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睜眼,回到票證年代后腦勺一陣鈍痛,我掙扎著睜開沉重的眼皮,
刺目的光線讓我下意識地瞇起了眼。這不是我的公寓。沒有柔軟的席夢思,
沒有熟悉的香薰燈,只有……身下硌得人生疼的土炕,
和頭頂那用泥坯糊就、掉了墻皮、露出幾根枯黃稻草的屋頂??諝庵?,
彌漫著一股……泥土、煙火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霉味混合在一起的氣息。我……在哪里?
記憶的最后,是我為了趕一個設計稿,連續熬了三個通宵,
最后在電腦前眼前一黑……難道……我猝死了?然后……穿越了?!這個荒謬的念頭一起,
我猛地從土炕上坐了起來,環顧四周。一間……極其簡陋,甚至可以說是家徒四壁的土坯房。
一張缺了腿用石頭墊著的木桌,兩把搖搖晃晃的板凳,還有一個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舊木箱。
墻上,貼著一張……印著“農業學大寨”標語的畫報?我的心,一點點地往下沉。
這不是什么惡作劇。這斑駁的墻壁,這粗糙的家具,
這空氣里貧瘠的味道……都在無聲地告訴我一個殘酷的事實——我,蘇晴,
一個習慣了都市繁華、網絡便捷、生活優渥的二十一世紀獨立女性,
竟然……穿越到了這個看起來像是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地方!老天爺!你這是在玩我嗎?!
就在我驚駭欲絕,幾乎要失聲尖叫的時候,房間那扇破舊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逆著光,走了進來。男人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軍裝,袖口卷到手肘,
露出古銅色、肌肉虬結的小臂。他的臉龐輪廓分明,線條硬朗,皮膚是常年日曬雨淋的黝黑。
一雙眼睛,深邃,銳利,像鷹隼一般,帶著一種……久經沙場的沉穩和……不易接近的冷硬。
他手里,端著一個豁了口的粗瓷碗,碗里……是半碗看起來就很粗糙的黃色糊糊。
他走到炕邊,將碗遞給我,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命令式的簡潔:“醒了?喝點粥。
”我看著他,看著那碗糊糊,又看了看他那張棱角分明、毫無表情的臉,
以及……他身上那股強大的、令人心悸的壓迫感,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這個男人……是誰?
為什么他會在這里?我和他……是什么關系?似乎看出了我的恐懼和抗拒,
他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沒有再強求,只是將碗放在了炕邊的矮桌上?!安火I?”他問,
依舊是那種言簡意賅的調調。我搖了搖頭,喉嚨發緊,說不出話來。他沒再說什么,轉身,
走到屋子中央,拿起墻角的一把……斧頭?開始……默默地劈柴?那沉重的斧頭在他手中,
仿佛輕若無物。每一次落下,都帶著沉穩而有力的節奏,木柴應聲而裂。
看著他那充滿力量感的動作,和他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冷硬氣息,我的心,徹底涼了半截。
完了。不僅穿越到了這個貧瘠的年代,還……攤上了一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糙漢”?
這……這日子還怎么過?!第二章 玉米糊糊與工分事實證明,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當我終于接受了穿越的現實,并從原主那零星破碎的記憶中得知,我現在的身份是“蘇晴”,
一個剛從城里下放到這個偏遠山村的“知青”,并且……因為一場意外(或者說,
是原主自己作死不小心落水),被眼前這個叫“陸錚”的退伍軍人救起,
然后……在村里干部的“撮合”下,和他結了“革命伴侶”時,我差點再次暈過去!結婚?!
我和這個看起來像座冰山,眼神能凍死人的糙漢……結婚了?!雖然,
我知道這個年代的婚姻,很多時候都帶著各種不得已的因素。但……這也太……草率了吧?!
原主到底是有多想不開?!可現實,容不得我崩潰和抗議。肚子餓得咕咕叫,提醒著我,
必須先解決生存問題。我看著桌上那碗早已涼透的黃色糊糊,猶豫了很久,最終,
還是端了起來。是玉米糊糊。帶著一股粗糲的、剌嗓子的口感,還……隱隱有點發餿的味道?
我強忍著惡心,喝了兩口,胃里就一陣翻騰。放下碗,我看著正在院子里打水的陸錚。
他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我的窘迫,依舊沉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這個男人……真的就是我以后要朝夕相處的人嗎?接下來的日子,
更是讓我深刻體會到了什么叫“水深火熱”。吃的是難以下咽的粗糧野菜,
穿的是打滿補丁的粗布衣裳,住的是四面漏風的土坯房。
最要命的是……還要下地干活掙工分!
我一個從小連碗都沒洗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都市白領,哪里干得了那些又臟又累的農活?
第一天去上工,就被隊長分派去割豬草??粗切╅L滿尖刺的野草,
和……傳說中能蜇死人的大馬蜂,我腿都軟了。結果,自然是……一塌糊涂。
不僅沒割到多少豬草,還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手上劃了好幾道口子。收工的時候,
看著別人籃子里滿滿的收獲,再看看自己那可憐兮兮的一小捆,
還要忍受著某些村婦那毫不掩飾的嘲笑和鄙夷目光,我委屈得眼淚差點掉下來。就在這時,
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默默地接過了我手中的籃子,然后……將他自己那滿滿一籃子的豬草,
倒了……一大半給我?我愣愣地抬起頭,對上陸錚那雙深邃的眼睛。他什么也沒說,
只是面無表情地,提著兩個籃子(一個滿的,一個半滿的),轉身,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夕陽下,他的背影,被拉得很長,顯得……異常沉默,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可靠感?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這個糙漢……是在幫我?為什么?
第三章 無聲的“嬌養”陸錚的“幫助”,并非曇花一現。接下來的日子里,
他依舊沉默寡言,大多數時候,我們一天都說不上三句話。但他卻用一種……極其笨拙,
卻又無法忽視的方式,照顧著我。我不會燒火做飯,他就默默地把飯做好,
雖然依舊是難以下咽的粗糧,但至少……不會餓肚子。屋頂漏雨了,他會一聲不吭地爬上去,
用泥巴和茅草重新修補好。我的工分掙不夠,他會把自己的工分,悄悄劃到我的名下。
甚至……有一次,隊里分肉,每家只能分到一小塊帶著骨頭的肥膘。他卻……把那塊肉,
偷偷地藏起來,晚上,在灶房里,用那少得可憐的油,給我……單獨煎了一小碗噴香的肉臊?
雖然只有幾片,但那滋味……簡直是我穿越過來后,吃過的人間美味!
看著他將那碗肉臊推到我面前,自己卻依舊啃著干硬的窩窩頭,我的心里……五味雜陳。
這個年代,肉有多金貴,我再清楚不過了。他自己都舍不得吃……“你……你不吃嗎?
”我看著他,小聲問。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語氣依舊是那種硬邦邦的調調:“我不餓。
”然后,低下頭,繼續啃他的窩窩頭。他的這種行為,與其說是“寵愛”,
不如說……更像是一種……責任?或者……憐憫?
他大概……是把我當成了一個需要照顧的、柔弱的、麻煩的“城里嬌小姐”了吧?畢竟,
原主留給我的這具身體,確實是細皮嫩肉,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再加上我剛穿越過來時的種種不適應……在他眼里,
我肯定……和那些能下地能操勞的村婦們,完全不一樣?;蛟S……正是這種“不一樣”,
讓他產生了一種……類似于“保護欲”的東西?我猜不透他的心思。
但我知道……他這種無聲的“嬌養”,正在一點點地……瓦解我的防備。
我依舊害怕他身上的冷硬氣息,依舊不習慣這個貧瘠的年代。
但……在這個陌生的、充滿艱辛的世界里,他那沉默的、笨拙的付出,卻像一簇微弱的火苗,
給了我一絲……意料之外的溫暖。雖然,這溫暖里,可能……并不包含任何旖旎的成分。
第四章 “陸錚家的”這個名頭作為一個突然“嫁”到村里的城里知青,
還是嫁給了陸錚這樣一個在村里頗有“威名”的退伍糙漢,我自然成了村里人議論的焦點。
那些長舌婦們,聚在村口的大槐樹下,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對著我指指點點,
眼神里充滿了好奇、探究,還有……不加掩飾的嫉妒?!皣K嘖,瞧那細皮嫩肉的,
風一吹就倒,能干啥活?”“還不是仗著陸錚護著?聽說啊,
陸錚把自己的口糧都省給她吃了!”“哼,狐貍精!就會勾引男人!看她能得意多久!
”這些閑言碎語,像蒼蠅一樣,嗡嗡地在我耳邊環繞,讓我煩不勝煩,卻又……無可奈何。
我總不能……沖上去跟她們理論吧?在這個年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我只能……忍著。
低著頭,快步走過,假裝聽不見。但有一次,幾個平時就愛搬弄是非的婆娘,
竟然……當著我的面,攔住了我的去路?!皢?,這不是陸錚家的城里媳婦嘛?
”為首的那個吊梢眼婆娘,陰陽怪氣地說,“怎么?今天不去地里‘體驗生活’了?
”“就是!細皮嫩肉的,別是躲懶吧?”另一個胖婆娘也跟著起哄。“我……我身體不舒服,
跟隊長請過假了?!蔽夷缶o了拳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安皇娣??
”吊梢眼上下打量著我,眼神輕蔑,“我看是……中看不中用吧?娶了你,
陸錚可真是……倒了八輩子霉!”她們的話,越來越難聽,不堪入耳。我氣得渾身發抖,
眼圈都紅了,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就在我快要忍不住,
想要跟她們撕破臉的時候——“你們……在做什么?”一個低沉的、帶著冰冷寒意的聲音,
自身后響起。是陸錚!他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我們身后。
手里……還提著一把……剛砍完柴的斧頭?看到他,那幾個原本囂張跋扈的婆娘,
臉色瞬間變了!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嚇得縮起了脖子。
“沒……沒什么……”吊梢眼結結巴巴地說,
“就、就是……跟弟妹……嘮嘮嗑……”陸錚沒有說話,
只是用他那雙銳利的、如同鷹隼般的眼睛,冷冷地掃過她們。那眼神里,
帶著一種……無聲的、卻極其強大的威懾力!幾個婆娘被他看得渾身發毛,
再也說不出一句話,訕訕地,灰溜溜地,互相使了個眼色,一溜煙跑了。
直到她們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陸錚才收回目光,看向我。我看著他,
看著他手里那把還沾著木屑的斧頭,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全感。雖然,
他什么也沒說。但剛才那一刻……他確實……保護了我。用他獨有的、沉默而強硬的方式。
“……謝謝?!蔽业拖骂^,小聲說。他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的斧頭,
換到了另一只手。然后……伸出那只空著的、粗糙有力的大手,
極其自然地……接過了我手里裝著草藥的籃子。他的指尖,不經意地,擦過了我的手背。
帶來一陣……奇異的、酥麻的觸感。我的臉頰,沒由來地,又開始發燙了?!盎丶摇?/p>
”他扔下這兩個字,提著籃子和斧頭,轉身,率先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
心里……亂糟糟的?!瓣戝P家的”這個名頭,似乎……也并沒有那么糟糕?至少,
在這個陌生的、充滿惡意的世界里,它像一道無形的屏障,能為我……擋去不少風雨。
第五章 冰山下的舊傷陸錚似乎很忙。除了每天下地掙工分,他還會去山里打獵,
或者……幫村里人做些木工活,換取一些額外的收入和票證。他很少待在家里。大多數時候,
都是我一個人,守著這間空蕩蕩的土坯房。對此,我并不在意,甚至……還有些慶幸。
和這樣一座冰山共處一室,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但這天晚上,卻出了點意外。
外面下著瓢潑大雨,電閃雷鳴。我縮在炕上,聽著外面呼嘯的風聲和雨聲,心里有些發毛。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和……一聲壓抑的悶哼。是陸錚回來了?我心里一緊,
連忙披上衣服下炕,點亮了那盞昏暗的煤油燈。打開門,一股夾雜著雨水的寒風,
立刻灌了進來,凍得我打了個哆嗦。門口,站著陸錚。他渾身都被雨水淋透了,
濕漉漉的頭發貼在額頭上,臉色……異常蒼白。他一手扶著門框,
另一只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右腿膝蓋處,指縫間……似乎有暗紅色的液體滲出?
“你……你怎么了?受傷了?”我驚呼出聲,連忙上前扶住他。他的身體很重,
帶著一股冰冷的濕氣。“……沒事。”他搖了搖頭,想要推開我,
聲音卻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痛苦?!岸剂餮诉€沒事?!”我顧不上男女有別,
強行將他扶到炕邊坐下,“快讓我看看!”借著昏暗的油燈光,
我小心翼翼地撩起他濕透的褲腿。觸目所及,是一道……猙獰可怖的舊傷疤!
貫穿了他的整個右膝!傷疤周圍的皮膚,因為淋了雨,加上他剛才似乎又用力過猛,
此刻正微微裂開,滲著血珠!我的心,猛地揪緊了!
這么嚴重的傷……是……當兵的時候留下的?難怪……他走路的姿勢,偶爾會有些不自然。
難怪……下雨天,他總是皺著眉頭。原來……“是舊傷復發了?!彼粗艺痼@的表情,
語氣依舊平淡,仿佛在說別人的事,“老毛病了,不礙事?!薄斑@還不礙事?!
”我看著那道幾乎將他膝蓋分成兩半的傷疤,只覺得眼睛發酸,“你……你趕緊躺下!
我去給你找藥!”我慌慌張張地翻著原主留下的那個破木箱,
找到了一些據說是能止血消炎的草藥,又燒了熱水,笨手笨腳地,想要替他清洗傷口。
他似乎有些不習慣我的靠近,身體緊繃著,想要拒絕?!皠e動!”我瞪了他一眼,
語氣不容置疑,“都這樣了還逞強?!”或許是被我的“兇悍”鎮住了,
他竟然……真的沒再動。只是……那雙深邃的眼睛,一直落在我身上,眼神……復雜難辨。
昏暗的油燈下,氣氛一時有些……凝滯。我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替他處理著傷口。
他的皮膚很燙,肌肉緊實,帶著一種……屬于軍人的硬朗。我的指尖,不可避免地,
觸碰到他的肌膚。帶來一陣陣……細微的戰栗。我的臉頰,也開始不受控制地發燙。該死!
我在胡思亂想什么?!“……謝謝?!本驮谖倚膩y如麻的時候,頭頂,
忽然傳來他一聲……低沉沙啞的道謝。我愣了一下,抬起頭。
對上他那雙……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反而……帶著一絲暖意的眼睛。那一刻,我的心跳,
又漏了一拍。這個……如同冰山般的糙漢,似乎……也并非完全沒有溫度?
只是……他的溫柔,都隱藏在了那堅硬的外殼之下,不易察覺。
第六章 笨拙的靠近自從那晚幫陸錚處理了腿傷之后,我們之間的氣氛,
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他依舊沉默寡言,但……不再像以前那樣,
完全把我當成空氣了。他會在吃飯的時候,偶爾……抬眼看看我,雖然很快又會移開視線。
他會在我笨手笨腳地做一些不熟悉的家務時(比如縫補衣服),
默默地……從旁邊遞過來針線或者頂針。
他甚至……會在我晚上看書(我從箱底翻出了幾本原主帶來的、紙張都已泛黃的舊書)時,
將那盞昏暗的煤油燈,往我這邊……挪近一點點?這些……極其細微,
甚至可以說是笨拙的舉動,卻像一滴滴溫水,悄無聲息地,
滲透著我那顆早已被現實磋磨得有些僵硬的心。我不再像最初那樣,對他充滿了恐懼和排斥。
我開始……嘗試著去了解他。雖然,他依舊像一本……封面厚重、內容加密的書,
很難真正讀懂。我知道了,他退伍回來,是因為腿傷,已經無法再繼續留在部隊。我知道了,
他是村里的“名人”,不僅因為他當過兵,立過功,
更因為……他那不茍言笑、下手狠厲的“兇名”(據說以前村里有地痞流氓想欺負他家,
被他一個人打得落花流水,從此無人敢惹)。我還知道了……他父母早亡,
更新時間:2025-05-03 20:1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