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點擊"發布"按鈕時，窗外正下著今年的第一場秋雨。雨滴敲打在玻璃上，
像無數細小的手指輕輕叩門。"搞定。"他伸了個懶腰，
看著番茄小說APP上剛剛發布的《午夜食鋪》第一章。這是他構思了半個月的懸疑故事，
講述一家只在午夜營業的神秘餐館，據說那里的食物能喚起食客最深處記憶，甚至預知未來。
第一章里，他描寫了一位公司職員在餐館嘗過"記憶餛飩"后，第二天離奇失蹤的情節。
周陽給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盯著電腦屏幕等待讀者反饋。十分鐘后，手機提示音響起。
"這么快？"他有些意外地拿起手機。
茄小說的通知：【午夜食客】評論了您的作品《午夜食鋪》第一章："你寫的故事太真實了，
就像親眼所見。"周陽嘴角上揚，這是作者最樂意看到的那類評論。
他迅速回復："謝謝支持！后續會更精彩，請繼續關注~"放下手機，他走到窗前。
雨下得更大了，遠處街燈在雨幕中暈染成模糊的光團。周陽租住的這棟老式公寓位于城西，
價格便宜但設施陳舊，
最讓他滿意的是那個雖小卻功能齊全的廚房——作為一個業余烹飪愛好者，
這是他選擇這里的主要原因。晚上十一點，周陽洗漱完畢準備睡覺時，廚房傳來一聲輕響。
"咔嗒。"像是冰箱門被什么東西頂開的聲音。周陽皺眉，他記得自己明明關緊了冰箱門。
趿拉著拖鞋走進廚房，眼前的景象讓他愣在原地——冰箱門確實微微敞開著，
里面那盒前天買的醬牛肉少了一半。"見鬼了..."他喃喃自語，檢查了冰箱周圍。
沒有老鼠活動的痕跡，而且那盒牛肉是被整齊切走的，切口平滑。周陽關上冰箱門，
目光掃過廚房的每個角落。水槽干燥，碗柜緊閉，一切如?！四窍У陌牒嗅u牛肉。
回到臥室，他下意識拿起手機查看，
番茄小說APP上顯示《午夜食鋪》已經有了23個閱讀，但評論仍然只有那一條。
【午夜食客】的頭像是一片漆黑，個人主頁空空如也，
注冊時間顯示是今天——正是他發布小說的時間。"巧合吧。"周陽搖搖頭，關燈躺下。
黑暗中，他聽到廚房方向又傳來一聲輕響。"咔嗒。"像是冰箱門被慢慢打開的聲音。
周陽盯著電腦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遲遲沒有落下。
《午夜食鋪》的第二章已經寫了三分之二，主角第二次踏入那家神秘餐館，
老板正在后廚準備一道招牌菜。周陽構思的情節是，老板使用了一種特殊香料，
能讓食客回憶起最痛苦的記憶。問題是——他還沒想好這種香料叫什么。窗外的雨已經停了，
但天色依然陰沉。周陽起身去廚房倒了杯水，回來時發現電腦屏幕上多了幾行字。
【"回魂香"是最好的選擇?！俊颈壤秊?:17，加入的時間是食材七分熟時。
】【你忘了寫研磨方法，必須用石臼手工研磨?！恐荜柕乃?啪"地掉在地上，
水花濺在他的牛仔褲上。他確定自己剛才沒有寫這些內容，房間里也只有他一個人。
他顫抖著手觸摸鍵盤，光標移動到那幾行字上方——是他的文檔，不是評論或便簽。
文字直接出現在他的小說草稿中，字體、格式完全一致，仿佛是他自己寫完后忘記了。
"這不可能..."周陽立刻保存文檔，打開殺毒軟件全盤掃描。等待掃描的過程中，
他刷新了番茄小說的后臺?！段缫故充仭返诙逻€處于草稿狀態，并未發布，
閱讀量停留在昨天的37次。只有一條評論，依然是那個【午夜食客】："期待更新，
特別是老板使用的特殊香料部分。"周陽的后頸汗毛倒豎。
他點開這個讀者的主頁——注冊時間仍然是昨天他發布第一章的時刻，沒有關注任何人，
沒有被任何人關注，除了那條評論外沒有任何活動痕跡。像是專門為他而存在的賬號。
殺毒軟件顯示沒有發現任何威脅。周陽深吸一口氣，刪掉了那幾行自動出現的文字，
重新開始寫作。這次他故意略過香料的具體描述，
只寫"老板從櫥柜深處取出一個古樸的小瓷瓶，往鍋中撒入少許神秘香料"。
寫完后他通讀一遍，確認沒有異常，點擊了發布。十分鐘后，手機提示音響起。
【午夜食客】評論了您的作品《午夜食鋪》第二章："為什么不寫出來？
回魂香才是這道菜的靈魂。比例是1:17，石臼研磨，七分熟時加入。你明明知道。
"周陽的指尖冰涼。他從未聽說過"回魂香"這種東西，
那幾行自動出現的文字也不是他寫的。但這位讀者不僅知道文檔里出現過又被他刪除的內容，
甚至還補充了更多細節。他回復道："請問您是怎么知道這些配方的？
"等待回復的時間格外漫長。周陽起身在狹小的公寓里來回踱步，不時瞥向廚房。
自從昨晚冰箱門莫名其妙打開后，
他總覺得房間里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氣味——像是某種香料，又像是肉類微微變質的氣息。
手機終于響了。【午夜食客】："我只是比你更了解這個故事。繼續寫吧，我想看。
"周陽決定暫時不更新了。他打開搜索引擎，輸入"回魂香 配方"，
結果大多是網絡小說和游戲里的虛構物品。
唯一一條看似靠譜的結果指向一本名為《東亞民間巫術考》的學術著作，
提到某些東南亞部落使用一種名為"記憶香料"的混合物進行儀式治療。門鈴聲突然響起，
周陽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陽陽，開門！我知道你在家！
"一個清脆的女聲從門外傳來。周陽松了口氣，是林小滿，他大學時代的死黨，
現在在出版社當編輯。他打開門，
一個扎著馬尾辮、穿著oversize牛仔外套的女生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手里拎著兩個塑料袋。"給你帶了午飯和咖啡，"林小滿把袋子放在茶幾上，
"你那個新小說寫得怎么樣了？就是那個餐館的故事。"周陽猶豫了一下："剛更新第二章，
但出了點怪事...""先吃飯，邊吃邊說。"林小滿已經麻利地打開餐盒，
香氣瞬間充滿了房間。她總是這樣，像一陣旋風般闖入周陽井然有序的獨居生活，
帶來喧鬧和生機。周陽簡單講述了那個奇怪的讀者和自動出現的文字。
林小滿邊聽邊往嘴里塞著宮保雞丁，眼睛越瞪越大。"等等，"她突然放下筷子，
"你小說里那個餐館，是不是在一條小巷子里，門口掛著紅燈籠，
老板是個總穿灰色中山裝的中年男人？
"周陽愣住了："我沒寫過老板的穿著...而且門口掛的是藍色布簾，不是紅燈籠。
"林小滿掏出手機，快速滑動相冊，然后遞給周陽："我閨蜜上個月拍的這個，是不是很像？
"照片上是一家隱藏在巷子深處的小餐館，門口確實掛著兩個褪色的紅燈籠，
招牌已經模糊不清，只能辨認出一個"夜"字。拍攝時間是凌晨一點多，
餐館里透出昏黃的燈光，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柜臺后。"這是哪里？"周陽問。
"青林區那邊，具體位置我得再問她。"林小滿拿回手機，"最詭異的是，
她說第二天白天再去就找不到這家店了，整條巷子都是關閉的店鋪。"周陽感到一陣眩暈。
他創作《午夜食鋪》完全是憑空想象，從未參考過任何實際存在的餐館。
"你閨蜜...她有進去吃過飯嗎？"林小滿搖頭："她說走到門口就感到一陣心悸，
拍了照片就趕緊走了。后來她把照片發在朋友圈，有人評論說那地方二十年前著過火，
早就拆..."她的話戛然而止，兩人同時轉向廚房——水龍頭突然自己打開了，
水流嘩嘩作響。周陽沖進廚房關掉水龍頭，發現下水口堵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他用筷子挑起來一看，是幾片已經泡發的香菇和一些香料殘渣，
散發著古怪的氣味——正是他今早察覺到的那個味道。"你最近做飯了？
"林小滿站在廚房門口問。周陽搖頭："這兩天都是叫的外賣。"他們回到電腦前，
發現《午夜食鋪》的文檔不知何時被打開了，屏幕上顯示著一段新文字：【他不該拍照的。
現在她也成了食材的一部分?！苛中M倒吸一口冷氣："這是什么鬼東西？
"周陽立刻關閉文檔，心跳如鼓。他檢查了電腦的最近打開記錄，
沒有顯示這個文檔曾被打開過。"陽陽，你確定這只是個惡作劇？"林小滿的聲音有些發抖，
"我閨蜜自從拍了那張照片后就一直做噩夢，上周還住院了，
醫生說是什么罕見的維生素缺乏癥..."周陽重新打開文檔，那段文字消失了，
恢復成他原本寫的內容。他打開番茄小說后臺，
刷新評論區——【午夜食客】在那條關于配方的評論后又追加了一條："你朋友說得對，
紅燈籠才是最初的版本。藍色布簾是后來改的，因為紅色會讓人想起血。
"周陽和林小滿面面相覷。窗外，烏云再次聚集，天色暗了下來。公寓里，
電器發出細微的嗡鳴聲，仿佛在回應某種無形的召喚。周陽的電腦屏幕閃爍了一下，
文檔自動滾動到最后，一行新文字緩緩出現：【歡迎加入我們的午夜盛宴，作家先生。
你的記憶將是最后一道主菜。】凌晨三點，周陽仍坐在電腦前，雙眼酸澀。
屏幕上是《午夜食鋪》的第三章草稿，光標在空白處不停閃爍，仿佛在嘲笑他的創作瓶頸。
林小滿走后，他又檢查了公寓的每個角落，確認門窗都鎖好，
甚至在冰箱把手上系了一根細線——如果冰箱門再被打開，他會知道。做完這些，
他試圖繼續寫作，但那個叫【午夜食客】的詭異評論像根刺一樣扎在他腦子里。
"既然你這么了解我的故事..."周陽喃喃自語，手指在鍵盤上敲打起來，
"那就玩個游戲吧。
"他在第三章中加入了一段新內容：主角在餐館廁所的墻壁上發現一張泛黃的城市地圖，
地圖背面用紅筆圈出了一個地址——"明華路73號"。這是個完全虛構的地址。
明華路確實存在，但只到65號就結束了。周陽想測試一下，
如果【午夜食客】真的如他所說"更了解這個故事"，是否會指出這個錯誤。寫完這段，
周陽設置了定時發布——早上八點。他需要睡一會兒，否則腦子就要炸開了。躺在床上，
他聽到廚房傳來細微的響動，像是細線被扯斷的聲音。他太累了，連起身查看的力氣都沒有，
很快墜入混亂的夢境。夢中，他站在一家餐館的廚房里，
手中握著一把沾滿暗紅色液體的廚刀...刺耳的提示音將周陽驚醒。早上八點零五分，
手機顯示【午夜食客】評論了《午夜食鋪》第三章："你搞錯了地址，
真正的餐館在青林街14號，地下室。"周陽的血液瞬間凝固。他迅速回復："你怎么知道？
"不到一分鐘，回復就來了："因為我就在那里等過你?，F在也是。"周陽猛地回頭，
公寓里空蕩蕩的，但廚房的門微微晃動著，系在冰箱上的細線已經斷了。他深吸一口氣，
撥通了林小滿的電話。"大清早的干嘛呀..."林小滿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
"我需要你陪我去個地方。"周陽說，"青林街14號。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你確定？""你知道這個地方？
""就是我昨天說的那個疑似鬧鬼的餐館所在地??！"林小滿的聲音突然清醒，
"我閨蜜拍照的地方就是青林街14號！"半小時后，
林小滿開著她那輛二手本田出現在周陽公寓樓下。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皮夾克，
頭發隨意地扎成丸子頭，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我查了一下，"她一上車就說，
"青林街14號二十年前確實有家叫'夜來香'的小餐館，后來老板一家三口離奇失蹤，
餐館就關門了。有人說是因為債務問題跑路了，
也有人說是黑社會尋仇..."周陽系好安全帶："有沒有提到地下室？
"林小滿搖頭："資料很少。那地方后來幾經轉手，但每個租戶都做不長久，說是鬧鬼。
現在應該空置著。"青林街位于城市老區，狹窄的街道兩旁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建的老房子，
外墻斑駁，電線像蜘蛛網一樣在頭頂交錯。
林小滿把車停在13號門前——14號沒有正規停車位，門口堆滿了建筑垃圾。
14號是一棟三層高的老式建筑，一樓原本應該是店面，但卷簾門緊閉，
上面貼滿了小廣告和市政告示。最舊的那張告示顯示這里五年前就被列入了危房改造名單。
"看起來不像有人..."周陽的話沒說完就停住了。卷簾門右下角有一個不起眼的缺口，
剛好夠一個人彎腰鉆進去。林小滿咽了口唾沫："真的要進去？"周陽已經蹲下身，
用手機閃光燈往里照了照："有腳印，最近有人來過。"兩人鉆過缺口，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霉味混合著某種香料的氣味。室內昏暗，
陽光透過臟兮兮的窗戶勉強照出輪廓——空蕩蕩的店面，角落里堆著破損的桌椅，
墻上貼著早已褪色的菜單。"看這里。"林小滿指向地面。灰塵上有清晰的腳印，
通向店面后方。他們跟著腳印來到后廚區域。這里的灶臺和櫥柜都還在，
覆蓋著厚厚的灰塵和蜘蛛網。但奇怪的是，
灶臺上有一塊直徑約三十厘米的圓形區域異常干凈，像是最近被特意擦拭過。
"這圖案..."周陽的聲音有些發抖。在干凈區域的中央，
刻著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符號——一個圓圈內接五角星，
五角星的每個頂點都連著一個小小的心形圖案。這是他《午夜食鋪》小說中神秘餐館的標志，
他三天前才在第二章里描寫過這個細節。"怎么了？"林小滿問。周陽打開手機相冊，
找出《午夜食鋪》的草稿截圖："這是我小說里寫的餐館標志，一模一樣。
"林小滿倒吸一口冷氣："這不可能...除非...""除非有人看了我的小說后，
特意來這里刻了這個標志。"周陽接過話，"但這里灰塵這么厚，如果有人動過灶臺，
應該會留下更多痕跡。"他們繼續搜尋，
在后廚最里面的角落發現了一扇幾乎與墻壁融為一體的木門。門沒鎖，
推開后是一段向下的狹窄樓梯。"地下室..."周陽輕聲說。手機閃光燈照亮了樓梯，
臺階上的灰塵顯示近期有人頻繁上下。地下室比上面更冷，空氣中有種奇怪的金屬味。
周陽的腳剛踏上水泥地面，就聽到身后林小滿的驚叫。"有人！"閃光燈照向角落，
一個黑影迅速閃過，但等他們追過去時，那里只有一堵空墻和地上的一本破舊筆記本。
"可能眼花了..."林小滿喘著氣說。周陽撿起筆記本。棕色的皮質封面已經開裂，
內頁幾乎全被撕掉了，只留下扉頁上兩個褪色的鋼筆字母："L.Y."。
"L.Y...."周陽念出聲，"這可能是名字縮寫。"林小滿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聽！
"樓上傳來清晰的腳步聲，有人正從他們進來的缺口處鉆入建筑。兩人僵在原地，
聽著腳步聲穿過店面，向后廚走來。"躲起來！"周陽拉著林小滿躲到一堆舊木箱后面。
腳步聲停在樓梯口，然后慢慢向下...就在這時，周陽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在寂靜的地下室里聲音格外刺耳。他手忙腳亂地按掉電話，
但為時已晚——腳步聲加速向他們藏身的方向走來。"跑！
"周陽拽起林小滿沖向另一側的樓梯。兩人跌跌撞撞地爬上樓梯，發現通向后巷的出口，
沖出門外時差點撞上一個穿黑衣的男人。"喂！站??！"男人在后面喊道。
他們頭也不回地跑到車上，林小滿發動引擎猛踩油門，直到開出幾個街區才敢減速。
"那是誰？"林小滿喘著氣問。周陽搖頭："不知道，但..."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筆記本，
"我們找到了線索。"回到家，周陽仔細檢查了那本殘缺的筆記本。
除了扉頁的"L.Y."外，在最后一頁殘留的紙根處，他發現了幾個模糊的數字，
像是電話號碼的前幾位。正當他準備告訴林小滿這個發現時，門鈴響了。透過貓眼，
他看到門口放著一個小包裹，卻沒有送貨員的身影。包裹里是一把老式的黃銅鑰匙，
和一張對折的紙條。紙條上只有四個字："繼續寫下去。
"周陽盯著那把黃銅鑰匙看了整整一天。鑰匙長約五厘米，齒紋復雜，
柄部有一個小小的五角星標記——與他在青林街14號地下室灶臺上看到的圖案一模一樣。
"繼續寫下去..."他喃喃重復著紙條上的字，手指輕敲桌面。
自從發布《午夜食鋪》以來，他的生活就像被投入了一臺扭曲現實的機器。
虛構與真實的界限正以可怕的方式模糊。電腦突然發出"叮"的一聲，
番茄小說后臺彈出一條私信。周陽的呼吸一滯——來自【午夜食客】。"你去了那里。
"消息只有這四個字，沒有標點。周陽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猶豫片刻后回復："你是誰？
那把鑰匙是做什么用的？"回復幾乎是即時的："你會知道的?，F在更新你的故事。
"周陽關閉聊天窗口，刷新了小說頁面?！段缫故充仭返狞c擊量一夜之間暴漲，
評論區擠滿了新讀者的留言。大多數是表達對這類都市傳說題材的喜愛，
但有幾條格外引人注目："我爺爺說過這家店，他說那里的食物能讓人看見死人。
""地址不對，應該在青林街，我小時候見過。""作者小心，
寫這種東西會招來不干凈的東西。
"最讓周陽在意的是一個ID為"雨夜尋味"的用戶："我是《美食周刊》記者，
想就'午夜餐館'的創作靈感采訪您，可否見面詳談？"周陽點開這個賬號的主頁，
認證信息顯示確實是《美食周刊》的記者，名叫蘇雨。
她的最新一篇報道是關于城市老字號餐館的傳承與變遷，文筆老練，視角獨特。
"也許她能提供些線索..."周陽發了私信表示同意見面，約在第二天下午的咖啡館。
放下手機，他打開文檔準備更新《午夜食鋪》。
第四章他計劃寫餐館老板的過去——一個模糊的輪廓，
因為周陽自己還沒想好這個角色的完整背景。剛寫了幾行，電腦突然卡住，
光標不受控制地跳轉到文檔中部，
開始自動輸入文字：【他第一次殺人是在1999年的雨夜。那個食材供應商太吵了，
一直在求饒。刀刺進去時比想象中容易，就像切開一塊嫩豆腐。血噴在白色廚師服上的樣子，
像極了他家鄉的櫻花...】周陽猛地拔掉電源，屏幕黑下去的瞬間，
他仿佛看到文檔最后一行又自動添加了幾個字：【你還記得嗎？】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下。
那些文字描述得太過真實，
尤其是"白色廚師服"這個細節——他從未在小說中提到過餐館老板的穿著。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是林小滿。"陽陽！我查到青林街14號當年的案子了！
"她的聲音因為興奮而提高，"太詭異了，跟你小說里寫的有好多相似點！
"周陽用肩膀夾著手機，手忙腳亂地給電腦重新接上電源："具體說說。
""1999年11月，青林街14號'夜來香'餐館老板林岳一家三口失蹤。
警方調查時發現餐館地下室有大量血跡，但沒找到尸體。最奇怪的是..."林小滿頓了頓，
"現場發現了一本食譜，里面記載的烹飪方法用了很多非正常詞匯，
比如'記憶提取'和'情感調味'。"周陽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林岳...L.Y.！
""什么？""那本我們在地下室找到的筆記本，扉頁上的縮寫就是L.Y.！"周陽說，
"還有其他線索嗎？""鄰居說林岳癡迷于研究某種特殊香料，聲稱能通過食物傳遞記憶。
哦對了，"林小滿補充道，"他有個女兒，但案發時在寄宿學校，逃過一劫。
如果現在還活著，應該三十多歲了。"周陽記下這些信息，和林小滿約好晚上見面詳談。
掛斷電話后，他發現電腦重啟后，那些自動輸入的文字消失了，文檔恢復到他之前寫的內容。
"見鬼了..."他決定暫時不碰這個章節。第二天下午，周陽提前半小時到達約定咖啡館，
選了個靠窗的座位。他剛坐下，一個穿深藍色風衣的女子就徑直走向他的桌子。"周先生？
我是蘇雨。"女子伸出手，"我們約好的。
"周陽驚訝于她的準時——他還沒告訴服務員自己是來見人的。蘇雨看起來三十出頭，
齊肩黑發，五官精致但帶著一絲冷峻。她坐下時，袖口上滑，
露出手腕內側的一個紋身——圓圈內接五角星，每個頂點連著小心形。
周陽的咖啡勺掉在碟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那個圖案，和青林街14號灶臺上的一模一樣，
也和他小說中虛構的餐館標志完全相同。"您對這個感興趣？"蘇雨注意到他的視線，
主動拉起袖子展示紋身，"家父設計的圖案。他是個廚師。
"周陽努力保持鎮定："很特別的設計。您父親現在...""失蹤了。二十年前。
"蘇雨的語氣平靜得可怕，"就在青林街14號的餐館里。"周陽的背脊竄上一股寒意。
服務生恰好此時送來蘇雨點的紅茶，暫時打破了凝重的氣氛。蘇雨小啜一口，
從包里取出一個文件夾。"周先生，
我找您不是因為您的寫作才華——雖然您的小說確實很吸引人。"她推過文件夾，
"我找您是因為，您似乎在不自知的情況下，正在重現我父親失蹤案的細節。
"文件夾里是幾張發黃的報紙剪報，頭條赫然是"知名餐館老板一家離奇失蹤，
地下室現血跡"。報道配圖中，一個面容嚴肅的中年男子站在餐館門口，
身后隱約可見的招牌上寫著"夜來香"三個字。
"您小說中描述的'特殊香料'、'記憶食物'，甚至餐館的布局，
"蘇雨指著另一張餐館內部的老照片，"都與我父親的餐館吻合度超過80%。
而這些細節從未在任何公開報道中出現過。
"周陽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不可能...我完全是憑空想象...""更奇怪的是，
"蘇雨打斷他，"您寫了一些連我都不知道的細節。"她翻到文件夾最后一頁，
那是《午夜食鋪》第三章的打印稿，
其中一段被紅筆圈出："老板右手腕內側有一個小小的五角星紋身，據說是他家鄉的護身符。
""我父親確實有這個紋身，"蘇雨的聲音微微發抖，"但除了家人，沒人知道。
您是怎么..."周陽的手機突然響起，是林小滿。他猶豫了一下，按下接聽鍵："小滿，
我現在有點忙...""陽陽！聽我說！"林小滿的聲音異常激動，
"我剛查到當年負責林岳案的刑警的住址！他還保留了一些未公開的案發現場照片！
而且...而且林岳確實有個女兒，叫蘇雨！她現在是個美食記者！
"周陽抬眼看向對面的女子，后者正若有所思地攪動著紅茶。"她現在就坐在我對面。
"周陽低聲說，然后掛斷了電話。蘇雨微微一笑："看來您的朋友調查能力很強。
"她合上文件夾，"周先生，我認為我們有必要合作。
您似乎被某種...力量引導著接近真相。而我，追尋這個真相已經二十年了。
"周陽想起那把黃銅鑰匙和自動出現的文字，想起地下室那個一閃而過的黑影。
也許蘇雨能解釋這一切。"我需要先見一個人。"他說。晚上七點，
周陽的公寓里聚集了三個人——周陽自己，林小滿，以及蘇雨。
林小滿帶來了從老刑警那里獲得的資料復印件，包括幾張案發現場的照片。"看這個，
"她指著照片上地下室的一角，"這個灶臺上的圖案，和你小說里寫的一模一樣！
"蘇雨仔細查看著照片："這是我父親的工作臺。他總說烹飪是門藝術，
需要特殊的...靈感。"她的指尖輕輕撫過照片上模糊的圖案，"這個標志是他獨創的，
代表五種基本味覺與記憶的聯系。"周陽打開電腦，向他們展示了那段自動出現的謀殺描述。
林小滿嚇得捂住嘴巴，而蘇雨的臉色變得煞白。
"這...這描述的方式..."她聲音顫抖，"很像我父親的文風。
他生前有記日記的習慣，
總是用這種冷靜的口吻描述最血腥的烹飪過程..."三人陷入沉默。窗外，夜色漸深，
遠處傳來隱約的雷聲。"我們需要分工合作。"最終周陽打破沉默，
"我會繼續寫《午夜食鋪》，看看還有什么線索會自動浮現。小滿，
你負責調查林岳案的歷史資料和警方案卷。蘇雨...""我會聯系當年認識我父親的人，
"蘇雨說，"尤其是食材供應商和競爭對手。如果有謀殺，很可能是業內人干的。
"林小滿突然想起什么："對了，陽陽，那把鑰匙呢？"周陽從抽屜里取出黃銅鑰匙。
蘇雨看到它時，瞳孔驟然收縮。"這是..."她接過鑰匙，手指微微發抖，
"我父親私人儲物柜的鑰匙。他總把它掛在脖子上。
警方當年沒找到它...""儲物柜在哪里？"周陽問。蘇雨搖頭："我不知道。
但如果真是我父親的鑰匙，那么..."她翻轉鑰匙，指著柄部五角星的一個角，
"這里應該有個小機關。"她按下那個角，五角星中央彈出一個微型暗格，
里面藏著一張卷得極細的紙條。紙條上寫著一個地址："中央圖書館，地下檔案室，
B-17"。三人對視一眼，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每張臉上混合著恐懼與決心的表情。
暴風雨要來了。中央圖書館的地下檔案室比周陽想象中要冷得多?？照{出風口嗡嗡作響，
吐出帶著霉味的冷氣。B區在檔案室最深處，只有幾盞慘白的LED燈提供照明。
"B-17...應該就在這排。"林小滿壓低聲音說，仿佛怕驚擾了沉睡的檔案。
她的手指劃過金屬柜門，停在了一個看起來幾十年沒人動過的老式儲物柜前。
蘇雨掏出那把黃銅鑰匙，插入鎖孔時她的手微微發抖。鑰匙轉動發出刺耳的"咔噠"聲，
柜門彈開了一條縫。周陽聞到一股混合著霉味和某種香料的氣息從柜內飄出。
蘇雨深吸一口氣，拉開了柜門。里面只有一個牛皮紙包裹的方形物體，大小如同一本硬皮書。
蘇雨小心翼翼地取出它，解開已經發脆的橡皮筋。牛皮紙下面是一本黑色封面的筆記本，
封面上燙金的"食譜"二字已經褪色。"這是我父親的筆跡..."蘇雨輕聲說，
指尖撫過封面。她翻開第一頁，上面用漂亮的鋼筆字寫著"林岳私人食譜，
1995-1999"，署名"L.Y."。周陽湊近看去，食譜的內容起初很正常，
記錄各種菜式的配料和做法。但翻到中間部分，筆跡開始變得潦草，內容也逐漸詭異起來。
"記憶提取高湯：取新鮮海馬三只，
白芷、遠志各...加入受試者最熟悉的香料...文火慢燉六小時，過濾后冷藏。
食用者可短暫體驗受試者的核心記憶..."周陽念出這段文字，感到一陣惡寒。
林小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向更后面的一頁。那一頁的標題是"情感強化配方"，
但大部分內容被一片深褐色的污漬遮蓋了，
只能辨認出幾個詞："前額葉皮層"、"低溫研磨"、"活體提取"。
"這...這是什么意思？"林小滿的聲音有些發抖。蘇雨快速翻過這幾頁，
后面又恢復了相對正常的食譜。但在最后幾頁，他們發現了更令人不安的內容——不是食譜，
而是一篇篇日記般的記錄，日期截止到1999年11月14日，
也就是林岳一家失蹤的前一天。"11月13日。趙世杰今天又來了，
威脅要揭發我的'非法實驗'。這個偽君子！
他自己往食材里添加的違禁化學品才是真正的毒藥。我告訴他我會向食品藥品監督局舉報，
他笑得那么惡心，
說'看看誰會相信一個瘋子的胡言亂語'..."周陽注意到蘇雨讀到這段時，
嘴唇變得煞白。"趙世杰...是當時最大的食材供應商，"她低聲解釋，"警方調查過他，
但沒有找到任何證據。"他們繼續往后翻，最后一篇日記只有一句話："11月14日。
今晚一切都會結束。我已將最重要的研究資料藏在安全的地方。小雨，如果你看到這個，
記住——味覺是記憶的鑰匙。"蘇雨猛地合上食譜，眼眶發紅。周陽想說什么，
但檔案室的門突然被推開，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老頭用手電筒照向他們。
"你們在這里干什么？地下檔案室需要特殊許可才能進入！"周陽正想編個借口，
蘇雨已經擦干眼淚，亮出記者證："《美食周刊》的專題采訪，已經和管理處報備過了。
我們在查一些老字號的歷史資料。"保安將信將疑地檢查了他們的證件，最終嘟囔著離開了。
三人決定不再久留，周陽用手機拍下食譜的關鍵頁面后，他們將原件放回儲物柜，
鎖好門離開了圖書館?；氐街荜柕墓?，三人圍坐在茶幾前研究手機拍下的照片。
林小滿泡了三杯速溶咖啡，但沒人有心思喝。"所以，
你父親在進行某種...記憶相關的烹飪實驗？"周陽小心地問蘇雨。
蘇雨搖搖頭："我不確定。我那時才十二歲，在寄宿學校。父親從不和我談工作細節，
只說他是在'探索味覺的終極奧秘'。"她苦笑一下，
"聽起來就像每個癡迷自己研究的科學家一樣瘋狂，不是嗎？
"林小滿突然坐直了身子："等等，你們看這段——"她指著手機屏幕上食譜的一頁，
"這里提到的'前額葉皮層'和'活體提取'...這聽起來不像是在研究食物，
倒像是...""人腦實驗。"周陽接上她的話，胃部一陣翻騰。
蘇雨猛地站起來："不可能！我父親是個廚師，不是瘋子！
他也許有些...非常規的研究方法，但絕不會..."她的聲音哽住了。周陽正想安慰她，
電腦突然傳來"叮"的一聲——番茄小說后臺的私信提示。他走過去查看，
是【午夜食客】發來的消息："你不該寫這些。"周陽皺眉，回復："寫什么？
"他刷新了《午夜食鋪》的頁面，
發現自己在兩小時前剛剛更新了第四章后半部分——但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寫過這些內容。
新更新的段落詳細描述了餐館老板年輕時如何癡迷于"通過食物傳遞記憶"的實驗，
甚至提到了一個叫"趙"的食材供應商威脅要舉報他的情節。
這些內容與林岳食譜中的記載幾乎一模一樣。"這不可能..."周陽喃喃自語，
手指顫抖著滾動頁面。更可怕的是，
添加了一個他從未構思過的細節：餐館老板將最重要的研究資料藏在了"灶臺下的暗格"里。
"青林街14號..."蘇雨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后，臉色蒼白，
"那個灶臺...我們必須回去看看。"林小滿提出反對："太危險了！
如果真有人不想讓我們知道這些，他們可能——"她的話被一聲巨響打斷。
公寓的門被猛地踹開，三個蒙面人沖了進來。周陽只來得及把筆記本電腦合上，
就被一記重擊打倒在地。他模糊地看到一個人按住了尖叫的林小滿，
另一個人將蘇雨摔在沙發上。"東西在哪？"為首的蒙面人用變聲器處理過的機械音問道。
周陽掙扎著站起來："什么東西？我們沒錢..."那人一腳踢在他肚子上，
周陽痛苦地蜷縮起來。蒙面人轉向蘇雨："食譜。交出來。"蘇雨咬緊嘴唇搖頭。
蒙面人做了個手勢，他的同伙開始翻箱倒柜地搜查公寓。"你們是誰？"林小滿壯著膽子問。
蒙面人沒有回答。他的同伙很快回報沒找到他們要的東西。為首的蒙面人咒罵一聲，
突然抓起周陽的筆記本電腦狠狠砸在地上，然后用腳反復踐踏，
直到電腦變成一堆塑料和金屬碎片。"停止調查，"他俯身在周陽耳邊說，
呼吸帶著濃重的大蒜味，"除非你想像林岳一樣消失。"說完，三人如來時一般迅速撤離。
周陽忍著疼痛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檢查電腦殘骸——硬盤不見了。
"他們拿走了硬盤..."他喘息著說。蘇雨檢查了門鎖："專業手法，鎖芯完全破壞了。
"她的聲音出奇地冷靜，但雙手在微微發抖。
林小滿扶著腰站起來："他們怎么知道我們發現了食譜？我們才剛從圖書館回來不到兩小時！
陽想起那個突然出現的私信和自動更新的章節："有人在監視我的小說...或者監視我們。
"蘇雨突然說："我需要帶你們見一個人。"她看了看被毀壞的門鎖，
"不過首先得解決這個。我認識個鎖匠。"一小時后，新鎖安裝完畢。
更新時間：2025-05-04 03:33: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