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探險隊警報聲劃破了地下庇護所沉悶的空氣,艾琳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她眨了眨適應黑暗的眼睛,伸手摸向床頭,點亮了那盞微弱的LED燈。
淡藍色的光芒照亮了她狹小的居住艙——四平方米的空間里,一張床,一個小柜子,
墻上貼著她從舊書上撕下來的風景畫:綠色的植物,藍色的天空,黃色的太陽。
這些東西她從未親眼見過。"全體居民注意,全體居民注意,
"庇護所的廣播系統傳來委員會主席冷靜而機械的聲音,
"今日將進行第37次地表探險隊成員選拔,
所有18至30歲居民請于上午八點到中央廣場集合。"艾琳的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被單。
地表探險隊。這四個字在她心中激起一陣奇異的戰栗。她今年二十二歲,在地下出生,
在地下長大,從未見過真正的陽光。庇護所的教育系統告訴她,
一百年前的那場核戰爭摧毀了地表世界,只有躲在地下的人們幸存下來。而現在,
據說地表環境已經部分恢復,可以支持短暫的人類活動。她迅速穿好制服——灰色的連體衣,
胸前印著"新家園庇護所"的標志。鏡子里的女孩有著蒼白的皮膚和深褐色的眼睛,
頭發因為長期缺乏陽光而顯得暗淡無光。庇護所里的每個人都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中央廣場已經聚集了上百名年輕人。艾琳看到了她的好友米拉,正朝她揮手。
"你覺得這次會選多少人?"米拉小聲問道,手指不安地卷著自己的一縷頭發。
"上次選了六個,"艾琳回答,"但只有三個回來了。"米拉做了個鬼臉,
"我可不想被選中。聽說地表有變異生物,還有殘留的輻射區。"艾琳沒有回答。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被選中。一方面,她對那個傳說中的地表世界充滿好奇;另一方面,
恐懼像一塊石頭壓在她的胃里。委員會的五位成員走上講臺。主席沃森先生清了清嗓子,
"根據資源部門的報告,我們的食物合成系統再次出現故障。
如果不能在三個月內找到替代零件或新的食物來源,庇護所將面臨嚴重危機。
"人群中傳來不安的低語。這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警告,但情況似乎越來越糟。"因此,
本次探險隊將擴大至十人,"沃森繼續說,
"任務目標是尋找其他可能存在的庇護所或幸存者聚居地,以及任何可用的資源。
"選拔過程出人意料地簡單而殘酷。委員會念出了十個名字,沒有解釋,沒有理由。
當"艾琳·科斯塔"被叫到時,她感到一陣眩暈,仿佛有人在她腦后敲了一棍。"不!
"米拉抓住她的手臂,"你可以拒絕的,對吧?"艾琳看著好友驚恐的臉,
突然意識到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害怕。也許,她內心深處一直期待著這個機會。
"我會回來的,"她輕聲說,更像是說給自己聽?;氐骄幼∨摵螅?/p>
艾琳開始收拾她少得可憐的私人物品。
一張全家?!改冈谒畾q時死于庇護所爆發的一次病毒性感染;一本破舊的植物圖鑒,
是父親留給她的;還有一個小盒子,里面裝著她在機械課上用廢料做的小玩意兒。
敲門聲響起,是卡爾工程師,庇護所的機械系統負責人,也是她父親的老朋友。
"聽說你被選中了,"卡爾靠在門框上,他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蒼老。
庇護所的光線總是讓每個人都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十歲。艾琳點點頭,突然感到喉嚨發緊。
卡爾嘆了口氣,遞給她一個小裝置,"我自己做的輻射探測器,
比委員會發的那些老古董靈敏多了。"艾琳接過那個粗糙但精巧的小設備,
感到一陣暖流涌過全身。"謝謝,"她低聲說。"你父親會為你驕傲的,"卡爾說,
聲音突然變得嘶啞,"他一直相信地表還有希望。"接下來的兩周是密集訓練。
艾琳和其他隊員學習如何使用防護服,如何檢測輻射水平,如何在野外尋找食物和水源。
教官是上次探險隊唯一生還的成員,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右臉上有一道可怕的疤痕。
"地表不是庇護所,"他警告他們,"沒有循環空氣,沒有恒溫控制。
白天可能熱到烤熟你的皮膚,晚上則冷到血液結冰。而且,"他的眼神變得陰暗,
"我們不是唯一活下來的東西。"出發前的最后一晚,艾琳輾轉難眠。
她想象著地表的樣子:是無邊無際的廢墟,還是像舊書上說的那樣有山川河流?
真的有變異生物嗎?其他庇護所的人會是什么樣子?清晨,探險隊在氣閘室集合。
艾琳穿上厚重的防護服,感覺像是被塞進了一個移動的棺材。頭盔限制了她的視野,
呼吸器讓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塑料的味道。"記住,"沃森主席最后一次叮囑,
"你們的任務是探索和聯系。如果發現任何其他人類聚居地,嘗試建立通訊。如果遇到危險,
立即返回。三十天后,無論結果如何,都必須回來報告。"氣閘室的門緩緩關閉,
艾琳感到耳壓變化帶來的不適。然后是機械運轉的聲音,一百年來第一次,
外界的空氣開始滲入這個封閉的空間。當最后一道門打開時,
刺眼的光線讓艾琳本能地閉上了眼睛。即使隔著防護面罩,那亮度也讓她眼睛刺痛。
她慢慢適應,然后——天空。蔚藍的,無邊無際的天空,上面飄浮著白色的云朵。
艾琳的膝蓋發軟,她不得不扶住墻壁。沒有任何圖片,任何描述能準備她面對這種廣闊,
這種...自由。"別發呆,"隊長通過通訊器命令,"我們只有八小時的安全探索時間。
"艾琳強迫自己移動腳步。庇護所的出口隱藏在一座小山的側面,
周圍是稀疏的植被——真實的,活著的植物!它們看起來比她想象的更加...正常。
沒有多長出來的頭或發光的葉子,只是一些普通的草和灌木,雖然形狀有些奇怪。
探險隊沿著一條干涸的河床前進。隊長的計劃是先尋找水源,然后沿著水路探索,
因為舊時代的人類聚居地通常靠近水源。地面比艾琳想象的要硬,
每一步都讓她意識到自己肌肉的無力。庇護所的重力系統顯然沒有完全模擬真實環境。
陽光透過防護服讓她感到溫暖,一種她從未體驗過的舒適。三小時后,
他們發現了第一處人類遺跡——一座半倒塌的橋梁,金屬骨架銹跡斑斑,但依然屹立。
艾琳伸手觸摸那些銹蝕的鋼材,想象著一百年前車輛在上面行駛的景象。"輻射水平安全,
"隊長檢查了儀器,"我們可以短暫休息。"艾琳小心翼翼地摘下頭盔的一瞬間,
外界空氣涌入她的肺部。它帶著一種她無法描述的味道——新鮮、復雜,有點金屬味,
但又充滿生命力。她貪婪地呼吸著,直到隊長命令她重新戴上頭盔。"別太著急,"副隊長,
一個叫托馬斯的男人說,"我們不知道空氣中還有什么。"繼續前進時,
艾琳注意到遠處有一些低矮的建筑輪廓。"那邊!"她指向那個方向。隊長調整望遠鏡,
"看起來像是個小鎮的廢墟。我們明天去那里探索,今天先建立營地。
"夜幕降臨得比預期快。探險隊在河床附近的一塊平地上搭起了充氣帳篷。
艾琳被安排第一班守夜。她坐在帳篷外,仰望星空——又一個她只在圖片上見過的奇跡。
真實的星星比圖片上多得多,亮得多,它們似乎在閃爍,在呼吸。突然,
遠處的黑暗中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像是金屬摩擦,又像是某種動物的低吼。
艾琳立刻警覺起來,握緊了分配給她的電擊棒。"隊長,"她通過通訊器低聲呼叫,
"我聽到了一些聲音。"通訊器里只有靜電噪音。"隊長?托馬斯?"艾琳感到一陣恐慌。
她回頭看向帳篷,發現里面一片漆黑——本該有的燈光消失了。那聲音越來越近,
艾琳打開了頭盔上的照明燈。光束照向聲源處,她看到了——眼睛。十幾雙發光的眼睛,
在黑暗中盯著她。然后那些東西沖了出來:像是狗,但體型更大,皮膚裸露,
布滿疤痕和腫塊,牙齒長得畸形。艾琳尖叫著按下電擊棒,第一只怪物被擊中,
發出刺耳的嚎叫倒下了。但更多的怪物撲了上來。她轉身就跑,聽到身后帳篷被撕裂的聲音,
同伴的慘叫聲。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肺部灼燒般疼痛,雙腿像灌了鉛?;仡^看時,
已看不到營地的蹤影,也聽不到任何同伴的聲音。只有那些怪物的嚎叫在夜空中回蕩。
艾琳蜷縮在一塊巨石后面,全身發抖。她的防護服在逃跑過程中被劃破,
氧氣供應正在緩慢泄漏。通訊器完全失靈,輻射探測器顯示她處于安全區域,
但誰知道那些怪物會不會追來?黎明時分,艾琳鼓起勇氣繼續前進。
她必須找到庇護所的方位,或者至少找到其他人類。太陽升起后,
她看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一片開闊的平原,遠處有山脈輪廓。走了幾小時后,
艾琳發現了一條小路,看起來像是經常有人行走的痕跡。她順著小路前行,
直到看到一縷炊煙升起。那是一棟半埋在地下的簡陋房屋,屋頂覆蓋著太陽能板。
艾琳猶豫了——這是友好的幸存者,還是危險的掠奪者?她決定冒險。當艾琳接近房屋時,
門突然打開,一個男人端著某種武器對準了她。"別動,"男人命令道,"摘掉你的頭盔。
"艾琳照做了,讓男人看清她的臉。男人看起來三十多歲,皮膚被陽光曬得黝黑,
眼睛是一種清澈的綠色。他穿著用動物皮毛和舊布料拼接的衣服,
看起來比庇護所的制服實用得多。"你是從哪個庇護所來的?"他問道,語氣稍微緩和。
"新家園,"艾琳回答,聲音因為干渴而嘶啞,
"我們的探險隊昨晚被襲擊了...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還活著。"男人打量了她一會兒,
然后放下武器。"進來吧,"他說,"你需要水和食物。"屋內比外觀看起來寬敞,
墻上掛滿了各種工具和武器,一張工作臺上散落著電子零件。男人遞給艾琳一杯水,
她貪婪地一飲而盡。"我叫利亞姆,"男人說,"你遇到的是輻射狼,它們在這一帶很常見。
""艾琳,"她回答,然后急切地問,"你知道'新家園'庇護所在哪里嗎?
我必須回去報告。"利亞姆搖搖頭,"這一帶有至少五個庇護所出口,我不知道哪個是你的。
而且,"他嚴肅地看著她,"你的防護服破了,即使找到回去的路,
委員會也不會讓你進去——太冒險了。"艾琳感到一陣絕望。沒有庇護所,她怎么生存?
"別那副表情,"利亞姆突然笑了,"地表沒有他們告訴你的那么可怕。
輻射水平在很多地方已經降到安全范圍,有干凈的水源,可食用的植物和動物。
"他走向一個架子,拿出一個奇怪的裝置,"而且,你并不是唯一的地表幸存者。
我們有聚居地,有貿易,甚至開始重建一些基礎設施。
"艾琳盯著那個裝置——它看起來像是某種通訊設備,但比庇護所里的任何東西都先進。
"歡迎來到真實世界,艾琳,"利亞姆說,眼中閃爍著艾琳無法解讀的光芒,
"你準備好看看人類真正的未來了嗎?"第2章 地表生活雨水第一次打在艾琳臉上時,
她驚慌失措地叫出了聲。"放松,只是水而已。"利亞姆站在幾米外,
仰頭享受著雨滴的洗禮。他的頭發已經濕透,T恤緊貼在身上,但他看起來無比自在,
仿佛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艾琳僵硬地站在原地,感受著冰涼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庇護所的水都是經過嚴格凈化和循環的,從不會這樣——這樣隨意地從天而降。她伸出舌頭,
捕捉到一滴雨水,味道奇怪而清新。"我們是不是應該找地方躲起來?"她問道,
聲音因為緊張而尖細。利亞姆大笑起來,那笑聲在空曠的原野上回蕩。"躲什么?這是淡水,
干凈的。我們叫它'天賜'。"他轉了個圈,張開雙臂,"在地表,雨水意味著生命。
"艾琳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然后是另一步。地面變得濕滑,
泥土在她的靴子下發出奇怪的聲響。她抬頭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雨滴直接落入她的眼睛,
讓她不得不眨眼。這種感覺既陌生又奇妙,就像整個身體都在呼吸。"你從來沒淋過雨?
"利亞姆走到她身邊,好奇地打量著她。艾琳搖搖頭,"庇護所里的一切都是控制好的。
溫度、濕度、光照..."她的聲音逐漸變小,因為突然意識到自己聽起來有多么幼稚。
雨停了,就像它開始那樣突然。陽光穿透云層,在濕漉漉的大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艾琳看到一道彩虹橫跨天際,她的呼吸為之一窒。"那是什么?"她指向那道七彩的光橋。
利亞姆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嘴角微微上揚。"彩虹。陽光穿過雨滴形成的。"他停頓了一下,
"你真的從沒見過?"艾琳只能搖頭,突然感到一種難以名狀的失落。二十二年的生命,
她錯過了多少這樣的奇跡?"來吧,"利亞姆輕聲說,"我們得在天黑前回到住處。
夜晚的地表不適合新手。"回"家"的路上,利亞姆教她辨認可食用的植物。
那些在艾琳眼中只是雜草的綠色植物,在他口中變成了"甜芹"、"野蔥"和"藥菊"。
他熟練地采摘一些葉片,遞給艾琳品嘗。第一口野蔥的辛辣讓她咳嗽起來,
但隨后是一種她從未體驗過的鮮活味道,遠比庇護所合成食物豐富。
"你的防護服已經沒用了,"利亞姆指出,"不如脫掉它,你會活動得更自由。
"艾琳猶豫了。庇護所的教導深入骨髓:地表空氣有毒,輻射無處不在,
沒有防護服活不過一周。但利亞姆看起來非常健康,而且她已經呼吸了幾個小時的外界空氣,
除了有些頭暈外并無不適。她慢慢脫掉厚重的防護服,只穿著里面的連體衣。
微風拂過她的手臂,帶來一陣戰栗——不是因為寒冷,而是那種前所未有的自由感。
"感覺如何?"利亞姆問。"輕得像要飛起來,"艾琳誠實回答,伸展了一下四肢,
"但也...暴露。不安全。""你會適應的。"利亞姆拍拍她的肩膀,
這個簡單的接觸讓艾琳心頭一暖?;氐嚼麃喣返淖∷螅罩鲃犹岢鰩兔蕚渫聿?。
她看著利亞姆用一些簡陋的工具處理他們采集的植物和一小塊熏肉,動作嫻熟而高效。
"你在庇護所吃什么?"他一邊切菜一邊問。"主要是藻類蛋白質和合成淀粉,"艾琳回答,
"偶爾有一些培養肉,但那要憑配給券。"利亞姆做了個鬼臉,"聽起來很糟糕。
""我以為地表什么都沒有..."艾琳小聲說,然后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我是說,
庇護所教導我們說地表仍然充滿致命輻射,幾乎沒有可食用生物。"利亞姆停下手中的活,
直視她的眼睛。"他們撒謊。"他簡單地說,"至少部分撒謊。確實還有輻射區,
但大部分土地已經恢復。而且,"他指向窗外的落日,"看看這一切,
像是不能生存的樣子嗎?"艾琳沉默了。夕陽將云層染成金紅色,
遠處的山巒呈現出深淺不一的紫色輪廓。這是她見過的最美的景象,
卻與她所學的一切相矛盾。晚餐是一鍋簡單的燉菜,但艾琳吃得津津有味,
每一口都是新奇的體驗。飯后,利亞姆拿出一個看起來手工制作的棋盤。"會下棋嗎?
"他問。艾琳點點頭,"庇護所里有類似的游戲,但規則可能不同。"他們玩了幾局,
艾琳輸多贏少。隨著夜色加深,利亞姆點燃了幾盞油燈,溫暖的橘色光芒填滿了房間。
"你從沒想過回庇護所嗎?"艾琳突然問道。利亞姆的表情變得復雜。"我出生在地表,
"他最終說,"我的父母是第一批從'新希望'庇護所出來的探險隊員。他們選擇留下。
""為什么?""因為他們發現了真相。"利亞姆的聲音低沉下來,
"庇護所不是為拯救人類而建,至少不完全是。它們也是控制工具。"艾琳感到一陣寒意。
"什么意思?""不是今晚能講完的故事,"利亞姆站起身,"你需要休息。
明天我會帶你去附近的溪流,教你基本的水源凈化方法。"他給艾琳安排了一個小角落,
鋪著干凈但粗糙的床單。艾琳躺下后,透過窗戶看到了滿天繁星,比前一晚更加明亮、密集。
她試圖找出庇護所教過的星座,但這里的星空排列完全不同。深夜,
艾琳被一種奇怪的聲音驚醒。那是一種低沉的、連續的嗥叫,從遠處傳來但清晰可聞。
她立刻想起了襲擊探險隊的那些怪物。"利亞姆?"她小聲呼喚。"噓,
"他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只是狼群在交流。它們在幾公里外,不會過來。""你確定嗎?
""相當確定。我有防護措施。"利亞姆走到窗邊,指著外面一些艾琳之前沒注意到的裝置,
"超聲波驅趕器,我自己做的。大多數掠食者都不喜歡這個頻率。
"艾琳驚訝地看著那些簡陋但顯然有效的設備。"你是個工程師?""自學成才,
"利亞姆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驕傲,"地表生活教會你很多東西——要么學習,要么死亡。
"第二天清晨,利亞姆帶艾琳去了他提到的小溪。水流清澈見底,
艾琳能看到小魚在其中游動。她跪在岸邊,小心翼翼地觸碰水面,冰涼的感覺讓她縮回手指。
"看起來干凈,但仍需處理,"利亞姆遞給她一個簡陋的過濾器,
"寄生蟲和細菌是看不見的殺手。"艾琳學著用沙子和木炭填充的裝置過濾溪水,
然后利亞姆教她如何用太陽能消毒。整個過程比庇護所的復雜得多,但也更加...真實。
"如果下雨或者陰天怎么辦?"艾琳問道。"那就煮沸,
或者用化學凈化片——如果我們有的話。"利亞姆聳聳肩,"生存就是不斷解決問題。
"下午,他們在一片開闊地練習設置陷阱。利亞姆的手法熟練,
用簡單的繩子和樹枝就能做出有效的捕獵工具。艾琳的第一次嘗試慘敗,但第二次就成功了。
"學得很快,"利亞姆贊許地說,"庇護所教育至少教會了你如何學習。"艾琳微笑,
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有一天沒想起庇護所了。
這個念頭讓她既興奮又內疚——她的同伴們可能已經遇難,而她在這里學習新生活。
傍晚時分,他們發現了一片野生漿果叢。利亞姆教她辨別哪些可以食用,哪些有毒。
艾琳小心地摘下一顆深藍色的漿果放入口中,甜中帶酸的味道在舌尖綻放。"好吃!
"她驚喜地說,又摘了幾顆。利亞姆看著她,眼中帶著艾琳無法解讀的情緒。"你知道嗎,
"他輕聲說,"你是我五年來見到的第一個從庇護所出來的人。"艾琳停下手中的動作,
"其他人呢?""大多數回去了。少數幾個留下的...沒能適應。
"利亞姆的目光變得遙遠,"地表生活不容易,即使對出生在這里的人也是如此。
"夜幕再次降臨,他們圍坐在火堆旁——利亞姆堅持說夜晚的火既能保暖又能驅趕野獸。
艾琳看著跳動的火焰,思緒飄回庇護所。米拉現在在做什么?
卡爾工程師會認為她已經死了嗎?"明天,"利亞姆打破沉默,
"我要去北邊的聚居地交換一些物資。你愿意一起來嗎?"艾琳的心跳加速。
"那里有很多人嗎?""二十來個家庭。我們稱之為'溪木村'。
"利亞姆用樹枝撥弄著火堆,"他們知道庇護所的存在,但和你一樣,
大多數人對地表知之甚少。""我想去,"艾琳說,然后猶豫了一下,"但我有點害怕。
""正常反應,"利亞姆點點頭,"但你會沒事的。村民們對外來者持謹慎態度,
但不會敵視。"夜深時,那種嗥叫聲再次響起,似乎比前一晚更近了。艾琳不安地看向窗外。
"不太對勁,"利亞姆皺起眉頭,"狼群通常不會這么靠近人類居住區。"他走到墻邊,
取下掛在上面的一把改裝過的步槍。艾琳的眼睛瞪大了——庇護所里除了安保人員,
沒人被允許接觸武器。"你會用槍?""在地表,這是必備技能,"利亞姆檢查著彈藥,
"希望用不上,但最好準備著。"嗥叫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一種奇怪的、金屬般的摩擦聲。
利亞姆的臉色變得凝重。"那不是普通狼群,"他低聲說,"是掠食者幫派馴養的偵察隊。
""掠食者幫派?"艾琳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沒時間解釋了,"利亞姆迅速行動起來,
加固門窗,"我們可能得戰斗或者逃跑。你跑得快嗎?
"艾琳想起自己在庇護所體育課上的成績。"中等偏上,"她回答,心跳如鼓。突然,
一聲巨響從屋后傳來,接著是木頭碎裂的聲音。利亞姆咒罵一聲,把艾琳推向一個角落。
"拿這個,"他塞給她一把短刀,"瞄準眼睛或喉嚨,別猶豫。"艾琳的手顫抖著握住刀柄。
她從未傷害過任何生物,即使在庇護所的生存訓練中也只是模擬。
更多的撞擊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伴隨著那種金屬摩擦聲和野獸的喘息。然后,
第一只怪物破窗而入。它比艾琳想象的還要可怕——體型像大型犬,但肌肉扭曲,
皮膚上布滿疤痕和金屬植入物,眼睛發出不自然的紅光。最駭人的是它的下顎,
被某種機械裝置強行撐開,露出過長的金屬牙齒。"該死的改造獸!"利亞姆開火了,
子彈擊中那怪物的肩膀,但它只是晃了晃,繼續前進。另一只從破碎的窗戶跳進來,
然后是第三只。艾琳緊貼墻壁,短刀舉在胸前。一只改造獸發現了她,
發出刺耳的電子合成般的吼聲,向她撲來。本能接管了一切。艾琳側身閃避,
感到那怪物的爪子擦過她的手臂,帶來一陣灼熱的疼痛。她下意識地揮刀,
感覺到阻力然后是一聲慘叫。黑色的液體從怪物的側腹噴出,
但不是正常的血液——它閃爍著詭異的藍光。利亞姆又開了幾槍,擊倒了一只,
但更多的怪物正在涌入。情況看起來毫無希望,直到——一陣刺耳的高頻音突然響起,
改造獸們痛苦地嚎叫起來,后退著,搖頭晃腦。利亞姆抓住艾琳的手臂。"現在!后門!
"他們沖出屋子,奔向樹林。身后,改造獸們似乎從聲波攻擊中恢復過來,開始追趕。
艾琳跑得肺部灼痛,雙腿發軟,但她不敢停下。利亞姆領著她穿過密林,
來到一個隱蔽的洞穴入口。"進去!快!"他們跌跌撞撞地爬進洞穴,
利亞姆立刻啟動了什么裝置,一道電網在入口處閃爍起來。改造獸們在外面咆哮,
但不敢靠近。艾琳癱坐在地上,呼吸急促,手臂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在微弱的應急燈光下,
她看到利亞姆也受了傷——他的腿上有一道深深的抓痕。"那是什么東西?
"她終于喘過氣來問道。利亞姆從洞穴墻壁上的隱藏柜里拿出醫療包,
遞給艾琳一些繃帶和藥膏。"掠食者幫派的生物武器,"他咬著牙說,"他們抓普通動物,
用舊世界的技術改造它們...做成活體武器。"艾琳小心地處理著自己的傷口,
藥膏刺痛但有效。"為什么攻擊我們?""可能只是偵察隊發現了人類活動,
"利亞姆處理著自己的腿傷,"也可能..."他猶豫了一下,"他們知道庇護所的位置,
一直在監視出口。"艾琳感到一陣寒意。"你是說,那些怪物可能襲擊庇護所?
""不太可能。庇護所的防御系統太強大了。"利亞姆搖搖頭,
"但他們肯定對進出庇護所的人感興趣。"洞穴比外表看起來要寬敞舒適,
有簡易床鋪、儲物柜甚至一個小型工作臺。艾琳注意到墻上掛著一張詳細的地圖,
上面標注了多個庇護所出口和幾個聚居地的位置。"這是...?""我的備用安全屋,
"利亞姆解釋道,"地表生活需要多個計劃。我的住所現在可能已經毀了。
"艾琳突然意識到利亞姆因為她失去了家。"我很抱歉,"她低聲說。"不是你的錯,
"利亞姆遞給她一瓶水,"掠食者幫派是所有人的敵人。"他們安靜地坐了一會兒,
聽著外面偶爾傳來的嗥叫聲。艾琳的思緒飄回那些可怕的改造獸,
它們的金屬部件和發光的血液。這比她想象的任何地表危險都要可怕。
"你說你的父母是第一批從庇護所出來的,"艾琳突然問道,"他們...還活著嗎?
"利亞姆的表情陰沉下來。"我父親在一次幫派襲擊中死了。
母親...她加入了'守望者'。""守望者?"利亞姆站起身,
走到工作臺前打開一個隱藏的抽屜。他拿出一個小金屬盒,輸入密碼打開。里面是一枚徽章,
上面刻著一個眼睛的圖案,下方有"守望真相"的字樣。"'守望者'是一個秘密組織,
"他輕聲解釋,"由最早離開庇護所的人組成。
他們相信...庇護所的領導層在隱瞞什么重要的東西,關于戰爭的真相,關于地表的現狀。
"艾琳接過徽章,感到金屬冰涼而沉重。"你母親為什么離開你?""為了尋找答案。
"利亞姆的聲音中混合著驕傲和痛苦,"十年前,
她聽說'新家園'庇護所——你的庇護所——發現了某種重要文物。她去了,再也沒有回來。
"艾琳震驚地看著他。"你想讓我幫你找到她?"利亞姆搖搖頭,
"我只是告訴你為什么我對庇護所如此了解。"他停頓了一下,"但既然你問...是的,
如果有機會,我想知道她發生了什么。"外面的聲音漸漸遠去,
但利亞姆建議他們等到天亮再出去。艾琳躺在簡易床鋪上,疲憊但無法入睡。
:改造獸、掠食者幫派、守望者組織...地表世界遠比庇護所告訴她的要復雜、危險得多。
最讓她不安的是,庇護所的領導層可能一直在撒謊。但為什么?控制人口?隱藏什么秘密?
她想起卡爾工程師給她的輻射探測器,
想起他說的"你父親會為你驕傲"——父親是否也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利亞姆,
"她在黑暗中輕聲問道,"你認為庇護所為什么隱瞞地表可以生存的事實?
"長時間的沉默后,利亞姆回答:"我不知道。
但'守望者'相信這與戰爭的起因有關...與誰真正發動了核打擊有關。
"艾琳感到一陣寒意。如果庇護所的領導層不僅隱瞞了地表的真相,
還隱瞞了戰爭的真相...那意味著什么?她從小接受的歷史教育有多少是謊言?"明天,
"利亞姆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我們去溪木村。
那里有人可能知道更多關于'守望者'和你庇護所的事情。"艾琳點點頭,
然后意識到黑暗中他看不見。"好的,"她輕聲回答,
帶著對新一天既期待又恐懼的復雜心情。
第3章 溪木村晨光透過洞穴入口的藤蔓縫隙灑進來,在泥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艾琳眨了眨眼,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石頭硌得她背部生疼,
陌生的草木氣息充滿鼻腔——然后記憶如潮水般涌回:改造獸的襲擊,逃命,
這個隱蔽的洞穴。她翻身坐起,發現利亞姆已經起來了,正在檢查他腿上的傷口。
血跡已經干涸,但傷口看起來仍然猙獰。"睡得好嗎?"利亞姆頭也不抬地問,
聲音里帶著一絲揶揄。艾琳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比庇護所的床硬多了。"利亞姆輕笑一聲,
遞給她一塊干糧。"吃完我們就出發。溪木村離這里大約三小時路程,
如果路上沒有麻煩的話。"干糧粗糙但飽腹,帶著堅果和蜂蜜的味道。
艾琳小口喝著水囊里的水,看著利亞姆收拾裝備。他動作麻利,每個物品都有固定位置,
顯然習慣了隨時移動的生活。"你的腿...能走那么遠嗎?"艾琳忍不住問。
利亞姆挑了挑眉。"地表人比你們庇護所居民想象的更堅韌。"他頓了頓,語氣軟化,
"而且我有止痛藥。別擔心。"離開洞穴前,利亞姆謹慎地探查了周圍環境,
確認沒有危險后才示意艾琳跟上。陽光明媚,幾乎讓人忘記昨晚的恐怖經歷。
如果不是遠處偶爾傳來的怪異鳥鳴,艾琳幾乎要以為這是一個普通的、和平的世界。
他們沿著一條幾乎被植被掩蓋的小徑前行。利亞姆走得很快,盡管腿傷明顯讓他疼痛。
艾琳努力跟上,同時警惕地觀察四周。每一陣風吹草動都讓她心跳加速,
生怕又是那些可怕的改造獸。"放松點,"利亞姆頭也不回地說,
"你看起來像只受驚的兔子,這反而會引起注意。地表生存第一條:表現得像你屬于這里。
"艾琳深吸一口氣,強迫肩膀放松。她試著模仿利亞姆的步伐——自信、從容,
同時又保持警覺。隨著行進,周圍的植被逐漸變化。樹木更加高大,
地面上出現了更多人類活動的痕跡:被踩出的小路,偶爾可見的簡易陷阱,
甚至還有幾個隱蔽的標記——刻在樹干上的奇怪符號。"領地標記,
"利亞姆注意到她的目光,"溪木村的獵人留下的。意味著這一帶受保護。"中午時分,
他們在一處小溪邊休息。利亞姆教艾琳如何用苔蘚過濾水,
如何識別哪些巖石下面可能有可食用的昆蟲。這些知識在庇護所里會被視為惡心和野蠻,
但在這里,它們是生存的關鍵。"庇護所里真的沒人教你們這些?"利亞姆搖搖頭,
似乎難以理解。"我們學習的是如何維護設備,遵守規則,"艾琳用手捧起溪水洗臉,
"生存意味著服從和秩序。"利亞姆的表情變得嚴肅。
"然后他們派你們這些毫無準備的人到地表送死。"艾琳沒有回答。
她想起探險隊的其他成員,他們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就因為委員會認為地表仍然是一片死寂的輻射荒地。繼續前進不久后,利亞姆突然停下腳步,
舉起手示意安靜。艾琳屏住呼吸,聽到前方傳來細微的金屬碰撞聲和低語。
利亞姆的表情由警惕變為放松。"溪木村的巡邏隊,"他低聲說,"待在這里,我去打招呼。
"他從包里拿出一塊紅色布料,系在一根長樹枝上,然后慢慢走出樹叢,高舉旗幟搖晃。
"嘿!是杰森還是湯姆今天值班?"短暫的沉默后,一個粗獷的男聲回應:"天啊,利亞姆!
老瑪麗說你可能已經喂狼了!"兩個全副武裝的男人從灌木叢中現身,
穿著用廢舊金屬和皮革拼接的護甲,手持改裝過的步槍。他們熱情地拍打利亞姆的肩膀,
然后好奇地打量著艾琳。"這位是?""艾琳,從'新家園'庇護所來的,
"利亞姆簡短介紹,"她的探險隊遇襲了,只有她幸存。
"男人們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委員會又派羔羊去喂狼了,嗯?
"年長些的那個搖搖頭,"來吧,村子就在前面。"隨著接近溪木村,
艾琳注意到周圍的防御工事越來越密集:隱蔽的陷阱,高處的瞭望臺,
甚至還有幾處偽裝得很好的自動炮塔。這些設施雖然簡陋,但顯然有效。然后,
樹叢突然開闊,溪木村出現在眼前。艾琳停下腳步,驚訝地睜大眼睛。
她想象中的"村子"可能是幾間破敗的茅屋,
但眼前的景象遠超出預期:二十多座結構堅固的木屋圍繞著一個中央廣場排列,
地上追逐玩耍;幾個婦女正在集體菜園里勞作;遠處甚至有一個小型風力發電機在緩緩轉動。
"這...這太不可思議了,"艾琳喃喃道。利亞姆嘴角微揚。"歡迎來到真正的人類文明,
庇護所女孩。"他們的到來很快引起了注意。村民們圍攏過來,好奇地打量著艾琳。
她感到臉頰發熱,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庇護所制服在這里顯得多么格格不入。
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婦人推開人群走上前來。"利亞姆·科文,你這個小混蛋!"她聲音洪亮,
一把抓住利亞姆的耳朵,"整整兩周沒消息!我以為你死了!"利亞姆疼得齜牙咧嘴,
卻露出笑容。"老瑪麗,你越來越漂亮了。"老瑪麗哼了一聲,松開手,轉向艾琳。"所以,
這就是你冒險的原因?一個庇護所女孩?""她的探險隊被掠食者的改造獸襲擊了,
"利亞姆揉著耳朵解釋,"我的安全屋也被毀了。"老瑪麗銳利的目光審視著艾琳,
然后點點頭。"來吧,孩子,你需要食物和休息。"她領著他們穿過村莊,
一路上向艾琳介紹各種設施:公共廚房、醫療站、工匠區。每個建筑都因地制宜,
充分利用了回收材料和自然能源。
艾琳驚訝地發現這里甚至有基本的室內管道系統和電力供應。"你們是怎么...?
"她忍不住問。"幸存者的智慧,"老瑪麗驕傲地說,"加上一些舊世界的技術碎片。
我們可能失去了文明,但沒有失去頭腦。"她帶他們來到一間較大的木屋,
里面擺滿了書籍、工具和各種奇怪的裝置。"我的住處兼村議會廳,"老瑪麗宣布,
"坐下吧。"她給每人倒了一杯冒著熱氣的飲料,味道苦澀但提神。
利亞姆簡要講述了昨晚的遭遇,老瑪麗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掠食者幫派的活動范圍擴大了,
"她沉思道,"他們通常不會冒險靠近這一帶。""除非他們在找什么特別的東西,
"利亞姆意有所指地看了艾琳一眼。老瑪麗挑起眉毛。"比如一個庇護所女孩?
"艾琳感到一陣不安。"為什么我會特別?我只是個普通居民,沒有特殊技能或知識。
""也許他們不這么認為,"老瑪麗站起身,走到一個上鎖的柜子前,
取出一本破舊的筆記本,"你知道你的庇護所為什么叫'新家園'嗎?"艾琳搖搖頭。
"一直都是這個名字。"老瑪麗翻開筆記本,指向一張手繪地圖。
"因為它是'家園計劃'的一部分——十二個秘密庇護所,分布在全球各處,
設計用來在核戰后保存人類文明。"艾琳湊近看那張地圖,上面確實標注了十二個點,
其中一個旁邊寫著"新家園"。"這...這不可能,"艾琳結巴道,
"委員會說'新家園'是偶然發現的廢棄軍事基地改造的。
"老瑪麗和利亞姆交換了一個眼神。"典型的委員會謊言,"老瑪麗嘆息道,
"'家園計劃'庇護所都是專門建造的,裝備最先進的科技,
目的是在核冬天后重建人類文明。"艾琳感到一陣眩暈,仿佛腳下的土地在搖晃。
如果這一點是謊言,還有多少她被告知的"事實"也是假的?
"那為什么委員會不承認這一點?為什么他們告訴居民地表仍然無法居???"她追問道。
"這就是真正的問題所在,"老瑪麗合上筆記本,"不同的庇護所有不同的命運。
有些像溪木村這樣,領導層最終放人們出來重建;有些則...改變了初衷。""什么意思?
"利亞姆接過話頭:"意思是有些庇護所的領導層愛上了他們的權力,決定永遠控制居民。
地表恢復?那意味著他們失去控制。"艾琳回想起庇護所的生活:嚴格的人口控制,
有限的資源分配,無處不在的監控和規則。她一直以為那是生存的必要條件,
但現在..."你需要證據,"老瑪麗突然說,"來吧。"她領著艾琳來到村子的另一頭,
進入一個看似倉庫的建筑。里面堆滿了各種回收物品:金屬零件、電子設備、舊家具。
但在角落,有一個用防水布覆蓋的大型物體。老瑪麗掀開防水布,
露出一個令艾琳倒吸一口冷氣的裝置——一個幾乎全新的庇護所通訊終端,
上面清晰地印著"新家園"的標志和"家園計劃財產"的字樣。"這...這是從哪里來的?
"艾琳顫抖著伸手觸摸那熟悉的設備。"五年前,
我們在東南方二十公里處的一個廢棄設施里發現的,"老瑪麗說,
"那里顯然是一個'家園計劃'的外部站點,可能在戰爭期間被破壞了。但我們找到了這個,
還有一些文件。"她打開終端旁邊的一個金屬箱,取出幾份發黃的文件。艾琳小心地翻閱,
心臟狂跳。這些文件清楚地記載著"家園計劃"的細節:十二個庇護所的位置,設計容量,
以及——最令人震驚的——地表恢復時間表。
"'預計地表輻射水平將在核爆后75年內降至安全范圍',"艾琳讀出聲來,聲音顫抖,
"但這意味著...現在已經過了安全期二十五年了!委員會知道!他們一直都知道!
"老瑪麗嚴肅地點頭。"而且根據這些文件,
所有'家園計劃'庇護所都應該在安全期到達時開始分階段重返地表。
"艾琳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想起庇護所里擁擠的居住艙,
嚴格的食物配給,那些因為"資源有限"而被拒絕生育許可的夫婦...全都是謊言!
"為什么?"她幾乎是喊出來的,"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們?""權力,"利亞姆簡短地說,
"控制。想象一下,你從小被告知外面的世界是致命的,
只有服從才能生存——你會質疑那些提供生存的人嗎?"艾琳感到一陣惡心,
不得不坐下來深呼吸。她想起卡爾工程師給她的輻射探測器,
想起他奇怪的表情...他是否知道真相?她的父親呢?"你需要時間消化這些,
"老瑪麗溫和地說,"今晚我們有個小型聚會,你可以見見其他村民。
明天我們再談更...復雜的事情。"傍晚時分,溪木村中央廣場燃起了篝火。
村民們帶來各種食物:烤魚、野菜、一種用堅果磨成的面包。
對習慣了庇護所合成食物的艾琳來說,這簡直是一場盛宴。她坐在利亞姆旁邊,
安靜地觀察著周圍的人們。他們看起來健康、強壯,皮膚被陽光曬成各種深淺的棕色,
眼睛里有一種庇護所居民所缺乏的活力。孩子們追逐打鬧,老人們分享故事,
年輕人調情說笑——這景象既陌生又莫名熟悉,仿佛她曾在某本舊書的插圖中見過。
"感覺如何?"利亞姆遞給她一杯甜味的發酵飲料。"像在做夢,"艾琳小啜一口,
液體溫暖地滑下喉嚨,"庇護所里沒有...這種歡樂。一切都很嚴肅,很...克制。
"一個年輕女子走過來,好奇地打量著艾琳。"聽說你從'新家園'來?
我祖母曾經是那里的居民。"艾琳驚訝地抬頭。"真的?她...還活著嗎?
"女子指了指遠處一位正在講故事的白發老婦人。"那就是她。
她是第一批自愿離開庇護所的,那時我還未出生。"艾琳忍不住走過去,坐在老婦人附近。
老婦人講完故事后,注意到了艾琳,眼睛一亮。"啊,新來的庇護所女孩!
"她拍拍身邊的空位,"來,坐近點,孩子。"老婦人名叫埃拉,已經八十多歲了,
但精神矍鑠。她告訴艾琳,自己曾經是"新家園"的工程師,負責維護生命支持系統。
"二十五年前,我們一群技術人員發現了真相,"她回憶道,聲音低沉,"地表早已恢復,
但委員會拒絕執行'家園計劃'的下一階段。他們開始...清除提出質疑的人。
"艾琳脊背發涼。"清除?"埃拉的表情變得陰郁。"意外事故。突發疾病。
我的丈夫是第一個發現輻射數據被篡改的人...他死于一次'氧氣系統故障'。
""你們是怎么逃出來的?""地下通道,"埃拉的眼睛閃爍著回憶的光芒,
"維護人員才知道的緊急出口。我們十二個人逃了出來,只有八個活到了建立第一個定居點。
"艾琳想起庇護所里那些突然消失的人們,
那些被解釋為"意外"或"違反規定"的失蹤...她一直以為那只是嚴酷但必要的紀律。
篝火漸漸變小,村民們開始散去。艾琳和利亞姆被安排在一間客房里——簡單的木屋,
但干凈舒適。艾琳坐在窗邊,望著夜空中的星星,思緒萬千。"睡不著?
"利亞姆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太多信息,"艾琳嘆息道,
"我的整個生活都建立在謊言上。"利亞姆走到她身邊坐下。"現在你知道了真相,
打算怎么辦?"艾琳沉默了許久。"我想回去,"她最終說,"不是永遠,
而是...告訴其他人。米拉,卡爾工程師,還有那些被蒙在鼓里的人們。"利亞姆點點頭,
似乎早就預料到這個回答。"那不容易。庇護所不會輕易讓知道真相的人回去。
""你有更好的建議嗎?""先學習,"利亞姆說,"學習如何在地表生存,
如何對抗庇護所的安全系統,如何分辨誰是盟友。然后...也許老瑪麗能幫你。
""她似乎知道很多關于庇護所的事。"利亞姆的聲音變得更低。
"老瑪麗曾經是'守望者'的聯絡員。她知道所有從庇護所逃出來的人的故事。
"艾琳轉向他,借著星光研究他的側臉。"你母親也是'守望者',對嗎?
她去我的庇護所尋找什么?"利亞姆的表情變得復雜。"一件文物。
據說能揭示'家園計劃'的真正目的。""她找到了嗎?""我不知道,"利亞姆輕聲說,
"但她發回的最后一個消息說...她在'新家園'發現了意想不到的東西,
關于第一批居民的東西。"艾琳正想追問,突然聽到外面傳來警報聲。利亞姆立刻跳起來,
抓起靠在墻邊的步槍。"襲擊!"遠處有人喊道,"東邊圍墻!"他們沖出門外,
發現村民們正匆忙拿起武器,奔向村子的東側。艾琳跟著利亞姆,心臟狂跳。
遠處傳來熟悉的嗥叫聲——改造獸。"拿上這個!"利亞姆塞給她一把手槍,"記住,
瞄準眼睛或頭部!"他們趕到圍墻時,戰斗已經開始。幾只改造獸正試圖突破防御,
村民們用弓箭、槍支和自制爆炸物抵抗。
艾琳看到一只巨大的改造獸——比之前見過的都要大——撞倒了一段木墻,沖進村子。
它直奔中央廣場,那里還有沒來得及疏散的老人和孩子。艾琳沒有多想,追了上去。
改造獸發現了她,轉身撲來。她舉起槍,扣動扳機——后坐力震得她手腕生疼,
但子彈擊中了怪物的肩膀,只是讓它稍微踉蹌了一下。改造獸再次撲來,艾琳勉強閃避,
但被它的爪子擦過腰部,頓時一陣劇痛。她跌倒在地,手槍滑出老遠。
怪物張開機械強化的下顎,準備最后一擊——一聲槍響,改造獸的頭顱爆開,
黑色和藍色的液體濺了艾琳一身。她抬頭看到利亞姆站在不遠處,步槍還冒著煙。
更多村民趕來,合力擊退了襲擊者。當最后的改造獸倒下或逃跑后,村子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然后是傷者的呻吟和人們的呼喊。艾琳掙扎著站起來,腰部的傷口火辣辣地疼。
利亞姆跑過來扶住她,臉色蒼白。"你瘋了嗎?"他吼道,"那是成年改造獸!
能把你撕成兩半!""它沖著孩子去了!"艾琳反駁道,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利亞姆的表情軟化了。"來吧,醫療站。"醫療站已經擠滿了傷員。艾琳的傷不算嚴重,
一位中年女醫生很快幫她清洗縫合了傷口。利亞姆站在一旁,表情仍然緊繃。
"情況越來越糟,"老瑪麗走進醫療站,臉色凝重,"以前掠食者幫派從不敢直接攻擊村子。
""他們在找什么,"利亞姆說,"而且越來越迫切。"老瑪麗的目光移向艾琳。
"也許他們也在找庇護所女孩。"艾琳感到一陣寒意。"為什么是我?我只是個普通居民!
""也許你并不像你以為的那么普通,"老瑪麗神秘地說,"明天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今晚先休息吧。"回到客房后,艾琳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利亞姆坐在門邊的椅子上,
步槍放在膝上。"你不睡嗎?"艾琳問道。"今晚我守夜,"他簡短回答。艾琳想抗議,
但疲憊戰勝了她。她沉入夢鄉前最后的意識是利亞姆在黑暗中注視她的目光,
混合著保護和某種她無法解讀的情緒。第二天清晨,艾琳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利亞姆已經打開了門,一個年輕村民氣喘吁吁地站在外面。"偵察兵回來了,"他急切地說,
"他們在北邊發現了陌生人——不是掠食者幫派,裝備精良,正向這個方向移動。
"利亞姆的表情變得警覺。"什么樣的裝備?""像是...庇護所制服,但不一樣。
"利亞姆和老瑪麗交換了一個眼神。"守望者?"老瑪麗輕聲問。"或者更糟,
"利亞姆轉向艾琳,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可能是'新家園'的回收隊。他們來找你了。
"第4章 回收隊艾琳的手指緊緊抓住窗框,指節泛白。"回收隊?那是什么?
"利亞姆已經行動起來,快速收拾他們的少量物品。"庇護所派出的特遣隊,
專門找回'失蹤'人員。"他扔給艾琳一個背包,"帶上任何能用的東西,我們得立刻離開。
"老瑪麗推門而入,手里拿著一把手槍和幾張地圖。"北邊的偵察兵確認了,六人小隊,
全副武裝,距離村子不到兩小時路程。"她將地圖塞進利亞姆手中,"走西邊的小路,
穿過沼澤地,他們不會跟到那里。"艾琳站在原地,雙腿像是生了根。
"等等...如果他們來自庇護所,也許我可以和他們談談?解釋發生了什么?
"老瑪麗和利亞姆同時轉向她,表情如出一轍的難以置信。"孩子,
"老瑪麗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你以為他們是來帶你回家的英雄嗎?
回收隊只有一個任務:確保沒有庇護所居民知道地表真相。
他們會殺了任何試圖揭露謊言的人——包括你,包括任何幫助過你的人。
"艾琳的胃部一陣絞痛。她看向利亞姆尋求確認,他嚴肅地點頭。"三年前,
溪木村收留了一個從'綠洲'庇護所逃出來的女孩,"他簡短地說,"一周后,回收隊來了。
他們帶走了女孩,殺死了六個試圖保護她的村民。"老瑪麗將手槍塞進艾琳手中,
強迫她的手指握住槍柄。"現在你明白了?走吧,快!"村子的西邊已經聚集了一小群人。
幾個獵人準備陪同他們一段路,確保他們安全離開溪木村領地。埃拉老婦人匆匆趕來,
塞給艾琳一個小布包。"路上吃,"她簡單地說,然后緊緊擁抱了艾琳,"記住,孩子,
真相比忠誠更重要。"艾琳想道謝,但話語哽在喉嚨里。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昨天她還是個剛失去探險隊的庇護所女孩,
今天就成了被自己家園追捕的逃犯。他們迅速離開村子,潛入茂密的灌木叢中。
領頭的獵人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
他帶著他們沿著一條幾乎看不見的小徑前進,速度之快讓艾琳不得不全神貫注才能跟上。
兩小時后,他們到達一片開闊的沼澤地邊緣。獵人停下腳步,指向遠處。"穿過沼澤,
一直向西,"他低聲說,"回收隊不會冒險進入這片區域——太容易迷路和陷入泥潭。
兩天后你們會到達石山,那里有個守望者的安全屋。"利亞姆點點頭,與獵人握手道別。
艾琳想道謝,但獵人已經轉身離去,迅速消失在樹叢中。"來吧,"利亞姆檢查了一下地圖,
"趁天黑前盡量多走些路。"沼澤比艾琳想象的更加險惡。
看似堅實的土地會在腳下突然變軟,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腐朽的氣味,
成群的蚊蟲圍著他們嗡嗡作響。利亞姆教她如何用長樹枝探路,如何識別危險的流沙區。
"看那里,"他指著一簇鮮艷的紅色蘑菇,"美麗但致命。
地表生存法則之一:越漂亮的東西越危險。"艾琳點點頭,努力記住每一個細節。
她的靴子已經陷進泥里兩次,腰部被改造獸抓傷的傷口隱隱作痛。但她咬緊牙關,
不抱怨一句——比起被回收隊抓住,這些困難微不足道。夜幕降臨時,
他們找到一塊相對干燥的高地休息。利亞姆用防水布搭了個簡易帳篷,
生起一小堆火——煙霧被特意控制在最低限度。"吃點什么吧,
"他遞給艾琳一塊干糧和埃拉給的布包,"明天會更難走。
"布包里是幾塊堅果能量棒和干肉。艾琳小口啃著,突然想起什么。
"那個獵人...他說回收隊有六個人。溪木村有幾十個居民,為什么這么害怕他們?
"利亞姆往火堆里添了根小樹枝。
"因為回收隊不只是幾個人——他們代表著整個庇護所的武力。
抵抗他們意味著與庇護所為敵,而庇護所有的是武器、資源和無窮無盡的人力。
"他抬頭看著艾琳,"地表聚居地都知道,收留庇護所逃犯等于自殺。
"艾琳盯著跳動的火焰,胸口發緊。"所以我就是個行走的死亡威脅。""不,
"利亞姆的聲音出奇地柔和,"你是個覺醒者。這才是他們害怕的。"夜里,
艾琳被遠處的一聲槍響驚醒。她猛地坐起,額頭撞上低矮的防水布。"噓,
"利亞姆的手輕輕按住她的肩膀,"還很遠,可能是獵人在打夜行動物。"他們屏息聆聽,
但只有沼澤慣常的夜間聲響:昆蟲的鳴叫,偶爾的水花聲,風吹過蘆葦的沙沙響。
"繼續睡吧,"利亞姆低聲說,"我來守夜。"艾琳搖搖頭,爬出簡易帳篷。夜空晴朗,
繁星如瀑,比庇護所模擬穹頂上的投影壯觀千萬倍。"我睡不著了,"她小聲說,
"給我講講'守望者'吧。"利亞姆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從何說起。
"'守望者'成立于大約四十年前,"他終于開口,
"由最早一批意識到庇護所謊言的人組成。他們最初的目標很簡單:記錄真相,
幫助更多人逃到地表。""現在呢?""現在...更加復雜。
"利亞姆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低沉而遙遠,
"有些'守望者'認為應該主動揭露庇護所的謊言;有些則主張建立強大的地表文明,
最終取代庇護所;還有一小部分..."他停頓了一下,"相信應該武力解放庇護所。
"艾琳想起老瑪麗和埃拉,想起溪木村的防御工事。"老瑪麗屬于哪一派?
""老瑪麗是個記錄者。她相信知識最終會戰勝謊言。"利亞姆輕聲笑了笑,
"我母親則是個激進派。她認為等待改變太慢了。
""所以她冒險進入庇護所尋找那個...文物?"火焰映照下,
利亞姆的側臉線條變得柔和。"她相信那東西能證明'家園計劃'被扭曲了,
證明庇護所領導層背叛了最初的使命。"艾琳思索著,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
"利亞姆...你認為回收隊真的是為我而來的嗎?還是說...他們在找別的東西?
"利亞姆轉過頭,眼睛在火光中閃爍。"什么意思?
""如果...如果有什么東西從庇護所泄露出來了呢?某個秘密?或者那個文物?
"艾琳的聲音因為興奮而微微發抖,"也許我并不是他們追捕的唯一原因。
"利亞姆的表情變得若有所思。"明天我們應該轉向西南方,"他最終說,
"那里有個廢棄的研究站,是'守望者'的一個聯絡點。
如果有任何關于庇護所異常活動的消息,我們會在那里找到線索。"黎明時分,
他們再次出發。沼澤地逐漸被茂密的森林取代,行走變得稍微容易了些。
利亞姆教艾琳如何在不留下明顯痕跡的情況下穿越叢林,如何用苔蘚判斷方向,
哪些野果可以安全食用。中午休息時,艾琳發現了一叢藍莓似的果實。她正準備采摘,
利亞姆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一下,"他小心地檢查那些漿果,"看到莖上的細毛了嗎?
還有葉子的形狀?這是死亡之果,吃下一顆就足以讓心臟停跳。"艾琳猛地縮回手。
"它們看起來和可食用的藍莓幾乎一樣!""地表生存法則之二:'幾乎'會要你的命。
"利亞姆的語氣嚴厲,但眼神關切,"記住,在這里,
錯誤只有兩種——你只會犯一次的錯誤,和你根本沒機會犯的錯誤。"下午,
天空突然陰沉下來。遠處傳來雷聲,風也開始增強。"暴風雨要來了,
"利亞姆抬頭看了看天色,"我們需要找地方躲避。"他們加快腳步,
希望能找到天然庇護所。雨點開始落下時,
利亞姆發現了一棟半倒塌的建筑殘骸——可能是戰前的某個林間小屋,
現在只剩下一個房間還算完整。"那里!"他拉著艾琳沖向那搖搖欲墜的結構。
他們剛沖進屋內,暴雨就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屋頂有多處漏洞,但一角相對干燥。
兩人擠在那里,聽著雨點敲打殘破木板的聲響。艾琳的衣服已經濕透,冷得發抖。
利亞姆從包里拿出一條薄毯子遞給她。"只有這一條,"他說,"我們一起用。
"他們緊挨著坐下,共用那條不夠大的毯子。利亞姆的體溫透過濕衣服傳來,
莫名地令人安心。
她第一次與另一個人如此接近——庇護所里嚴格的個人空間規定讓這種親密接觸幾乎不可能。
"你父親是什么樣的人?"利亞姆突然問道,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格外私密。艾琳愣了一下,
然后陷入回憶。"他是個安靜的人,在機械部門工作。喜歡解決復雜的問題,
常常帶些小零件回來給我當玩具。"她微笑起來,"他總說我有雙善于發現細節的眼睛。
""他聽起來是個好父親。""他是。直到那場病毒爆發..."艾琳的聲音低了下去,
"你和你的父親呢?"利亞姆的目光變得遙遠。"他是個實用主義者,
教給我生存所需的一切技能。但也很嚴厲...地表生活不允許軟弱。"他停頓了一下,
"我十歲那年,他為了保護我們的聚居地,獨自引開了一群掠食者幫派的偵察兵。
再也沒有回來。"艾琳不知該說什么,只能輕輕握住他的手。利亞姆看起來有些驚訝,
但沒有抽開。"我母親從那以后變了,"他繼續道,聲音低沉,"她加入了'守望者',
變得...執著。尋找真相成了她的一切。"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胸前的一個小吊墜,
"最后一次見她時,她說她接近了一個重大發現,關于'家園計劃'的真實目的。
"雨聲漸小,但兩人都沒有移動。某種無需言語的默契在他們之間形成,
就像這短暫的避雨時光創造了一個與世界隔絕的小小空間。
"如果回收隊不只是為了抓你..."利亞姆最終打破沉默,
"如果他們真的在尋找什么東西,那可能意味著我母親是對的。
意味著庇護所隱藏著什么重要的秘密。"艾琳點點頭,突然下定決心。
"那我們就要找出那個秘密。"雨停后,他們繼續趕路??諝庖驗橛晁逍?,
但地面變得濕滑難行。艾琳的腰部傷口開始隱隱作痛,但她拒絕放慢腳步。傍晚時分,
他們到達一條湍急的小溪邊。利亞姆決定在此過夜,
趁著天光尚在搭建了一個更加牢固的庇護所。
艾琳幫忙收集干柴——在雨后這并不容易——并嘗試生火。"用這個小刀刮些木屑,
"利亞姆指導她,"對,就是這樣...現在用燧石打火..."經過幾次失敗,
艾琳終于點燃了一小簇火苗。她小心翼翼地呵護它,逐漸添加更大的木柴,
直到火焰穩定燃燒。"不錯,"利亞姆贊許地點頭,"你學得很快。"艾琳忍不住微笑。
在庇護所,她的機械技能常常被貶低為"不適合女性的興趣";而在這里,
實用技能才是被看重的。他們用溪水煮了一些野菜和干肉,做成一鍋簡單的燉菜。飯后,
利亞姆拿出地圖研究。"明天我們應該能到達研究站,"他指著地圖上的一個標記,
"如果運氣好,那里會有'守望者'留下最新消息。"艾琳正要回應,
突然聽到遠處的樹枝斷裂聲。兩人立刻警覺起來,利亞姆迅速踩滅火堆,示意艾琳保持安靜。
更多的聲音傳來——腳步聲,低語聲,還有金屬碰撞的輕微聲響。不是動物,是人類,
而且不止一兩個。利亞姆貼近艾琳耳邊,呼吸拂過她的臉頰:"回收隊。
他們不該這么快找到這里的。"艾琳的心跳如擂鼓。她摸索著腰間的槍,
突然感激利亞姆堅持教她如何使用。聲音越來越近,現在他們能聽清說話了。
"...痕跡就在這附近消失的,"一個男聲說,"他們不可能過河,水太急了。
""分頭搜索,"另一個更冷硬的聲音命令道,"格雷森隊長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特別是那個女孩。"艾琳和利亞姆無聲地對視一眼,慢慢后退,藏入更茂密的灌木叢中。
月光被云層遮擋,這成了他們的優勢。一個身影出現在溪邊,
手電筒的光束掃過他們剛才生火的地方。艾琳屏住呼吸,感覺利亞姆的手緊緊握住她的。
"這邊有痕跡!"遠處有人喊道。溪邊的身影轉身離去,但他們知道危險并未解除。
利亞姆做了個手勢,示意跟著他慢慢移動。他們像影子一樣滑過灌木叢,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發出聲響。突然,艾琳踩到一根枯枝,發出輕微的斷裂聲。
不遠處的搜索者立刻轉身,手電筒光束朝他們的方向掃來。"那邊!""跑!
"利亞姆拽起艾琳的手,兩人不顧一切地沖進黑暗的樹林。身后傳來喊叫聲和雜亂的腳步聲。
子彈呼嘯而過,擊中附近的樹干。艾琳跑得肺部灼痛,雙腿發軟,
但恐懼給了她力量繼續前進。他們沖下一段陡坡,利亞姆突然拉著艾琳轉向,
躲進一個天然形成的石縫中??臻g狹小,兩人不得不緊貼在一起,屏住呼吸。
手電筒的光束在附近掃過,腳步聲近在咫尺。"媽的,跑哪去了?"一個粗啞的聲音咒罵道。
"繼續找!他們不可能跑遠。"時間仿佛凝固。艾琳能感覺到利亞姆的心跳透過胸膛傳來,
快速而有力。她的臉緊貼著他的肩膀,聞到他身上混合著汗水、泥土和某種草藥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聲音終于遠去。利亞姆慢慢松開緊抱艾琳的手臂。
"他們會在天亮后繼續搜索,"他耳語道,"我們需要現在就移動,趁夜色的掩護。
"艾琳點點頭,盡管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在尖叫著要休息。他們悄悄離開藏身處,
朝著與回收隊相反的方向前進。月光偶爾穿透云層,為他們提供微弱的照明。
艾琳專注于跟上利亞姆的腳步,不去想如果被抓到會怎樣。她曾經以為庇護所是安全的象征,
現在卻成了追捕她的威脅。這個認知比任何身體上的傷痛都更讓她痛苦。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他們到達了一處巖石嶙峋的高地。利亞姆找到一個小洞穴,
勉強能容納兩人。"在這里休息一會兒,"他說,聲音因為疲憊而嘶啞,
"天一亮我們就去研究站。"艾琳蜷縮在冰冷的石地上,
突然意識到自己有多想念庇護所的恒溫環境——不是那些規則和控制,
僅僅是那種可預測的舒適。但當她看向身旁同樣疲憊不堪的利亞姆,
某種更強烈的情緒取代了思鄉之情。"謝謝你,"她輕聲說,"為了一切。
"利亞姆在黑暗中看著她,然后簡單地點點頭。"睡一會兒吧,我會守著。"艾琳閉上眼睛,
但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那個問題:庇護所究竟隱藏了什么,
值得派出回收隊如此執著地追捕她?第5章 研究站的秘密晨光透過巖縫滲入洞穴時,
艾琳已經醒了。她保持著蜷縮的姿勢,靜靜觀察著身旁熟睡的利亞姆。在睡眠中,
他臉上的警惕線條消失了,看起來幾乎像個普通人,而非時刻戒備的地表幸存者。
他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細小的陰影,呼吸平穩而深沉。艾琳小心翼翼地起身,不想吵醒他。
她的肌肉因為昨天的逃亡而酸痛,但比起剛離開庇護所時,她已經適應了這種不適。洞口外,
世界正在蘇醒,鳥鳴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帶著露水和某種芬芳植物的氣息。
她取出埃拉給的食物,計算著分量。如果今天能到達研究站,也許他們能找到更多補給。
這個念頭讓她胃部輕微絞痛——研究站也可能什么都沒有,或者更糟,已經被回收隊發現。
"早上好。"利亞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略帶睡意。艾琳轉身,遞給他一塊干糧。
"睡得怎么樣?""足夠好。"利亞姆揉揉眼睛,迅速恢復了警覺狀態。他檢查了一下武器,
然后研究地圖。"如果我們現在就出發,中午前應該能到達研究站。
"他們收拾好簡陋的營地,沿著高地繼續前進。地勢逐漸上升,樹木變得稀疏,
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巖石和低矮灌木。利亞姆教艾琳如何在不留下明顯痕跡的情況下行走,
如何利用巖石陰影隱藏身形。"回收隊會追蹤我們多久?"艾琳問道,眼睛掃視著周圍環境。
"直到完成任務或者死亡。"利亞姆的聲音平淡,
"庇護所不會容忍知道真相的人在外面自由活動。""那個格雷森隊長...你認識他?
"利亞姆的表情變得陰沉。"聽說過。他負責'新家園'庇護所西區安全,以高效率著稱。
"他停頓了一下,"據說他親自處決過十幾個試圖逃到地表的居民,包括兒童。
"艾琳的胃部一陣翻騰。她想起庇護所安全部門那些面無表情的警衛,
他們統一的灰色制服和腰間佩戴的武器。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成為他們追捕的目標。
中午時分,他們到達了一個隱蔽的山谷。谷底矗立著一棟低矮的混凝土建筑,
大部分被茂密的藤蔓覆蓋,幾乎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要不是利亞姆指出,
艾琳可能完全注意不到它。"前基因研究站,"利亞姆解釋道,"戰爭期間用于農業研究,
后來被'守望者'改造成聯絡點。"他們謹慎地接近建筑,利亞姆示意艾琳保持警戒,
自己則檢查入口。主門已經被某種爆炸物破壞,但側面的一個小型貨運通道仍然完好。
利亞姆輸入了一串數字代碼,金屬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緩緩打開。"守望者的通用密碼,
"他解釋道,"每個重要據點都使用相同的應急入口密碼。"里面一片漆黑,
散發著霉味和某種化學藥品的殘余氣息。利亞姆點亮了一支手電筒,
光束照亮了布滿灰塵的走廊。墻壁上的指示牌已經褪色,
但仍能辨認:"實驗室3區"、"樣本儲存"、"數據中心"。"這邊,
"利亞姆指向數據中心的方向,"最新的消息應該在那里。"他們小心前行,
每一步都揚起細小的灰塵。艾琳的神經緊繃,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危險。
這個地方讓她想起庇護所的某些區域——同樣的無菌感,同樣的功能性設計,
只是這里被時間和 neglect 侵蝕了。數據中心的門鎖著,但利亞姆似乎早有準備。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工具,在鎖孔里擺弄了幾下,門就開了。"地表生存技能之三,
"他輕聲說,"永遠帶著開鎖工具。"房間中央是幾排老式計算機終端,大部分已經損壞。
角落里有一個金屬柜子,利亞姆徑直走過去,輸入另一組密碼。柜門打開,
露出一個小型數據終端,看起來比房間里的其他設備新得多。"守望者的通訊站,
"利亞姆啟動設備,屏幕發出微弱的藍光,"如果有任何關于庇護所異?;顒拥南?,
會存儲在這里。"系統啟動后,要求輸入訪問代碼。利亞姆猶豫了一下,
然后輸入"TruthSeeker47"。屏幕閃爍了一下,顯示"訪問授權"。
"我母親的個人代碼,"他簡短地解釋,"高級守望者成員有權限查看所有數據。
"文件列表出現在屏幕上,大部分是常規的通訊記錄和情報更新。利亞姆快速瀏覽著,
直到一個標注為"家園計劃-新家園-絕密"的文件引起他的注意。"就是它了,
"他點擊打開文件,聲音因為期待而緊繃,"最近更新的文件...就在兩周前。
"文件加載緩慢,最終顯示出一系列文檔和圖片。
最上方是一份標有"基因篩選結果"的報告,旁邊附著一張嬰兒照片。艾琳湊近屏幕,
突然倒吸一口冷氣——照片中的嬰兒手腕上有一個獨特的胎記,與她自己的完全一樣。
"這...這是我?"她的聲音顫抖。利亞姆迅速瀏覽文件內容,表情越來越凝重。
"艾琳...這份文件是關于'家園計劃'中特殊基因序列的追蹤研究。
你被列為'Alpha-7'實驗體,具有'潛在突破性基因標記'。"艾琳感到一陣眩暈,
不得不扶住桌子才能站穩。"什么意思?我是什么實驗的一部分?"利亞姆繼續閱讀,
眉頭緊鎖。
"看起來'家園計劃'遠不只是保存人類文明...它還是一個大規模的基因實驗。
庇護所居民被精心篩選,某些特定基因譜系被重點培育..."他抬頭看向艾琳,"而你,
似乎是其中一個關鍵譜系的最后繼承者。"艾琳的視線模糊了,她盯著屏幕上那張嬰兒照片,
試圖理解這一切的含義。她的整個生活,她的身份,都是某個巨大實驗的一部分?
"這里還有更多,"利亞姆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關于'突破性基因標記'的描述...它似乎與輻射抗性和某種認知能力增強有關。
"他快速翻頁,"天啊...他們預測具有這種標記的個體能夠適應更高水平的輻射環境,
甚至...利用它?"艾琳的大腦拒絕接受這些信息。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庇護所居民,
一個機械部門的低級技術員。沒有什么特別的,
沒有什么——"這就是為什么回收隊如此執著地追捕你,"利亞姆突然明白過來,
"你不是普通的逃亡者。對他們來說,你是寶貴的實驗資產。"他繼續搜索文件,
找到一段視頻記錄。點擊播放后,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人的影像出現在屏幕上。
她的面容疲憊但堅定,背景看起來像是某個實驗室。"這是第三十七次進展報告,
"女人說道,聲音平靜,"Alpha系列顯示出預期的輻射抗性,
但認知增強效果仍不穩定。最新一批受試者中,只有Alpha-7表現出完整的標記表達。
"她停頓了一下,
"委員會已經批準下一階段計劃:在Alpha-7進入青春期后開始定向刺激實驗。
如果成功,我們將首次擁有能夠在地表極端環境下自由活動的人類個體。"視頻突然中斷,
跳轉到另一個畫面:同一個女人,但現在看起來憔悴不堪,背景中有警報聲在回響。
"緊急記錄,"她的聲音急促,"委員會已經下令終止Alpha系列所有受試者。重復,
終止所有受試者。他們擔心能力發展不可控...我設法將Alpha-7偷運出實驗室,
交給普通居民科斯塔夫婦撫養。
上帝保佑他們永遠不需要知道真相...守望者必須保護這個孩子,她是我們的未來。
記錄結束。"屏幕變黑,艾琳的雙腿終于支撐不住,她跌坐在地上,雙手顫抖。
"那是我父母...科斯塔夫婦不是我的親生父母。"她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只是...一個實驗品。"利亞姆在她身邊跪下,雙手扶住她的肩膀。"不,艾琳。
不管你從哪里來,你是誰由你自己決定。
這些文件只證明一件事:庇護所的領導層比我們想象的更加腐敗和危險。"艾琳抬頭看著他,
眼中的迷茫逐漸被決心取代。"那個女人...那個科學家。她是誰?"利亞姆回到終端前,
搜索相關信息。"根據文件元數據...艾米麗·肖博士,'家園計劃'首席遺傳學家。
最后記錄顯示她在...在視頻記錄后第二天死于庇護所的'意外氧氣泄漏'。""謀殺,
"艾琳冷冷地說,"因為她想保護我。"利亞姆點點頭,繼續搜索。
"這里有一份加密的子文件...需要更高級的權限..."他再次輸入他母親的代碼,
但系統拒絕訪問。"我們需要更多信息,"艾琳站起來,聲音堅定,
"如果我是這個...這個Alpha-7,那意味著什么?我的基因真的能抵抗輻射?
能'利用'它?""我不確定,"利亞姆誠實地說,
"但我知道一件事:庇護所不惜一切代價想抓你回去,這意味著你的價值遠超普通居民。
我們必須——"他的話被突如其來的警報聲打斷。終端屏幕閃爍紅光,
顯示"安全系統被觸發"的警告。"回收隊,"利亞姆迅速關閉終端,"他們找到我們了。
"遠處傳來金屬門被撞擊的聲音和模糊的人聲。
利亞姆從柜子里取出一個小數據芯片塞進口袋,然后拉著艾琳向房間另一側的緊急出口跑去。
"等等,"艾琳掙脫他的手,回到終端前快速操作,
"如果我們能知道更多——""沒時間了!"利亞姆拽著她的手臂,"他們已經在建筑里了!
"艾琳最后看了一眼屏幕,剛好捕捉到一張地圖——庇護所地下設施的藍圖,
某個標著"Alpha項目"的紅色區域。然后她跟著利亞姆沖進緊急通道,
身后的門剛關上就聽到主入口被撞開的聲音。通道狹窄黑暗,充滿了陳年的灰塵味。
他們磕磕絆絆地前進,直到一束光線指引他們來到一個通向外部的維修井。利亞姆爬上梯子,
頂開井蓋,刺眼的陽光傾瀉而下。他們剛剛爬出井口,身后就傳來喊叫聲。
利亞姆猛地將艾琳推到一堆廢墟后面,自己則翻滾到另一側。子彈呼嘯而過,
擊中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在那里!Alpha目標確認!"一個粗獷的聲音喊道。
艾琳從掩體邊緣窺視,看到四個全副武裝的人從研究站不同出口涌出。
領頭的是個高個子男人,灰色的制服一塵不染,面容冷峻如石刻——毫無疑問,
這就是格雷森隊長。利亞姆從掩體后開了兩槍,迫使回收隊尋找掩護。"艾琳,
看到那塊大石頭后面的小路了嗎?"他指向東側,"我數到三,你就跑向那里。別回頭!
""那你呢?"艾琳驚恐地問。"我會拖住他們,然后跟上你。現在,
一、二——"艾琳沒有等他數到三。她從腰間拔出手槍,瞄準最靠近的回收隊員開火。
子彈擊中了那人的肩膀,他痛呼一聲跌倒在地。利亞姆驚訝地看著她,艾琳只是挑了挑眉。
"地表生存法則之四:永遠別獨自逃跑。"利亞姆咧嘴笑了,那笑容讓他整個人都明亮起來。
"那就一起吧!"他們交替射擊,向小路方向撤退?;厥贞狅@然接到活捉艾琳的命令,
這限制了他們的火力使用。格雷森隊長躲在一輛廢棄的車輛后面,通過通訊器下達命令。
"注意,只要Alpha目標,另一個可以消滅!"利亞姆和艾琳到達小路入口,
這是一條狹窄的山徑,一側是陡峭的巖壁,另一側是懸崖。理想的防守位置,
但也是絕路——如果回收隊從兩端堵住,他們將無處可逃。"往上走,"利亞姆指向山頂,
"那里應該有守望者設置的應急藏身處。"他們開始攀爬,不時回頭射擊以延緩追兵。
艾琳的肺部灼痛,雙腿因為持續的運動而顫抖,但她強迫自己繼續前進。
太多問題在她腦海中盤旋:她的基因到底有什么特別之處?
為什么庇護所現在如此迫切地想要她回去?那個肖博士提到的"定向刺激實驗"又是什么?
一聲痛呼從身后傳來,艾琳轉身看到利亞姆跪倒在地,右腿血流如注。"利亞姆!
""只是擦傷,"他咬牙道,"繼續走!"艾琳架起他的手臂,兩人踉蹌著繼續前進。
身后的追兵越來越近,格雷森的聲音清晰可聞:"放棄吧,地表人!
你不可能保護她 forever!"山頂近在咫尺,但回收隊已經進入有效射程。
子彈在他們周圍炸開,碎石飛濺。利亞姆推開艾琳,自己卻被另一發子彈擊中上臂。
"利亞姆!"艾琳驚恐地看著鮮血從他的傷口涌出。"前面...那個巖石裂縫,
"他喘息著說,"快!"他們跌跌撞撞地沖向那道狹窄的巖縫,勉強擠了進去。
里面是一個天然形成的洞穴,比看起來要寬敞。利亞姆靠在洞壁上,臉色因失血而蒼白。
艾琳迅速撕下自己襯衫的一角,為利亞姆包扎傷口。"堅持住,"她輕聲說,
手指因緊張而顫抖,"你會沒事的。"洞外,回收隊的腳步聲和交談聲越來越近。
"他們跑不遠,"格雷森冷酷的聲音傳來,"受傷了,還帶著那個沒有地表經驗的女孩。
搜遍這個區域!"艾琳和利亞姆屏住呼吸,緊貼洞壁。光線從巖縫透入,
隨著搜索人員的手電筒移動而忽明忽暗。有那么一刻,光束直接照進了他們的藏身處,
艾琳的心跳幾乎停止——但幸運的是,搜索者沒有注意到這個隱蔽的裂縫。幾小時后,
夜幕降臨,外面的聲音逐漸遠去。利亞姆因為失血和疼痛而意識模糊,
艾琳小心地檢查他的傷口。子彈擦過肌肉,沒有留在體內,但傷口需要清潔和更好的包扎。
"我們必須離開這里,"她低聲說,"找個更安全的地方處理你的傷。
"利亞姆虛弱地點點頭。
"西南方...幾公里外有個湖泊...湖邊有漁民的季節性營地..."艾琳架起他,
兩人悄悄離開藏身處。夜空繁星點點,月光足夠他們看清路徑。艾琳驚訝地發現,
即使在這樣微弱的光線下,她也能看清細節——巖石的輪廓,遠處樹木的形狀,
甚至小動物在灌木叢中移動的軌跡。這是...不正常的。庇護所的照明系統模擬日光,
但從未如此明亮。是她的眼睛在適應地表環境,還是那個所謂的"基因標記"在起作用?
他們緩慢前行,利亞姆的重量越來越壓在艾琳身上。他的呼吸變得急促,
艾琳擔心他可能開始發燒。她不斷鼓勵他,講述著她記得的任何事情——庇護所的瑣事,
她童年的回憶,任何能讓他保持清醒的話題。"艾琳,"利亞姆突然說,聲音虛弱但清晰,
"那個數據芯片...在我左邊口袋...拿走它。"艾琳小心地取出那個小芯片,
在月光下它幾乎不反射任何光線。"里面有什么?""不知道...但可能是重要的。
后的信息提到了'家園計劃的真相'...在'湖邊的鏡子'里..."他的聲音逐漸微弱。
"堅持住,"艾琳緊緊握住他的手,"我們就快到了。"終于,穿過最后一片樹林后,
他們看到了那個湖泊——在月光下如同一面巨大的黑鏡,平靜而神秘。
湖邊散落著幾間簡陋的木屋,看起來已經廢棄多時。艾琳選擇最完整的一間,
小心地探查后帶著利亞姆進入。里面有基本的家具:一張床,一個桌子,
一個已經熄滅許久的壁爐。她讓利亞姆躺在床上,迅速生起一小堆火,
然后尋找任何可用的醫療用品。幸運的是,前一位居住者留下了基本急救包。
艾琳用清水和酒精清潔利亞姆的傷口,然后敷上草藥包扎好。整個過程利亞姆都緊咬牙關,
沒有發出一聲呻吟。"你會沒事的,"艾琳說,更像是說服自己,"傷口很干凈,
沒有感染的跡象。"利亞姆虛弱地笑笑。"好護士...庇護所教的?""基礎急救課程,
"艾琳回答,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庇護所教育中少數真正有用的部分,
"雖然我從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使用。"火堆的光芒在墻上投下搖曳的影子,
為這個簡陋的避難所增添了一絲溫暖。艾琳坐在床邊,看著利亞姆漸漸陷入睡眠。
他的面容在火光中顯得年輕而脆弱,與平日堅強沉著的地表幸存者形象截然不同。
她拿出那個數據芯片,在手中翻轉觀察。這么小的東西,可能包含著改變一切的真相。
但如果沒有合適的讀取設備,它毫無用處。窗外,湖面如鏡,倒映著滿天星辰。
艾琳想起利亞姆的話——"湖邊的鏡子"。這是什么意思?一個隱喻?還是字面上的線索?
她輕輕將芯片放回口袋,決定等利亞姆恢復一些后再討論這個問題。現在,她需要保持警戒,
保護他們兩人免受回收隊的追捕。艾琳坐在門邊的椅子上,手槍放在膝上,
凝視著跳動的火焰。不到兩周前,她還是個普通的庇護所居民,對地表世界一無所知。現在,
更新時間:2025-05-03 22:29: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