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砸在玻璃窗上。“嘩啦啦!”是五年前那片海的聲音。我赤腳站在地磚上,冷。
鏡子里的人影,看不清。腳踝的海藻胎記,也跟著發涼。“咔噠。”門開了。我僵住,
血液都停了。腳步聲,伴隨著沉重、規律。一步一步的敲在我心上。是他?!
突然浴室門被推開,風灌進來,帶著雨的腥氣。宋斯年站在門口,逆著光,高大,冰冷。
他臉上沒有一點溫度,眼神是冷的刀子?!靶蚜??”他的聲音低沉,沒有情緒。我后退一步,
卻撞上墻壁,想退也退不了了。這華麗的浴室,像是個籠子,而我是他的囚犯。他走近,
一步步,壓迫感讓我窒息。目光落在我腳踝上的那塊海藻胎記?!拔迥炅??!彼紫?,
手指掐住我的腳踝,按在胎記上!“嘶——”好疼!這力道,這狠!
這不禁讓我想起父親掐住母親脖子的樣子!“你的罪,”他抬頭看我,黑眸里全是恨,
“還沒贖清?!痹诤抟饫?,我居然看到他有一絲痛苦?不!一定是我看錯了!他怎么會痛苦?
“我的罪……”我聲音發干問道,“究竟是什么?”“是什么?”他笑了,笑聲又冷又殘忍。
“你的罪,就是愛上我。”指尖用力,像要把我那塊皮肉剜下來!他靠近我耳邊,氣息溫熱,
話卻來自地獄:“而愛我的人。”“都、該、死!”耳后那顆紅痣,猛地一陣灼痛。
五年前溶洞里的窒息感,回來了。黑暗吞沒了我??墒蔷任业娜?,真的是他嗎?
那個耳后有紅痣,在暴雨中朝我伸出手,眉眼冷峻的宋斯年?可現在掐著我,
說愛他該死的人,也是他!為什么?1五年前,臺風夜,他救我于溺水。五年后,
我找到了他。宋斯年!我以為是他救了我,直到我把那枚刻著我們名字縮寫的海螺遞給他。
可他瞬間變色,猛地甩開手,甚至打碎了他弟弟宋斯琛的照片。救我的人不是他?
可那海螺又怎么解釋?誰,才是那個暴風雨夜拉住我的手?那晚臺風肆虐,
天與海仿佛要將一切吞噬。咸腥的雨點砸在臉上,帶著鞭子般的力道,抽得皮肉生疼。
高壓線在狂風里哀嚎,甩出危險的電火花。最后一聲鷗鳴被卷走,
世界只剩下風的呼嘯和浪的怒吼。我被困在海岸邊的溶洞里。冰冷的海水不斷涌入,
沒過口鼻,咸澀感嗆得我幾乎窒息。指尖在濕滑的礁石縫隙中摸索,
觸到一片黏膩滑溜的海藻。那海藻上帶著尸斑似的暗紋,竟與我腕間的胎記形狀驚人相似。
而且冰冷的海藻死死纏住腳踝,滑膩刺骨。耳后那顆紅痣,在冰冷的海水里,
像一點隨時會熄滅的血色。太冷了!牙關不受控制地打顫,咯咯聲幾乎被海浪吞沒。
我的身體快要凍僵,意識也開始模糊。要死在這里了嗎?恍惚間,
轟鳴的海浪里似乎混入了別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是宋斯琛。記憶猛地跳回十五歲夏令營。
夜晚,退潮的礁石灘上,那時的他舉著發光的螢石燈,蹲在我面前。校服袖子卷到手肘,
腕上戴著一塊潛水表,反射著冷光?!跋南?,你看這兒!”他聲音清亮,
“這礁石縫里有個大海螺,形狀像不像你名字里的‘夏’字?
”他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刮掉螺殼上附著的青苔。那里也刻著一個清晰的“琛”字。
我們曾約定,等螢火蟲再次鋪滿這個溶洞的夜晚,要一起來拍星空。視線漸漸模糊,
黑暗像潮水般涌來。手腕猛地一空,那塊指針永遠停在三點十七分的潛水表滑脫了!
而我的身體直往下沉,腕間胎記驟然傳來灼燒般的刺痛。就在這時,一雙手箍住了我的腰。
那雙手,冰冷得像深海里的礁石,毫無生氣。但他的掌心,卻有一道粗糙凹凸的疤痕,
擦過我皮膚時,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白ゾo!”一個模糊的聲音混著水泡斷續傳來。
我拼命想睜眼,卻只捕捉到他耳后一閃而過的猩紅痣點,如同漆黑海面上,一點搖曳的燈火。
……宋斯年眼前閃過五年前的畫面。弟弟宋斯琛的手,也是這樣冰冷,無力地從他掌心滑脫。
腕骨擦過他的虎口,像一條絕望掙扎卻終究抓不住的魚。海水灌入潛水鏡,窒息感鋪天蓋地。
五年前父親掐住母親脖頸時,那粗重的喘息聲,與此刻海浪的咆哮重疊。
他托住懷中女孩腰肢的手指下意識收緊,狠狠掐入了她腕間胎記的位置,仿佛要將某種印記,
烙進她的骨血深處?!麑⑽見^力托舉到一塊凸起的礁石上。
一個冰涼的小東西被塞進我手里我下意識握緊,是一個海螺。借著偶爾閃過的電光,
我看到海螺內側那個極淺的“琛”字,已被海水侵蝕得近乎模糊,
磨損的刻痕像一道無法愈合的陳年舊疤。而螺口那道天然的裂縫,比記憶中更深、更猙獰。
那象征“夏”字的最后一橫,徹底斷裂,邊緣粗糙,像是曾被人用刀尖反復刮擦過。
“別害怕?!币粋€男人的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喘息。我得救了?
他手背上那道彎鉤般的疤痕,仿佛也勾住了我沉向海底的最后一口氣。那位置……然后,
我徹底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是被刺眼的光線驚醒的。三束強光探照燈穿透雨幕,
直直打在我臉上。光暈中,為首那人耳后一點紅痣,在強光下鮮紅如血。
一個高瘦的男生站在暴雨里,逆著光,朝我伸出手。眉眼冷峻,下頜微抬,
帶著一種拒人千里的疏離感。宋斯年。我認得他。學校的風云人物,宋斯琛的雙胞胎哥哥。
我下意識攥緊了手里冰冷的小海螺,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止。是他!
耳后的紅痣……一定是他救了我!我把手遞過去。他的指尖觸碰到我皮膚,帶著一絲涼意。
他用力一拉,我借力站了起來,身體還在微微發抖。他的手,也是涼的。
但……好像和剛才在溶洞里那雙冰冷刺骨、帶著疤痕的手,感覺不太一樣。哪里不一樣?
我說不上來?;蛟S是劫后余生,腦子還是一片混沌吧?!髞?,我在醫院的病床上,
翻看關于這次臺風救援的報道。報道中提到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匿名潛水志愿者”,
在極端天氣下參與了搜救。我在剪報的邊緣,用筆輕輕寫下:耳后紅痣?心里的某個角落,
悄悄埋下了一顆種子。再次見到宋斯年,是在五年后。我鼓足勇氣,想把那個海螺還給他,
也想……確認些什么。當我把那個刻著字的、帶著裂痕的海螺遞到他面前時。
他的臉色驟然一變。他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猛地一抖,指尖像是被無形的電流擊中,
瞬間蜷縮。不,不是蜷縮,是像觸碰了劇毒一樣,猛地彈開!“啪!”他身后的桌子上,
一個相框毫無征兆地摔落在地。玻璃應聲而碎,碎片四濺。一小塊玻璃碴子劃過我的手指,
尖銳的刺痛傳來?!八?!”我倒抽一口冷氣,血珠立刻爭先恐后地涌了出來??伤嗡鼓?,
卻像是根本沒看見。他的目光死死盯在地上那片狼藉上,瞳孔收縮,臉色蒼白得嚇人。
相框的玻璃裂成了細密的蛛網。蛛網下,是兩個一模一樣的少年。他們并肩站在陽光下,
笑容燦爛耀眼,幾乎要灼傷人的眼睛。我的血,一滴,
正好濺落在照片里宋斯琛微微彎起的唇角。那一點猩紅,印在他溫暖的笑容上,
像一個突兀而詭異的血印。宋斯年渾身僵硬,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慌亂,甚至……是恐懼!
那慌亂像一根冰冷的針,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我心頭那點朦朧的好感和自以為是的認定。
噗嗤一聲,漏了氣。這個海螺……難道不是他的?2一個月后。喧鬧的食堂里,
我的肩膀猛地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啊——”一聲刺耳的尖叫就在耳邊炸開,
震得我腦子嗡嗡作響。下一秒,身體失衡,手里的餐盤像炮彈一樣飛了出去!
滾燙腥甜的湯汁裹挾著排骨塊,劈頭蓋臉地砸在我身上,順著手背往下淌,燙得我幾乎跪下!
“小心!” 是宋斯年。他反應極快,手臂一攬,將旁邊的女生護在身后。大部分湯汁,
濺在了他潔白的襯衫上,迅速洇開一片油膩污漬。我狼狽抬頭,撞進宋斯年冰冷的視線。
他正低頭查看被他護住的女孩,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你沒事吧,蘇瑜?”蘇瑜。
那個長發披肩,穿著白色長裙,像朵易碎小白花的女孩??諝饫?,
她身上清冽的茉莉香混著糖醋的甜膩,扭曲成一股怪異刺鼻的氣味。蘇瑜依偎著宋斯年懷里,
蒼白著臉搖頭:“我沒事,阿年?!彼毴醯剌p嗽兩聲,視線卻釘在我耳垂的海螺上,
“這是小琛送的?”她抬起手,撩開耳邊的長發,指尖若有若無拂過耳后紅痣,
遮瑕膏下似乎藏著什么痕跡。“小琛說過,溶洞的螢火蟲,亮得像你的眼睛?!彼Z調輕柔,
卻字字帶刺,“可惜,他去救你那天,眼里只有纏住月亮的海藻?!薄靶¤〖扇湛斓搅?,
”她望向宋斯年,“潛水裝備……”宋斯年擦著污漬的手停住,悶聲道:“嗯,老規矩,
疊成37度角?!毙淇诨?,露出潛水員證的一角。蘇瑜沖他露出了一個溫柔的,
帶著占有欲的微笑:“……知道了,阿年?!蔽艺驹谠?,像個透明的局外人。
心口悶得發慌,甜膩的糖醋味熏得我幾欲作嘔。手腕上冷卻的糖漿開始變硬,
黏膩地刮著皮膚,一陣陣刺痛。這就是宋斯年給我的“家”? 他帶我走出孤兒院,
卻把我推進另一個牢籠。連他偶爾施舍的面包,都帶著和蘇瑜身上一樣的茉莉香?!皩Σ黄?。
”我低下頭,蜷縮起肩膀,只想消失。端盤子的手還在抖。宋斯年終于看向我。
眼神冷得像冰,沒有絲毫溫度,只有毫不掩飾的厭惡。仿佛我不是撞翻餐盤的人,
而是地上的一灘污泥。他沒說話,只用那冰冷的目光掃了我一眼。然后脫下自己的外套,
仔細披在蘇瑜肩上。“走吧,我帶你去換衣服?!甭曇羰莿偛拍欠N溫柔,小心翼翼,
好像蘇瑜是稀世珍寶。蘇瑜轉身,白色裙擺擦過我的手臂,帶起一陣混合著茉莉。
她像是無意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狼藉,高跟鞋尖幾不可查地向外挪了半寸。我瞳孔微縮,
湯汁潑灑的方向和角度,太過精準??粗麄兿鄶y離去的背影,我死死攥緊了衣角。
指甲掐進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皣W啦——”我脫力松手,手里剩下的半個餐盤掉在地上,
摔得粉碎。像我現在的心。宋斯年溫柔的聲音還在耳邊,字字句句,卻都化作冰錐,
扎得我鮮血淋漓。我麻木地蹲下,想去撿拾碎片。眼角余光里,蘇瑜在走廊盡頭回過頭。
她看著我,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笑容,冰冷又得意。看得我,徹骨生寒。
3一周后。醫院的消毒水味刺鼻。宋斯年發高燒了。我趕到時,他正猛地掙扎要下床。
輸液管被他一把扯掉!血,瞬間涌出,染紅手背。他燒得意識模糊,只嘶吼著一個名字。
“蘇瑜!我要見蘇瑜!”護士死死按著他,幾乎按不住。我沖過去,攥住他滲血的手背。
“宋斯年,冷靜點!”他猩紅的眼睛猛地轉向我,死死鎖住我手腕上的胎記。下一秒,
他低頭,狠狠咬了上來!像在撕咬一件劣質的贗品。他瞳孔渙散,額角青筋暴起。
“小琛……你的胎記,怎么淡了?”指尖碾過我的皮膚,力道大得像是要擦掉什么臟東西。
“聽話……變干凈……”嘶!劇痛鉆心!我深吸一口氣,沒掙扎。孤兒院的冬天,
他也這樣咬過搶面包的野狗。他說:“疼,才能記住活著?!蔽覀?,都是他馴服的獸。
血腥氣在他嘴里彌漫。他咬得很重,齒尖幾乎刺穿皮肉。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唇齒間的顫抖。
施虐者,也會痛苦嗎?就在我以為手腕要被咬斷時,他力道忽然松了。
他含糊不清地囈語:“別走?!蔽乙徽?。他這是……把我當成了蘇瑜?心臟驟然一縮,
密密麻麻的刺痛瞬間蔓延。他閉著眼,長睫不安地顫抖,像陷在無邊噩夢里。
床頭的心電監護儀,發出尖銳的警報。他雙手死死抓住床欄桿,“咯吱”作響。
血珠順著手背滾落,砸在雪白床單上,暈開一點刺目的紅。我后退一步,慢慢抽出手。
手腕上,一圈深紫的牙印,還在滲血。我盯著那牙印?;秀毕肫鸸聝涸耗悄?,
宋斯年把糖醋排骨遞給我時,袖口滑落,露出一截青紫勒痕。原來,我們早就一樣。
一個被過去勒死,一個,被未來溺亡。真諷刺。這是什么?自虐的溫柔?還是……憐憫?
心口的疼,遠超手腕。他終于徹底昏睡過去。
呢喃:“小琛……別跳……哥哥把你的海螺修好了……”滾燙的手掌無意識地貼上我的胎記。
“裂縫補上,就干凈了?!泵偷?,他攥住我的頭發!指甲狠狠掐進頭皮,
疼得我眼淚差點掉下來!他卻毫無知覺,只是死死攥著,聲音嘶啞,透著絕望。
“兇手……”我渾身劇震。兇手?說我?他以為是我害死了宋斯???!我的目光掃過床頭柜。
一瓶藥??挂钟羲?。藥盒上,用刀刻著三個字——贖罪日。旁邊,放著一塊小小的木板,
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正”字。我拿起藥盒,指尖觸到那深刻的字跡。月光下,我數了數。
1825粒的空位。五年。一天一粒,一粒抵一天命。藥盒內側,貼著一張拍立得。
宋斯琛的照片。照片一角被摳破了,露出底下模糊的字跡。是宋斯琛溺亡前,
日記本里撕下的一角:“哥換了我的氧氣瓶,但我不怪他?!蔽迥炅耍瑥乃缤瞿侨盏浇裉臁?/p>
我看著那行字,又看看那塊刻滿“正”字的木板——每一道刻痕,都對應著一粒藥。
對應著宋斯年用海螺碎片自殘手臂的每一個夜晚。他砸碎了無數藥瓶,
嘶吼:“這五年我天天吃藥!可夢里的血從來沒少過!”他把我當懺悔室。
而我……是那個“兇手”。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猛地竄起,瞬間凍結四肢百骸。冷。
徹骨的冷。4雨夜,醫院門口。蘇瑜踮腳,吻上了宋斯年的唇。輕輕一下,羽毛似的,
卻瞬間擊潰我。那一吻,像烙鐵燙在心口。疼得我一顫。手里的檢查單,脫手。
“啪嗒”一聲,砸在濕漉地面。“確診單”三個字,被雨水迅速打濕、模糊,像我混亂的心。
腦子里嗡嗡作響。蘇瑜得意撕下仿生皮膚,露出猙獰疤痕的畫面,揮之不去。
她冷笑:“你以為紅痣是胎記?這是小琛火化那天,我用他骨灰混著顏料紋上去的!
”“你真以為阿年愛你?他看我的眼神,是在透過我看誰,你不知道嗎?
他在看那個永遠沉在海底的十五歲少年!”怎么回的家?不記得了。
只記得宋斯年看我的眼神。冰冷,淬著厭惡,像在看一個骯臟的罪人。手機被奪走,
我被鎖進這間房。腳踝一涼,多了條鐵鏈,沉重,冰冷。稍一動彈,鏈子摩擦地板,
“嘩啦”作響,刺耳。地上,已拖出幾道深色劃痕。手腕冰涼,像我的心,
也像那張被雨水打濕的檢查單。確診單……呵,原來我不僅要承受這些,
身體也早已千瘡萬孔。宋斯年扣上鎖扣時,袖口滑落,手腕內側,一道陳年燙疤赫然入目。
我的呼吸猛地一滯,那形狀……和孤兒院鍋爐房,那塊燒紅的鐵栓,一模一樣!
腦海中電光石火般閃過冰冷的觸感和焦糊的氣味,伴隨著小小的我在角落瑟瑟發抖的畫面。
“這才是你該待的地方?!彼嗡鼓曷曇魶]有溫度。 他的指尖,卻摩挲上我腕間的紅痣胎記。
他突然笑了,神經質地:“小琛被海流卷走前,這里也有道疤……你看,現在對稱了。
”墻角,監控屏幕雪花閃爍,映出他扭曲的臉。困住我的,從來不是海底溶洞。而是他!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霉味,令人窒息??山锹淅铮?/p>
那抹不和諧的清香卻頑固地鉆入鼻腔——茉莉花。蘇瑜留下的手帕,上面的素描清新淡雅,
可這香味在我聞來,卻比霉味更惡心,更腐朽。它帶著死亡的氣息,帶著宋斯年扭曲的愛,
更新時間:2025-05-04 01:06: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