"莫懷憂問。

清瀾活動了下筋骨:"前所未有的好。"他驚訝地發現,不僅反噬完全消失,

連修為都精進了幾分。莫懷憂難得露出一絲笑意:"'玉龍金湯'乃我藥王谷秘傳,

便宜你了。"她收起銀針,"治療結束,你們可以走了。"清瀾鄭重行禮:"師姐大恩,

清瀾沒齒難忘。""少來這套。"莫懷憂擺手,"記住,三個月內不得動用法力,

否則前功盡棄。"離開玉龍泉,三人一路無言?;氐叫≡?,清瀾和芷煙收拾好行裝,

準備繼續北上。臨別時,莫懷憂將一個小布包塞給清瀾:"遇到危急時刻再用。

"清瀾點頭:"師姐保重。"莫懷憂猶豫片刻,還是說道:"清瀾,有些路一旦走上,

就回不了頭了。你...好自為之。"清瀾深深看了她一眼:"多謝師姐提醒。但道法自然,

隨心而行,我不后悔。"莫懷憂長嘆一聲,轉身回院,竹杖點地的聲音格外沉重。

離開青松鎮,清瀾和芷煙決定繞開大路,沿山間小道向北行進。莫懷憂的警告言猶在耳,

他們必須小心避開鎮岳堡的耳目。"我們去哪?"清瀾問。

芷煙展開地圖:"往北八十里有座廢棄道觀,可以先在那里落腳。"她頓了頓,"清瀾,

關于鎮岳堡...""我知道你非去不可。"清瀾平靜地說,"但答應我,

等三個月后我恢復法力,我們一起去。

"芷煙猶豫道:"可那是我的仇...""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清瀾握住她的手,

"一起想辦法。"芷煙望著他堅定的眼神,終于點頭:"好,我答應你。"兩人相視一笑,

十指緊扣,繼續向北而行。前方山路蜿蜒,云霧繚繞,如同他們未卜的前路。但此刻,

只要彼此相伴,便無所畏懼。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最終融為一體,分不清彼此。

第五章 道觀秘辛山雨欲來風滿樓。云清瀾抬頭望天,鉛灰色的云層壓得很低,

仿佛觸手可及。他和芷煙離開青松鎮已有兩日,此刻正穿行在北境蒼茫的群山中。

遠處雷聲隱隱,預示著一場暴雨將至。"前面好像有座道觀。

"芷煙指著半山腰一處隱約可見的屋檐。清瀾瞇眼望去,

果然在密林掩映中看到一角飛檐:"去避避雨吧。"兩人加快腳步。山路越來越陡,

碎石不時從腳邊滾落。剛爬到半山腰,豆大的雨點已噼里啪啦砸下來。

當他們沖進道觀破敗的大門時,暴雨已如傾盆。"好險。"芷煙拂去衣袖上的水珠,

打量四周。這道觀規模不大,前后兩進院落。前殿屋頂已塌了大半,雨水從缺口處灌入,

在地面匯成小溪。后殿相對完好,門窗雖朽,至少能遮風擋雨。清瀾輕撫斑駁的墻壁,

忽然一怔:"這是...太虛觀的下院?""你怎么知道?"芷煙好奇地問。

清瀾指向墻角一塊幾乎被苔蘚覆蓋的石碑:"看這碑文——'太虛別院,建于景和三年'。

"他眼中閃過追憶之色,"師父曾提過,北境曾有太虛觀分院,后因戰亂荒廢。

"芷煙蹲下身,撥開厚厚的塵埃,露出石碑全貌。碑文下方還有一行小字:"守一真人立"。

"是你師父!"她驚訝道。清瀾點頭,神色復雜:"看來師父年輕時在此修行過。

"后殿內灰塵厚積,但結構依然堅固。清瀾找來些干草鋪在角落,兩人并肩坐下。雨聲如鼓,

敲打著殘破的瓦片,形成奇特的韻律。"餓了嗎?"芷煙從行囊中取出干糧。清瀾搖頭,

起身在殿內踱步。墻壁上殘留著模糊的壁畫,引起他的注意。他拂去蛛網塵埃,

仔細辨認畫中內容。"芷煙,來看這個。"壁畫描繪的是一群道士圍坐撫琴的場景。

居中者手持一柄造型獨特的古琴,琴身有松紋裝飾,與周圍道士的素琴明顯不同。

"這是...松風琴?"芷煙聲音發顫。清瀾點頭:"看題字——'太虛七子會琴圖'。

這是百年前的壁畫了。"芷煙湊近細看:"題字說'琴劍合鳴,

大道可期'...難道白家劍法與太虛觀有淵源?"清瀾若有所思:"師父從未提起過。

"他們繼續查看其他壁畫。下一幅描繪的是一場慘烈戰斗,道士們持劍結陣,

對抗一群黑衣人。松風琴被摔在地上,琴身裂開,露出一卷帛書。"劍譜!"芷煙驚呼,

"原來琴中藏劍譜的秘聞從那時就有了。

"最后一幅壁畫最為奇特——一位道士與一名劍客在月下對飲,松風琴完好無損地放在一旁。

題字為:"一笑泯恩仇,逍遙天地間"。清瀾和芷煙面面相覷。

這壁畫似乎在講述一個與仇恨和解的故事,與他們眼下的處境莫名相似。

"這說不通..."芷煙皺眉,"如果太虛觀與白家早有淵源,為何父親從未提起?

"清瀾正要回答,突然神色一凜,抬手示意噤聲。

他無聲地指向殿外——雨聲中夾雜著不尋常的腳步聲。芷煙立刻會意,悄無聲息地拔劍出鞘。

清瀾則取下腰間木劍,緩步移至門側。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停在殿外。

一個蒼老卻渾厚的聲音響起:"云清瀾,你可知罪?"清瀾渾身一震,手中木劍差點落地。

他深吸一口氣,整了整衣冠,推門而出:"弟子拜見玄霄師叔。

"殿外站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道,手持拂塵,目光如電。雖年逾古稀,卻挺拔如松,

周身似有無形氣場,連落下的雨滴都繞開他身體。太虛觀執法長老玄霄子,以鐵面無私著稱,

門中弟子聞風喪膽。芷煙跟出來,警惕地站在清瀾身側。玄霄子冷冷掃了她一眼,

那目光如有實質,讓她不由自主后退半步。"擅用禁術,私結塵緣。"玄霄子每說一個詞,

聲音就冷一分,"云清瀾,你可知太虛觀規第三條?"清瀾躬身:"'禁術非至親不可用,

違者廢修為,逐出門墻'。""既知規戒,為何觸犯?"清瀾直起身,

直視玄霄子:"師叔明鑒,弟子當時只為救人,別無選擇。""救人?"玄霄子冷笑,

拂塵指向芷煙,"就為這個滿身殺氣的女子?你可知她手上沾了多少鮮血?

"芷煙忍不住反駁:"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芷煙!"清瀾急忙制止,轉向玄霄子,

"師叔,白姑娘身世坎坷,為報父仇才...但她心地純善,絕非濫殺無辜之輩。

"玄霄子不為所動:"紅塵孽緣,最易蒙蔽道心。清瀾,你天資卓絕,

是守一師兄最器重的弟子,莫要自誤。"雨勢漸大,三人衣衫盡濕。清瀾忽然跪地,

行大禮:"師叔,弟子愿領擅用禁術之罰。但求師叔開恩,不要拆散我們。

"玄霄子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當真為了她,連太虛觀弟子的身份都不要了?"清瀾抬頭,

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弟子愚見,道法自然,情緣亦是天道一環。強行割舍,反失本真。

""荒謬!"玄霄子怒喝,"道心澄明,方能見性。你被情愛所迷,如何得窺大道?

"清瀾不卑不亢:"敢問師叔,何為道心?"玄霄子一怔,隨即道:"虛靜無為,不染塵埃。

""弟子愚鈍,以為道心非死水一潭。"清瀾聲音平靜卻堅定,"上善若水,水遇方則方,

遇圓則圓,隨物賦形而不失其性。弟子對白姑娘之情,亦如水之就下,自然而然,

何曾違背道心?"玄霄子沉默片刻,忽然拂塵一揮,一道無形氣勁襲向芷煙!清瀾不假思索,

閃身擋在她面前,硬接了這一擊。"噗——"清瀾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后退。"清瀾!

"芷煙扶住他,怒視玄霄子,"老雜毛,有什么沖我來!"玄霄子不理會她,

只盯著清瀾:"寧可自己受傷也要護她,這就是你的道?

"清瀾擦去嘴角血跡:"老子曰:'慈故能勇'。弟子護所愛之人,何錯之有?

""冥頑不靈!"玄霄子搖頭,"既如此,老夫便廢你修為,逐你出門!"他拂塵高舉,

正要出手,一道青光突然從清瀾懷中飛出,懸浮在半空——是莫懷憂給的布包自行打開,

露出一枚古樸的玉牌。玄霄子見到玉牌,神色大變:"太虛令?!"玉牌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上面"太虛"二字清晰可見。玄霄子急忙收勢,恭敬行禮:"參見掌門信物。

"清瀾也驚呆了:"這...這是太虛令?

莫師姐怎么會有..."玄霄子肅然道:"持太虛令者如掌門親臨。云清瀾,你從何處得來?

"清瀾如實相告。玄霄子聽罷,長嘆一聲:"罷了,既有太虛令護你,老夫今日便網開一面。

但回山后,此事必須稟明掌門。"他又看了芷煙一眼:"姑娘,冤冤相報何時了。

你父親若在天有靈,未必愿你一生陷于仇恨。"說完,玄霄子轉身離去,

幾步之間已消失在雨幕中,仿佛從未出現過。清瀾長舒一口氣,腿一軟跪倒在地。

芷煙急忙扶他回殿內,檢查傷勢。"還好,只是輕傷。"她松了口氣,

"你那師叔最后收了力道。"清瀾苦笑:"師叔面冷心熱,其實舍不得真傷我。

"芷煙取出金瘡藥為他敷上,動作輕柔:"那個玉牌...是怎么回事?

""太虛令是掌門信物,遺失已近百年。"清瀾思索道,"莫師姐怎會有它?

她與太虛觀又是什么關系?"芷煙幫他包扎好傷口:"你那位莫師姐,秘密不少啊。

"雨勢漸小,天色已晚。兩人簡單吃了些干糧,清瀾因傷勢和禁術反噬的余威,早早睡去。

芷煙守在一旁,借著微弱月光端詳他的睡顏。

玄霄子的話在她腦海中回蕩:"冤冤相報何時了"...十年執念,難道真要就此放下?

可父親的血仇,白家的尊嚴,又該如何?她輕撫胸前的桃木小劍,心亂如麻。翌日清晨,

雨過天晴。清瀾醒來時,發現芷煙不在身邊。他起身尋找,最終在后院一口古井旁找到了她。

芷煙正對著井水發呆,眼圈微紅,顯然一夜未眠。"在想什么?"清瀾輕聲問。

芷煙勉強一笑:"沒什么。你好些了嗎?"清瀾在她身旁坐下:"好多了。

"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井水,"芷煙,關于報仇的事...""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芷煙突然說,聲音哽咽,"昨晚我想了一夜...玄霄子的話,壁畫上的故事,

還有你為我做的一切..."她抬頭,淚光盈盈,"十年了,我活著就是為了報仇。

如果連這個都放棄,我還能做什么?"清瀾輕撫她的長發:"你還可以活著,為自己,

為...我們。""可那是岳天雄!"芷煙激動起來,"他殺了我父親,毀了白家!

""我知道。"清瀾平靜地說,"但殺戮只會帶來更多殺戮。芷煙,

我不想有一天看到你變成自己最憎恨的那種人。"芷煙沉默了,淚水無聲滑落。

清瀾也不再多言,只是輕輕握住她的手。陽光透過云層,照在古井水面上,映出粼粼波光。

一只蝴蝶飛過,在水面留下轉瞬即逝的影子。"我想去看看那幅畫。"芷煙突然說。

兩人回到后殿,再次審視那幅"一笑泯恩仇"的壁畫。這次,

清瀾發現角落還有一行幾乎被磨平的小字:"琴心劍膽,殊途同歸"。"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芷煙輕聲道,"這畫講的不只是和解,還有...超越。"清瀾點頭:"仇恨如枷鎖,

放下才能自在。"芷煙長久凝視壁畫,終于長嘆一聲:"給我點時間...好嗎?

"清瀾溫柔地擁她入懷:"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他們在道觀又停留了一日,

清瀾的傷勢好轉不少。第二天清晨,兩人決定繼續北上。"接下來去哪?"清瀾問。

芷煙展開地圖:"往北五十里有座小鎮,我們可以先在那里落腳。"她猶豫了一下,"清瀾,

關于鎮岳堡...""等三個月禁制解除,我陪你一起去。"清瀾堅定地說,

"但不是為了殺人,而是查明真相,討回公道。"芷煙深深看著他,最終點頭:"好。

"離開道觀前,清瀾在石碑前恭敬行禮,感謝祖師庇佑。芷煙也學著行了一禮,

動作雖不標準,心意卻誠。山路蜿蜒向下,兩旁草木蔥蘢,雨后空氣格外清新。

清瀾傷勢未愈,走得較慢,芷煙耐心地陪在他身側。正午時分,他們在一處小溪邊休息。

清瀾脫下鞋襪,將雙腳浸入清涼的溪水中。芷煙有樣學樣,卻因水溫太低輕呼一聲。

"慢慢來。"清瀾笑道,"溪水看著溫和,實則寒涼。

"芷煙撇嘴:"你們道家就愛說這種玄乎的話。"清瀾莞爾:"這叫'觀物取象',

從尋常事物中悟道。"芷煙忽然捧起一掬水潑向他:"這樣也能悟道?

"清瀾猝不及防被潑個正著,也不惱,反而大笑起來。陽光透過水珠,

在他臉上映出小小的彩虹。芷煙看呆了,一時忘了動作。"怎么了?"清瀾問。

芷煙輕聲道:"第一次聽你這樣笑。"清瀾微怔,隨即明白過來。是啊,在太虛觀修行多年,

他早已習慣了克制情緒,連笑都是淡淡的。而此刻,他笑得像個無憂無慮的少年。"因為你。

"他握住芷煙的手,"和你在一起,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逍遙。"芷煙眼眶微熱,

靠在他肩上。溪水潺潺,鳥鳴啾啾,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他們兩人。休息過后,兩人繼續趕路。

傍晚時分,終于看到了小鎮的輪廓。這是個依山傍水的小鎮,規模不大但看起來祥和富足。

"今晚能睡床了。"芷煙欣喜地說。清瀾笑著點頭,

卻在踏入鎮門的一刻突然僵住——鎮口告示欄上貼著幾張通緝令,

其中一張赫然是芷煙的畫像!"別抬頭。"他低聲警告,拉著芷煙迅速拐入一條小巷。

"怎么了?"芷煙不解。"你的通緝令。"清瀾簡短地說,

"看來鎮岳堡的勢力范圍比我們想象的更廣。"兩人不得不放棄住店的想法,

轉而尋找其他落腳點。最終,他們在鎮外山腳下發現了一座廢棄的樵夫小屋。

小屋破舊但尚可遮風擋雨。芷煙生了堆小火,清瀾則去附近采了些野菜和蘑菇。

簡單的晚餐后,夜幕降臨。"我們得像老鼠一樣躲到什么時候?"芷煙悶悶不樂地問。

清瀾安慰道:"等三個月后我恢復法力,就不用這么躲藏了。"芷煙躺倒在干草鋪上,

望著漏風的屋頂:"清瀾,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相遇...""想過。"清瀾也躺下,

與她肩并肩,"或許在某個春日,我去江南游歷,在茶樓聽見一曲琴音,

循聲見到一位白衣姑娘..."芷煙輕笑:"然后小道士一見鐘情?

""然后發現那姑娘脾氣暴躁,動不動就拔劍。"清瀾調侃道。芷煙佯怒,

翻身壓住他:"說誰脾氣暴躁?"清瀾笑著討饒,兩人鬧作一團。忽然,芷煙停了下來,

靜靜注視著他的眼睛。月光從屋頂的縫隙灑落,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清瀾..."她輕聲喚道,慢慢低下頭。兩人的唇在月光下相觸,比上次更加熱烈。

清瀾的手穿過她的發絲,感受著那份柔軟。芷煙則緊緊抱住他,仿佛要將自己融入他的骨血。

分開時,兩人都氣息不穩。芷煙將頭靠在他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清瀾,

答應我一件事。""嗯?""如果有一天我...又變回那個滿心仇恨的白芷煙,

一定要拉住我。"清瀾親吻她的發頂:"我答應你。"夜風拂過山林,

帶來遠處小鎮的燈火氣息。小屋雖陋,卻因兩顆相依的心而溫暖如春。明日又將啟程,

前路或許艱險,但只要攜手同行,便無所畏懼。

第六章 月夜驚變樵夫小屋的清晨被鳥鳴喚醒。白芷煙睜開眼,發現清瀾已經起身,

正在門外空地上練習一套舒緩的拳法。晨光為他鍍上一層金邊,每個動作都行云流水,

仿佛與天地韻律相合。她倚門觀望,不禁入了神。"醒了?"清瀾收勢,轉身微笑。

芷煙點頭,走到他身邊:"傷勢如何?""好多了。"清瀾活動了下肩膀,

"莫師姐的藥果然神奇。"提到莫懷憂,

芷煙不禁想起那枚太虛令:"你說...莫姑娘會不會是太虛觀某位前輩的傳人?

"清瀾思索道:"有可能。藥王谷與太虛觀素有往來,或許她因緣際會得到了太虛令。

"兩人簡單吃了些干糧,決定繼續北上。為避免暴露行蹤,他們避開大路,沿山間小徑前行。

正午時分,來到一處岔路口。"往左是去北境大城'寒江關',往右是偏僻山路。

"芷煙查看地圖,"我們走哪邊?"清瀾正要回答,忽然神色一變,捂住胸口踉蹌幾步。

"怎么了?"芷煙急忙扶住他。

清瀾面色發白:"體內禁術能量突然躁動..."他強撐著站直,"沒事,可能是走路太急。

"芷煙擔憂地看著他:"要不要休息?"清瀾搖頭:"繼續走吧,右邊山路更隱蔽。

"山路崎嶇,清瀾的腳步卻越來越沉。到傍晚時分,他額頭已布滿冷汗,呼吸也變得急促。

芷煙堅持停下休息,找了個背風的山坳安頓。"你的臉色很差。"芷煙輕觸他額頭,

觸手滾燙,"發燒了。"清瀾勉強一笑:"禁術反噬的余波而已,調息一晚就好。

"夜幕降臨,一輪滿月升起,清輝灑滿山野。清瀾盤坐調息,卻始終無法靜心。

他體內的真氣像脫韁野馬,在經脈中橫沖直撞。"啊!"他突然痛呼一聲,捂住眉心。

那點朱砂竟變得灼熱無比,如烙鐵般燙入骨髓。芷煙慌了:"清瀾!"清瀾痛苦地蜷縮起來,

全身青筋暴起,皮膚下再次浮現青黑色紋路,比之前更加密集可怖。更驚人的是,

他周身開始匯聚肉眼可見的淡青色氣流,逐漸形成一個小型旋風。

"禁術反噬...月圓之夜...靈氣暴走..."清瀾斷斷續續地解釋,

聲音因痛苦而扭曲。旋風越來越大,卷起周圍落葉碎石。芷煙想靠近,卻被強勁的氣流推開。

她眼睜睜看著清瀾被包裹在旋風中心,眉心朱砂竟滲出鮮血,順著鼻梁滑落。"清瀾!

"芷煙不顧一切地沖進旋風,緊緊抱住他顫抖的身體。剎那間,一股強大能量爆發開來,

周圍樹木被攔腰折斷。芷煙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震得移位,卻仍死死抱住清瀾不放。

風暴漸漸平息,清瀾癱軟在她懷中,不省人事。芷煙自己也受了內傷,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她顫抖著檢查清瀾的脈搏——還在跳動,但十分微弱。

"堅持住...我帶你找大夫..."芷煙咬牙背起清瀾,踉蹌著向前走去。月光下,

她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前方山路上——是個拄著拐杖的老者,須發皆白,

正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們。"前輩!救命!"芷煙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嘶聲喊道。

老者緩步走近,借著月光打量清瀾:"太虛觀的小道士?"芷煙點頭如搗蒜:"求前輩救他!

"老者摸了摸清瀾的脈搏,又查看他眉心的朱砂,突然臉色大變:"'回天訣'反噬?胡鬧!

"他嚴厲地瞪了芷煙一眼,"跟我來。"老者轉身帶路,步履出奇地矯健。

芷煙背著清瀾艱難跟隨,不多時來到一座隱藏在深山中的草廬。草廬簡陋但整潔,

墻上掛滿了各式草藥。老者示意芷煙將清瀾放在竹榻上,自己則從柜中取出幾味藥材,

迅速配成一碗墨綠色的藥汁。"灌下去。"他命令道。藥汁入喉,清瀾的抽搐稍緩,

但眉心仍不斷滲血。老者又取出七根銀針,手法嫻熟地刺入清瀾周身大穴。"前輩是大夫?

"芷煙小心翼翼地問。老者不答,專注施針。一刻鐘后,清瀾的呼吸終于平穩了些。

老者這才長出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暫時穩住了。"他看向芷煙,"丫頭,

你和這小道士什么關系?"芷煙抿了抿嘴:"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老者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他為你用了'回天訣'?"芷煙點頭,

將事情經過簡要說明。老者聽罷,搖頭嘆息:"癡兒。'回天訣'逆轉陰陽,

豈是隨便能用的?""前輩,他會有事嗎?"芷煙聲音發顫。老者沉吟道:"性命無礙,

但需連續施針七日,輔以藥浴調理。"他頓了頓,"老朽姓姜,曾為太虛觀外門弟子,

略通醫術。"芷煙鄭重行禮:"多謝姜前輩救命之恩。"姜老擺擺手:"先別急著謝。

小道士體內禁術能量未消,下次月圓還會發作,除非...""除非什么?

""除非找到'冰魄寒玉'鎮住他體內躁動的陽氣。"姜老捋須道,"此物罕見,

據老朽所知,只有鎮岳堡的'寒玉床'是由此玉制成。"芷煙臉色一變:"鎮岳堡?

"姜老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丫頭,你與鎮岳堡有仇?"芷煙猶豫片刻,

還是將父親被害、自己尋仇的事說了出來。姜老聽完,沉默良久,

突然問:"你可知道'松風'琴的來歷?"芷煙一怔:"那是我白家祖傳之物。

"姜老搖頭:"不止如此。百年前,太虛觀與鎮岳堡因一塊'冰魄寒玉'起了爭執,

雙方死傷慘重。后來當時的太虛觀主與白家先祖聯手,將寒玉一分為二,

一半制成了鎮岳堡的寒玉床,另一半則嵌入'松風'琴中,作為兩家和解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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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04 16:5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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