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異常的招聘廣告大金塔的鎏金在暮色中褪成暖橙，
林悅的帆布鞋踩過濕漉漉的石板路，涼鞋帶子在腳踝處磨出紅痕。
仰光夜市的霓虹裹著炸魚露的腥甜撲來，她抬手抹掉額角的汗珠，
忽然被張粉色傳單拍在胸口?！爸形目头?，高薪急聘?！眰鲉芜吘売≈捨?，
中間的宋體字洇著油漬，月薪兩萬的數字用紅筆圈得醒目。林悅抬頭，
穿隆基的攤主迅速別過臉，竹制貨架后的陰影里，幾個戴鴨舌帽的男人正在分裝塑料袋，
里面露出藍白相間的工牌一角，隱約可見“金盛科技”字樣?！皭倫?，看這個！
”蘇然的聲音從斜對角的翡翠攤傳來。她舉著串水沫子手串，發梢沾著芒果汁，
T恤后背洇出月牙形汗漬，“給我爸買這個當生日禮物怎么樣？”林悅剛要開口，
手腕突然被拽進巷子里。穿黑紗籠的女人往她手里塞了團東西，指尖瘦得硌人：“中國姑娘，
別碰招聘——”話沒說完，巷口傳來摩托車轟鳴，女人踉蹌著后退，
黑紗下露出腳踝處的淤青，像條扭曲的蜈蚣?！澳阍趺丛谶@兒？”蘇然的聲音驚破暮色。
林悅慌忙把紙團塞進褲兜，發現是張皺巴巴的緬文報紙，頭版照片上，
妙瓦底的工業園區正在剪彩，穿西裝的男人和緬軍將領握手，背景是排著長隊的中國游客。
夜市廣播突然響起《海鷗》的旋律，賣緬式奶茶的三輪車叮鈴經過。
蘇然晃了晃手機：“剛加了個招聘微信，說是曼德勒的中資公司，招旅游季兼職。
”屏幕藍光映著她眼下的青黑，父親化療的賬單像塊石頭壓在兩人行李箱底，
“每天陪游客逛逛景點就能賺八百，要不我去試試？”林悅盯著她指尖的二維碼，
想起剛才巷子里的淤青。遠處大金塔的晚禱鐘聲突然轟鳴，
震得傳單上的“包吃住”三個字泛起漣漪。蘇然的影子被路燈拉長，
發梢的芒果汁此刻像道干涸的血跡?！皠e去?！绷謵偘醋∷氖?，
卻觸到掌心里的繭——那是上周在青旅幫人搬行李磨出來的。蘇然抽回手，
掃碼的綠光映亮瞳孔：“就當是導游兼職，能有什么事？”紙團在褲兜發出窸窣輕響，
林悅悄悄展開，緬文單詞里夾著半段中文：“...妙瓦底KK園區，
中國公民失蹤案...”墨跡在汗水里暈成灰斑。她抬頭，
發現賣傳單的攤主正對著手機說話，方言混著緬語漏進風里：“又來倆肥羊，
看著像大學生...”夜市突然停電了。蠟燭在各個攤位次第亮起，
蘇然的臉在搖曳火光中忽明忽暗。她舉起手機，
屏幕上是招聘者剛發來的定位：曼德勒山腳下的白色別墅，
備注寫著“面試通過報銷打車費”。林悅注意到對方頭像是座鍍金佛塔，
朋友圈最新動態是三天前的中文招聘：“誠聘線上客服，日結工資，無需經驗”，
配圖里穿旗袍的女孩舉著寫有“緬北小江南”的牌子，
背景是片波光粼粼的湖面——分明是今天上午她們剛去過的茵萊湖?！懊魈煸缟鲜c面試，
你陪我去嘛?！碧K然晃了晃她的手腕，銀鐲子發出細碎的響。林悅摸到褲兜里的報紙，
指甲深深掐進紙團。遠處傳來警車的鳴笛，穿熒光綠制服的“旅游警察”騎著摩托掠過，
后座綁著的黑色塑料袋里，露出半只帶血的皮鞋。停電來得快去得也快，霓虹重新照亮攤位。
林悅看著蘇然在招聘申請表上寫下姓名、護照號，筆尖懸在“緊急聯系人”處時頓了頓，
最終填上林悅的手機號。攤主突然湊近，往她們手里塞了兩瓶礦泉水：“中國姑娘，
喝這個防中暑?！逼可w已經擰開過，水珠順著瓶身滑落在申請表上，
暈開蘇然名字里的“然”字，像是滴下的淚?；鼐频甑穆飞?，
蘇然忽然指著街角的LED屏：“你看，那不是剛才的招聘公司嗎？
”屏幕上循環播放著“金盛國際旅游”的廣告，
穿職業裝的女孩用標準普通話介紹：“緬甸深度游，探秘佛國凈土，
全程無購物...”畫面切換到茵萊湖的浮島農田，幾個穿漢服的女孩在劃船，
船尾掛著“金盛科技”的小旗。林悅的后頸突然泛起涼意。她想起白天在茵萊湖，
鄰船那個自稱做外貿的中年男子，曾借看相機為由翻看過她們的相冊——那時她沒注意到，
男子指尖的戒指刻著只展翅的金孔雀，和蘇然剛加的招聘微信頭像一模一樣。
手機在褲兜震動，陌生號碼發來條短信：小心你身邊的人。蘇然正低頭給招聘者發消息，
路燈在她睫毛投下陰影，像道戒備的柵欄。林悅抬頭望向大金塔，
塔頂的寶石在夜空下泛著冷光，突然想起巷子里女人的話，
碎成齏粉：“他們專挑......”第二章：茵萊湖的溫柔陷阱長尾船劈開翡翠色的湖面，
船頭掛著的銅鈴隨波輕晃。林悅把草帽壓低，
遮住昨晚在酒店后門撕毀招聘傳單時劃破的虎口。蘇然穿著新買的紗麗坐在船頭，
手機屏幕映著招聘者發來的消息：“今天面試，穿漂亮點?！薄翱茨沁?！
”船娘突然指向湖心。蓮花叢中漂來艘獨木舟，戴斗笠的漁夫單腳劃槳，
竹簍里的銀魚蹦跳著銀光。鄰船的中年男子笑著揮手，他穿的蠟染襯衫和昨天夜市攤主同款，
左胸別著枚金孔雀胸針?！皟晌幻妹檬莵砺糜蔚陌?？”男子操著帶東北口音的普通話，
拋來串睡蓮，“我在曼德勒做外貿，正缺中文翻譯。
”名片上的“金盛貿易”燙金字沾著水漬，背面印著緬文的“佛渡有緣人”。
林悅注意到他右手虎口有塊疤痕，形狀像道縫合的傷口。蘇然剛要接名片，
林悅搶先握住男子手腕。皮膚下有條堅硬的凸起，分明是長期戴電擊器留下的繭。
男子眼神驟冷，瞬間又堆起笑：“妹妹警惕性挺高啊，我們公司就在曼德勒山腳下，
白墻紅瓦那個，隨時歡迎參觀?！贝锿蝗挥镁捳Z嘀咕：“別碰陌生人。
”她劃槳的力度加大，水花濺濕蘇然的紗麗。林悅趁機將名片折成小船，塞進船縫。
湖面突然掠過群白鷺，遮住正午的太陽，陰影里男子的胸針閃了下，
金孔雀的尾羽仿佛在滴血?！澳銈兛?，佛塔！”蘇然指向湖西岸。落日給鍍金佛塔鑲上金邊，
塔基處有群穿橙袍的僧人在誦經，鐘聲混著海鷗的長鳴傳來。男子舉起相機：“來，
給兩位妹妹拍張照。”林悅剛要拒絕，鏡頭已經對準她們——那是臺專業級單反，
鏡頭上的編號被磨掉了?；氐矫袼抟咽前?。蘇然沖進浴室，林悅翻開相機查看照片，
卻發現所有合影都被刪除了，只剩下段未保存的視頻：蘇然在船頭比劃手勢，
背景里男子的手正探向她的背包?！笆謾C給我看看?！绷謵偘醋√K然濕漉漉的手。
相冊里多了幾十張陌生照片：酒店房間的床頭、她們的行李箱標簽、蘇然填寫的招聘申請表。
最下方是段偷拍視頻，昨晚停電時，蘇然在夜市攤位前彎腰撿東西，
穿黑紗籠的男人從她身后經過，手里的設備紅光一閃?！翱赡苁钦`觸吧?！碧K然奪過手機，
屏幕亮起招聘者的新消息：“面試地址改到茵萊湖度假村，今晚八點，有車來接。
”窗外突然傳來摩托車轟鳴，三輛無牌本田停在民宿門口，
騎手戴著的黑色頭盔上印著金孔雀標志。林悅拽著蘇然躲到衣柜后，
透過縫隙看見民宿老板正和騎手交談，手里攥著她們的護照復印件。
佛塔的晚禱鐘聲再次響起，這次聽起來格外刺耳，像某種信號。蘇然的手機在掌心震動，
招聘者發來定位，地圖上的紅點正在靠近，備注寫著：“別帶朋友，老板不喜歡人多。
”“他們怎么會有我們的護照信息？”蘇然的聲音發抖。
林悅想起白天男子借相機時的刻意觸碰，還有船娘欲言又止的警告。
衣柜里飄出股奇怪的香味，像是氯仿混著茉莉香薰，她突然想起民宿老板遞來的歡迎茶，
杯底沉著片碾碎的白色粉末。摩托車引擎聲消失了。林悅探頭望去，
看見騎手們抬著個黑色行李箱走向湖邊，
箱子縫隙里露出截粉色布料——和蘇然今天穿的紗麗同色。蘇然突然指著窗外：“看，
那是我的圍巾！”湖面上漂著條碎成兩半的圍巾，正是今早她落在鄰船的那條。
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條彩信：蘇然的證件照被PS在招聘海報上，
標題寫著“緬北高薪客服，月入三萬不是夢”，配圖是個戴著手銬的模糊人影。
林悅猛地拉開窗簾，看見湖對岸的佛塔下，幾個穿黑衣的人正往面包車上搬運鐵籠，
籠子里隱約傳來嗚咽聲?！拔覀兊昧⒖屉x開這里?！绷謵傋テ鸨嘲?，卻發現護照不翼而飛。
蘇然指著床頭柜，那里擺著她們的護照，
旁邊是瓶沒喝完的礦泉水——正是昨晚夜市攤主送的那瓶。瓶蓋內側印著串數字，
像是某種編號。民宿老板突然推門而入，手里端著兩杯奶茶：“兩位小姐，嘗嘗新煮的椰奶。
”他的領口敞開，露出鎖骨處的金孔雀紋身，和男子的胸針、騎手的頭盔標志完全一致。
林悅注意到他袖口沾著點白色粉末，和衣柜里的香味相同。蘇然剛要接過茶杯，
林悅一把打翻。瓷杯碎裂聲中，老板臉色驟變。窗外傳來警笛聲，
三輛掛著旅游警察牌照的皮卡車沖進民宿院子，車燈照亮老板腰間鼓起的槍套。
林悅拽著蘇然往后門跑，聽見老板用緬語罵道：“媽的，這批貨要是丟了，你們都得喂魚！
”湖邊停著艘快艇，船娘正揮手示意她們過去。林悅認出她就是昨晚巷子里的女人，
腳踝的淤青在月光下泛著青色?！翱焐蟻?！”船娘啟動引擎，身后傳來槍響。蘇然低頭，
發現自己踩碎了枚金孔雀胸針，碎片下壓著張紙條，
用中文寫著：去曼德勒山找 monks?？焱г诤婕柴Y，佛塔的鐘聲突然變調，
變成急促的三長兩短。林悅回頭，看見民宿方向燃起大火，火光中有人舉著手機拍攝，
屏幕藍光映著金孔雀胸針——那畫面和招聘廣告里的“旅游實拍”如出一轍。
蘇然的手機突然彈出條新聞：中國駐緬甸大使館提醒游客，
近期妙瓦底地區發生多起中國公民失蹤案件，疑與跨境詐騙集團有關。配圖里，
失蹤者家屬舉著的照片上，女孩脖子上戴著的水沫子手串，正是昨天蘇然在夜市選中的那款。
船娘突然指著湖西岸：“看！”月光下，佛塔基座的浮雕清晰可見，那不是普通的佛教故事，
而是描繪著捆綁、電擊、人體器官交易的場景。林悅想起白天男子的話，“佛渡有緣人”，
原來所謂的“緣”，是落入陷阱的“淵”?？焱Э可蠈Π稌r，
林悅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微信提示音。蘇然的手機自動連接了陌生WiFi，
招聘者發來條消息：“親愛的，你跑不掉的，整個茵萊湖都是我們的人?！倍ㄎ伙@示，
她們的實時位置正在被共享，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紅點，像撒在湖面的漁網。
船娘塞給她們兩張皺巴巴的緬文紙幣：“去曼德勒山，找賣蓮花的老婦人，
說‘金孔雀掉了羽毛’?！奔垘胚吘売≈行∽?，林悅認出是緬甸語的“人口販賣”。
蘇然的眼淚大顆落下，滴在紙幣上，暈開的水痕竟像只展翅的金孔雀。
遠處傳來摩托車的轟鳴，三束車燈刺破夜幕。林悅拽著蘇然沖進竹林，腳下不知踩到什么，
軟綿綿的——是具埋在淺土里的尸體，手腕上戴著和蘇然同款的銀鐲子，
鐲子內側刻著“平安”二字，已經被鮮血浸透。佛塔的鐘聲再次響起，
這次是連續的急促敲擊，像心跳，更像求救信號。林悅想起白天在船上，
男子給她們拍照時說的話：“這里的每片湖水，都倒映著天堂和地獄?！贝丝趟K于明白，
所謂的“佛國凈土”，不過是罪惡蒙上的金箔，輕輕一撕，就露出下面的血與骨。
第三章：曼德勒的分裂之夜曼德勒山的石階浸在霧里，像條通向幽冥的灰白蛇。
林悅數到第47級時，看見老婦人坐在佛塔陰影里，竹籃里的蓮花蔫得垂頭，
每片花瓣都染著褐色斑點，像干涸的血跡?！敖鹂兹傅袅擞鹈??！碧K然的聲音發顫。
老婦人渾濁的眼珠突然轉動，掀開籃底的布——里面整整齊齊碼著護照，
每本封皮都畫著極小的金孔雀，和她們丟失的那本一模一樣?！案o。
”老婦人往她們手里塞了炷香，香灰簌簌落在蘇然手腕的銀鐲上。
林悅注意到她指甲縫里嵌著藍黑色污漬，那是長期接觸印泥的痕跡——這些護照，
都是用受害者的指紋偽造的。佛塔頂層飄來頌經聲，卻混著電流噼啪響。
老婦人在功德箱前停下，用拐杖敲了敲箱底，木板翻轉露出暗格，里面是疊成蓮花狀的紙條。
蘇然展開一張，血字在月光下刺目：“我是北京的王雨桐，被騙來做殺豬盤，
坐標妙瓦底KK園區...”“他們用游客許愿墻收信?！崩蠇D人壓低聲音，
袈裟下露出半截電擊棍，“上個月有個姑娘想逃，被剁了根手指當‘罰金’，
就埋在山后竹林——”話未說完，轉角傳來皮鞋聲，三個穿藏紅花僧袍的男人走來，
佛珠下掛著的不是佛牌，而是金孔雀吊墜?！笆┲?，來求簽吧?！睘槭椎纳讼崎_簽筒，
林悅瞥見筒底刻著“103”——那是她們民宿房間的號碼。蘇然的手剛觸到竹簽，
僧人突然扣住她手腕，袖口滑下露出燒傷疤痕，形狀和茵萊湖那男子的虎口如出一轍。
林悅拽著蘇然狂奔，聽見身后經幡撕裂聲。她們躲進半山腰的觀景臺，
玻璃幕墻映出對面的白色別墅——正是招聘信息里的“面試地點”。別墅二樓的落地窗前，
穿旗袍的女孩正在直播，背景是偽造的茵萊湖泛舟畫面，
她用甜美的聲音說：“家人們點點關注，緬甸旅游福利馬上開搶...”“看下面！
”蘇然指著停車場。幾輛旅游大巴正在卸貨，
下來的游客被分成兩撥：年輕力壯的被帶進側門，門口站著穿黑西裝的保鏢，
胸前別著金孔雀胸針；年老體衰的被領到前臺，牌子上寫著“金盛國際旅行社歡迎您”。
“他們在挑人?！绷謵傁肫鹦侣劺锏摹坝慰褪й櫋?，終于明白詐騙集團如何用旅游做幌子。
蘇然的手機突然震動，
招聘者發來實時監控畫面：她們在民宿被綁的行李箱正在別墅倉庫打開，
里面掉出的不是衣物，而是成捆的手機卡和話術劇本?！疤K然小姐，面試時間到了。
”身后傳來機械女聲。穿職業裝的緬甸女子微笑著遞來工牌，
“金盛科技客服部”的燙金字下，貼著蘇然的證件照，職位欄寫著“情感專員”。
女子身后站著四個穿“旅游警察”制服的男人，腰間別著的不是警棍，而是電擊槍。
“你們搞錯了，我們是游客！”林悅擋在蘇然身前。女子打開平板電腦，
調出段視頻：蘇然在茵萊湖船頭笑著比心，字幕自動生成：“在緬甸找到高薪工作啦，
感謝金盛集團！”畫面右下角是偽造的緬旅游局認證標志。“反抗的話，
這段視頻會發給你們國內的親友?！迸油恐r紅指甲油的手指劃過屏幕，“當然，
配合的話...”她點開另個文件夾，里面是蘇然父親在醫院化療的照片，
定位顯示“XX市第三人民醫院”。
蘇然的身體劇烈顫抖：“你們怎么會有...”“中國的醫院系統很容易買通哦。
”女子笑著拍拍她的臉，“現在，跟我們去‘培訓室’，
學好怎么讓國內的爸爸媽媽們心甘情愿打錢——放心，第一天失誤的話，
只需要斷根手指做教訓?！绷謵偼蝗幌肫鹄蠇D人說的“103房間”，
掏出藏在香灰里的紙條——那是從功德箱暗格拿到的，上面用血寫著：佛塔時鐘三點，
太陽能板下有密道。她抬頭看向山頂的鐘樓，時針正指向2:57?！拔胰ベI瓶水。
”她沖蘇然使眼色，轉身撞向迎面而來的侍應生。托盤上的香檳杯摔碎在地，
她趁機撿起碎片藏進袖口，余光看見別墅側門的保鏢正在抽煙，
金孔雀胸針在月光下閃著冷光。2:58。林悅沖進佛塔后的小樹林，
踩著腐葉摸到太陽能板。板下的泥土有翻動痕跡，扒開后露出銹跡斑斑的鐵蓋，
縫隙里飄出劣質香水混著血腥味。她想起招聘廣告里“免費旅游”的女孩們，
所謂的“員工福利”，不過是被帶到這里拍虛假宣傳視頻。2:59。
身后傳來皮鞋踩斷樹枝的聲音。林悅抓起塊石頭砸向相反方向，趁保鏢轉頭時掀開鐵蓋。
地道里傳來斷斷續續的抽泣，還有人用方言喊著：“別打了，我招！我招！”3:00。
鐘聲準時響起。林悅跳進地道，腐臭的氣味幾乎讓她嘔吐。手機照亮墻面，
上面刻滿了絕望的痕跡：“第37天，他們讓我騙親媽癌癥眾籌”“求求誰來救救我，
我是上海的李昊”。最下面是用指甲刻的金孔雀圖案，尾羽處有個箭頭，指向地道深處。
上方傳來蘇然的尖叫。林悅跌跌撞撞往前跑，盡頭出現道鐵門，
門縫里漏出紫色燈光——那是直播間常用的美顏補光燈。她把碎玻璃片塞進鎖孔，
突然聽見熟悉的微信提示音從門內傳來：“親愛的，今天有沒有想我呀？
”那是蘇然父親的聲音，被剪輯得異常甜膩。鐵門終于打開。
林悅捂住嘴——房間里有二十多個年輕人，臉上都戴著特效面具，面前擺著十多部手機，
屏幕上跳動著各種聊天界面。墻角的鐵籠里縮著個女孩，身上穿著和蘇然同款的紗麗，
腳踝被鐵鏈鎖住，旁邊的桌子上擺著剛割下來的小拇指，血還在往地板縫里滲?！靶仑泚砹?！
”穿黑背心的男人舉起電擊棍，林悅這才看清他脖子上的紋身：金孔雀踩著骷髏頭。
男人身后的電視正在播放新聞：“五一黃金周，中緬旅游合作再創新高”，
畫面里是曼德勒皇宮的游客合影，人群中有人舉著“金盛旅游”的小旗，
臉上帶著和鐵籠女孩同樣的麻木表情。蘇然被推搡著進來，臉上有五道指痕。
她的銀鐲子不見了，手腕上多了道帶血的編號：1037。男人扔給她部手機，
屏幕顯示著“中國媽媽交流群”，群公告寫著：“孩子留學急需學費，
愛心籌款進行中...”“開始吧，”男人點開錄音筆，里面傳出蘇然父親的咳嗽聲，
“你有三分鐘時間編故事，要是沒騙到錢——”他踢了踢鐵籠，女孩發出恐懼的嗚咽。
林悅握緊玻璃片，突然看見墻上的電子鐘：03:15。佛塔的鐘聲再次響起，
這次不是整點報時，而是連續的急促敲擊。男人臉色一變，抓起對講機：“什么？
旅游警察突襲？”地道里傳來轟鳴，像是重型車輛碾壓地面。林悅趁機撲向男人，
玻璃片劃過他的頸動脈，血濺在她臉上，溫熱得詭異。蘇然抓起電擊棍砸向攝像頭，
直播間的美顏濾鏡突然碎裂，露出后面真實的水泥墻，
墻上用紅漆寫著：“welcome to hell”?！翱炫?！
”林悅拽著蘇然沖進地道。頭頂傳來爆炸聲，可能是警方的破門彈。地道盡頭的鐵蓋被掀開，
月光里出現個穿防彈衣的身影，不是旅游警察，
而是中國特警——臂章上的“跨境聯合執法”字樣在火光中清晰可見。“這邊！
”特警拉她們出地道，林悅看見別墅方向燃起大火，穿旗袍的直播女孩們被反綁著帶出來，
臉上的濃妝混著淚水，露出和她們差不多年紀的素顏。遠處的曼德勒山鐘聲還在響，
這次終于聽清楚，是摩斯密碼的“SOS”。蘇然突然指著停車場：“看！
”那里停著輛殯葬車，車身上的“金盛殯儀”和招聘廣告的“金盛旅游”字體相同。
車門打開，露出里面的金屬棺材——哪是什么棺材，分明是運送受害者的鐵籠。
特警遞給她們兩瓶礦泉水，瓶身上印著“中國駐緬甸大使館專供”。林悅擰開瓶蓋，
發現內側刻著行小字：2023年至今，已解救3267人。蘇然的眼淚滴在瓶身上，
洗去了“旅游”二字的貼紙，露出底下的真實標簽：“跨境人口販賣證據采集瓶”。
遠處傳來《茉莉花》的旋律，是中國警方的支援車隊到了。林悅望著曼德勒山，
佛塔的鎏金在火光中不再神圣，反而像塊燒紅的烙鐵，印在每個受害者的瞳孔里。
她想起老婦人竹籃里的蓮花，原來那些褐色斑點不是血跡，
而是用酸液腐蝕出的金孔雀圖案——每朵花，都是個被困在詐騙園區的靈魂。
第四章：消失的蘇然曼德勒警局的熒光燈嗡嗡作響，林悅盯著值班警員胸前的金孔雀徽章，
后頸的傷疤突然發癢——那是三年前在泰國清邁被飛車黨搶劫留下的，
此刻竟與眼前的徽章形成詭異呼應?！疤K然小姐已簽署自愿入職協議。
”華裔警員陳sir轉動著鋼筆，筆尖在偽造的文件上劃出流利的弧線，
“根據緬中勞務合作條例，我們無權干涉?！蔽募掌锏奶K然笑容燦爛，
背景是PS過的曼德勒皇宮，而真實的她此刻可能正躺在某個電擊室里。
林悅拍向桌面：“那是AI換臉！你們看這個——”她調出手機里的監控錄像，
顯示蘇然被穿“旅游警察”制服的人拖進面包車。陳sir的瞳孔突然收縮，
因為畫面里的警車牌照正是他的私車?！白C據不足?！标恠ir關掉錄像，
露出袖口的金孔雀紋身，“再說，你們的護照涉嫌偽造——”他推來兩本褐色證件，
封皮的燙金在燈光下扭曲，竟變成“妙瓦底人口交易許可證”。
林悅這才想起老婦人給的護照，原來每本都是詐騙集團的“貨物清單”。
警局外突然傳來摩托車轟鳴，三個戴金孔雀頭盔的騎手停在臺階下。
更新時間：2025-05-04 03:3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