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別了濟湓城,吳清明背著女童一路向北。路上荒野寂寂,不見炊煙,也不見行人。所幸一路上未遇歹人兇獸,只是這女童自出發便雙眼緊閉,沉睡不醒,任他如何呼喚,都無回應。
這日清晨,白霧不知何時漫了上來,絲絲縷縷纏繞在林間。霧氣裹著寒意,讓他心底泛起一陣不安。
他又背著女童走了幾刻鐘,眼前忽現一片新天地。潺潺流水聲入耳,入目皆是奇花異草,幽光流轉,馥郁芬芳。連呼吸的空氣都帶著清甜,令人心曠神怡。
吳清明忙將女童輕輕放下,跑到河邊打了一壺水。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將水滴送到女童嘴邊,可那嘴唇卻愈發蒼白,毫無血色,讓他心焦如焚。
“哥哥!哥哥!不要離開我!!”女童緊閉的雙眼突然涌出淚水,蒼白的小臉上滿是驚惶,夢囈般的哭喊帶著無盡恐懼。
吳清明心如刀絞,顫抖著雙手輕輕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拇指不住摩挲著她的掌心。在他溫柔安撫下,女童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蹙著的嘴角也恢復了平靜。
就在這時,一道異樣的紅影突然撞入眼簾。吳清明呼吸一滯,目光死死釘在女童后背。
他顫抖著將她緩緩扶起,小心翼翼地掀開后頸衣襟——只見一道詭異的綠色疤痕蜿蜒如蛇,傷口處還凝結著暗紅血痂,泛著令人不安的幽光。
“我竟然現在才發現……”吳清明踉蹌后退半步,滿心的愧疚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慌亂地環顧四周,大腦一片空白,攥著衣襟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心中滿是懊悔與無措。
“秋夏!撐住!你不能——”吳清明的聲音帶著哭腔,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眼前浮現出曾經慘死在他面前的人,他渾身發冷,生怕懷中的女童重蹈覆轍。
他瘋狂掃視四周,突然瞳孔猛地收縮——記憶如閃電般劃過腦海。前些日子在藥鋪,他曾見過一種干枯藥材,與眼前這株奇花竟有幾分相似。
吳清明幾乎是撲過去將奇花連根拔起,顫抖著將花瓣搓成碎末。正要將汁液滴在女童傷口時,他猛然停住。額角青筋暴起,他轉身跑到河邊,抱起巨石狠狠砸向地面,碎石飛濺。
抓起一塊鋒利的碎石,他沒有半分猶豫,狠狠劃向自己的手臂。鮮血噴涌而出的瞬間,他咬牙將藥汁滴在傷口上。眼睛死死盯著傷口,冷汗順著臉頰滑落。直到確認傷口沒有異變,也未覺任何不適,他才顫抖著將剩余藥汁,輕輕涂抹在秋夏的傷口上。
吳清明的目光在姹紫嫣紅的異草間瘋狂游移,碎石劃破皮肉的刺痛早已麻木。他機械地在新的傷口上涂抹汁液,血珠混著藥汁順著指縫滴落,在泥地上暈開詭異的斑紋。
為了確保藥效,他近乎偏執地試遍每一株花草。劇毒的藤蔓滲出黑汁,沾到傷口便泛起青紫水泡;發光的菌類敷上后,皮膚像被火灼般潰爛。
只要是沒有出現副作用的,他就顫抖著將藥抹在秋夏背上。
一個時辰過去,十歲孩童單薄的身軀早已千瘡百孔。潰爛的傷口爬滿彩痂,青黑的毒素順著血管蔓延,他連站立都開始搖晃。
失血過多讓眼前陣陣發黑,喉嚨里腥甜翻涌,卻固執地將最后一團草藥碾碎。
“對不起...秋夏...“他跪坐在地,指尖的血滴落在女童蒼白的臉上,
“我怎么...還救不了你...“哽咽混著嗚咽,他又抓起一株從未見過的藍花,碎石再次劃開血肉模糊的手臂。
就在最后一滴藥汁落在秋夏傷口的剎那,吳清明緊繃的神經驟然斷裂。他還未來得及將顫抖的手收回,意識卻如斷線風箏般墜落。
染血的指尖懸在半空,帶著體溫的身體重重栽倒在奇異花草間。
映月湖
竹影搖曳的書房內,身著青衫的中年男子懸腕提筆,墨汁在宣紙上暈染出蒼勁字跡。
“君行,我交代的事可有眉目?“筆鋒一頓,男子將狼毫擱在青瓷筆洗中,蒼老的指節叩了叩案幾。
青年立刻躬身作揖,玄色束發帶隨著動作輕晃:“稟先生,山間近日僅零星幾人到訪,弟子已將入山禁律一一言明。只是此番邀約......“他話音微頓,“余下人等是否赴約,尚不可知?!?/p>
中年男子頷首,枯瘦的右手無意識摩挲著竹笛。這枚雕工古樸的竹笛,竟與此之前的澹臺神秀所佩之物如出一轍。
忽然,他袖口輕揚,掌心赫然托著一塊瑩白通透的怪石,石中似有流云緩緩游走。
這石頭形狀如同鵝卵石,大小不及巴掌。它通體透亮光滑,宛如清水凝結而成,在光線的映照下閃爍著奇異的光澤。
青衫男子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捏怪石,緩緩推向對面的白衫青年。
察覺到對方動作,素來溫潤的面容籠上一層寒霜:“先生這是何意?“
話音未落,男子指尖微動,怪石竟如被無形絲線牽引,凌空滑入青年掌心。
中年望著青年,目光中滿是欣慰與期許:“數十載師徒相伴,能得你這樣勤勉的弟子,為師已無憾事。“
他抬手輕撫怪石,聲音不自覺染上幾分追憶,“當年深入古跡秘境,機緣巧合才得此物。這些年反復鉆研,卻始終參不透其中奧秘?!?/p>
指尖輕點,怪石泛起朦朧光暈,他神色鄭重道:“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此石蘊藏著雄渾無匹的神魂之力,且靈力純粹無屬性。你火靈根殘缺已久,待將其煉化,或可重塑靈脈根基。至于其他玄妙之處...“老者意味深長地一笑,“留待你日后自行探尋,說不定會有意料之外的機緣。“
說罷,他收回目光,語氣帶著幾分感慨:“我一生淡泊,鮮少贈人重禮,即便對你也多是嚴詞教導。今日便破個例,就當是為師給你的贈禮,切莫推辭?!?/p>
青年垂眸凝視掌心流轉的瑩光,喉間哽咽難語,最終只化作一句沉如千鈞的回應:
“謝師尊!“
“哈哈,所謂'少年負壯氣,奮烈自有時'。“青衫男子撫掌大笑,眼中映著少年挺拔的身影,恍惚間似見多年前那個在山門外跪求入門的瘦弱孩童,如今已長成可獨當一面的模樣。
暮色漸濃,竹影婆娑間,青年將怪石妥帖收入懷中。轉身之際,衣袂掃落案頭半干的墨跡,留下一道蜿蜒的墨痕。他步伐沉穩地穿過雕花門檻,廊下銅鈴隨風輕響,目送著他的背影沒入漸沉的夜色。。
————
濃稠如墨的黑暗里,不知何處傳來凄厲的慘叫。吳清明蜷縮在焦土之上,滿城火海將他的影子拉得扭曲變形。
刺鼻的血腥味混著焦糊味涌入鼻腔,他顫抖著抬頭,正撞見那尊魔猿猩紅的豎瞳。
魔猿喉間發出震天的嗤笑,巨掌隨意一扯,疤臉少年竟被生生撕成兩半。
斷裂的脊椎骨發出令人牙酸的脆響,那兩截軀體卻詭異地蠕動著,沾滿血污的手指在地上劃出蜿蜒血痕:
“救......救我......“破碎的呼救聲像無數鋼針扎進耳膜。
吳清明肝膽俱裂,喉嚨里發出不成聲的嗚咽,跌跌撞撞背起女童狂奔?;鸸庠谏砗笏烈馔淌梢磺校г车哪_步聲震得地面都在顫抖。
突然腳下一空,他重重摔進泥坑,翻滾間藤蔓纏住腳踝,荊棘劃破皮膚。
等他狼狽爬起,懷中的女童竟化作破舊的背簍,還沾著腐臭的泥漿。幾顆石子呼嘯著砸來,尖銳的叫罵聲刺破夜空:
“臭啞巴滾遠點!“
“話都不會說,定是妖怪投胎的野種!“
“對!說不定他爹娘就是妖怪!”
“打死他!“
吳清明本能地護住頭部,尖銳的石塊砸在脊背,溫熱的血順著脖頸流下。
他蜷縮成小小一團,在如雨點般的攻擊中瑟瑟發抖,耳邊不斷回響著魔猿的嘲笑和少年垂死的求救......。
————
碎石擊打聲戛然而止,黑暗中突然飄來熟悉的呼喚。
吳清明渾身一震,那聲若游絲的“哥哥“像根細針刺進心臟。
他猛地抬頭,昏暗中浮現出秋夏蒼白的小臉,發梢還沾著他親手涂抹的草藥汁液。
“秋夏,是你在說話?”
“你醒了嗎秋夏!“
少年顫抖著抓住那只透明的小手,指腹觸到的卻是一片冰涼虛無。秋夏的嘴角揚起微弱的笑意,卻始終未再開口,身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化作點點瑩藍光芒。
“秋夏!“
吳清明撲了個空,指尖只攥住一縷飄散的衣角。光芒越聚越淡,最后一聲呼喚卡在喉嚨里,黑暗驟然將他吞噬。
四周重歸死寂,唯有少年凄厲的呼喊在虛空回蕩,驚起陣陣回音:
“秋夏!......“
空曠的黑暗中,單薄的身影踉蹌著跪倒,顫抖的雙手徒勞地抓著空氣,最終無力垂落……
不知時光悄然流逝了多久。
“此物可救那名女童?!?/p>
一道清越的聲音悠悠傳來,打破了周遭的寂靜。
少年猛地循聲望去,只見一位身著素白長袍的俊逸男子,仿若謫仙般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
男子手中,正握著一枚艷紅似火的果實,在黯淡的光線里,那果實散發著奇異的光澤,仿佛蘊藏著無盡生機。
“你是何人?”少年警惕地問道,目光緊緊鎖住眼前這位神秘來客。
“我叫澹臺君行。你不必深究我是誰,只需知曉,我手中這枚果實,能救你妹妹的性命?!?/p>
“不過……”澹臺君行話鋒一轉,另一只手緩緩抬起,隨著他的動作,在其指尖處,緩緩浮現出兩名與少年年紀相仿的童男童女。
男童緊閉雙眼,痛苦地躺在地上,眉頭緊鎖,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滾落;女童則在一旁,滿臉焦慮,她的小手緊緊攥著男童的衣角,眼中滿是擔憂與無助。
澹臺君行接著說道:
“那邊的男童,同樣急需這枚果實救命。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他和你的妹妹,二人患的是同一種病,也唯有這枚果實能夠治愈。然而……”
他微微頓了頓,目光在少年和那對童男童女之間來回掃視,“不巧的是,這枚果實僅有一枚,它只能救一人,也僅夠一人使用?!?/p>
說完,他靜靜地凝視著少年,似乎在等待著他的選擇
“……”
一時間,少年的臉色變得極為復雜,躊躇不定。
他的眼神在妹妹、男童和那枚果實之間來回游移,內心陷入了激烈的掙扎。澹臺君行并未催促,只是面無表情地佇立原地,靜靜地注視著少年。
冷汗浸透了少年單薄的衣衫,吳清明蜷縮在冰冷的黑暗里。就在呼吸幾乎凝滯的剎那,一張溫柔的面容突然刺破黑暗。
婦人眼角的笑紋、鬢邊的柔絲,還有那雙總是帶著暖意的手,像春日暖陽般漫過心間。記憶碎片如潮水翻涌——灶臺前飄起的炊煙、床邊的安心嗓音……
他緩緩開口:
“我想起小時候一次,曾與母親一同上山采藥。我們在蜿蜒的山路上跋涉了整整一天,又累又渴?!?/p>
就在那時,我發現不遠處的枝頭掛著一顆晶瑩剔透的山果,在陽光的照耀下,看起來格外誘人。然而等我想把它摘下來給母親時,她卻攔住了我。
她說如果我是替她著想,那么她會因為我沒有果子而難過,但倘若只是我吞下那枚果子,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就在我腦子混亂的時候,我娘說了這樣一句話:
‘清明啊,如果當你面對著一份兩難的抉擇,且無論你怎么選都沒有辦法達到理想的效果時,你可以選擇放棄抉擇;
倘若面臨的是必須二選一的境地,那么娘希望小清明也要記住,無論你選擇了哪一方都不要難過,也不要事后埋怨當初的自己。因為你要知道,讓你身陷于這種困境的因素,可能并不在于你。而且對你來說,這本來就不公平,你只是做了一件,你應當做的事情而已。’
當時的我,覺得她古板又奇怪,也很難理解她說的話。但此時我似乎有些明白娘為什么會那般說了?!?/p>
隨后,少年神色突然變得犀利:“我不會選擇你的果實,也不會讓他們選擇,我更不會讓這枚果實成為制造痛苦與抉擇的根源。但是,我也絕不會放棄救妹妹和那個男童!”
澹臺君行不禁露出疑惑之色,追問道:“你既不讓任何人得到它,甚至要毀掉它,卻又說不會放棄,這是何意?”
少年目光炯炯:“我不想坐以待斃,束縛在這牢籠之中,我要憑借自己的力量去尋找另外一份解藥。正如方才那樣,一株草藥沒用我再試下一株!無論成功的希望多么渺茫,我都會繼續下去!”
他堅定的神情,宛如黑夜里熊熊燃燒的火苗,雖不耀眼奪目,卻充滿了力量。
澹臺君行聽到這話,微微愣了一愣,目光淡淡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少年,冷峻的面龐上,浮現出了一抹由衷的笑意。
——
晨光熹微,金色的光輕柔地穿過淡薄的云層,灑在一片寧靜的山谷。
當再次醒來時,已不知過了多久,少年從床榻上起來,不明自己身在何處。他離開簡樸的臥廳來到客房,古色古香的木飾品及各種瓶花吊墜讓他內心平靜。
他走出閣樓,屋舍周圍,大片的桃花正開得爛漫,微風拂過,粉色的花瓣紛紛揚揚飄落,宛如一場花雨,令人心曠神怡。
“醒了?“
空靈嗓音在耳畔響起,一抹白影自廊柱后翩然現身。月白廣袖拂過雕花欄桿,那人倚著晨光而立,眉目清逸若松間新雪。
少年掙扎著支起身子,喉頭泛起嘶啞:“你是...上次救我的仙人?“尾音帶著猶疑,卻掩不住眼底燃起的希冀。
澹臺君行負手緩步上前,玄色衣擺掠過青磚,溫潤聲線裹著藥香漫來:“你那位小妹已經沒事了,就在你隔壁廂房靜養。“
“不出今日,她應該就能醒來了。至于幻境中所見的兄妹只是我所用幻術所化而已,你不必擔心?!?/p>
少年瞳孔一縮,緊接著撲通一聲屈膝欲跪。卻在膝蓋即將觸地的剎那,被無形靈力托住,懸在離地面三寸之處。
“謝仙人救命之恩!“他仰起通紅的臉龐,眼中水光瀲滟。
澹臺君行袖中逸出幾縷銀絲,輕輕將少年扶起,抬手彈了彈他發頂:
“陪我走走吧?!八D身往月洞門走去,衣袂掃過廊下叮咚作響的風鈴。
二人踏著滿地碎金般的陽光,穿過種滿瓊花玉樹的回廊。青年忽然駐足,指尖劃過沾露的花枝:“你不必謝我,真正救她的,是你自己?!?/p>
話音未落,他忽而轉身,目光如月下寒潭:
“那日在妖獸肆虐的城巷,我本可以直接出手,但當時我并不想那么做?!?/p>
“你是否怨我?“
吳清明毫不猶豫搖頭,發梢沾著的花瓣簌簌飄落:“仙人給我指引,讓小妹重獲生機。清明感恩還來不及,又怎敢心有怨氣。“
澹臺君行微微瞇起雙眸:“當時,我不過偶然路過,只嘆終究是遲了一步,否則這滿城慘象,本可避免。”
他輕輕嘆了口氣,接著道:“待我趕到時,城內血腥彌漫,滿目瘡痍,唯余你與懷中女童尚存一絲生機。那時我亦不確定,你心中求生意志是否仍在,故而僅為你指了條路?!?/p>
少年默默聽著,未發一言。澹臺君行側頭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投向遠處繁花,輕聲問道:“在你看來,我此舉,可算太過冷酷無情?”
吳清明聞言,忽地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若仙人當真冷酷,又怎會出手救我兄妹二人。”
“你確實是個心性純良的孩子。”澹臺君行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贊許。
聽到這話,少年臉上的笑容卻瞬間僵住,他垂下頭,聲音有些低落:“我……其實并沒有您說的那么好。”
旋即,他猛地握緊雙拳,抬頭看向澹臺君行,眼神中滿是懇切與渴望,近乎哀求般說道:“我想變得如仙人一般強大,我想保護那些我在乎的人。還望仙人能收我為徒,教我本事!”
澹臺君行凝望著眼前的少年,眸光幽深,神色復雜得有些古怪,唇畔似有話語翻涌,最終卻默默咽下,未吐一字。
他緩緩蹲下身子,與少年平視,目光溫和而鄭重:“你有這份想要保護他人的心,自是難能可貴。但行事切記,要懂得衡量自身能力,不可貿然逞強。”
二人信步而行,不覺間來到一方高臺上。極目遠眺,座座山巒在谷間鬧市燈火的映照下,輪廓隱約可見。此時才驚覺,這方天地仿若一處隱匿于山林間的繁華市鎮,傍山而筑,錯落有致。
街道上,人潮熙攘,鑼鼓喧天,孩童嬉笑追逐,熱鬧非凡。城中,條條江河環山蜿蜒,神船悠悠穿行于天水之間,如夢似幻。少年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這如詩如畫的景致,情不自禁地輕呼出聲,心中暗嘆,此乃真正的世外桃源。
“此處,名為靈寰城?!?/p>
澹臺君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待你下山后,向北行十里,有一家名為茗月軒的茶樓。你可報我的名字,去那兒尋一份營生。”
吳清明低垂著頭,似是明白了對方話語中的深意。
待他緩緩抬起頭時,澹臺君行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微風輕拂,送來一縷若有似無的余音:“日后,你與令妹便在此地,安穩度日吧?!?/p>
更新時間:2025-05-03 19:46: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