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來信2025年4月15日,暴雨傾盆。林晚秋攥著傘骨的手指泛白,
傘面被狂風撕扯得變形,水珠順著發梢滴進領口,在鎖骨處凝成一片涼意。
她盯著單元門電子屏上的“402”,指尖懸在密碼鍵盤上,
遲遲沒有按下——這是她丈夫沈巍失蹤的第三十七天,
也是她第一次獨自回到這個曾經充滿溫度的家。指紋鎖“滴”地一聲亮起藍光時,
她的手機在包里震動。來電顯示是小區菜鳥驛站,機械女聲重復著:“您有新的包裹,
請盡快領取。”玄關的地板上還留著沈巍常穿的那雙拖鞋,鞋頭朝內擺著,
是他每次回家的習慣。林晚秋蹲下身,指尖劃過鞋面的灰塵,喉間泛起苦澀。
三個月前他說要去上海出差,走之前還笑著揉她的頭發:“等我回來,帶你去千島湖看日出。
”包裹是個牛皮紙袋,邊角浸著雨水,收件人姓名是沈巍,
地址卻寫著他們三年前租住的舊小區。她撕開膠帶的瞬間,
一張照片滑落在地——照片里的男人躺在雜草叢生的泥地里,側臉被陰影覆蓋,
只有手腕上的銀色手鏈閃著冷光。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
鏈扣處刻著兩人名字的縮寫“LW&SW”。紙袋里還有半張撕碎的醫院檢查報告,
日期是2024年12月5日,診斷欄上“急性白血病”四個字被紅筆圈住,
簽名處是“陳立”的潦草筆跡。陳立是沈巍公司的財務總監,上周她去公司打聽時,
前臺說陳總監已經辭職三個月了。雷聲在頭頂炸響,林晚秋猛地抬頭,
發現陽臺的窗簾在風中翻飛。她記得出門時明明鎖了窗,此刻玻璃上卻凝著水珠,
順著窗縫往下淌,像極了流淚的眼睛。手機再次震動,
這次是條匿名短信:“沈巍在三號廢棄碼頭,天黑前帶二十萬現金。”她攥緊照片,
指甲幾乎嵌進掌心。碼頭倉庫的鑰匙還在玄關抽屜里,那是沈巍偶爾加班時,
她去給他送飯用過的。雨滴敲打玻璃的聲音突然變得急促,她聽見客廳的落地鐘敲響七點,
分針與時針在暮色中形成尖銳的夾角,像一把即將落下的刀。2 霧色迷蹤“林小姐,
您丈夫的失蹤案有幾個矛盾點?!背桃暗氖种冈谄桨咫娔X上滑動,
監控截圖里沈巍的身影在機場安檢口定格,“他3月8日出差去上海,
卻在3月10日凌晨出現在本市的舊城區,凌晨兩點十七分進入這個小巷,之后再也沒出來。
”咖啡廳的燈光昏黃,林晚秋盯著屏幕上那個被馬賽克處理的巷口,心臟突然抽緊。
那個巷子通向她外婆的老房子,去年冬天她還和沈巍回去收拾過,
墻角的青苔應該還帶著潮濕的土腥味。“您確定他沒帶換洗衣物?”程野的聲音帶著磁性,
鏡片后的眼睛卻像掃描儀般審視著她,“行李箱里只有兩套西裝,一雙皮鞋,
甚至沒有充電器——而他的手機,在3月10日早上七點就關機了,再也沒有開機。
”她點頭,喉間發緊:“他說出差三天,所以沒帶太多東西?!钡F在想來,
沈巍臨走前那晚,曾在書房待到凌晨,她起夜時看見門縫里透出燈光,
聽見計算器的按鍵聲和紙張翻動的窸窣。程野突然放下平板,
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紅痕:“昨晚去碼頭,遇到麻煩了?”昨晚她帶著銀行卡趕到三號碼頭,
倉庫里空無一人,只有角落散落著幾片白色藥片。她蹲下身時,身后傳來腳步聲,
轉身只看見一道黑影閃過,手腕被狠狠拽住,直到她咬著牙按下防狼噴霧,
那人咒罵著松開手,消失在濃霧里?!澳煞虻墓?,”程野翻開筆記本,
鋼筆尖在“永盛貿易”四個字上停頓,“去年年底有一筆三百萬的資金流向不明,
財務總監陳立辭職前,曾多次修改公司賬目。而沈巍作為總經理,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路燈在濕氣中暈出朦朧的光圈。林晚秋想起沈巍生日那天,
他醉醺醺地抱著她笑:“等我攢夠錢,就帶你去瑞士,你不是一直想看雪山嗎?
”那時他西裝口袋里露出半張彩票,她還笑他幼稚,
卻沒注意到彩票背面寫著“12.5”三個數字?!斑€有這個?!背桃巴七^一張照片,
拍攝于2024年11月的公司年會,沈巍正和一個穿紅色連衣裙的女人碰杯,
女人的側臉被拍得清晰,眼尾那顆淚痣格外醒目,“她叫蘇晴,四年前和沈巍分手,
現在是市立醫院的護士長?!绷滞砬锏暮粑粶?。沈巍從未提過這個名字,
可照片里兩人的姿勢太過自然,像認識多年的老友。她忽然想起上個月整理衣柜時,
在沈巍的西裝口袋里發現半支女士口紅,豆沙色,正是照片里蘇晴唇上的顏色。
手機在桌上震動,是小區物業發來的消息:“林女士,您家的監控顯示,
今天下午有個穿灰色風衣的男人進入單元樓,舉止可疑。
”程野的鋼筆在筆記本上劃出一道歪斜的線:“看來,有人不想我們查下去。
”3 血色指紋地下車庫的聲控燈忽明忽暗,林晚秋的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節奏。
電梯按鍵的熒光映出她蒼白的臉,數字“4”在跳動,仿佛倒計時的讀秒。
“?!彪娞蓍T剛開一條縫,她就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轉身的瞬間,一股蠻力撞來,
她被按在墻上,帶著煙草味的呼吸拂過耳際:“沈巍的東西,你還沒交出來?”黑暗中,
她摸到包里的防狼噴霧,對著聲源處猛地按下。男人悶哼一聲后退,她趁機掙脫,
卻在轉身時被拉住手腕,指甲劃過對方的袖口,布料撕裂的聲音里,
她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電梯門在此時完全打開,
燈光照亮男人的側臉——左眼角下有一道疤痕,像條蜷縮的蜈蚣。他咒罵著轉身跑向樓梯間,
腳步聲在空曠的車庫里回蕩?;氐郊?,林晚秋鎖好所有門窗,顫抖著扯開襯衫領口。
左肩上五道指痕觸目驚心,像五根黑色的手指嵌進皮膚。她翻出沈巍的舊襯衫抱在懷里,
布料上殘留的雪松香水味讓她稍微平靜,卻在低頭時看見襯衫口袋里露出一角紙片。
那是張快遞單,收件人是“陳立”,地址在郊區的康寧精神病院,
寄件日期是2025年3月15日——沈巍失蹤后的第七天。凌晨兩點,她坐在電腦前,
輸入“康寧精神病院”的搜索詞條。網頁上跳出一則新聞:“2023年11月,
本院患者李建國持刀傷人,值班醫生蘇晴重傷住院?!迸鋱D里,穿白大褂的蘇晴躺在病床上,
臉上纏著紗布,手腕上戴著和沈巍同款的銀色手鏈。手機在此時響起,
來電顯示“未知號碼”。她猶豫著接起,電流聲過后,傳來低沉的男聲:“明天下午三點,
帶沈巍的死亡證明來人民公園?!薄澳闶钦l?沈巍他——”“別報警,
否則你永遠找不到他的尸體?!彪娫拻鞌嗲?,她聽見背景里有水聲,
像是海浪拍打巖石的聲音。想起那張在碼頭撿到的藥片,她翻出隨身攜帶的藥瓶,
標簽上寫著“甲氨蝶呤片,用于治療急性白血病”。窗外,月亮被烏云遮住半邊,
像枚破碎的銀戒。林晚秋盯著梳妝臺上的結婚照,沈巍的嘴角還帶著慣常的溫柔笑意,
可她現在才發現,他的眼底藏著一絲她從未注意過的陰影,像深潭里的暗涌,永遠望不到底。
4 記憶裂痕市立醫院的消毒水氣味刺得鼻腔發酸。林晚秋攥著從沈巍襯衫里找到的快遞單,
站在護士站門口,看著穿粉色護士服的蘇晴正給一個老人扎針,動作熟練,
眼尾的淚痣在燈光下泛著微光?!疤K護士,”她走上前,聲音發顫,“我想問問,
這個地址——”蘇晴抬頭的瞬間,手中的棉簽掉在地上。她盯著快遞單上的字跡,
臉色瞬間蒼白:“你是沈巍的妻子?”走廊盡頭的病房傳來家屬的哭聲,蘇晴深吸口氣,
摘下手套:“跟我來?!眱ξ镩g里堆滿了舊病歷,蘇晴靠在鐵皮柜上,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三年前,沈巍來找過我,說他父親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配型。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刀劃破空氣,“可后來我才知道,他根本沒有父親,那個所謂的病人,
是他自己?!绷滞砬锔杏X血液沖上頭頂:“你說什么?沈巍他——”“2024年10月,
他在我們醫院做了骨髓配型,”蘇晴打斷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紙條,
“這是他當時留給我的,說如果他出事了,就讓我交給一個叫‘程野’的人。
”紙條上是串數字:190307-201809。
林晚秋認出那是沈巍的生日和他們的結婚紀念日,背面還有一行小字:“碼頭倉庫密碼,
陳立的秘密在保險柜里?!贝巴鈧鱽砭茸o車的鳴笛,蘇晴突然抓住她的手,
指甲幾乎掐進她的皮膚:“他根本不是去上海出差,3月8號那天,我在火車站看見他了,
和陳立在一起,他們帶著兩個大箱子,箱子底部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庇洃浲蝗怀霈F裂痕。
3月8號那天,沈巍說要趕早班機,凌晨五點就出了門,而她因為感冒還在發燒,
只模模糊糊記得他臨走前在床頭柜放了杯溫水,玻璃杯底凝著水珠,像他沒說完的話。
“還有這個?!碧K晴翻開手機相冊,調出一段監控截圖,
拍攝于2024年12月31日凌晨,沈巍站在醫院后巷,正把一個黑色塑料袋塞進垃圾桶,
“我查過,袋子里是帶血的病號服,領口繡著‘康寧精神病院’的字樣。
”儲物間的燈管突然閃爍,在明暗交替中,林晚秋看見蘇晴手腕上的手鏈滑到肘彎,
露出三道舊疤痕,像三條扭曲的蜈蚣——和昨晚在車庫襲擊她的男人,左眼角下的疤痕,
形狀一模一樣。她猛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病歷架:“是你派那個人跟蹤我?
昨晚在車庫——”“不是我!”蘇晴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只是想保護他,
可他什么都不肯說,只說讓我等他回來——”手機在包里震動,
是程野發來的消息:“查到沈巍的銀行流水,2024年11月有筆二十萬的轉賬,
收款人是康寧精神病院的護工張建軍,而張建軍,在3月9號溺亡在護城河。
”儲物間的門突然被推開,穿白大褂的醫生探進頭:“蘇晴,三樓有緊急情況。
”蘇晴轉身時,林晚秋看見她工作服口袋里露出半張車票,
發車時間是2025年4月16日,目的地:緬甸仰光。
5 殯儀館的指紋殯儀館的冷氣開得很足,林晚秋穿著大衣仍覺得刺骨。
程野站在停尸房門口,手里拿著DNA鑒定報告,眉頭擰成深溝:“死者的指紋,
和沈巍留在公司的檔案記錄完全吻合,但——”“但什么?
”她盯著不銹鋼抽屜上的編號“072”,指尖在衣擺上掐出月牙形的印記。
“死亡時間是3月10日凌晨三點到五點,”程野翻開報告,“而機場監控顯示,
沈巍在3月8號晚上十點進入上海虹橋機場,十點半落地,直到3月10號早上六點,
他的手機信號都在上海浦東新區?!蓖J康臒敉蝗幌?,黑暗中傳來抽屜滑動的聲響。
林晚秋屏住呼吸,聽見程野摸出手機照亮,白色冷光里,抽屜里的尸體手腕上,
那串刻著“LW&SW”的手鏈閃著微光。她猛地轉身,撞開停尸房的門,
跌跌撞撞跑到走廊。墻上的時鐘顯示三點十七分,和沈巍進入舊巷的時間分秒不差。
程野追上來時,她正盯著墻上的消防栓玻璃,倒影里,她的頭發亂得像團雜草,
而程野的西裝口袋里,露出半截黑色皮夾,夾著張泛黃的照片——是十年前的沈巍,
站在康寧精神病院門口,身邊跟著個穿病號服的男人,左眼角下有道疤痕?!俺桃?,
”她的聲音在發抖,“你早就認識沈巍,對嗎?”男人的動作頓住,
鏡片后的目光第一次有了波動:“十年前,我在康寧實習,沈巍的父親是我的病人。
”他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梁,“但沈巍沒有父親,那個所謂的病人,是他的叔叔,
也是當年持刀傷人的李建國?!庇洃浲蝗槐凰洪_缺口。沈巍曾說過,他從小是孤兒,
在孤兒院長大??涩F在想來,他床頭的舊照片里,總有個戴帽子的中年男人,
只是臉被撕去了一半?!袄罱▏?023年越獄,”程野繼續道,“而沈巍,
從2024年開始頻繁出入康寧,用的是‘陳立’的化名——直到去年12月,
陳立的身份被注銷?!弊呃缺M頭傳來腳步聲,穿黑西裝的男人推著尸體柜經過,
林晚秋突然想起沈巍公司的財務報表,每個月15號都會給“陳立”的賬戶轉五萬塊,
而轉賬日期,正是她收到神秘包裹的日子。手機在此時響起,是陌生號碼。她接起,
對面傳來嘈雜的車流聲,接著是沈巍的聲音,帶著異樣的沙?。骸巴砬?,去碼頭倉庫,
密碼是你的生日?!薄吧蛭?!你在哪——”“別相信程野,還有蘇晴——”話沒說完,
更新時間:2025-05-03 22:5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