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銅羅盤的詛咒子夜鐘聲敲響時，我正用鹿皮擦拭著那面青銅羅盤。銅銹簌簌落下，
露出盤面交錯的星宿紋路。月光透過博古架的縫隙在地面織出蛛網，
銅綠在幽藍光暈中泛著詭異的熒光。當指針突然逆向轉動時，我以為是老式座鐘又卡殼了。
直到聽見閣樓傳來指甲刮擦木板的聲響。"蘇師傅？"我握緊羅盤朝樓梯張望。
檀木臺階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色，像某種巨型生物的脊椎。二樓傳來重物拖行的聲音，
混雜著液體滴落的啪嗒聲。羅盤突然變得滾燙，指針瘋狂震顫指向天花板。
冷汗浸透襯衫的瞬間，我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畫面——閣樓門縫里，
十二只血紅的復眼正透過縫隙盯著我。那不是人類的眼睛。青銅羅盤脫手墜地，
在青磚上撞出沉悶的聲響。指針崩飛的剎那，整間古董店開始扭曲。
博古架上的唐三彩馬揚起前蹄，墻上的古畫滲出墨色溪流，而我的影子正在地磚上隆起人形。
"認知污染..."我想起上周收的那本明代手抄本里的記載，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閣樓門轟然洞開，八條覆滿鋼針般剛毛的節肢探出黑暗，
人面蜘蛛的口器里還掛著半截染血的唐裝衣袖——那是蘇師傅今早穿的衣服。
我轉身沖向店門，卻發現黃銅門環變成了蠕動的觸須。玻璃櫥窗映出身后逼近的怪物，
那張縫合著蘇師傅面孔的蜘蛛頭部正在裂開，露出環形分布的利齒。"別直視祂！
"清冷女聲突然炸響在耳畔。冰涼的手指覆上我的雙眼，薄荷混著硝煙的氣息涌入鼻腔。
子彈破空聲接連響起，伴隨怪物凄厲的嘶鳴。當我被拽著跌出店門時，
最后看到的畫面是整棟建筑像融化的蠟燭般坍縮，化作一團翻涌的灰霧。
霓虹燈在雨幕中暈染開血色光暈，穿黑色風衣的女人收起銀色手槍。
她耳垂上的蛇形耳釘泛著冷光，遞來的證件上印著"特別事件調查科 蘇白秋"。
"你被標記了。"她指著我的鎖骨下方。借著便利店燈光，
我看到皮膚上浮現出青銅色的星圖紋路，正隨著脈搏明暗閃爍。
便利店電子鐘顯示00:17，但我的記憶還停留在23:58。
雨滴穿過我的身體落在積水里，不遠處我的"尸體"正躺在警戒線內，
法醫在記錄："死者江寒，23歲，系博古齋學徒，
死因初步判斷為..."第二章 活死人之夜法醫的橡膠手套正穿透我半透明的指尖。
警戒線外，我的"尸體"仰面躺在青磚上，脖頸處蔓延的青銅銹跡像是某種古老紋身。
蘇白秋拽著我退到巷口，霓虹燈牌"24小時便利店"在她臉上投下斑駁光影。
"你的意識現在卡在裂隙夾層。"她掀開風衣內襯，密密麻麻的銀色器具泛著冷光，
"黎明前若找不回錨點，現實中的你就會..."她做了個心臟爆裂的手勢。
便利店自動門突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穿便利店制服的女孩踉蹌著撞在熱飲柜上，
她胸牌寫著"林小蔓"。暗紅色液體順著她的帆布鞋在瓷磚上拖出蜿蜒痕跡，
更詭異的是她手里緊攥的關東煮紙杯——冒著熱氣的蘿卜正以肉眼可見速度腐爛成灰。
"認知污染具象化。"蘇白秋迅速給手槍換上一枚刻滿符文的彈匣，
"別碰任何正在腐敗的東西。"玻璃幕墻突然蒙上厚厚的銅銹。
冷藏柜里的飯團包裝袋開始滲出血珠，收銀臺前的隊伍依舊在機械重復掃碼動作。
我注意到那些顧客的瞳孔都泛著青銅色，
有個穿JK制服的女生后頸已經長出蛛網狀金屬紋路。"閉眼！"蘇白秋突然把我按倒在地。
頭頂傳來玻璃爆裂的巨響，林小蔓的尖叫聲戛然而止。當我瞇起眼睛，
看到此生最荒誕的畫面：那個總在深夜買梅子飯團的白領，
此刻正用脊椎骨末端的骨刺將女孩釘在關東煮鍋上。蘇白秋的子彈精準命中怪物眉心，
但飛濺的不是腦漿而是青銅碎屑。更多異變者從貨架間涌出，
他們的關節發出齒輪轉動的咔嗒聲。我的右眼突然灼痛起來，
視網膜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星圖。"用你的眼睛找錨點！"蘇白秋甩給我一把青銅匕首，
刀刃上蝕刻著二十八星宿，"這些是被次級污染者，
真正的源頭在——"她的話被金屬撕裂聲打斷。我翻滾著躲開飛來的貨架，
右眼的星圖突然鎖定冷鮮柜方向。透過層層疊疊的腐肉與銹跡，
我看到冷鮮柜深處蜷縮著一具尸體——正是五分鐘前還活著的我自己。
詭異的是尸體手中攥著個青銅懷表，表盤裂紋中滲出暗綠色黏液。
當我與尸體空洞的眼窩對視時，懷表突然發出齒輪轉動的聲響。
蘇白秋的風衣瞬間被冷汗浸透，她顯然也看到了這悖論場景。
"時空閉環..."她突然調轉槍口對準我，"你究竟在羅盤里看到了什么？
"便利店電子鐘突然瘋狂倒轉，貨架上的商品包裝開始浮現明代篆文。
異變者們的哀嚎聲逐漸扭曲成某種古老咒語，我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鼻腔涌出溫熱的液體。
在意識消散前，我隱約看到蘇白秋的耳釘幻化成活體銜尾蛇，
將一枚青銅鑰匙刺入我的鎖骨星圖。第三章 銜尾蛇之環青銅鑰匙刺入皮膚的瞬間，
我聽見了銀河傾覆的聲音。便利店天花板化作浩瀚星圖，
貨架在時空湍流中扭曲成莫比烏斯環。
無數記憶碎片從鎖骨星圖噴涌而出：穿月白旗袍的新娘掀起蓋頭，
蘇白秋眼角淚痣在龍鳳喜燭下搖曳；戴金絲眼鏡的醫生舉起注射器，
針管里沸騰的青銅液體倒映著尖叫的病人們；最后定格在暴雨中的古董店，
十五歲的我接過蘇師傅遞來的羅盤，他右手小指缺失的骨節泛著金屬冷光。
"歡迎來到1918。"戲謔的男聲刺破記憶迷霧。我睜開眼時，
正躺在鋪滿《申報》的檀木地板上。穿西式獵裝的青年把玩著那把青銅鑰匙，
他胸口別著的蛇形懷表與蘇白秋的耳釘如出一轍。黃銅吊燈在穿堂風中搖晃，
墻上月份牌顯示民國七年霜降，玻璃櫥窗外掠過的卻是美團外賣電動車。"時空疊影而已。
"青年彈指震碎窗外幻象，露出后方蠕動的血肉墻壁，"我是陳九章，守密人第七席。
"他掀開左袖，小臂上盤踞的銜尾蛇刺青正在吞噬自己的尾巴。
我猛然想起記憶碎片里蘇師傅的斷指："你們把活人當錨點容器？"陳九章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突然扯開我的衣領，指尖劃過發燙的星圖："三垣二十八宿全亮了？
有意思..."他轉身推開雕花木窗，
硝煙混著槐花香撲面而來——十里洋場與腐爛都市在月光下交融，
外灘鐘樓被巨型蜘蛛網籠罩，海關大樓尖頂插著半截星際戰艦。
"這是所有時空裂隙的集合體。"他甩給我一支刻滿甲骨文的左輪手槍，
"黎明前若不能找到原始錨點，你會被困在時間褶皺里永世輪回。"槍柄觸手的剎那，
我的右眼突然劇痛。青銅輪狀紋路在虹膜上浮現，視野中的世界頓時布滿血紅絲線。
陳九章周身纏繞著金色光流，而窗外某個方向傳來強烈的星圖共鳴。我們沖進街道時，
報童正在叫賣"虹口巡捕房連環兇殺案"。穿旗袍的婦人突然攔在面前，
她懷里的襁褓傳出齒輪轉動聲。當嬰兒睜開泛著青銅色的眼睛尖叫時，
整條南京路開始塌陷成數據流。"別對視！"陳九章甩出銅錢劍斬斷襲來的臍帶，
那些斷裂的血管里噴出的竟是銹蝕的齒輪，"這是1937年的錨點污染殘留。
"右眼突然自動鎖定某棟巴洛克建筑。透過血霧，我看到教堂彩窗內正在舉行西式婚禮，
新娘的頭紗被夜風吹起——赫然是脖頸爬滿青銅紋路的蘇白秋。
"看來你的小情人也是輪回者。"陳九章點燃煙斗，青煙在空中凝成星象圖，
"想知道為什么每個時空裂隙都會出現她的尸體嗎？"槍聲突然在身后炸響。
我們閃進弄堂的瞬間，看到穿中山裝的"我"正在與旗袍染血的蘇白秋對射。
子彈穿透我的虛影沒入磚墻，那發銹蝕的彈頭上清晰刻著"2023.4.4"。
"時空閉環的滋味如何？"陳九章踢開腳邊的黃銅懷表，
表蓋內側貼著泛黃的婚書："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謹以白頭之約，
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民國三十七年冬月..."我認出這是蘇師傅保險柜里的那張婚書。教堂方向突然傳來鐘聲。
更新時間：2025-05-03 23:0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