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5日多云轉雪,青燈書局地下室。
今天在《存在與時間》里遇見了老熟人——“向死而生”。大學時抄在銀杏葉上的這句話,
曾被我拆解成“打工人如何高效擺爛”,現在讀來像看十年前的殺馬特自拍,
腳趾能摳出三室一廳。海德格爾說“向死而生的本質是讓死亡作為可能性懸臨”,
我盯著“懸臨”兩個字發呆,
突然想起上周在便利店差點被自動門夾到——原來死亡的“懸臨”感,
就像自動門即將閉合時的那聲“嘀嘀”,提醒你“此刻還活著,別低頭看手機”。
陳墨齋爺爺路過時,看見我在“畏”與“怕”的區別旁畫哭臉,
笑得直拍大腿:“當年我譯這章,你阿姨(他老伴)總說我對著書皺眉頭的樣子,
比她養的多肉還蔫。后來她端來一碗熱湯,我突然懂了——‘怕’是怕湯燙嘴,
‘畏’是畏生命短暫,連燙嘴的湯都來不及喝完?!蔽以诠P記里畫了只捧著熱湯的小螞蟻,
旁邊寫:“原來哲學不是KPI,是燙嘴時的吸氣聲,是晾湯時的等待?!?2月22日晴,
家中書桌。周野送的“反算法臺歷”翻到冬至頁,燙金大字寫著:“今日宜讀晦澀段落,
忌刷短視頻超過15分鐘。
”我偏要反著來——用讀《存在與時間》的方式刷短視頻:每個視頻停滿30秒,
強迫自己思考“這個段子的‘應手狀態’是什么?”結果發現,當我不再滑動屏幕,
冬季穿搭哲學”突然變得像海德格爾的“空間性”——那些衣服不再是“點擊購買”的符號,
而是想起母親織的毛衣,袖口磨得發亮,卻比任何穿搭視頻都溫暖。
晚上直播讀“常人”章節,
as Man”翻譯成“大數據里的隔壁老王”:“海德格爾說‘常人’讓我們失去本真性,
就像算法總推薦‘別人都在看’的視頻,讓我們忘了自己真正想看的,
可能是一本發霉的舊書,或者窗外的雪。”彈幕里有人問:“那我們該怎么擺脫‘常人’?
”我舉著周野送的鋼筆晃了晃:“像這樣,寫錯別字,畫丑插畫,
讓自己的笨拙成為防偽標簽?!?月5日雪,舊書店閣樓。
陳墨齋的孫女在我的《存在與時間》上畫了只戴圍巾的小螞蟻,
旁邊標注:“這是去圖書館的海德格爾爺爺!
”孩子的想象力讓“存在”突然有了體溫——原來哲學家不是課本里的石膏像,
而是會在雪天摔屁股蹲、會對著自動門犯傻的普通人。讀“時間性”章節時,
周野抱著他的“慢推薦系統”來串門,看見我在“將來”“曾在”“當前”旁畫了三個箭頭,
分別標著“周野的算法”“陳爺爺的手稿”“我的笨拙筆記”。
他突然指著“曾在”說:“你看,陳爺爺的批注就是‘曾在’的禮物,而你的筆記,
會成為某個未來讀者的‘曾在’。”我開心的笑了,如果是他說的能成真,那我真的很自豪,
原來我也可以贈人玫瑰了。我摸著紙頁上陳墨齋三十年前的修改痕跡,
藍黑墨水與紅色批注交織,像一場跨越時空的對話。突然想起母親寄來的舊筆記本,
里面夾著2016年的電影票根,
現在它們與陳墨齋的手稿、周野的算法草圖躺在同一個抽屜里,
成為屬于這個時代的“笨拙檔案”。1月15日晴,青燈書局落地窗前。
今天在視頻里直播“如何讀不懂一本書”,鏡頭對準我畫滿問號的《存在與時間》第40頁,
以及旁邊攤開的《現代漢語詞典》(第7版,封面膠帶纏了三圈)。
我舉著放大鏡念:“‘煩忙’與‘煩神’的區別——前者是刷短視頻停不下來,
后者是讀完一頁書后,盯著窗外的樹發呆十分鐘。
”彈幕里有個叫“哲學系新生”的用戶留言:“學姐,我連‘存在’兩個字都讀不懂。
”我對著鏡頭比了個鬼臉:“恭喜你,你離海德格爾近了一步!
當年我以為讀懂‘存在’就能看透人生,現在發現,
讀不懂才是人生的常態——就像你永遠不知道自動門什么時候會夾你,但你依然會走過去。
”周野在后臺偷偷給這個用戶推送了陳墨齋的手稿復印件,
上面有老人2003年的批注:“讀不懂時,
就想想廚房的油煙——存在就藏在嗆人的煙火里,不在漂亮的句子中?!绷⒋呵耙?,
家中暖光臺燈下。整理這半年的笨拙筆記,
發現每頁都有“事故現場”:咖啡漬暈開了“此在”的定義,
口紅印蓋在“時間性”的標題上,還有某次直播時,小吳的貓踩過的梅花腳印,
正好落在“常人”章節。這些不完美的痕跡,讓原本高冷的哲學概念有了毛茸茸的溫度。
周野說我的筆記像“知識的急診室記錄”,每道批注都是思想受傷后的創可貼。但我覺得,
它們更像陳墨齋孫女的紙船——雖然歪歪扭扭,卻載著無數個“讀不懂”的瞬間,
慢慢漂向星海。合上筆記本前,我在扉頁寫下新的批注:“2024年春,
我依然讀不懂海德格爾,但我讀懂了自己——一個在速食時代里,
慢慢咀嚼知識面包的笨拙者。面包屑掉在衣襟上,沒關系,這證明我真的在吃,
而不是對著屏幕咽口水?!贝巴獾难┎恢螘r停了,月光照著書桌上的紙船,
船身上的“笨拙號”三個字閃著微光。我知道,明天又會有新的讀不懂在等著我,
但那又怎樣?正如陳墨齋爺爺說的:“書不會讓人看透世界,書讓人看見自己有多看不透,
這才是閱讀的恩典?!保ū孔鹃喿x筆記·冬完)13月8日晴,青燈書局櫻花樹下。
陳墨齋爺爺的孫女蹲在書店門口,把去年冬天折的紙船系在新抽芽的櫻花枝上。
紙船歷經雨雪,船身的“笨拙號”三個字褪成淺灰色,卻被粉白的花瓣襯得像幅抽象畫。
小姑娘仰頭問我:“姐姐,海德格爾爺爺的螞蟻字會坐紙船去看櫻花嗎?
”我摸著她凍紅的鼻尖笑:“會的,不過它們可能會在花瓣上打滑,
就像我讀《存在與虛無》時總在‘自為’和‘自在’之間摔跤。”今天開始啃薩特,
第一頁就被“存在先于本質”繞暈。周野路過時看見我在筆記本上畫火柴人,
分別標著“上班的我”“直播的我”“讀薩特的我”,每個小人頭頂都飄著問號。
他突然指著窗外送快遞的小哥:“看見沒?他此刻的‘存在’是搬箱子,
下一刻可能是擦汗的人——薩特說的‘自為存在’,就是我們永遠在變成新的自己,
哪怕是變成被快遞壓扁的自己?!蔽以诠P記里畫了個正在拆快遞的小螞蟻,
旁邊寫:“原來‘存在先于本質’不是心靈雞湯,
是快遞盒上永遠貼錯的地址——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站會被派送到哪里,但至少,
你不是固定的條形碼?!?月15日春雨,家中飄窗。
周野的“慢推薦系統”正式落地青燈書局,第一臺終端機擺在老槐樹底下,
外殼是陳墨齋孫女畫的螞蟻艦隊。我抱著《存在與虛無》去測試,機器吐出的不是書單,
而是張手寫紙條:“根據您在‘自為的否定性’段落停留47分鐘,且畫了12個驚嘆號,
推薦閱讀:陳墨齋1997年批注《薩特傳》,附當年女兒的幼兒園手工作業。
”翻開泛黃的手稿,里面夾著張皺巴巴的蝴蝶剪紙,陳墨齋在旁邊寫:“1997年秋,
女兒說薩特的‘他者’像幼兒園搶玩具的小朋友,我竟覺得有理——原來‘他者即地獄’,
從小就藏在孩子們的爭執里?!笨粗艏埑岚蛏系哪z水印,
突然懂了:薩特的哲學不是高冷的咖啡館辯論,是每個普通人在人際關系里的磕磕絆絆,
像春雨天晾不干的衣服,總帶著點潮濕的煩惱。晚上直播時,
我舉著蝴蝶剪紙說:“今天發現,哲學最動人的部分,
藏在哲學家的生活褶皺里——比如薩特可能沒想到,
他的‘他者理論’會被一個幼兒園小朋友用剪紙破解。
”彈幕里有個媽媽留言:“我兒子搶玩具時,我終于知道該引用薩特了!
”我對著鏡頭比心:“記得別用理論吵架,遞上一張紙船更有用。”4月2日多云轉晴,
舊書店閣樓。陳墨齋爺爺最近在教孫女讀《莊子》,閣樓里常傳來“北冥有魚,
其名為鯤”的奶聲奶氣。今天路過時,看見小姑娘把“鯤”畫成會飛的紙船,
船上坐著戴草帽的莊子,旁邊批注:“爺爺說鯤能變大變小,像我的橡皮泥!”老人看見我,
神秘兮兮地塞給我一本《莊子今注今譯》,
扉頁上有他1985年的批注:“譯‘庖丁解牛’時,正給妻子修自行車,
突然懂了——技藝的最高境界,是像拆自行車一樣自然。
”我試著用“庖丁解?!崩斫狻洞嬖谂c虛無》,
在“意識的流動性”旁畫了幅自行車零件圖:“薩特說意識像流水,其實更像自行車鏈條,
每個‘自為’的瞬間都是鏈條轉動,偶爾卡殼,但總得繼續往前騎。
”周野看見后笑到咳嗽:“你這屬于跨學科碰瓷,不過比學術論文好懂多了。
”4月10日晴,青燈書局直播室。
今天的直播主題是“當薩特遇見莊子:論摸魚的哲學合法性”。
頭晃了晃周野送的“摸魚書簽”(其實是片櫻花樹葉):“薩特說‘人是自己行為的總和’,
莊子說‘虛舟觸舷’——所以偶爾摸魚,是給意識放個假,讓它變成不系之舟,漂一會兒。
”彈幕突然飄過一條嚴肅提問:“姐姐,怎么區分‘自為的自由’和‘擺爛’?
”我指著身后書架上陳墨齋的手稿:“看這里,陳爺爺譯薩特時,旁邊記著‘1999年冬,
為趕譯稿錯過女兒的家長會——自由不是隨心所欲,是知道自己為什么選擇,哪怕選擇后悔。
’”鏡頭掃過滿墻的笨拙筆記,紙船、咖啡漬、貓爪印交織成網,“就像我們的筆記,
每個笨拙的選擇都是自由的證據,哪怕寫滿錯別字?!敝辈ソY束時,
周野抱著新做好的“反算法繪本”進來,封面上是只戴著眼鏡的小螞蟻,
正推著比自己大十倍的哲學書,書名《笨拙者的自由》。陳墨齋的孫女搶過書,
在扉頁畫了個笑臉:“這是姐姐!”谷雨前夜,書桌臺燈下。整理春季筆記,
發現每頁都沾著櫻花碎屑和槐花香氣——原來知識真的會和季節一起生長。
薩特的“自為存在”在我筆下變成了會變魔術的紙船,莊子的“逍遙游”成了老槐樹的樹影,
而陳墨齋的批注,始終像外婆的針線,把抽象的概念縫進生活的衣襟。
更新時間:2025-05-03 18:1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