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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叔回來的時候我以為是我們家哪個遠房親戚在外面發了財。

因為我二叔他開的是一輛黑色邁巴赫回來的,而且這輛專治彎腰的豪車還是我從未見過的粵港兩地車牌。

我也是后來才知道。

要上這種兩地車牌的費用比邁巴赫還要高。

有人喊我二叔名字封天明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就是我從未謀面的二叔。

可是我又疑惑起來。

我二叔不是一個輸的連褲衩都沒了的窮光蛋嗎?

這和他們說的不是一回事啊。

除了我爸看到我二叔默不作聲以外。

其余的所有親戚。

有一個算一個。

無不是上去各種獻殷勤。

又是裝煙又是噓寒問暖的。

我那時候第一次知道了邁巴赫這玩意兒這么好使。

在我這些親戚中。

當屬我三叔和三嬸獻殷勤獻的最為賣力。

硬是要拉著我二叔去他們家吃豬腳桿。

我當時心里別提多鄙夷了。

平時就他們家最嘴碎。

我二叔經常就被他們拿出來笑話。

我二叔沒去。

他第一時間先去了祠堂看望棺材里還未入土的奶奶。

二叔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梳著大背頭,還帶著一副金絲眼鏡。

左手上的大金表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很耀眼。

即使他穿著打扮搞的那么正式。

但依舊掩蓋不了他身上的風塵氣息。

我雖然不知道他在外面是干什么的。

但我能感覺到肯定做的不是特別正規的行當。

二叔就這么盯著棺材里穿了八件衣服,雙眼緊閉的奶奶,一言不發。

旁人也不敢打攪他。

就在他旁邊候著。

直到他別過頭來眾人才重新開始和他聊天。

三叔問他在哪發財,做的什么大生意。

二叔搖搖頭說自己在粵城那邊跟著老板做事,就是個打工的。

我奶奶生前人品很好。

她從來不會去嘴碎別人。

年輕的時候也沒少對周圍村民幫上幫下。

因此,她去世來送情的人很多。

我們這里。

擺酒文化盛傳已久。

不同的事有不同的擺法。

白事最為復雜。

也是擺酒時間最長的。

需要擺整整七天七夜的酒。

期間,還需要請道士先生來做道場。

一點也不夸張的說。

如果誰把我們這的喪葬文化弄明白了。

都可以寫上一本傳統鄉村靈異小說。

和電視上大家看到的奔喪現場不同。

雖然我們作為我奶奶的親人都要披麻戴孝。

但沒有一個人哭。

很多親戚甚至還在開懷大笑。

外人就更別說了。

幾人圍坐一起該擺龍門陣擺龍門陣。

該嗑瓜子嗑瓜子。

外地人看到這一幕可能會覺得很奇怪,覺得他們不尊重逝者。

實則不然。

這也是我們這邊喪葬文化中的一種。

人死是不能哭的不能難過的。

只有在特定的時間點特定的人在掌壇師的安排下才能哭喪。

我也沒哭。

因為說實話我哭不出來。

但我心里比誰都難過。

到了晚上。

喜歡打牌的開始組局打起牌來。

隔壁親戚說什么也要拉上我二叔一起去玩。

我二叔拒絕不了也就跟著去了。

我們這邊建房子有個習慣。

那就是喜歡兩家人一起建。

中間用祠堂隔開。

因為只有親戚才會這么做。

所以逢年過節兩家人拜的都是一個祖先。

這樣很方便。

平時沒事也可以串串門。

出于對二叔的好奇。

我也跟著去到隔壁觀看。

我爸看到我過去狠狠瞪了我一眼。

但也沒阻止我。

用他的話來說該罵的都罵了該打的也打了。

聽不聽話全憑我自己。

再過幾年說不定他都打不過我了。

就算我爸不用眼神警告我我也不可能上桌再去賭!

奶奶尚未入土安寧。

我怎么可能當著她的面違背發過的誓。

我只是去看看而已。

二叔他們玩的是麻將。

玩法就是我們這邊普遍的捉雞玩法。

只有叫嘴也就是聽牌的可以算雞。

其實打法和外地的麻將也差不多。

只不過把番叫做了雞而已。

二叔他們打的比較大。

一個雞算兩百塊。

一圈下來雞多的話已經是幾千塊的輸贏了。

我奶奶做道場的七天他們每天都打。

二叔不輸不贏。

我也每天晚上都來看。

到了我奶奶道場最后一晚。

兩個生面孔過來看了一圈就問能不能上來打。

我二叔沒意見。

他一開口,其他人更沒意見,在輸錢的那兩家就給這兩個生面孔讓了位置。

這兩人我從來沒見過。

聽他們的口音應該是縣城人。

牌桌上他們也說了。

他們是來上面山上收方竹筍的。

開車路過聽到有人打麻將就想著來整兩把。

這倆人都挺年輕的。

年紀大概在二十二三的樣子。

一瘦一胖的組合。

一開始我也沒太在意。

畢竟在我們這地方。

有生面孔加入牌局太正常了。

你只要會打就能上。

不過他們打著打著我就發現了不對勁。

那個胖子把把胡牌!

而且都是瘦子幫他點的炮!

“八筒。”

“哎呦兄弟又讓我撞到了,想不胡都難啊!”

胖子用一雙發黑的胖手把面前的牌一倒。

又胡了。

這把我二叔先出的妖姬。

所以他是沖鋒雞。

多賠三個雞。

而且沒有叫嘴。

一把就輸了兩千多出去。

我看著他丟錢出去都肉疼。

但我二叔卻只是微微搖頭笑道:“你倆兄弟點子好??!”

胖子一邊把麻將往桌洞里推,一邊嘿嘿笑道:“我們年輕嘛,你們老輩子讓到點是應該的撒!”

二叔含笑著點頭,同時拿起了桌上的芙蓉王。

我馬上過去給他點火。

他看了我一眼,第一次問我抽不抽。

我也不客氣,拿著了一支出來抽。

我一邊抽煙一邊著重觀察胖子和瘦子兩人。

我總覺得他們兩個不對勁!

這胖子的胡牌沒有一把是自摸的。

他的杠牌胡牌全是瘦子這邊給的牌。

“不好意思,清大隊!這把賺大了哈哈!”

胖子笑嘻了。

他這牌清一色大對子胡牌算五十個雞。

拿到外地麻將里說就是五十番!

最離譜的是這把我二叔他們三家全部沒聽牌。

這樣一來,一家要賠他一萬塊!

他一把賺三萬塊!

我二叔倒是表情淡定的丟了一萬過去。

那個瘦子則說先欠著。

胖子和他一起的肯定就答應了。

只剩下最后一家沒給錢。

這人就是現在我們所在的房子的主人家的兒子。

我喊他夭哥。

在閩城那邊的石材廠給人扛石板的。

聽說那種石板一塊就有兩三百斤重。

一個月工資有萬把塊。

他這次也是專門回來吃我家擺的酒的。

他明顯手里現在沒那么多錢。

也想先欠著。

但卻被胖子果斷拒絕!

“老哥子,我看你也是經常打牌的人,規矩你不會不懂吧?我們都不認識我憑什么讓你欠著?不管還打不打,這把的錢你先給我拿了!”

我夭哥這人對我不錯。

再加上輸錢的還有我親二叔。

我必須要站出來說出胖子和瘦子兩人做的小動作了!

我不能讓我家親戚被兩個外人坑走那么多錢!

我直接指著胖子吼道:“你們兩個打伙牌!把贏的錢全部還了!”

更新時間:2025-05-03 20:5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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