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阿旪,你就不能原諒我這一次嗎?看在女兒念兒的份上!”墨珩聲音嘶啞,
伸手想拉我的衣袖,眼底布滿血絲,臉上盡是痛苦。我甩開他的手,視線越過他,
落在散落一地的玉臺碎片和那支斷裂的鳳羽簪上。簪子旁,柳拂煙穿著一身素雅的白裙,
模仿著念兒在凡間歷劫時的打扮,正泫然欲泣地跪坐在地,肩膀微微顫抖。就在剛才,
我感應到本命法寶異動,趕來天帝宮,正好撞見她端著茶,腳步踉蹌,“不慎”被裙擺絆倒。
她驚呼一聲,直直撞向供奉鳳羽簪的玉臺。玉臺翻倒,簪子落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簪中屬于念兒的微弱魂光,如風中殘燭般劇烈搖曳,幾乎熄滅。我的心,在那一刻,
像是被生生撕裂。墨珩卻搶先一步,扶住看似驚慌失措的柳拂煙,將她護在身后。他轉過頭,
對著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怒斥:“她不是故意的!”“念兒走了,
你為何總將戾氣撒在一個失去雙親、寄人籬下的孤女身上!”我看著他維護那女人的姿態,
聽著他顛倒黑白的指責,只覺得荒謬又心寒。絕望的笑意爬上我的嘴角。“‘不是故意’?
”我盯著墨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帝君,我只問你,在她摔碎簪子前一刻,
你是不是正看著她的臉,夸她‘懂事貼心’,沉溺在她為你營造的‘念兒尚在’的幻覺里?
”墨珩的臉色瞬間僵住。我指向那破碎的鳳羽簪,聲音因極力壓抑而冰冷顫抖?!澳憧芍?/p>
這簪子里,是我拼死才保下的念兒最后一縷殘魂!”墨珩的瞳孔猛地收縮,臉色瞬間慘白。
“不可能!”他踉蹌后退,“念兒已經死了,你怎么可能還保留她的殘魂?
”我冷笑:“你當然不知道,因為在你眼里,我不過是個瘋女人。”“阿旪,你冷靜點。
”他試圖安撫我,“我知道你太想念兒了,但你不能這樣…”“我冷靜?”我打斷他,
“你讓我怎么冷靜?”柳拂煙突然跪倒在地,淚眼婆娑:“戰神娘娘,對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閉嘴!”我厲聲喝止,“你裝什么可憐?
”墨珩立刻擋在她面前:“阿旪,你太過分了!念兒的死,難道不是你的錯嗎?
”我如遭雷擊:“你說什么?”“如果不是你執意要帶念兒去凡間歷練,她怎么會魂飛魄散?
”墨珩聲音冰冷徹骨。我心臟驟然抽痛。往事如潮水般涌入腦海。那日,
我對墨珩提議讓念兒歷劫,不過是想讓她體會紅塵百味。
“神仙的孩子也需體會苦難才能真正成長?!蔽以@樣說。墨珩當時猶豫不決,
最終還是同意了?!拔覀円黄鹱o她周全?!彼嵵爻兄Z??僧斈顑涸诜查g遭遇劫難時,
他卻因天庭大事耽擱。我獨自沖向凡間,卻已來不及。只見念兒魂體被黑霧侵蝕,
我拼盡全力,也只護下最后一縷殘魂。如今,他竟將全責推給我?“我執意?”我聲音顫抖,
早已忘了維持冷靜?!笆钦l說'父母恩愛是對孩子最好的保護'?
”“是誰說'我們一起守護'?”“當我拼死護下念兒殘魂時,你在哪?”我每問一句,
他的臉色就蒼白幾分。柳拂煙卻在此刻抽泣起來:“帝君,都是我的錯,
我不該碰那簪子…”她聲音輕柔,像受驚的兔子。眼淚晶瑩剔透,恰到好處地滑落。
我心中突然涌上一陣希望——也許墨珩會看清她的偽裝?墨珩卻輕輕將她扶起:“不怪你,
小煙?!彼抗鉁厝?,與看我時的冰冷判若兩人。希望破滅得太快,我幾乎窒息。
“帝君真好。”柳拂煙抬頭,淚眼中閃著崇拜。近乎完美的表演。
我卻在她眼底捕捉到一絲得意。剎那間,我只覺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從心底升騰。“墨珩!
”我不再稱他帝君,“你可知道我為保住念兒那一縷殘魂付出什么代價?”我撩起衣袖,
露出手臂上蔓延的黑色紋路。“那是什么?”墨珩終于露出震驚。“逆天護魂陣,
以我半數壽元為代價?!蔽依湫ΑK咱労笸?,
臉上終于有了痛苦:“為何不告訴我…”“告訴你什么?”我嗤笑,
“告訴你我在等女兒魂魄強大,有朝一日復活她?”“好讓你的新寵兒再次動手?
”柳拂煙尖叫一聲:“戰神娘娘冤枉我!”她撲向墨珩懷中,看似驚恐,實則動作優雅。
墨珩竟又一次將她護在身后:“阿旪,你太偏執了!”偏執?我握緊雙拳,
徹底放棄最后一絲希望。“墨珩,你知道嗎?”我緩緩抬頭。“我一直以為,天下最痛的事,
是看著女兒魂飛魄散。”“帝君,戰神娘娘太傷心了,我懂她的痛,
若是我能代替念兒小姐…”“夠了!”我打斷她,“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把戲?
”我看著他眼里的震驚、愧疚,又掃過柳拂煙低垂著眼藏住的得意?!澳瘢阏媸呛玫煤?。
”我冷笑,“為了一個贗品,連女兒的死都要歸咎于我。”“阿旪,你…”我催動靈力,
護住簪中微弱的魂光。它太弱了。這是我的念兒,我和他的女兒。如今,
卻成了我心死的契機?!澳瘢碗x書,稍后會送到?!蔽业穆曇羝届o得沒有一絲波瀾,
“從此,天宮再沒有我滄旪。你我,死生不復相見!”話音落下,我沒有絲毫留戀,
轉身化作一道流光,決絕地離開了這座讓我窒息的宮殿。身后,留下墨珩震驚、憤怒,
又帶著一絲茫然與隱痛的復雜眼神。還有他身后,那垂著頭,無聲勾起嘴角的柳拂煙。
02我帶著鳳羽簪,離開了九重天。那里沒有我留戀的東西了。我降臨在一處凡間的絕地。
煞氣和靈氣在這里糾纏不清,生與死界限模糊。正好。我在此立下了“無情宗”。宗門石碑,
是我親手所刻。何為無情?不是滅絕人性。是斷情,非絕情。斬斷錯付的情愛。
斬斷對腐朽天規的愚忠。斬斷對過往傷痛的沉溺。我告訴那些被執念驅使而來的弟子們。
“將你們的所有意志、力量,甚至痛苦,都化為資糧?!薄爸粸閷崿F心中唯一的執念。
”這便是無情道。它與我身為戰神的殺伐本性無比契合。而復活念兒的母愛執念,
成了我最強大的動力。我的修為不降反升,速度快得驚人。聽說,
墨珩收到了我送去的和離書。他震怒,當場撕碎??赡怯秩绾危克闹械目斩?,填不滿的。
他更加依賴那個贗品了。甚至賜名“念煙”。真是可笑。柳拂煙倒是會抓住機會。
她在他身邊,扮演著溫柔解語花的角色??膳紶?,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對權力的渴望,
那份與念兒截然不同的心機,終究是藏不住的。就連墨珩自己,心底最深處,
也第一次閃過了一絲疑慮。雖然微弱,但已經種下。柳拂煙的膽子越來越大。
她開始接觸天宮邊緣的陣法節點。用一種偽裝成祥瑞之氣的共生魔功。極其隱秘。
她蠶食著墨珩的帝君氣運,滋養她自己。天宮的仙草靈植,開始莫名枯萎。
她總有辦法掩飾過去,將一切歸咎于其他。而我,在無情宗的禁地深處。鳳羽簪懸浮在空中,
散發著微弱的光。那是念兒的殘魂。我劃破手腕,將蘊含我本源的精血滴入簪中。
無情道的力量狂暴剛猛,注入時撕裂般的痛楚席卷全身。這過程危險至極。稍有不慎,
我就會被這力量反噬。但為了念兒,我必須承受。在外人面前,我是冰冷的無情宗宗主。
只有在這里,獨自面對念兒微弱的魂光時,我眼底才有片刻的脆弱。
但那脆弱很快被更深的堅定覆蓋。“念兒,等娘親?!薄澳镉H一定會讓你回來。
”03我必須找到“九轉還魂草”。念兒的殘魂在鳳羽簪中,一日比一日微弱。
此草只生于魔界邊緣的蝕魂谷。我收斂氣息,潛入那片瘴氣彌漫之地。谷口設伏。
黑影從四面八方涌出,殺氣凜冽。他們結成的陣法,凌厲狠絕。
這陣法……是我當年親手操演、用以訓練天界銳士的“七殺鎖魂陣”。心頭一寒。
敵人不僅沖我而來,更對我了如指掌。劍光交錯,靈力激蕩。我出手毫不留情,
無情道心法運轉到極致。他們不是我的對手,但配合默契,悍不畏死,目的只為拖延。
領頭者蒙著面,聲音嘶?。骸皽鏀龖鹕?,你的死期到了!”我一劍洞穿他的肩胛,
他卻獰笑著引爆了魔氣炸彈。轟然巨響,煙塵彌漫。我被震退數步,氣血翻涌。待煙塵散去,
伏兵已消失無蹤。原地只留下一枚破碎的令牌,上面刻著一個模糊的“羽”字。
蝕魂谷內圍已被徹底破壞,九轉還魂草的靈氣蕩然無存。取藥失敗。我立在原地,
周身寒氣四溢。是誰?誰泄露了我的行蹤?誰傳授了他們我的陣法?天界高層,
必定出了內鬼。硬闖已不可為,我需要時間,需要別的辦法。這時,
腰間的傳訊玉符微微發燙。是我安插在九重天的眼線,一個不起眼的小仙官。我注入仙力,
玉符亮起。仙官焦急的聲音傳來:“上神,大事不好!”“柳拂煙……她如今圣眷正濃,
帝君幾乎對她言聽計從!”“她近日模仿公主筆跡作畫,畫的卻是天界星圖與帝璽圖騰!
”“她還‘失手’打碎了帝君書房里您當年親手做的星辰木雕!
”星辰木雕……那是我們初識時,我贈他的。“還有,太白星君夜觀星象,發現帝星晦暗,
妖星漸明,力諫帝君,說柳拂煙來歷詭異,恐為禍水?!薄靶蔷€呈上了幾份柳拂煙入宮后,
天宮幾次靈力異常的記錄。”“他說……”仙官聲音壓得更低,“‘陛下,切勿因一時慰藉,
引狼入室,重蹈覆轍!’”我閉上眼。太白,是少數幾個還保有清醒頭腦的老臣。
“帝君怎么說?”我問,聲音不起波瀾。“帝君大怒!”“斥責太白星君老糊涂,危言聳聽,
還說……還說星君是您舊部,故意挑撥離間?!薄暗劬铝顚⑻仔蔷阌诟?,
嚴令任何人不得探視!”果然。墨珩,你的眼睛和心,都被那贗品蒙蔽了嗎?
連忠言都聽不進去了。玉符光芒黯淡下去。我握緊了拳。
胸口的鳳羽簪忽然傳來一陣微弱的刺痛。念兒的魂光,又黯淡了一分。不能再等了。
既然九轉還魂草的路被堵死,我就必須找到替代之法,或者,強行催動我的本源之力。
無論哪種,都需要龐大的資源支撐。我轉身,望向無情宗勢力范圍之外,
那幾片虎視眈眈的區域。幾個小宗門,仗著我不在,屢屢試探我無情宗的底線。很好。
是時候讓他們知道,誰回來了。我騰空而起,戰神的氣息毫無保留地釋放。
聲音裹挾著無上威壓,傳遍方圓千里:“所有宗門之主,半個時辰內,到無情殿前廣場覲見。
”“遲到者,視為挑釁。”“后果自負。”我的身影如流光,射向無情宗山門。背后,
幾道驚慌失措的氣息沖天而起,朝著我的方向飛來。資源,我要。地盤,我也要。為了念兒,
神擋殺神,佛擋**佛。04我沉溺于救治念兒殘魂的方法中,九重天上發生的事,
卻一件件傳回無情宗。天宮藏書閣,一絲極難察覺的魔氣泄露了。動靜不大,很快被壓下。
源頭隱約指向柳拂煙最近常去的禁書區。她自然撇得干干凈凈,巧笑嫣然,滴水不漏。
無人懷疑這位帝君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只有一個看守藏書閣多年的老仙官,眼神渾濁,
卻心細如發。事后,他顫巍巍地捧出一本孤本,書頁邊緣有不易察覺的黑色指印。
“上古共生魔功”。他沒聲張,只悄悄將書和發現稟報給了太白星君。太白星君捻著胡須,
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墨珩那邊,據說也開始不對勁了。他處理公務到深夜,眉心緊鎖,
一臉疲憊。柳拂煙端著一碗蓮子羹,腳步輕快地走進來。“父君,這是念兒以前最愛吃的,
更新時間:2025-05-03 23:5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