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戰斗是在所難免的,文和典都不再勸說只是隨著他們上了車。當然,他們沒有忘記在家里著急的詞。
搏擊館里,文和典以及神情自若的詞都只是看客,詩人和小說已經穿著護具站在場地中。小說很大度地說:“詩人,你我之間的有什么樣的仇恨,你都可以在這個場里發泄,只是比賽之后,我要把詞帶走?!毙≌f停了停然后說:“你還想說什么嗎?”詩人的護具擋住了臉的三分之一,他顯得更加削瘦。詩人這時已經怒不可赦:“你是個什么東西?想帶走詞要先過我這關!”小說依然笑著朝詩人揮揮手說:“來吧,有多大的本領就都用出來吧?!痹娙讼蚯耙桓Z,一記右勾拳重重地打在小說的臉頰上。小說搖了搖頭,依然在笑。詩人又一次進攻,接連著一套組合拳,像雨點一樣落在了小說的臉頰各部位。小說被打得退了幾步,臉上依然笑著,只是手上已經做了一些必要的防御動作。小說對詩人說:“這些是我欠你的,現在我要還手了?!痹娙瞬幌肼牭叫≌f聲音,可是小說又偏偏不停地說。詩人只能用更加有力的拳頭回答。
小說與詩人的戰斗是一場無差別級的比賽,小說的優勢只是幾招之后就可以顯露出來了。詩人原本就是單薄的身體,盡管個子比小說高占了優勢,大量的酒精浸泡之后,每發一拳好像都用出了吃奶的力量。但詩人的攻勢不減,一直在向前沖。而小說不時地說上幾句話,好像是和詩人在進行愉快的聊天。
場外的文和典都在為詩人著急,詞卻冷冷地看著,只有在詩人被擊中時,詞才皺一皺眉,典轉過身來對詞說:“叫他們別打了,別出什么大亂子?!痹~扭過臉說:“不會的,他們早就應該有這一場仗要打?!钡渎牫隽诉@里面話中有話,追問說:“為什么?”詞說:“早在四年前,我來這里之前,我就與小說曾經有過一個約定。那時的我只是希望他過得不要那么現實,他很從俗,總是用盡心思完成他的預定目標,沒有什么時間來陪我,寂寞讓我有些失常。
在他的心里我就是一個只會花錢的女人,只要有錢讓我揮霍,我就不需要什么了,所以我想換一個環境,清靜一下。無意中我竟會從遙遠的小城來了這里,來到這個編輯部,又與詩人相遇。沒想到詩人與你還沒有結婚,噢,對不起,在我的心里你們才是真正的一對。詞抬頭看一眼全神貫注的文,接著說,哪知道的我的到來,又觸動了詩人的哪一條神經,他就象瘋了一樣。他太熱情了,太理想化了,近乎一種瘋狂,你知道,在讀書的時候,我就勸過他,不要太投入,很容易受到傷害。我雖然不能適應小說的那樣生活,但是我對詩人的生活也是有一點恐懼。所以我時時在逃避他,可是,這使他更加變本加厲。在這段時間里,我與小說一直有聯系,而且他在極力地勸我,沿著詩人為我鋪就的浪漫之路走下去。他很坦白地告訴我,如果我真的與浪漫結合會幸福的話,那他可以永遠在角落里祝福我們。就這樣,在兩個男人,一冷一熱的勸說和追求下,我看見你那時也有了愛人,還在我到報社的第一年就已經結婚了,有了一個很好的家。后來就心軟了,學著用詩人的眼睛看世界,最后與詩人走上那神圣的紅地毯。
這些年來,我與詩人瘋過、玩過、浪漫過,可以說我真是很幸福,但是,浪漫就象一杯濃濃的糖水,剛剛喝下去時,是那么的甘甜??墒蔷靡院螅炖锩鎱s是酸酸的味道。”典看了看場里搏斗的兩個人,動作已經不是很完整,而且很慢,有些像太極拳。典又回過頭聽詞說話。
“我生在一個高干的家庭里,過了二十多年的逍遙生活。從沒有因為生活費而發愁??墒亲詮奈壹藿o詩人以后,每月我們的生活費都沒有以前我的零花錢多。我是一個只會花錢的女人,而真正的生活不能象他追求我的三年里可以盡情的浪漫,我還要過日子,還要維持生活。雖然我依然很愛詩人,可是生活的真實是丑陋的,如此下去,我只會把他拖累垮的。詩人需要的是激情,需要的青春,家庭只是一個困住野獸的籠子。所以昨天我與詩人再一次因為詩人上網的費用吵架的時候,我一氣之下給小說打了電話,讓他來接我?!?/p>
典驚訝的問:“小說一直沒有結婚?他一直在等你,以前你們還有聯系?”
詞說:“我和詩人結婚之后,我就與小說再沒有任何聯系,自從嫁給詩人我沒有任何愧對詩人的事情。但是,自從我與小說分開的最后一個電話,我就知道,他一定會等,他會一直在等。我了解詩人,而我也了解小說。小說就是那樣粗俗卻不下流、真實卻不好看的男人?!?/p>
這時,詞停住了話語,因為她已經看到詩人已經倒在了地上。文和典急忙要去扶他,可是詞卻攔住了他們說:“小說是業余搏擊教練,不會打傷詩人的。”
* * * * *
詩人倒下了,無力地仰在地上。小說依然笑著走過來,坐在詩人的身邊,詩人說:“你沒有盡全力,你為什么這么虛偽?”
小說:“有些時候,做事情不需要都盡全力,而是要順其自然。我沒有打倒你,而是你打倒你自己。”
詩人:“搏擊就是全力而為的運動,就得把所有的激情全都投入到其中,才有了魅力,至于勝與敗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意義。”
小說:“謝謝你,這么多年來你讓詞如此的高興。”
詩人:“用不著你謝我,詞是我老婆,我當然對她好了。你以為我給你養寵物,長大一點你就可以抱走了。”
小說:“我決沒有把詞拐走的意思,而是詞自己愿意和我走?!?/p>
詩人:“你做夢也別想在我的手里奪走她。她是我的?!?/p>
小說:“你的?你愛她嗎?”
詩人:“當然,我當然愛她,我用了三年的時間來追求她。你有什么資格和我聊這些,你是一個卑鄙的小人,居然在別人的背后干這種下流的勾當?!?/p>
小說:“愛她,你那也被稱為愛?用幾支廉價的玫瑰,用幾支滴淚的破臘就號稱浪漫。你知道嗎?女人是屬貓的,沒有富裕的生活和良好的環境就別想象別人一樣玩什么浪漫。什么是愛,沒有豐厚的物質基礎,沒有經濟作為保障,談什么愛,談什么生活。你什么時候看見路邊的乞丐圍著燭光過生日的。”
詩人被說得無言以對,沉默許久,忽然他發現了新的話題:“你對我的生活很熟悉呀,你說你是什么時候認識詞的?”小說一笑說:“六年前,就是你們剛剛畢業的時候,怎么樣比你追得早吧。”詩人狠狠地看了一眼小說,然后回頭看一眼詞說:“原來是這樣,你們是舊情復發,重修舊好?!毙≌f嘿嘿地笑說:“就算是吧,但是我與詞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聯系了。你們之間的事還是你自己主動告訴我的。”詩人很認真再一次打量小說,這個已經謝了頂的男人在自己的記憶里決沒有任何印象。再說我怎么會把一些家庭里的細節告訴別人呢。小說已經看透了詩人的心思,就說:“在現實生活當中,你沒有告訴別人,那么在網絡上呢,你是不是與一個叫做浪子的網友聊得很深。”“你認識‘浪子’?”“對,我就是。” 詩人一愣,搖搖頭說:“不可能,他遠在千里之外……”小說還是在笑,“那么我是什么地方來的呢?”忽然,詩人笑了,“那么你給我講的故事都是真的啰?”小說:“當然,如假包換。”
小說有點自得的樣子,“現在可以說,你我是老朋友了吧?,其實每次我都是通過你才知道詞消息?!?/p>
詩人這時有一種受騙的感覺,心里在想我怎么才能把千里之外的網友變成眼前的情敵,甚至無法回想自己竟然在一年多時間里,主動地把詞的事告訴他,更不要提,在網還曾幾次向這位無緣見面的朋友求助,如何用浪漫的故事來點綴生活。一切都不可能的事情竟真的發生在眼前。詩人這時有些不知所措。
小說已經調整了神情,不再是笑嘻嘻的,而很認真地對詩人說:“我無意騙你,也從來沒有對你的行為瞧不起。真的我也很愛詞,但是詞不適合我,正因為我愛她,我才讓她去找自己的幸福?!?/p>
更新時間:2025-05-03 23:43: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