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陽光把寫字樓玻璃曬得發燙，我捏著剛打印好的結婚請柬，指尖被燙出淺淺的紅印。
請柬上燙金的 "囍" 字在陽光里晃得人睜不開眼，
可我盯著右下角的日期 ——2025 年 4 月 28 日，
突然覺得那紅底金字像道猙獰的傷口，正慢慢滲出黑色的血。這是我第三次修改請柬日期。
三個月前第一次打印時，雨欣趴在我背上數著燙金筆畫，說要挑個有紀念意義的日子。
現在她微信對話框里躺著最新的消息："再加十萬，我媽說這是最后的底線。
"1.2025 年 4 月 20 日，距離第二次確定的婚期還有七天。
我蹲在公司消防通道里，手機屏幕的冷光映著銀行 APP 里的余額：376521 元。
還差 11479 元，就能湊夠說好的三十八萬八。煙灰落在鍵盤上，
把 "還款計劃" 文檔里的數字都染成了灰色 —— 爸媽抵押老房子貸的十五萬，
月息三分；表哥借的三萬八，說好了年底前還清；還有同事老王偷偷塞給我的兩萬，
讓我千萬別告訴財務?？诖锏氖謾C震動，是雨欣發來的婚紗照精修圖。
她穿著魚尾婚紗靠在我肩上，睫毛上沾著攝影師噴的人造雪花，笑得像個童話里的公主。
可我知道，這組照片花了兩萬八，相當于我三個月的工資。
評論區里她閨蜜小麗留言："雨欣好福氣，不像我家那口子，連主紗都選最便宜的。
"雨欣回復："老張對我可舍得啦。"電梯門 "叮" 地打開，
行政抱著紙箱路過："小張，你爸又來給你送湯了，在茶水間等著呢。"我慌忙掐滅煙頭，
跑過去時看見爸爸正對著飲水機接熱水，保溫桶上還貼著媽媽手寫的標簽："排骨蓮藕湯，
少放鹽"。他身上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工裝，袖口磨出了毛邊，
那是他在水泥廠干了二十年的制服。"爸，您怎么又來了？" 我接過保溫桶，
觸到桶壁的溫度，應該是剛出鍋不久。爸爸搓著手，笑得有些拘謹："你媽說你最近瘦了，
非讓我送點湯來。"他忽然壓低聲音，
從褲兜里掏出個皺巴巴的信封："這是你李叔借的一萬，他說不用著急還，
等你們蜜月回來再說。"信封上還帶著體溫，我知道這是爸爸跟廠里最要好的工友開了口。
三個月前他為了幫我湊彩禮，在車間給每個老師傅遞煙，差點被主任罵擅自離崗。
現在他后頸上還留著曬斑，是上周幫建材市場扛水泥袋時曬的，一天能掙兩百塊，
可他瞞著我和媽媽，直到我在醫院看見他貼著膏藥的背影。2.晚上十點，
雨欣家陽臺上的燈還亮著。我站在樓下，看著她的影子在窗簾上晃動，時而抬手比劃，
時而蹲下身子，像是在跟人爭吵。三天前她突然提出追加彩禮，說媽媽在麻將館被牌友笑話，
說三十八萬八的彩禮還不如人家零頭，現在非要湊夠四十八萬八，
湊個 "四平八穩" 的吉利數。"阿姨，我是小張。" 按響門鈴時，
我聽見屋里傳來摔東西的聲音。開門的是雨欣的弟弟雨浩，嘴里叼著根電子煙，
腳下踩著最新款的 AJ："姐夫，來送錢啊？"他故意把 "姐夫" 兩個字咬得很重，
眼里帶著戲謔。客廳里，雨欣媽媽正對著電話罵街："什么叫嫁女兒倒貼？
我們老陳家的規矩不能壞！"雨欣躲在臥室里，聽見我來才紅著眼圈出來。
她身上穿著我去年送的珊瑚絨睡衣，袖口已經磨得發亮，
可床頭柜上擺著剛拆封的 SK-II 套裝，是小麗上周送的 "結婚禮物"。
"媽說小麗婆家給了八十八萬八，還陪嫁了一輛寶馬..." 她聲音越來越小，
手指絞著睡衣帶子，"其實我也覺得不該加，可媽說如果這次讓步，
以后在親戚面前抬不起頭..."陽臺傳來劇烈的咳嗽聲，雨欣媽媽扶著門框站在陰影里，
手里捏著張醫院的檢查單："小張啊，阿姨也不想為難你。
"她指節敲了敲檢查單上的 "肺部結節"，"醫生說要做手術，雨浩又剛換了工作，
家里實在周轉不開..."我盯著檢查單上的日期，2025 年 4 月 15 日，
正是雨欣提出加彩禮的那天。原來不是攀比，是變相的敲詐。雨浩在旁邊哼著歌打游戲，
鍵盤敲得噼里啪啦響，屏幕上顯示著新上線的皮膚，售價 1688 元。
我突然想起上個月雨欣說媽媽身體不好，要接來同住，現在才明白，所謂的 "身體不好"，
不過是為了給兒子騰婚房的借口。3.回家的路上，我繞到爸媽住的職工宿舍。
二樓那間不到三十平米的小屋，窗戶還亮著燈。推開門，媽媽正在補襪子，
爸爸趴在縫紉機上寫什么，聽見響動慌忙把紙往抽屜里塞。"媽，我來看你們。
"我把保溫桶放在桌上，湯已經涼了，凝結的油花漂在表面。媽媽放下手里的襪子，
拉著我的手摸了摸："怎么又瘦了？是不是雨欣家又提什么要求了？"她眼神里滿是心疼，
鬢角的白發比上次見面又多了些。爸爸終于從抽屜里拿出那張紙，是份新的借款合同，
借款人簽名處按滿了紅手印，借款金額：十萬，月息五分。"爸！" 我聲音發顫，
"你們怎么能借高利貸？" 爸爸別過臉去，盯著墻上掛著的全家福："沒事，爸還能干，
水泥廠最近招搬運工，一天給三百..."媽媽偷偷抹了把眼淚："我們打聽過了，
這是市面上能借到的最快的錢，再拖下去，
婚禮就要黃了..."我看著合同上爸媽顫抖的簽名，突然想起二十年前，
他們也是這樣趴在縫紉機上，湊我的學費。那時家里窮，媽媽把陪嫁的手鐲賣了，
爸爸去工地搬磚，手指被鋼筋劃破，還笑著說 "兒子的學費比血貴"。
現在他們為了我的婚禮，把住了三十年的老房子抵押了，還要借高利貸，而雨欣家，
卻在用女兒的婚姻給兒子攢首付。4.接下來的三天，我每天只睡四個小時。
白天在公司寫代碼，晚上跑代駕，凌晨去便利店做小時工。4 月 23 日那天，
我接了個去郊區的訂單，車主是個醉漢，吐了我一車。收拾完已經凌晨三點，
坐在馬路邊啃冷掉的包子，突然收到雨欣的消息："明天去把彩禮給了吧，
我媽說必須要現金，要擺在家里給親戚看。"手機屏幕上，
她剛發了條朋友圈："期待穿上婚紗的那天～" 配圖是她試戴頭紗的照片，
定位在全市最貴的婚紗店。我算了算賬，加上剛借的高利貸，
現在手里有 476521 元，剛好夠四十八萬八。可這錢里，有十五萬是爸媽的養老錢，
有十萬是高利貸，剩下的全是親友的血汗錢。第二天早上，我帶著裝錢的密碼箱去雨欣家。
開門時，雨浩正在指揮搬家公司搬家具："這組沙發放我房間，對，就靠墻放。
"雨欣媽媽穿著新做的旗袍，坐在沙發上數紅包，看見我進來，
立刻堆出笑臉："小張來了啊，快把錢拿出來，讓阿姨看看。"密碼箱打開的瞬間，
雨欣驚呼一聲："怎么都是舊鈔？"她媽媽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我們要新錢，連號的，
這樣擺出來好看。"我盯著她們，突然覺得很累："雨欣，這些錢是我爸借的高利貸，
月息五分，你知道我們以后要還多少嗎？""那是你們家的事。" 雨欣媽媽插話，
"我們家雨欣嫁過來，總不能讓她跟著吃苦。再說了，
雨浩的新房還差裝修費..." "夠了！"我猛地合上密碼箱，
"你們根本就沒打算讓雨欣嫁給我，你們只是想把她賣了，給雨浩換套房子！
"5.雙方家長的談判在茶樓進行。我爸媽穿著最體面的衣服，媽媽還借了鄰居的金耳環，
而雨欣媽媽戴著新買的翡翠鐲子，指甲上涂著鮮紅的指甲油。"大姐，求你了。
更新時間：2025-05-03 21:5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