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玄關處,手指拂過盆景表面蜿蜒的紋理。這團深褐色樹根扭曲盤旋,
竟真如生猛蒼鷹般,遒勁的“羽翼”幾乎要沖破瓷盆桎梏,嶙峋的“利爪”死死摳住底座。
湊近細瞧,樹皮褶皺里還嵌著幾粒暗紅碎屑,像干涸的血痂?!皨?,這盆景哪兒來的?
”我猛地轉身,撞進母親驟然繃緊的瞳孔。她正攥著拖把僵在原地,指節泛白如霜,
“單位...單位同事搬家清出來的?!彼齽e過臉去擦拭櫥柜,卻將瓶瓶罐罐碰得叮當作響。
深夜,我被窸窣聲響驚醒。月光透過紗簾,在盆景上投下詭譎陰影。那團樹根竟似活了過來,
“鷹首”緩緩轉向我的方向,空洞的眼窩閃爍著幽綠磷火。我想尖叫,
喉嚨卻像被無形大手掐住,只能眼睜睜看著“鷹爪”一寸寸伸出盆外,
在地板上拖出暗紅痕跡。磷火在"鷹首"眼眶中明滅不定,
我渾身僵硬地看著那團樹根緩緩扭曲變形。"咔嗒"一聲脆響,
一截枯枝突然從"鷹嘴"中滑落,滾到我腳邊——那分明是枚人類的指骨!
廚房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母親的尖叫刺破寂靜。我跌跌撞撞沖過去,
只見她癱坐在滿地狼藉中,脖頸上浮現出暗紅色的抓痕,像是被某種利爪生生剜出。
"別靠近那盆...根藝..."她顫抖著指向客廳,聲音卻戛然而止,
瞳孔里映出我身后緩緩逼近的陰影。我猛地回頭,盆景已變成人形輪廓,
深褐色樹皮裂開細密縫隙,滲出腥臭的黑色黏液。"同事..."母親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指甲深深掐進皮肉,"那個送盆景的同事,上周就失蹤了..."窗外驚雷炸響,
根藝在閃電中徹底化作佝僂的人形,腐爛的樹皮間露出半截警徽。
我突然想起今早新聞里報道的失蹤刑警,他最后出現的畫面,
手中攥著的正是和母親單位同款的工牌。那散發著腐臭氣息的人形根藝緩緩張口,
警徽在它口中閃爍著詭異的幽光。母親突然劇烈抽搐起來,脖頸的抓痕迅速蔓延至整張臉,
皮膚下仿佛有無數根須在蠕動?!翱?..快去書房...”她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隨后雙眼翻白,癱倒在地。我強忍著恐懼,沖進書房。
書柜最底層的暗格里藏著一個泛黃的筆記本,翻開的瞬間,密密麻麻的字跡讓我頭皮發麻。
原來母親的那位“同事”,長期癡迷根雕邪術,妄圖通過活人獻祭,將靈魂禁錮在樹根中,
創造出所謂的“永生根藝”。而他盯上了母親所在的單位,因為那里的后山,
曾是古老祭祀儀式的遺址。筆記本的最后一頁,赫然畫著那盆鷹形根藝的草圖,
旁邊用血寫著:“第七個祭品,完美契合...”此時,客廳傳來重物拖行的聲音。
我握緊手中的水果刀,悄悄探出頭——只見那怪物正俯身凝視著昏迷的母親,
“手臂”上的樹皮裂開,露出森森白骨。就在它即將動手的瞬間,我不顧一切地沖過去,
將刀狠狠刺進它的“胸膛”。怪物發出刺耳的尖叫,黑色黏液噴涌而出,
濺在墻上竟化作縷縷青煙。更詭異的是,母親身上的傷痕開始消退,
而怪物的身體卻迅速干癟,樹根表面浮現出一張痛苦扭曲的人臉——正是新聞里失蹤的刑警!
隨著一聲巨響,根藝徹底爆裂成無數碎片,散落在地的還有幾枚沾滿泥土的警徽。窗外,
警笛聲由遠及近,閃爍的紅藍燈光照亮了滿地狼藉。我扶起逐漸轉醒的母親,
知道這場由根藝引發的詭異事件,或許只是更大謎團的冰山一角。警燈在窗外瘋狂閃爍,
幾名警察沖進屋子時,地上的碎根突然發出蜂鳴般的震顫。
為首的老刑警盯著那些沾血的警徽,瞳孔猛地收縮——這正是他們尋找多日的失蹤同事遺物。
當他彎腰查看時,一枚碎片突然刺入掌心,暗紅的血珠滲出,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母親被送往醫院后,我在家中發現了那個"同事"遺留的手機。解鎖后,
相冊里全是后山深處的照片:殘破的祭壇上刻滿扭曲的符文,
月光下隱約可見數十個被樹根纏繞的人形輪廓。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最近的視頻顯示,
就在三天前,祭壇中央的樹根正在緩慢生長,頂端的花苞里竟隱約露出人類的面容。深夜,
醫院打來電話,說母親在昏迷中不停念叨著"樹眼"。當我趕到病房時,
發現她的手腕不知何時浮現出淡青色的脈絡,像極了某種植物的根莖。
護士面色慘白地告訴我,就在剛才,所有監控畫面都出現了詭異的雪花,
畫面里隱約有個黑影在病房外徘徊。我握緊母親冰涼的手,發現她指縫間滲出些許透明黏液,
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熒光。突然,整棟醫院的燈光劇烈閃爍,所有電子設備發出刺耳的蜂鳴。
走廊傳來拖沓的腳步聲,混著樹根摩擦地面的沙沙聲,如同某種活物正沿著樓梯向上攀爬。
手機在褲兜里瘋狂震動,新聞彈窗赫然跳出新消息:“后山發現無名祭壇,
數十具骸骨與樹根共生”。配圖中,祭壇中央巨大的樹樁頂部凹陷,
形狀竟與家中那盆鷹形根藝的底座如出一轍。顫抖著點開視頻,畫面里考古人員撬開樹樁,
腐爛的木屑中滾出一枚與母親同款的工牌?!八獊砹?..”母親突然睜眼,
瞳孔縮成針尖大小,直勾勾盯著窗外。漆黑的玻璃映出一個佝僂身影,
深褐色樹皮包裹的軀體正緩緩舉起“手臂”,掌心赫然嵌著母親的工牌。
病房的門把手開始扭曲變形,滲出黑色黏液,我抄起滅火器砸向窗戶,
卻發現玻璃外不知何時生長出密密麻麻的藤蔓,將整扇窗封得嚴嚴實實。
走廊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透過門縫望去,無數樹根正從消防栓、通風口瘋狂涌出,
纏繞住驚慌逃竄的醫護人員。他們的皮膚下浮現出青色脈絡,與侵入的樹根融為一體。
母親的脖頸突然暴起青筋,整個人詭異地懸浮在空中,無數根須從她七竅鉆出,
在天花板編織成巨大的祭壇符文。“樹眼...在...”母親的聲音變得沙啞而空洞,
最后一個字未落,病房的墻壁轟然炸裂。裹挾著腐葉的狂風灌進來,我被樹根絆倒的瞬間,
瞥見遠處后山方向亮起幽綠光芒,宛如一只睜開的巨眼,
正將整個城市籠罩在森冷的注視之下。幽綠光芒中,無數根須如黑色洪流般從后山席卷而來,
所過之處,街道、建筑紛紛被啃噬出細密的孔洞。我死死抱住病床欄桿,
看著母親被根須纏繞著拖向窗外,她脖頸處浮現出的符文與后山光芒交相輝映,
竟與手機里祭壇照片上的圖案分毫不差。突然,衣袋里的筆記本被根須卷走,
泛黃的紙頁在空中飛散。其中一張殘頁上的字跡在綠光中忽明忽暗——"樹眼蘇醒時,
萬物歸墟"。老刑警舉著槍撞開病房門,他掌心的傷口還在滲血,血跡滴落在地板上,
竟化作細小的根芽瘋狂生長。"快毀掉核心!"他嘶吼著扣動扳機,
子彈卻被樹根編織的盾牌彈開,"那個失蹤的同事...他用自己當祭品,想讓樹神重生!
"整座城市陷入詭異的寂靜,唯有樹根生長的簌簌聲如同死亡低語。
我瞥見走廊盡頭的消防斧,趁根須撲來的瞬間翻身滾去。斧刃劈在纏在母親身上的主根時,
黑色黏液噴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一張張痛苦扭曲的人臉。母親突然劇烈抽搐,
從口中吐出一枚沾滿黏液的銅鈴,鈴聲清越卻帶著蝕骨寒意,震得所有根須都停頓了半秒。
老刑警抓住機會將染血的手掌按在銅鈴上,符文順著血跡蔓延。
"這是鎮邪鈴..."他的聲音開始顫抖,"當年鎮壓樹神的法器,被他偷走了!
"話音未落,后山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巨大的樹冠沖破云層,
樹干上密密麻麻嵌著無數警徽與工牌。樹頂裂開的"樹眼"中,
我看到失蹤刑警扭曲的臉正在獰笑,而母親的身影,正被緩緩拖向那吞噬一切的幽綠深淵。
鎮邪鈴在老刑警掌心劇烈震顫,表面符文泛起刺目紅光,
與后山樹眼的幽綠光芒形成激烈對峙。我握緊消防斧,瞅準纏繞母親的主根最纖細處,
再次狠狠劈下。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主根應聲斷裂,母親重重摔落在地,
身上的根須迅速萎縮?!皫е隳赣H快走!”老刑警將鎮邪鈴塞給我,“我去拖住樹神!
”他轉身沖向走廊,身影很快被洶涌而來的根須吞沒。我攙扶起昏迷的母親,
跌跌撞撞地往樓梯間跑去。剛推開防火門,樓梯上密密麻麻的根須突然豎起,
如同無數毒蛇吐著信子,攔住了去路。千鈞一發之際,鎮邪鈴發出一聲尖銳的鳴響,
紅光所及之處,根須紛紛蜷縮后退。我趁機拉著母親沖下樓梯,
卻發現醫院大廳早已變成一片根須的海洋。透過破碎的玻璃門,
我看見街道上的汽車、路燈都被粗壯的樹根纏繞包裹,行人變成了一具具被樹根貫穿的干尸,
場面宛如人間煉獄。跑到醫院門口時,后山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我回頭望去,
只見巨大的樹冠開始扭曲變形,樹眼迸發出的幽綠光芒化作無數道光束射向天空。
光束所到之處,云層翻滾涌動,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老刑警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樹眼下方,
他渾身浴血,卻高舉著一把刻滿符文的匕首,狠狠刺向樹眼?!稗Z!”一聲巨響,
樹神爆發出痛苦的咆哮,整個城市開始劇烈搖晃。樹根瘋狂地收縮、崩解,
許多建筑轟然倒塌。我抱著母親躲進路邊的廢墟,看著鎮邪鈴上的符文越來越亮,
最終化作一道璀璨的光芒射向天空。光芒與樹眼的幽綠光芒激烈碰撞,爆發出耀眼的強光。
當光芒漸漸消散,后山的大樹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巨大的樹坑。
老刑警的尸體躺在樹坑邊緣,手中還緊握著那把匕首。街道上的根須全部枯萎,
城市一片狼藉。我望著天邊漸漸亮起的曙光,知道這場噩夢終于結束了。但我明白,
樹神的傳說或許永遠不會消失,而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秘密,也可能隨時再次浮出水面。
清理廢墟時,我在老刑警身旁發現了半塊燒焦的日記本。殘頁上的字跡被黏液暈染得模糊,
勉強辨認出"三十年前..."、"...樹眼封印松動"等字樣。
母親出院后變得沉默寡言,每當深夜經過玄關,
總能看見她對著空蕩蕩的角落出神——那里曾擺放著那盆根藝,如今只留下一圈暗紅的污漬。
暴雨沖刷著窗欞,我握著發燙的鎮邪鈴殘片僵立原地。電流雜音中的輕笑漸漸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若隱若現的樹根生長聲,正順著下水管道往屋內攀爬。突然,
抽屜里的鈴鐺碎片發出蜂鳴,與手中殘片自動拼接,猩紅幽光暴漲,
在墻上投射出巨大的樹影輪廓。遠處后山方向傳來沉悶的轟鳴,仿佛地下深處有巨獸蘇醒。
我望向母親房間的方向,她仍在沉睡,枕邊的銅鈴殘片泛起微光,
與墻上的符文水痕連成詭異圖案。而此刻,
更新時間:2025-05-04 00:0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