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開學那天，教室里鬧哄哄的。江鈺抱著新領的教材，低著頭快步走向自己靠窗的座位。
她習慣性地把書包放在旁邊的椅子上——這是她過去兩年保持的小動作，
用這種方式"占據"兩個座位，避免有人成為她的同桌。"同學，這里有人嗎？
"一個清朗的男聲從頭頂傳來。江鈺抬起頭，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
在那個男生身后形成一圈光暈，讓她不得不瞇起眼睛。他逆光站著，輪廓分明，
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沒...沒人。"江鈺下意識把書包拿開，
心跳突然加快了一拍。"謝謝。"男生放下書包，伸出一只手，"我是劉季，轉校生。
""江...江鈺。"她輕輕碰了碰他的手就迅速縮回，手心已經微微出汗。
班主任老陳走進教室，拍了拍講臺："安靜！新學期開始了，都高三了還這么鬧騰！
"他環視教室，"今天我們班來了位新同學，劉季，從B市一中轉來的。
"全班的目光齊刷刷投向江鈺身旁。劉季站起來簡單自我介紹，聲音不卑不亢。
江鈺偷偷瞥了他一眼，發現他側臉的線條格外好看，睫毛在陽光下投下細碎的陰影。"江鈺，
"老陳突然點名，"你成績好，多幫助新同學適應。"江鈺感覺臉一下子燒了起來，
只能點點頭。坐下時，她發現劉季正對她笑，眼睛彎成月牙形："那就拜托學霸同桌了。
"第一節課是數學。江鈺習慣性地在筆記本上畫著思維導圖，突然感覺有人在看自己。
她微微偏頭，發現劉季正盯著她的筆記本，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氣。
"你的筆記做得真好。"他小聲說，"能借我看看嗎？我上節課有點沒跟上。
"江鈺猶豫了一下，把筆記本往他那邊推了推。劉季認真抄寫的樣子讓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他皺眉思考時，眉心會出現一道淺淺的褶皺。下課鈴響，江鈺迅速收拾書本準備離開，
卻被劉季攔?。?等等。"他從書包里掏出一盒牛奶，"給你，算是筆記的謝禮。
"江鈺愣住了，她從不接受別人的東西，但鬼使神差地，她接過了那盒牛奶。溫熱的，
像是被他揣在懷里捂了一節課。接下來的日子，劉季總是能找到各種理由接近江鈺。
借橡皮、問作業、討論題目...漸漸地，江鈺開始期待每天早晨推開教室門時，
能看到那個已經坐在座位上對她微笑的身影。九月底的一天，突然下起大雨。
沒帶傘的江鈺站在教學樓門口發愁，突然頭頂出現一把黑傘。"一起走吧。
"劉季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我送你回家。"雨水打在傘面上發出噼啪聲響，
兩人靠得很近，江鈺能感覺到劉季的體溫。在一個水坑前，
劉季自然地攬住她的肩膀往自己這邊帶："小心。"那一刻，
江鈺聽到了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十月中旬，校園歌手比賽開始報名。
江鈺從小就喜歡唱歌，但從未在人前表演過。課間，她偷偷把報名表夾在課本里，
卻被劉季發現了。"你要參加比賽？"他眼睛一亮，"太棒了！我當你的第一個聽眾好不好？
"江鈺慌忙搖頭："我...我只是隨便看看..."劉季突然握住她的手："江鈺，
你知道嗎？你的聲音特別好聽。上次音樂課你小聲跟唱時，我就注意到了。"最終，
在劉季的軟磨硬泡下，江鈺答應在放學后的空教室里唱給他聽。夕陽透過玻璃窗灑進來，
江鈺站在講臺上，緊張得手指發抖。當她唱完最后一個音符，發現劉季的眼眶有些發紅。
"太美了。"他輕聲說，"你應該讓全世界都聽到。"比賽那天，
江鈺在臺上看到了第一排舉著"江鈺加油"牌子的劉季。他的笑容給了她勇氣，
最終她獲得了第二名。領獎后，劉季在后臺一把抱住她轉了個圈："我就知道你能行！
"那天晚上，劉季送她回家，在樓下昏暗的路燈下，
他輕輕吻了她的額頭："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江鈺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只能紅著臉點頭。劉季開心地把她抱起來轉圈，兩人的笑聲驚飛了樹上棲息的麻雀。
戀愛后的日子甜蜜得不像話。他們一起上學放學，周末去圖書館學習，
偶爾偷偷溜進音樂教室，劉季彈鋼琴，江鈺唱歌。劉季總說，等畢業了要帶她去海邊，
去雪山，去所有美麗的地方。然而十二月初，劉季開始頻繁請假。起初他說是感冒，
后來變成了"家里有點事"。每次回來，江鈺都覺得他臉色更蒼白了一些，
眼下烏青越發明顯。"你到底怎么了？"一次午休，江鈺忍不住問，"是不是生病了？
"劉季笑著揉揉她的頭發："沒事，就是最近睡得不好。"他轉移話題，"對了，
下周是你生日，想要什么禮物？"江鈺將信將疑，但劉季的溫柔讓她暫時放下了疑慮。
生日前一天，劉季神秘地說要帶她去個地方。他們逃了下午的課，
坐公交去了城郊的一個小山坡。冬天的山坡光禿禿的，但視野極好，能俯瞰整個城市。
劉季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小蛋糕，插上十八支蠟燭。"提前祝你生日快樂。"他點燃蠟燭，
"許個愿吧。"江鈺閉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許下"希望永遠和劉季在一起"的愿望。
睜開眼時，發現劉季正深深地看著她，眼神復雜得讓她心頭發緊。"怎么了？"她問。
劉季搖搖頭，突然傾身吻住她。這個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深更長，帶著某種絕望的意味。
分開時，江鈺發現他的睫毛是濕的。"我愛你，江鈺。"他說，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無論發生什么，都要記住這一點。"第二天，劉季沒有來學校。江鈺打他電話，
一直無人接聽。直到下午，她才收到一條短信："最近要出趟遠門，可能一段時間不能聯系。
別擔心，好好準備期末考試?！獎⒓?江鈺盯著手機屏幕，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頭蔓延。
接下來的兩周，劉季音訊全無。他的座位空蕩蕩的，像是一個不斷擴大的傷口。平安夜那天，
江鈺終于忍不住了。她記得劉季曾經提過他住在城東的丁香公寓，于是冒著大雪找了過去。
門衛告訴她，劉家半個月前就搬走了，聽說是為了給孩子治病。"治病？什么病？
"江鈺的聲音發抖。門衛搖搖頭："不清楚，好像是去了北京的大醫院。"江鈺站在雪地里，
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突然想起劉季這段時間的反常，那些蒼白的臉色，頻繁的請假，
還有生日那天奇怪的表現...回到家，
江鈺翻出手機里存著的劉季媽媽的電話——那是上學期家長會時存的。電話接通后，
一個疲憊的女聲證實了她的猜測。"小季不讓我告訴你..."劉媽媽哽咽著，"是骨癌，
已經...已經擴散了。他現在在協和醫院..."江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掛斷電話的。
她機械地收拾行李，買了最早一班去北京的高鐵票?；疖嚿?，
她一直盯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景色，腦海中閃過和劉季相處的每一個片段。
協和醫院的腫瘤科病房比江鈺想象中還要壓抑。走廊里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
護士推著藥車從她身邊經過，車輪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劉季的病房在走廊盡頭。
透過門上的小窗，江鈺看到那個曾經陽光燦爛的男孩如今瘦得脫了形，
安靜地躺在蒼白的病床上，手臂上插著輸液管。她推開門的聲音驚動了劉季。他轉過頭，
在看到江鈺的瞬間，眼睛里閃過一絲驚慌，隨即變成深深的悲傷。
"你怎么..."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是同一個人。江鈺走到床邊，
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為什么不告訴我？
"劉季垂下眼睛："我不想你看到我這樣...""騙子！"江鈺終于哭了出來，
"你說過要帶我去海邊，去雪山...你說過..."她說不下去了，撲在劉季身上，
感受到他瘦骨嶙峋的身體。劉季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對不起...醫生說，
更新時間：2025-05-04 12:5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