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快遞傍晚六點半,城市像一鍋沸騰的油,蒸汽和尾氣在路燈下交纏,林瀟擠出人群,
拎著沉甸甸的手提包,踏進小區破舊的樓道。樓道燈閃了兩下,像疲憊的人眨眼。
門口靜靜地放著一個紙箱,不大,像是外賣盒子,外面沾著臟污的水漬,
角落還蹭著暗紅色的印記。林瀟蹲下,看了眼標簽。白紙黑字,
收件人清清楚楚寫著她的名字,但筆跡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在濕紙上刮出來的一樣。
她下意識地四下張望——樓道空無一人,只剩下冷冷清清的回聲。
沒聽說快遞員會把東西隨便扔在走道上,尤其這種不需要簽收的私人物件。林瀟猶豫了一下,
還是伸手把紙箱提了起來。箱子輕得不正常,像里面只有一層空氣。但當她拎起時,
能聽見里面有東西在輕微滑動,發出“沙沙”的聲音。一種莫名的不安感攀上了脊背。
她用鑰匙劃開膠帶,紙板翹起的剎那,一股淡淡的腥味撲了出來。林瀟皺起眉頭,
把箱子整個打開。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只斷掉的手指。
指甲上還殘留著脫落的紅色指甲油,肉色發白,斷面粗糙不堪,像是被生硬地扯斷,
而不是整齊切割。林瀟心臟猛地抽了一下。除了照片,在箱子角落,
還有一根細長的黑色頭發,沾著干涸的血跡。她盯著那根頭發,臉色漸漸發白——那顏色,
那長度,和自己的頭發一模一樣。手指微微顫抖,林瀟把手機掏出來,
對著紙箱拍了幾張照片。她努力讓自己冷靜,告訴自己這可能是哪個神經病惡作劇。
可下一秒,當她伸手去翻箱子底部時,觸到了一張紙條。薄薄的一張,像是被血水泡軟過,
上面用細碎的筆跡寫著一行字:“你的肉,很美?!绷譃t踉蹌后退了一步,紙箱撞倒在地,
照片和血跡一同散落。樓道里,只有她急促的呼吸聲。她迅速拾起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110,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助?”接線員的聲音禮貌而冷靜。
林瀟幾乎是喊出來的:“我在家門口收到一個奇怪的快遞!里面有斷指,還有血!快派人來!
”對面沉默了一下,才敷衍地回答:“好的,地址告訴我,稍后會有警員過去了解情況。
”掛斷電話,林瀟靠在墻上,感覺整個世界開始輕輕晃動。紙箱里那根頭發,
在風中慢慢卷曲起來,像有什么東西在悄悄蠕動。她盯著那堆血腥殘骸,
心底浮現出一個冷冰冰的念頭:——這不是警告?!@是一份預告。而她,
就是下一個展品。2、消失的人第二天早上,林瀟幾乎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迷迷糊糊睜開眼,天還沒亮透,天花板泛著陰冷的灰光。
手機屏幕上跳動著一條新的公司群消息。[小楊請假了,今天他不來了。]林瀟皺了皺眉。
小楊是她平時關系不錯的同事,陽光,話多,總愛在公司群里插科打諢。可昨晚下班時,
小楊還在茶水間和大家說笑,怎么一夜之間人就沒了?林瀟下意識點開小楊的朋友圈。
最后一條動態,發于凌晨一點,配圖是公司樓下漆黑的停車場,
文字只有短短一句:「我是不是聽見了什么東西?」照片模糊,
角落隱約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似乎正站在光圈外。林瀟盯著那張照片,
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惡寒。她穿好衣服,出門上班。經過昨晚的樓道,
她刻意往旁邊看了一眼——紙箱早就不見了,只剩一灘被雨水沖得發黑的血跡。沒人問起。
沒人在意。都市就是這樣,哪怕你在樓下死去,也不會有人回頭看一眼。林瀟咬著牙,
快速離開。到了公司,辦公室彌漫著奇異的安靜。幾張工位空著,大家低頭忙著自己的事,
沒人提起小楊的事,仿佛他從未存在過。
林瀟忍不住問了隔壁組的女孩:“小楊……到底怎么了?”女孩頭也不抬,
冷冷地回了句:“失蹤了唄,昨晚就聯系不上了?!绷譃t攥緊了手心。失蹤?
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怎么大家像談論天氣一樣冷漠?午休時間,她偷偷跑到監控室,
想調出昨晚公司的監控畫面。門口守著個保安,正百無聊賴地刷著短視頻。
“我……我丟了個文件包,想看看昨晚有沒有人撿到?!绷譃t撒了個謊,聲音發抖。
保安頭也沒抬,把監控畫面切出來。林瀟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著屏幕。凌晨一點,
小楊獨自一人走出辦公樓,神色慌張,不斷回頭張望。他在大樓門口停下,像是看見了什么。
然后,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發生了——小楊抬起右手,用食指在脖子上緩慢地劃了一下。
割喉的動作,緩慢、僵硬,就像木偶被人操控著。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在監控畫面之外。
再也沒有回來。林瀟瞳孔收縮,心臟仿佛被人緊緊攥住。畫面里,
小楊最后凝視的方向——是一處監控盲區。那個地方,昨晚林瀟也曾走過。
她回頭望向公司空蕩蕩的走廊,仿佛每一扇門后,都藏著一雙冰冷注視的眼睛。
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在心底慢慢膨脹。手機震動了一下,林瀟嚇得猛地一顫。是快遞短信。
[您的快遞已送達,請及時領取。]她抬起頭,看見前臺柜臺上,
靜靜地躺著一個熟悉的紙箱。白色標簽上,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她的名字。林瀟站在原地,
腳步僵硬。四周人來人往,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的異樣。仿佛整個世界,
都在默默等待著下一場獵殺開始。3、屠夫的信林瀟僵硬地站在前臺柜臺前,
仿佛雙腳被水泥封住了。紙箱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像是某種生物,正悄無聲息地呼吸著。
標簽上的名字,比昨天的更加潦草,像是有人用血糊成的筆跡??爝f員早已離開,
人群熙熙攘攘,卻沒人注意到她的異樣。林瀟咬緊牙關,伸手把箱子拿了起來。
依舊輕飄飄的,仿佛什么都沒有。她不敢在公司開箱,強撐著走回了工位,把紙箱塞進包里。
一路上,林瀟感覺自己成了城市里的一顆孤獨細胞,無人知曉她此刻正承載著怎樣的惡意。
下班后,她沒有回家,而是躲進了一家人流稀少的咖啡館。挑了個角落的位置,深吸一口氣,
小心翼翼地拆開箱子。箱蓋一揭開,林瀟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血腥味。
她強忍著反胃,將箱子里的東西一件件拿出來。首先是一只小盒子,透明塑料制成,
像那種裝蛋糕的小盒。盒子里,靜靜地躺著一塊血肉模糊的物體,形狀像是某種器官,
或者……某人的舌頭。肉塊表面沾著細碎的灰塵,已經有些干硬。林瀟差點沒忍住嘔出來,
她摁住胸口,手指顫抖著去拿第二樣東西——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那是一封信。手寫的,
字跡歪斜,每一筆似乎都帶著濃重的惡意。林瀟忍著心底翻涌的惡心感,
展開了信紙:林瀟:你的氣味很甜,像還沒成熟的肉。城市太臟了,只有你這樣的血,
才配上我的作品。別害怕,這只是開始。很快,你也會變成美麗的一部分。
——你的雕刻師林瀟幾乎能聽見自己血液奔涌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刀片,
輕輕劃破她的神經。她的指尖冰涼,心臟卻跳得快要炸開。桌面上,
小盒子里那塊血肉靜靜地躺著,仿佛在等待著下一步的雕刻。林瀟環顧四周,
咖啡館里的顧客們各自低頭玩著手機,聊著瑣碎的生活,沒人注意到這個角落里的異樣。
她想報警,但理智告訴她——昨天警方的態度,就是一堵死墻。
沒人會在意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小白領。沒人會為一塊肉和一封信,動用真正的資源。
一陣手機震動,把她從恐懼中拉了回來。屏幕亮起,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我已經看到你了。]林瀟猛地抬頭,目光在咖啡館里快速掃過。人群中,
有一個穿著藍色快遞服的男人,正坐在窗邊的位置。他低著頭,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但林瀟能感覺到,他在看她。冰冷、炙熱、侵略性的目光,像匕首一樣穿透了空氣。
林瀟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是本能地抓起包,沖出咖啡館。夜色中,她像一只驚弓之鳥,
拼命地奔跑。人行道上燈火輝煌,卻沒有一盞燈能照進她心里的黑暗。
身后傳來斷斷續續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像是在欣賞獵物的掙扎。林瀟拐進一條偏僻的小巷,
躲在垃圾桶后,大口喘氣。她捂著嘴,盡量讓自己不發出聲音。外面,腳步聲停了下來。
林瀟豎起耳朵,心臟仿佛要跳出喉嚨。一片死寂。然后——腳步聲再次響起,
但不是向遠處走去,而是慢慢、慢慢地,朝她藏身的地方逼近。林瀟幾乎窒息。黑暗中,
一只沾著污泥的靴子踏進了她的視線。近了。越來越近了。就在她以為自己會被當場抓住時,
靴子的主人停住了腳步。他似乎在猶豫,在傾聽。一輛出租車突然呼嘯而過,
喇叭聲打破了巷子的死寂。林瀟趁機拼盡全力沖了出去,撞開了人流,
跌跌撞撞地跑上了大街。身后,沒有追兵。但她知道,那個穿著藍色快遞服的男人還在。
他在等。等著她再一次孤立無援。等著那塊最完美的肉,送到他的屠宰臺上。
4、尾隨林瀟第二天沒去上班。她用外賣請了假,把手機靜音,手機、電腦全關。
但焦慮像病毒一樣,在封閉的屋子里四處游走。她試圖睡覺,可一閉上眼,
眼前就是那只盒子、那封信、還有那雙站在垃圾桶前的靴子。下午五點多,她終于撐不住,
起身出門去便利店。街道燈光刺眼,空氣悶熱,像雨前的壓抑。便利店里人不多,
柜臺前兩個學生在買冰淇淋,店員正用耳機看短視頻。林瀟拿了瓶水,站在角落里,
一邊刷手機一邊偷偷觀察外面。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被跟蹤。也可能是過度緊張,但她知道,
她的直覺從不騙人。水咕咚咕咚地灌進喉嚨,但她的喉嚨卻依然發干。
手機屏幕忽然黑了一下,然后又亮起來。她的自拍鏡頭被調了出來,映出便利店里的畫面。
她的臉蒼白,眼神呆滯,而更讓她心跳驟停的是鏡頭右后方,
站著一個身穿藍色快遞服的男人,低著頭,背對著她,站得不遠。
但真正詭異的是鏡頭里只有林瀟一個人的倒影。那男人沒有倒影。林瀟猛地回頭,
后方空無一人。貨架后面,一個小男孩蹲著撿糖果,快遞服男人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她握緊手機,感覺心臟像被冰水泡過,一點點失去溫度?!靶〗?,你還好嗎?
”店員的聲音從柜臺傳來。林瀟點點頭,手指發僵地付了款,推門離開。夜色沉了下來。
她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背后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很長。走出幾十米后,
她忽然感覺腳步聲多了一道節奏。不是回音。是另一個人。林瀟慢下來,腳步聲也慢了。
她停住,腳步聲也停住。她猛地回頭,空無一人。路口那盞燈閃了一下,
發出“滋滋”的聲響。她加快腳步,不斷回頭張望,四周卻只有路燈、樹影和車聲。
但她知道。有人在跟著她。不是用眼睛能看到的。是皮膚能感覺到的那種存在。
林瀟終于忍不住,撥通了110?!拔?,我……我被人尾隨了,昨天也報過案,
你們能不能派人過來……”對面的接線員聲音平靜:“請說出你的當前地址。
”林瀟喘著氣說出街道名。沉默幾秒,對方開口:“我們沒有收到您昨天的報案記錄,
請確認是否撥錯了平臺?!绷譃t怔住了?!安?,不可能,我昨晚明明打過電話的,
你們還讓我留下了地址……”“很抱歉,小姐,我們這邊沒有記錄?!彪娫拻鞌嗔恕?/p>
林瀟愣在原地。身后,一道微弱的腳步聲再次響起,一步,兩步,不緊不慢地接近。
她飛快地跑回小區,按下電梯按鈕。電梯門緩緩打開的一刻,她幾乎是撲了進去。
電梯門關上,她貼著金屬壁,劇烈喘息。但屏幕顯示樓層下降,她卻沒有按任何不是回家。
是往下。B1,B2……她猛地按停止按鈕,卻毫無反應“叮?!彪娞菰诘叵氯龑油O?,
門緩緩打開。黑暗撲面而來。遠處,一道高大的影子站在樓道盡頭。他沒動,
但林瀟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金屬廂里撞擊。然后——影子動了。一步。一步。往電梯走來。
林瀟發出一聲尖叫,狂按“關門”鍵。電梯門終于合上。電梯緩緩爬升,她跪坐在地,
渾身顫抖,汗水與淚水混在一起。當電梯停在她的樓層,她沖回家,死死反鎖門,
把所有燈都打開,蜷縮在沙發角落里。屋里一片亮光,像臨時的庇護所。
但她知道——光不會一直亮。門也擋不住所有人。那個影子,會再次出現。只是時間問題。
5、警察無能早上八點半,林瀟頂著黑眼圈走進派出所。她昨晚幾乎整夜未眠,
家里所有燈都亮著,廚房的菜刀就放在手邊。她等著那個影子闖進來,卻什么也沒發生。
現在,她不想再等。她需要有人相信她——哪怕只是一個人。
前臺的警員是個二十多歲的男生,穿著寬大的制服,正靠在椅背上打哈欠。林瀟走過去,
聲音沙?。骸拔乙獔蟀??!本瘑T抬起頭,看她一眼:“什么情況?
”林瀟強迫自己鎮定:“我連續收到了匿名快遞,里面有血、斷指、信件,疑似連環犯罪。
還有人在尾隨我,我有監控和短信記錄?!彼咽謾C遞過去,照片、視頻、短信全都調出來,
擺在警員面前。警員接過手機,掃了一眼,皺了下眉?!澳阏f的是……這些?箱子現在呢?
”“已經扔了,我昨晚被跟蹤,不敢留?!绷譃t小聲說。警員露出一絲不耐:“小姐,
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是你同事開的玩笑?或者你最近壓力太大,產生了幻覺?
”林瀟的情緒開始失控:“你覺得我是在編故事?你看看這封信!看看這個短信內容!
你們昨天根本沒記錄我報警的案子!”另一個年長的警官從辦公桌后走出來,
皺著眉頭說:“小姑娘,別激動。我們不是不相信你,但你也要理解,沒看到實物,
也沒現場證據,這種案子不好立。你如果真的覺得有危險,我們可以建議你裝個攝像頭,
或者搬家?!薄鞍峒??”林瀟幾乎笑出聲,“你們要我逃,而不是抓人?
”年長警官嘆了口氣:“我們每天處理幾十起刑事案件,精力有限。
你這個情況目前沒有實際人身傷害,也沒死者,只能算騷擾。真的報警很多的,
我們不是不管,但總得有點憑據?!绷譃t的嘴唇顫了顫,眼圈開始泛紅。她緩緩收回手機,
什么話都沒再說。她已經明白了。她不在“數據”里,也不在“優先處理”名單中。
更新時間:2025-05-04 01:04: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