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知青歲月?命運初逢張逸朗好似墜入無盡的黑暗深淵,濃稠如墨的黑暗,
密不透風地裹挾著他,每一寸皮膚都被密密麻麻的細針狠狠扎刺,那種難受勁兒,
就像被無數只螞蟻瘋狂啃噬。嗓子里仿佛塞了團燒得通紅的炭火,干渴與劇痛交織,
每一次呼吸,都艱難得像是要把肺葉硬生生扯碎,胸腔里滿是沉悶的鈍痛。
他下意識地張嘴呼救,可那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蠅振翅,轉瞬便被黑暗無情吞沒。
在這仿若永無止境的掙扎中,他耗盡全身力氣,終于艱難地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
是那破敗不堪、裂縫縱橫交錯的土坯墻,陽光費勁地從縫隙里擠進來,
形成一道道細長的光柱。光柱中,空氣中的灰塵仿若被驚擾的狂躁小獸,
張牙舞爪地肆意亂撞,在他眼前攪起一片混沌。刺鼻的霉味,裹挾著鐵銹般的腥氣,
一股腦兒地鉆進他鼻腔,瞬間讓他胃里翻江倒海,強烈的惡心感襲來,差點就讓他嘔吐出來。
他咬緊牙關,使出渾身解數,試圖撐起虛弱的身子,可四肢軟得如同泡發的面條,
完全不聽大腦使喚。無奈之下,他只能放棄,轉而艱難地轉動酸痛得好似要脫節的脖子,
打量起四周。這才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低矮逼仄的茅草屋。屋內空間狹小,
幾張破舊的木床橫七豎八地擺放著,雜亂無章。除了自己身下這張勉強承載身軀的木床,
其余床鋪皆是空蕩蕩的,透著說不出的冷清。墻角的水缸,厚厚的青苔肆意蔓延,
像是在無聲訴說著歲月的滄桑。水缸旁,隨意丟著幾個搪瓷碗,碗沿上附著的褐色污漬,
散發著陳舊腐朽的氣息,令人作嘔。“你可算醒了!” 就在張逸朗滿心迷茫與無助之時,
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如同一道劃破夜空的閃電,驟然打破屋內的寂靜,
驚得他渾身猛地一顫。他緩緩轉過頭,只見一個扎著麻花辮的女孩,邁著急促的步伐,
急切地向他靠近。女孩身著一件洗得近乎褪色的藍布衫,袖口和衣襟處打著大小不一的補丁,
衣物雖破舊,卻遮不住她眉眼間散發的靈動氣息。汗珠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順著她泛紅的臉頰不斷滾落,滴在粗糙的粗布圍裙上,可她卻渾然不覺,
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動作上。她將浸在水盆里的帕子輕輕擰干,
動作輕柔地敷在張逸朗滾燙的額頭上,那股涼意瞬間驅散了他額頭的灼燒感,
讓他感到一絲久違的舒適?!拔医欣钴奋?,是知青點的。你都燒了整整三天了,
可把大家急壞了!” 李芊芊一邊輕聲說著,
一邊小心翼翼地從衣兜里掏出幾粒裹著油紙的藥丸,遞到張逸朗面前。
她的眼神中滿是關切與期待,“這藥可太難弄了,我跑遍了三個公社的衛生所,
磨破了嘴皮子,才好不容易湊齊,你快吃了吧,吃了藥興許就能好起來了。
”冰涼的帕子觸碰到額頭的那一刻,張逸朗頓時感到一陣沁人心脾的涼意,如同一股清泉,
緩緩流淌過他滾燙的額頭,驅散了不少灼燒的痛苦。他望著女孩認真專注的模樣,
腦海中突然如同決堤的洪水,涌入大量陌生而零碎的記憶。在那瞬間,他終于意識到,
自己竟然穿越到了 1977 年,搖身一變成了一名下鄉知青。而前身正是因為這場高燒,
無人照料,最終在這孤寂的茅草屋中丟了性命。再看看眼前這個善良的女孩,
在知青點其他人都因害怕會被拖累,遠遠躲開,對他不管不顧的時候,
她卻毫不猶豫地拿出自己攢了許久、珍貴無比的工分,換來藥品,還日夜守在他床邊,
悉心照料,未曾有過一絲懈怠。“謝…… 謝謝?!?張逸朗喉嚨干澀得厲害,
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相互摩擦,艱難地從喉嚨里擠了出來。他下意識地想要坐起身,
向女孩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可身體卻虛弱得不堪一擊,剛有動作,
便又重重地跌回了枕頭上。李芊芊見狀,急忙伸出雙手,穩穩地扶住他,
溫熱的掌心透過單薄的衣衫傳遞過來,讓張逸朗感受到一絲別樣的暖意?!皠e亂動,
你身子還虛著呢。我給你煮了碗稀粥,等會兒就端來,你先好好躺著?!?說著,
她輕輕將張逸朗放下,轉身朝著屋外走去,準備去端那碗精心熬制的稀粥。
看著女孩轉身忙碌離去的背影,張逸朗緩緩閉上雙眼,
努力消化著腦海中如潮水般涌來的記憶。在這個物資極度匱乏的年代,
知青點的生活可謂苦不堪言。每天天還未亮,整個世界都還沉浸在黑暗與寂靜之中,
知青們就得摸黑起床,在朦朧的夜色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田間地頭,
開始一天繁重的勞作。到了晚上,拖著疲憊不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的身子回到知青點,
也不能立刻休息,還得自己動手生火做飯、洗衣縫補,一切都得依靠自己。而李芊芊,
作為知青點里為數不多的女知青,處境更是艱難。這段時間她不僅要和男知青一樣,
在田間揮灑汗水,承擔繁重的體力勞動,還得在忙碌的勞作之余,抽空照顧生病的自己,
這其中的艱辛,常人難以想象。隨著記憶的不斷深入,
張逸朗心中對這個善良的姑娘更是感激,雖然現在的人大多淳樸,
但是能做到她這樣的卻是很少,原主和她也就算是點頭之交,
唯一的交集也就是剛來那會幫過她一個小忙,也就是順手為主要不是自己記憶超群,
估計也不知道兩人有過交集。按他的了解,李芊芊作為大姐,初中畢業后,
她便被父母無情地要求承擔起所有家務,洗衣、做飯、打掃,照顧弟弟妹妹,
成了家里免費的勞動力。這次下鄉,同樣也是父母為了讓弟弟妹妹留在城里,
享受相對安逸的生活,用花言巧語哄騙她來頂替的。更過分的是,
為了給弟弟謀個所謂的好前程,父母竟然打算把她嫁給單位一個大齡喪偶的領導做續弦,
全然不顧她的意愿,將她的幸福隨意踐踏。
如果不是因為作為體制內的一個小領導必須響應國家號召,
需要安排自家孩子下鄉起到帶頭作用,這會早就被父母給賣了。
但是下鄉知青什么情況作為和這塊工作相關的領導他父親是最清楚的了,
不想讓小女兒和兒子下鄉,最后只能改變主意讓李芊芊下鄉了,這才讓她逃過一劫。
想到這些,張逸朗緊緊握住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心中暗暗發誓,
一定要改變李芊芊的命運。不一會兒,李芊芊端著一個有豁口的搪瓷碗,再次回到床邊。
她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對張逸朗的關切。她輕輕舀起一勺粥,放在嘴邊,
小心翼翼地吹涼,那輕柔的氣息如同微風拂面,仿佛在呵護著一件無比珍貴的寶物。隨后,
她將吹涼的粥遞到張逸朗嘴邊,輕聲說道:“小心燙。
”張逸朗看著碗里稀得幾乎能照見人影的粥,粥面上零星漂浮著的野菜,
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可憐。再看看李芊芊那疲憊卻又充滿關切的眼神,他心里一陣酸澀,
如同吃了未成熟的果子,難受得厲害。這個善良的女孩,自己的生活都如此艱難,
每日在繁重的勞作與生活的重壓下苦苦支撐,
卻還毫不猶豫地把為數不多、珍貴無比的糧食省下來,精心熬成粥照顧自己。
“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張逸朗輕聲問道,目光緊緊地盯著李芊芊,
仿佛要將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絲情緒都深深刻在心里。李芊芊微微一愣,
似乎沒有想到張逸朗會突然這么問。隨后,她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眼睛彎成了月牙,
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開的花朵,純凈而溫暖?!按蠹叶际侵啵鲩T在外,遠離家鄉,
互相照應是應該的。再說了,你之前幫過我,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這樣的事我可做不出來。
”她的笑容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如同冬日里穿透厚重云層的暖陽,
瞬間驅散了張逸朗心中積壓的陰霾。張逸朗忍不住伸出手,握住李芊芊遞粥的手,
目光堅定而熾熱,仿佛要通過這雙手,將自己所有的決心傳遞給她?!暗任液昧?,
一定不會再讓你這么辛苦,我發誓,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崩钴奋返哪橆a瞬間泛起紅暈,
如同天邊的晚霞,美麗而羞澀。她慌亂地抽回手,把碗輕輕放在床邊的木桌上,眼神閃躲,
不敢直視張逸朗的目光?!澳愫煤灭B病,別瞎想了,先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說完,
她轉身快步走出屋子,留下張逸朗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的誓言愈發堅定。
作為一個穿越者,張逸朗深知,即將恢復的高考,是改變他們命運的關鍵契機,
如同黑暗中的一盞明燈,照亮了前行的道路。他決心帶著李芊芊緊緊抓住這個機會,
逃離這艱苦如煉獄般的生活,擺脫原生家庭那沉重如枷鎖的束縛。但在此之前,
他必須先盡快恢復體力,熟悉這個時代的一切規則與生存之道。接下來的日子里,
李芊芊依舊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張逸朗。每天天還沒亮,當整個世界還在沉睡,她便悄悄起床,
躡手躡腳地生怕吵醒其他人。她輕輕拿出自己那份少得可憐的口糧,仔細地挑選出一部分,
精心熬成粥。熬粥的過程中,她時刻守在鍋邊,眼神專注,不時攪拌一下,生怕粥會糊掉。
待粥熬好,她趁著熱乎,小心翼翼地端著,快步向張逸朗的房間走去,
只為了能讓他喝上一口熱粥。白天,在田間,李芊芊和其他知青們一同勞作,烈日高懸,
熾熱的陽光毫無遮攔地灑在大地上,烤得地面滾燙。她彎著腰,在農田里除草、施肥,
汗水濕透了她的衣衫,順著臉頰、脖頸不斷滑落,滴在腳下的土地上。長時間的勞作,
讓她的雙手布滿了老繭,身體也疲憊不堪,但她心中始終牽掛著張逸朗。勞作結束后,
她顧不上休息,又匆匆趕回知青點,為張逸朗換藥、擦身。她的動作輕柔而熟練,
一邊仔細地擦拭著張逸朗的身體,一邊詢問他的身體狀況,眼神中滿是關切。
而張逸朗也沒閑著,在養病的同時,他積極主動地和知青點的其他人交流。清晨,
他會坐在門口,和路過的知青打招呼,聊上幾句。中午,大家一起吃飯時,
他會認真傾聽其他人講述這個時代的故事,從生產隊的勞作安排,到村里的一些瑣事,
再到外面世界的些許傳聞。通過這些聊天,他了解到了更多關于當下社會的情況。同時,
他充分利用自己的超憶癥,默默記下所有能收集到的學習資料。沒有課本,
他就把聽到的知識、看到的標語,甚至是墻上張貼的舊報紙上的內容,都深深地印在腦海里。
他相信,只要機會來臨,這些知識都將成為幫助李芊芊改變命運的有力武器。這天傍晚,
夕陽的余暉如同金色的紗幔,透過窗戶,輕柔地灑在李芊芊身上,
為她勾勒出一圈如夢如幻的金色光暈。她像往常一樣端著粥來到張逸朗的房間,
把粥放在桌上后,正要轉身去打水,卻被張逸朗叫住。“芊芊,過來坐會兒吧。
” 張逸朗拍了拍床邊的位置,臉上帶著幾分神秘,眼神中閃爍著別樣的光芒。
李芊芊猶豫了一下,她看了看張逸朗,又看了看手中的水桶,最終還是放下水桶,
走過去坐下。“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關切地問道,眼神中滿是擔憂。
“我有件事想告訴你?!?張逸朗認真地看著她,目光中透著前所未有的慎重,
仿佛在宣布一件關乎生死存亡的大事。“你相不相信,我們的命運很快就會迎來巨大的改變?
”李芊芊微微一愣,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失落?!皠e安慰我了,
在這兒待了這么久,我早就習慣了。能吃飽穿暖,不生病,就已經很不錯了,
哪敢奢望命運會有什么改變?!薄安唬懵犖艺f。” 張逸朗緊緊抓住她的手,神情嚴肅,
眼神堅定得如同磐石?!拔业玫搅艘粋€消息,雖然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消息的來源,
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今年,最遲明年,高考就會恢復!”李芊芊猛地瞪大了眼睛,
臉上寫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仿佛聽到了一個天方夜譚?!澳阏f什么?
高考…… 真的會恢復?” 她的聲音顫抖著,充滿了不確定與期待?!皼]錯。
” 張逸朗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自信,仿佛已經看到了他們美好的未來。
“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只要考上大學,我們就能離開這里,
去過更好的生活,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崩钴奋返难劭羲查g濕潤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高考,這個曾經如同遙掛在天邊的星辰,遙不可及的夢想,此刻仿佛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但看著張逸朗堅定的眼神,心中又涌起了一絲久違的希望,
那希望如同黑暗中的一絲曙光,照亮了她原本灰暗的世界?!翱墒恰?我們什么都沒有,
拿什么復習呢?” 李芊芊擔憂地問道,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滿是迷茫與無助?!胺判模?/p>
有我在。” 張逸朗自信地笑了笑,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仿佛一切困難在他面前都將迎刃而解?!拔視朕k法弄到學習資料,制定詳細的復習計劃。
你只要相信我,跟著我學,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學?!逼鋵嵣陷呑幼鳛橐粋€超憶癥患者,
這輩子穿越過來超憶癥的好處是帶來了,包括上輩子的那些記憶也一起帶了過來,
只不過現在的超憶狀態是可控的,需要時使用平時就只是比正常人記憶好一些而已。
所以關于能不能考上大學他是一點都不擔心的,他的大腦就是最好的復習工具了。
李芊芊看著張逸朗,心中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安全感,那安全感如同堅實的堡壘,
為她遮風擋雨。這一刻,她決定毫無保留地相信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和他一起,
緊緊抓住這一線渺茫的希望,奮力改變自己的命運。然而,他們并不知道,
前方等待著他們的,不僅僅是高考的巨大挑戰,還有來自家庭和社會的重重阻礙,
那將是一場艱難無比的戰斗。但此刻,在這間簡陋狹小的茅草屋里,兩顆心因為同一個夢想,
緊緊地交織在了一起,為即將開啟的熱血征程奏響了激昂的序曲,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第二章:寒窗苦讀?情竇初開寒冬夜,狂風裹挾著細碎雪花,
如猛獸般瘋狂地撲向知青點那扇破舊木窗。窗戶 “吱呀吱呀” 地呻吟,
似在對這惡劣天氣發出痛苦抗議。屋內,一盞昏黃的煤油燈在呼嘯穿堂風中搖搖欲墜,
豆大的火苗如風中殘燭,忽閃忽滅,
將張逸朗與李芊芊的影子扭曲地映在布滿歲月斑駁的土墻上,隨著火苗跳躍,
那影子好似兩個在黑暗中奮力掙扎的靈魂。李芊芊緊咬著筆頭,那筆頭已被她咬得滿是毛邊。
此刻,她正對著寫滿密密麻麻算式的草紙,眉頭擰成了個 “川” 字。
雙眼死死地盯著草紙,目光中滿是困惑與焦急,仿佛要將這道難題看穿、撕碎。“又卡殼啦?
” 張逸朗輕輕放下手中用麻繩捆得結結實實的舊書,隨著這動作,
一旁搪瓷缸里的冷茶泛起細微漣漪,仿若也被這緊張的學習氛圍所感染。他微微探身,
身上那件打滿補丁的藍布衫輕輕擦過李芊芊的手背,剎那間,
一股陽光曬過的干草氣息鉆進李芊芊鼻尖,那是獨屬于這個年代的質樸味道。
李芊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猛地把草紙往張逸朗面前一推,鼻尖幾乎貼到了紙面,
聲音里滿是懊惱與無奈:“這道三角函數,繞來繞去,我感覺腦袋都快被繞炸了!” 說著,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在草紙邊緣摩挲,草紙邊緣因反復揉搓已起了毛,恰似她此刻凌亂的心緒。
張逸朗低笑一聲,那笑聲猶如春日微風,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
輕輕握住李芊芊冰涼的手腕,動作輕柔得如同在觸碰一件稀世珍寶,隨后將草紙輕輕抽走。
在昏黃的煤油燈光暈下,他濃密的睫毛投下的陰影在眼下輕輕顫動,恰似蝴蝶振翅。
筆尖在泛黃的草紙上沙沙游走,那聲音在寂靜夜里格外清晰,仿若蠶寶寶啃食桑葉。
墨跡蜿蜒,漸漸勾勒出清晰的解題脈絡,
宛如在黑暗中為李芊芊開辟出一條通往答案的光明之路?!澳闱?,把這個公式套進去,
再做個坐標轉換……” 他一邊講解,溫熱的呼吸輕輕拂過李芊芊泛紅的耳尖,剎那間,
李芊芊只覺后頸一陣發燙,眼前煤油燈的光暈也變得模糊不清,
整個世界仿佛都開始天旋地轉。趁著張逸朗低頭仔細驗算的間隙,李芊芊偷偷側過臉,
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他身上。昏黃燈光宛如一位神奇畫師,為他的側臉鍍上一層暖金色光輝,
讓他整個人都散發著別樣魅力。他那高挺的鼻梁,仿若一座巍峨山峰;緊抿的薄唇,
透著堅毅與專注;專注時微微皺起的眉峰,讓他看起來既認真又迷人。這張臉,
李芊芊明明已看過無數遍,可此刻,卻似初次映入眼簾,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砰砰砰” 的聲音在寂靜夜里格外響亮,仿佛要沖破胸腔蹦出來?!岸藳]?
” 張逸朗忽然抬起頭,兩人鼻尖差點撞在一起。李芊芊嚇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往后一縮,
手肘重重磕在木桌上,發出 “砰” 的一聲悶響。這一撞,不僅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還打翻了一旁的搪瓷缸,冷茶瞬間潑出,在草紙上暈開深色痕跡,
恰似她此刻慌亂而復雜的心情?!懊?、明白了!” 李芊芊慌亂地抓起筆,
在草紙上胡亂畫著,試圖用這看似忙碌的動作掩蓋自己發燙的臉頰??伤氖謪s不聽使喚,
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全然沒了平時的工整秀麗,
簡直就像小孩子的涂鴉。張逸朗的笑意從胸腔深處溢出,那笑聲里滿是寵溺。他伸出手,
輕輕揉了揉李芊芊的麻花辮,粗糙的掌心擦過她發燙的耳垂,帶來一陣酥麻之感。
“別太著急,咱們慢慢來?!?這句話仿若一把柔軟羽毛,輕輕拂過李芊芊的心尖,
那些因解題不順而生的焦慮與煩躁,瞬間如冰雪遇暖陽,化作繞指柔,消散得無影無蹤。
自得知高考即將恢復的消息后,這般場景幾乎每晚都在這間狹小屋子里上演。
張逸朗憑借神奇的超憶癥,將前世所學知識毫無保留地全盤托出。在這物資極度匱乏的年代,
沒有課本,他就因地制宜,用樹枝在泥地上一筆一劃寫公式;找不到習題,
他便憑借超強記憶力,把記得的經典例題一字一句默寫在草紙上。白天,
他們與其他知青一道,迎著刺骨寒風,在田間辛苦刨地、挑糞,粗糙工具磨破了手掌,
血泡一個接一個冒出,鉆心地疼,可他們卻咬著牙,一聲不吭;夜幕降臨,
當整個知青點都被黑暗籠罩、陷入沉睡時,唯有他們的屋子還亮著如豆燈光,
那燈光在黑暗中搖曳,卻無比堅定,恰似他們對未來的信念。這天深夜,萬籟俱寂,
李芊芊正對著一道晦澀難懂的文言文翻譯愁眉不展。她時而皺眉沉思,時而咬著筆頭,
嘴里還小聲嘟囔著。突然,窗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在寂靜夜里格外突兀。
她瞬間警惕起來,原本專注的眼神閃過一絲緊張與疑惑。她小心翼翼地吹滅油燈,
屋子瞬間陷入黑暗,她輕手輕腳地貼著門縫往外瞧。只見清冷月光下,
三個黑影鬼鬼祟祟地朝知青點倉庫摸去。那身形,她再熟悉不過,
分明就是鄰村幾個游手好閑、不務正業的二流子?!皬堃堇?!” 她壓低聲音,
急切地推醒趴在桌上打盹的張逸朗,聲音因緊張微微顫抖,“有人要偷倉庫糧食!
”張逸朗瞬間從睡夢中清醒,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光芒。他迅速抄起墻角的鐵鍬,
動作干脆利落,仿若一位久經沙場的戰士聽到戰斗號角。李芊芊見狀,也咬咬牙,
抓起一根木棍緊緊跟在他身后。兩人沖出門的腳步聲在寒風中格外響亮,
驚醒了守夜的老知青。很快,整個知青點騷動起來,人們紛紛從睡夢中驚醒,有的拿著工具,
有的舉著燈籠,一時間,呼喊聲、腳步聲交織在一起?!罢咀?!
” 張逸朗的怒吼在空曠場院里回蕩,那聲音猶如洪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月光下,
他手中的鐵鍬泛著冷光,恰似一道銀色閃電,嚇得那幾個二流子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為首的麻子雖心里害怕,卻還強裝鎮定,色厲內荏地叫囂:“我們就是路過!
” 可他話音剛落,身后麻袋里便滾落出幾顆玉米,玉米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仿若對他謊言的無情嘲諷,徹底暴露了他們的罪行。混亂中,人群推推搡搡。
李芊芊一個不小心,被人用力推倒在地。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受傷時,張逸朗眼疾手快,
一把將她緊緊護在懷里。他的后背重重撞在石磨上,發出沉悶聲響,那一刻,
他只覺后背一陣劇痛,仿佛骨頭都要散架了。等公社民兵趕來時,
張逸朗的襯衫已被石磨磨破,滲出點點血痕,在月色下格外觸目驚心?!吧挡簧担砍咽裁茨?!
” 李芊芊一邊用微微顫抖的手指,拿著布條給他包扎傷口,一邊紅著眼眶數落,
聲音里滿是心疼與責備。她的手指輕輕觸碰著他的傷口,每一下都好似生怕弄疼他,
動作輕柔得不能再輕柔。張逸朗卻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那笑容里帶著一絲孩子氣,
仿若受傷的不是自己?!澳阃??我答應過要保護你?!?這句話他說得漫不經心,
卻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湖面,在李芊芊心里激起層層漣漪。昏黃燈光下,他的眼神亮得驚人,
仿佛藏著漫天閃爍星辰,那光芒直直照進李芊芊心底最柔軟的角落。然而,
現實的殘酷總是如影隨形,很快便將這份甜蜜時刻擊碎。三天后,李芊芊收到家里來信。
看到那熟悉信封時,她心里便涌起一股不祥預感。她顫抖著雙手打開信封,
信紙已被淚水暈染得皺巴巴的。父親在信里說,弟弟要考高中了,
急需買復習資料用錢;母親則在信中隱晦暗示,想要回城只要答應喪偶干部的婚事就行,
言語間滿是不容拒絕之意?!皠e理他們?!?張逸朗將李芊芊顫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聲音低沉而堅定,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決心?!澳懵犅?,這里跳得這么快,全是為你。
” 他的胸腔隨著說話微微震動,那震動通過掌心,一直傳遞到李芊芊心底最深處,
讓她真切感受到他對自己深深的愛意。李芊芊再也忍不住,撲進他懷里,淚水如決堤洪水,
浸濕了他的衣襟?!翱伤麄兪俏业募胰恕?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矛盾與痛苦,
畢竟血濃于水,家人的要求讓她難以輕易割舍?!暗饶憧忌狭舜髮W就好了,出來就是干部,
你家人總不會做賠本買賣吧?!?張逸朗緊緊摟著她,下巴輕輕抵在她發頂,
似要用自己的懷抱為她筑起一道抵御外界傷害的城墻。“等我們考上大學,
就再也不用受這份氣了?!?他的語氣里充滿不容置疑的篤定,仿佛只要有他在,
任何困難都能被他們踩在腳下,迎刃而解。為了多擠出些時間復習,
兩人好似與時間展開一場生死賽跑。天還未亮,當整個世界還沉浸在黑暗夢鄉時,
他們便悄悄爬起來,借著微弱星光,在田間地頭背誦英語單詞。寒風如刀,割著他們的臉頰,
可他們渾然不覺,嘴里不停念叨著單詞,仿佛那些單詞就是他們改變命運的密碼。午休時,
別人都在休息,他們卻躲在草垛后面,全神貫注地做數學題。草垛里悶熱狹小,
蚊蟲不停地叮咬著他們,可他們只是隨手揮一揮,便又繼續埋頭苦算,
草稿紙在他們手中一張又一張地翻過。就連吃飯時,李芊芊也舍不得浪費一點時間,
她一邊往嘴里扒拉著粗糙飯菜,一邊在心里默默默寫古文,
那些優美詩句仿若她在這艱苦歲月里的精神食糧。張逸朗心疼李芊芊,
看著她日漸消瘦的臉龐,心里滿是不忍。他絞盡腦汁,變著法子給她補充營養。有一回,
他偷偷摸黑去河里抓魚。夜晚的河邊格外寂靜,只有潺潺流水聲和他踩在淤泥里的腳步聲。
河水冰冷刺骨,凍得他雙腳麻木,可他毫不在意。他在河里摸索許久,終于抓到幾條魚。
回來時,他的褲腿沾滿淤泥,鞋子里也灌滿了水,可他的臉上卻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他顧不上休息,立刻生火煮了一碗鮮美的魚湯?!翱旌龋a補腦子。
” 他用袖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上。他笑得像個討賞的孩子,
眼睛里閃爍著期待的光芒,仿佛只要李芊芊喝了這碗魚湯,就能立馬變得聰明無比。
李芊芊捧著碗,看著他被凍得通紅的雙手,手上滿是凍瘡和傷口,
那都是為了她在這艱苦環境中努力付出的印記。她的眼眶又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她舀起一勺湯,放在嘴邊輕輕吹涼,然后送到他嘴邊:“你也喝?!彼哪肯鄬r,
空氣中仿若有電流 “滋啦” 作響。張逸朗鬼使神差地傾身,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兩人都愣住了。李芊芊的臉頰瞬間燒得通紅,恰似熟透的蘋果,
心跳如擂鼓,她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張逸朗也有些手足無措,耳尖泛起可疑的紅暈,
眼神里既有緊張又有羞澀,仿佛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我…… 我去洗碗!
” 李芊芊慌亂地起身,卻因太著急,不小心打翻了板凳,“哐當” 一聲,
打破了這微妙氛圍。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讓張逸朗忍不住笑出聲,
可他的心里卻像揣了只活蹦亂跳的兔子,怎么也平靜不下來,那一絲甜蜜和緊張的感覺,
在他心間久久回蕩。隨著高考日子愈發臨近,兩人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有一次給她做模擬考試,李芊芊因太過緊張,考數學時腦子突然一片空白,
許多平時會做的題都做錯了,成績一塌糊涂。她躲在倉庫后面,蹲在角落里,雙手抱著膝蓋,
淚水不停地從臉頰滑落。她覺得自己辜負了張逸朗的期望,也害怕考不上大學,
又要回到那個令她絕望的家?!翱奚赌兀俊?張逸朗找到她時,見她蜷縮在角落里,
眼睛腫得像核桃,心里一陣刺痛。他在她身邊緩緩坐下,撿起一根樹枝,
在地上認真地畫著笑臉,試圖逗她開心?!澳阃??你可是我教出來的學生,
咋能這么輕易就認輸?” 他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他從懷里掏出一本皺巴巴的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錯題和詳細的解題思路。每一道題,
他都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去整理,只為讓李芊芊能更好地理解。“這些天,
咱們就專攻你的薄弱環節。我就不信,還有啥難題能難倒咱們!” 他的眼神堅定,
充滿對未來的信心,仿佛在告訴李芊芊,只要他們齊心協力,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
李芊芊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暖流從心底升起,漸漸蔓延至全身。
她伸手擦掉眼淚,重重地點頭,眼神里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好!咱們一定能考上!
”寒風依舊呼嘯,知青點的油燈依然在深夜亮起,那燈光在黑暗中搖曳,卻從未熄滅。
在這艱苦歲月里,張逸朗和李芊芊相互扶持,彼此溫暖。那些偷偷交換的眼神,
不經意間的觸碰,還有藏在習題里的溫柔,都化作了愛情的種子,在兩人心中悄然生根發芽。
而他們不知,更大的挑戰還在前方等著他們,可只要有彼此相伴,再難的路,
他們也敢攜手一同走下去,去迎接那未知卻充滿希望的未來。
第三章:金榜題名?波折突至七月,驕陽似一個熊熊燃燒的巨型熔爐,
毫無保留地向大地傾灑著熾熱的光焰。知青點那棵年邁的老槐樹,在這酷熱的淫威下,
葉子病懨懨地耷拉著,毫無生氣。枝頭的知了像是被高溫逼得發了狂,
扯著嗓子聲嘶力竭地鳴叫,那尖銳又不間斷的聲音,
似乎要把積攢了一整個夏天的燥熱一股腦地宣泄出來,攪得人心愈發煩悶。
張逸朗和李芊芊蹲在田埂邊,粗糙的田埂硌得他們的腿生疼。
他們手中緊緊握著用草莖卷著的咸菜,咸菜早已被汗水浸濕,顏色變得有些暗沉。
汗水像決堤的洪水,順著他們的脊梁骨源源不斷地往下淌,
很快就在粗布衣裳上暈開一片片深色的痕跡,好似一幅抽象的水墨畫?!斑@鬼天氣,
熱得人都快喘不過氣了,怕是要把人活生生蒸化了?!?李芊芊一邊嘟囔著,
一邊用袖口隨意地擦了把臉,沒想到袖口上沾著的田埂泥土一下子蹭到了她的臉頰上,
活像個小花貓。她剛要咧嘴笑,打破這沉悶的氛圍,
遠處突然傳來赤腳醫生扯著嗓子的吆喝聲,那聲音如同在寂靜湖面投下一顆巨石,
瞬間打破了周遭的寧靜:“通知書來啦!知青點的通知書來啦!”這一聲呼喊,
像一道電流瞬間擊中了張逸朗和李芊芊。兩人猛地對視一眼,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與驚喜。
張逸朗手中的搪瓷碗差點脫力摔落在地,而李芊芊的手也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張逸朗前世身為學霸,向來沉穩冷靜,可此刻,這份沉穩卻如青煙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心急如焚,不假思索地拽起李芊芊的手腕,撒腿就往知青點狂奔而去。
他們的腳底揚起大片塵土,那塵土與聒噪的蟬鳴交織在一起,在熾熱的空氣里肆意炸開,
仿佛在為他們即將到來的命運轉折歡呼。曬谷場上,地面被烈日曬得滾燙,仿佛能煎熟雞蛋。
公社干事站在場地中央,手中高舉著一沓牛皮紙信封,大聲念著名字。
周圍的知青們圍得水泄不通,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眼睛緊緊盯著公社干事手中的信封,
那眼神仿佛要把信封看穿,試圖從中找到自己的名字。當那一聲 “李芊芊,
京大中文系” 在曬谷場上空響起時,整個知青點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瞬間安靜下來,
時間都像是停止了流動。李芊芊只感覺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沖破胸腔。
她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如同秋風中瑟瑟發抖的落葉。她伸出手,
接過信封的手指幾乎沒有一絲力氣,連撕開封口都顯得那么艱難。終于,
當 “北京大學” 四個燙金大字映入她眼簾的那一刻,她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如同決堤的洪水,在信封上暈開深色的水痕,
那是她無數個日夜努力奮斗的見證?!败奋?,我也考上了!
” 張逸朗高舉著同樣來自京大的錄取通知書,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異常沙啞,
仿佛被砂紙打磨過一般。他一個箭步沖上前,將李芊芊緊緊摟進懷里,
全然不顧周圍知青們此起彼伏的起哄聲。陽光透過他汗濕的襯衫,灑在兩人身上,
將他們的影子緊緊疊在一起,在黃土墻上拓印出熾熱而又幸福的輪廓,這一刻,
他們仿佛擁有了整個世界。那天夜里,知青點一改往日的清冷,充滿了歡聲笑語。為了慶祝,
知青點破天荒地煮了白面疙瘩湯,那香氣彌漫在整個知青點,讓大家都感受到了久違的溫馨。
李芊芊坐在桌前,眼神溫柔地看著張逸朗,趁著大家不注意,
偷偷把自己碗里的雞蛋撥進張逸朗碗里。然而,她的小動作沒能逃過張逸朗的眼睛,
他眼疾手快,又把雞蛋夾了回去,還笑著對李芊芊說:“你更需要補補。
” 在搖曳的煤油燈下,兩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起,千言萬語都化作了碗里滾燙的熱氣,
升騰在空中。他們興致勃勃地計劃著開學要帶的被褥,
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著到了京城要去天安門看升旗,仿佛之前所有吃過的苦,
都在這兩張薄薄的通知書面前煙消云散,未來的日子充滿了無限的希望與美好。然而,
命運卻總是喜歡捉弄人,它的齒輪早已開始朝著殘酷的方向悄然轉動。開學前三天,
一封加急電報如同一顆炸彈,打破了李芊芊和張逸朗平靜而美好的期待。
電報上寫著母親病重,讓李芊芊立刻回家。張逸朗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
執意要陪著李芊芊一起回去??衫钴奋穮s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臉上掛著溫柔而堅定的笑容,
輕聲說道:“你先去學校報到,那邊的入學手續繁瑣,不能耽誤。我處理完家里的事,
馬上就來?!?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自然,可轉身時,
那咬得發白的嘴唇卻泄露了她內心的不安與痛苦。九月的京城,微風輕拂,
空氣中彌漫著細碎的槐花香,那淡雅的香氣讓人陶醉。張逸朗站在京大校門口,
懷里緊緊抱著兩人共有的復習筆記,那筆記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他們的心血與期望。
他望著校門口熙熙攘攘的新生隊伍,他們一個個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朝氣與對未來的憧憬。
可張逸朗的心里,不安卻像春天里瘋長的野草,越來越茂盛。
他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這種預感讓他如坐針氈。終于,
他在教務處查到了李芊芊的檔案。然而,負責人的話卻如同一記重錘,
狠狠地砸在他的頭頂:“李芊芊同學已經完成入學手續,今天沒來可能是身體不適。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讓張逸朗瞬間呆立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安豢赡?!
” 他猛地回過神來,情緒激動地猛地拍在辦公桌上,
巨大的聲響震得桌上的墨水瓶都晃了晃,墨水差點灑出來。他滿心疑惑與憤怒,
發瘋般地沖向新生宿舍。在 302 室門口,他看到一個和李芊芊有幾分相似的女孩,
正站在宿舍中間,頤指氣使地指揮著別人鋪床。那女孩穿著嶄新的的確良襯衫,
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胸前別著的京大?;崭裢獯萄邸KD頭看到張逸朗時,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寒風,讓張逸朗渾身血液瞬間結成了冰。
“你是誰?” 張逸朗強壓著內心的怒火,聲音冷得仿佛能刮下一層霜,讓人不寒而栗。
女孩被他冰冷的眼神和語氣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但很快,她就梗著脖子,
眼神閃爍的大聲喊道:“我是李芊芊,你是張逸朗,這是我姐給你的信!” 說著,
她從枕頭下抽出一封皺巴巴的信,隨手扔給張逸朗,“自己看吧!
”張逸朗顫抖著雙手接過信,信紙還帶著潮濕的水漬,
李芊芊的字跡被暈染得有些模糊:“逸朗,對不起。小妹的婚事是全家的指望,
我不能毀了她的幸?!?別等我了?!?最后那個 “了” 字拖得很長,
仿佛李芊芊在寫這個字的時候,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飽含著無盡的無奈與痛苦。
張逸朗捏著信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手背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
他心中的憤怒如同火山爆發,再也壓抑不住。他像一頭發狂的獅子,沖出門去。他跑到路邊,
攔了輛三輪車,心急如焚地催促著車夫往火車站趕。車輪在石板路上快速碾過,
發出 “咯噔咯噔” 的聲響,每一下都像是撞擊在張逸朗的心上。在這顛簸的途中,
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李芊芊的身影,想起她總說 “家人是割不斷的血脈”,
想起她在煤油燈下為弟弟妹妹織毛衣時專注的側臉,可此刻,這些回憶卻讓他覺得無比諷刺。
深夜,縣城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安靜得讓人害怕。張逸朗來到了李芊芊家的小院前。
小院的木門虛掩著,他心急如焚,一腳踹開了木門。木門發出 “嘎吱” 一聲巨響,
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堂屋亮著昏黃的燈泡,燈光昏暗而搖曳,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李芊芊的父母正圍著八仙桌數錢,桌上堆滿了厚厚的一沓鈔票。墻上貼著嶄新的喜字,
紅得有些刺眼,嶄新的紅綢被面堆在椅背上,散發著一種庸俗的氣息?!败奋纺兀?/p>
” 張逸朗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充滿了憤怒與焦急。李父聽到聲音,
慌亂地把錢塞進抽屜,站起身來,滿臉不悅地說道:“你是誰呀,闖到我家來,快走,
不然小心我報警!” 他的話音還未落,里屋就傳來了壓抑的咳嗽聲,
那咳嗽聲聽起來虛弱而痛苦,仿佛每一聲都要把人的心肺咳出來。張逸朗心急如焚,
顧不上和李父理論,直接撞開了里屋的房門。一股刺鼻的藥味撲面而來,
嗆得他差點喘不過氣來。只見李芊芊裹著一件褪色的藍布衫,虛弱地蜷縮在堆滿雜物的床上。
她的枕邊放著半碗結了油皮的中藥,中藥早就涼透了,看起來讓人無比心疼。
“逸朗……” 李芊芊艱難地撐起身子,蒼白如紙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額前的碎發被冷汗黏在皮膚上,顯得格外憔悴。她還沒來得及多說什么,
一陣劇烈的咳嗽就撕裂了她的喉嚨,她痛苦地捂住嘴,指縫間滲出的血沫,
在藍布衫上綻開一朵朵刺目的紅梅,觸目驚心。張逸朗見狀,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
將她顫抖的身子緊緊摟進懷里。他能明顯感覺到李芊芊瘦得驚人,肩胛骨硌得他胸口生疼,
仿佛懷中抱著的是一把骨頭?!八麄儽颇愕??對不對?” 張逸朗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既是憤怒,又是心疼。李芊芊輕輕搖頭,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砸在張逸朗的手背上:“別鬧了,他們是我的家人…… 小妹的對象是縣里領導的兒子,
這樁婚事能讓全家過上好日子?!?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氣息也越來越微弱,“我沒事的,
能有今天…… 已經很知足了?!边@句話如同一個沉重的枷鎖,套在了張逸朗的心上,
又像是一把生銹的刀,狠狠地剜著他的心臟,讓他痛不欲生。他輕輕放下李芊芊,轉身時,
眼神冷得能凍死人,仿佛能將周圍的空氣都凍結。他瞥見墻角的紙箱里露出半截課本,
上面寫著“李巧巧”三個字,想來這就是芊芊的那個妹妹了?!袄钋汕?,好名字。
” 張逸朗冷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嘲諷與憤怒。他把課本用力拍在桌上,
發出 “啪” 的一聲巨響,然后目光如炬地盯著李芊芊的父母,
冷冷地說道:“知道偽造身份是什么罪嗎?還有你們,” 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分,
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們這樣的還配為人父母嗎?”李母聽到這話,
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突然癱坐在地,雙手拍著大腿,干嚎起來:“我們也是沒辦法?。?/p>
巧巧要是錯過了這門親事,這輩子就毀了!芊芊她是家里老大,就該為了妹妹付出一點,
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 她一邊哭嚎,一邊用袖子擦著眼淚,
可那眼淚里卻看不出多少真心的悲傷。張逸朗不再理會哭鬧的兩人,他蹲下身,
更新時間:2025-05-03 19:4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