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以今日之我,勝昨日之我” 并非易事;奮斗的道路也不會一帆風順,
往往荊棘叢生、充滿坎坷。1 雨夜螢火暮色恰似濃稠的瀝青,裹挾著暗紫色的陰霾,
沿著創宇科技大廈的玻璃幕墻緩緩流淌,將整座城市浸沒在令人幾近窒息的壓抑氛圍之中。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仿若密集的鼓點,在狂風的裹挾下,噼里啪啦地砸向冰冷的玻璃幕墻,
那聲響震耳欲聾,好似老天爺正發泄著無盡的怒火。閃電不時撕裂天際,
把陰沉的云層扯出猙獰的裂口,轉瞬即逝的慘白光芒,讓這座高聳入云的鋼鐵大廈,
活像一座被詛咒的牢籠,周身散發著冷硬而肅殺的氣息,每一扇窗戶都如同禁錮自由的鐵窗,
將外界的喧囂與黑暗阻隔在外。辦公室內,慘白的白熾燈毫無保留地照亮每一個角落,
在這冰冷光線的籠罩下,蘇楓賢那疲憊不堪的面容無所遁形。他身形單薄得近乎孱弱,
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椅背上,褶皺里滿是這一整天的忙碌與疲憊。里頭皺巴巴的淺藍色襯衫,
領口處的兩粒紐扣早已解開,歪斜的領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顯得既狼狽又無奈。
他脖頸處的青筋微微凸起,仿佛在默默訴說著身體的疲憊與不堪重負。那雙曾經明亮的眼睛,
此刻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血絲,眼窩深陷,透露出無盡的倦怠與麻木,
仿佛被生活抽干了所有光彩。他機械地坐在工位上,腰背佝僂得像一位飽經滄桑的老人,
被沉重的生活壓彎了脊梁。面前的辦公桌被同事強行塞來的工作堆滿,
文件、報表、資料雜亂無章地堆積如山,恰似一座難以逾越的險峻高峰。
打印機持續不斷地吐出密密麻麻的報表,那單調的嗡鳴聲與窗外震耳欲聾的雨聲交織,
奏響一首令人窒息的交響曲,在寂靜的辦公室里回蕩,
將他徹底淹沒在這永無止境的工作洪流之中。蘇楓賢揉了揉酸澀到近乎失去知覺的眉心,
指腹觸碰到隱隱跳動的青筋,那細微的觸感好似在提醒他,身體早已不堪重負。
他的眼神中滿是無奈與疲憊,那是被生活反復捶打后的麻木。面對堆積如山的工作,
他依舊機械地處理著手中的文件,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機械地敲擊著,
每一次按鍵都像是在完成一個早已習慣的程序,仿佛早已忘卻了疲憊和自我。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夜幕徹底降臨,窗外的雨愈發猛烈,狂風如同發狂的野獸,
呼嘯著拍打著窗戶,發出陣陣令人心悸的怒吼,窗戶在狂風的肆虐下微微震顫,
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這股狂暴的力量徹底擊碎,將這棟看似堅不可摧的大樓徹底吞噬。
蘇楓賢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著晚上九點整。整層樓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零星的應急燈散發著微弱光芒,在黑暗中若隱若現。而他的工位卻亮著孤零零的燈光,
在這空曠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孤寂,宛如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島,
在黑暗與風雨中孤獨地堅守。就在他準備繼續埋頭于這永無盡頭的工作時,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猛地推開,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在寂靜的空間里格外突兀。
一陣冷風裹挾著潮濕的水汽洶涌而入,瞬間驅散了室內沉悶的空氣,也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蘇楓賢,你怎么回事?。∵@個項目搞成這樣,你負得起責嗎?
” 一個尖銳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蘇楓賢抬眼望去,只見同事張宇滿臉怒容地站在那里。
張宇是個平日里就喜歡把責任推給別人的人,此刻正氣勢洶洶地朝蘇楓賢走來。
蘇楓賢眉頭緊皺,疲憊地說道:“張宇,這項目從一開始分工就有問題,
我負責的部分都按時完成了,其他環節出問題怎么能都怪我?”張宇走到蘇楓賢桌前,
一把將桌上的文件掃落在地,大聲吼道:“你少在這推卸責任!
大家都看到你最近工作狀態不好,肯定是你影響了整個項目的進度!”蘇楓賢強忍著怒火,
站起身來,說道:“張宇,你別太過分了!從項目開始,你就經常把自己的工作扔給我,
我一個人干好幾個人的活,怎么可能不出問題?”這時,又有幾個同事聞聲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叫李婷的女同事假惺惺地說道:“蘇楓賢,大家都是為了工作,你也別這么激動嘛。
不過這次項目真的很重要,你要是覺得自己能力有限,早點說,也別耽誤大家。
” 李婷向來和張宇關系不錯,此刻也跟著在一旁添油加醋。
蘇楓賢看著這些平日里共事的同事,只覺得心灰意冷,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說道:“李婷,你也清楚,我一直都在盡力完成工作。每次張宇把他的任務推給我,
我都沒說什么,可這次真不是我的問題?!睆堄罾浜咭宦暎p手抱在胸前,說道:“哼,
你說不是你的問題,那是誰的問題?反正項目搞砸了,你就得負責?!碧K楓賢感到一陣無力,
他坐回椅子上,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面,無奈地說:“那你們說,要我怎么負責?
這工作本來就不合理地分配到我頭上,我現在連自己原本的任務都還沒做完,
你們又來這一出?!边@時,部門經理王強也走了過來,他看了看地上的文件,
皺著眉頭說:“怎么回事?在辦公室里大吵大鬧的,像什么樣子!
”張宇立馬換了一副委屈的表情,對王強說道:“王經理,您來得正好。
這個項目因為蘇楓賢的失誤,現在一團糟,我們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蘇楓賢正要開口反駁,王強卻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蘇楓賢,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
項目出了問題,你就得想辦法解決?,F在不是爭論誰對誰錯的時候,趕緊把工作處理好,
明天一早給我一個解決方案,否則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王強轉身就走了。
張宇和李婷等人得意地對視了一眼,張宇還不忘嘲諷道:“聽到了吧,王經理都發話了,
你就趕緊干活吧,別再找借口了?!?說完,他們幾個人大笑著離開了辦公室。
蘇楓賢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滿是憤怒和無奈。他知道,在這個公司里,自己勢單力薄,
總是被這些人欺負。他重新整理好地上的文件,坐下來,看著面前堆積如山的工作,
感覺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個永遠無法逃脫的泥沼。窗外的雨還在不停地下著,狂風依舊呼嘯,
那孤獨的燈光下,蘇楓賢的身影顯得愈發落寞,他只能再次咬咬牙,
繼續投身到這似乎永遠也做不完的工作中去,
不知何時才能從這無盡的黑暗中解脫出來……暴雨在玻璃幕墻上織就細密的水網,
創宇科技大廈 37 層的寂靜被突然打破。渾身濕透的萬昶利出現在門口,
他 188 公分的挺拔身形裹著浸透的黑色西裝,
雨水順著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西裝紋路蜿蜒而下,在昂貴的面料上暈開深色水痕。
他懷里緊緊抱著一個米白色保溫袋,指節因過度用力泛著青白,
雨水順著他微卷的發梢不斷滴落,在地面上匯成蜿蜒的水洼,沿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滑落,
滴在胸前銀色領帶夾上,折射出細碎而清冷的光芒。蘇楓賢聽到響動時,
正機械地校對報表上密密麻麻的數據。臺燈暖黃的光暈里,他蒼白的臉浮著一層病態的青灰,
突然對上那雙在雨幕中跋涉而來的深邃眼眸。萬昶利的黑襯衫半透明地貼在身上,
勾勒出流暢的肌肉線條,卻掩不住他眼底跳動的關切,像是寒夜中永不熄滅的篝火。
"你怎么還在加班?連晚飯都沒吃吧?" 萬昶利的聲音裹著暴雨的寒氣,
卻帶著灼人的溫度。他快步走到蘇楓賢身邊,皮鞋在濕漉漉的地板上發出拖沓的聲響,
在寂靜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保溫袋剛觸到桌面,
濃郁的香氣便漫了開來 —— 是蘇楓賢最愛的鮮蝦餛飩,雞湯熬制的湯底還在咕嘟冒泡,
蝦仁飽滿晶瑩,浮在嫩白的餛飩上,像是撒在星河中的珍珠。蘇楓賢的睫毛微微顫動,
看著對方從保溫袋里取出青花瓷食盒,連湯匙都是精心包裹的竹制款式。
這樣細致的關懷讓他恍惚回到童年,母親守在書桌旁等他寫完作業的場景突然闖入腦海。
"為什么... 要這么麻煩?" 他沙啞著開口,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
萬昶利正在擦拭食盒邊緣的水珠,聞言動作一頓。他抬起頭時,窗外的閃電恰好撕開夜幕,
將他眉骨的陰影投射在蘇楓賢臉上:"你已經連續加班兩周了,今天部門聚餐,
你又留在這里。" 他的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埋怨,"上周你發燒 39 度還堅持改方案,
我在醫院陪你到凌晨三點,你都忘了?"這句話像重錘砸在蘇楓賢心頭。
他確實記得那個雨夜,自己在急診室打著點滴,迷迷糊糊間看到萬昶利守在床邊,
修長的手指反復調試點滴速度,手機屏幕的冷光映著他緊鎖的眉。
此刻對方眼底的疲憊與心疼如出一轍,讓他喉嚨發緊。
"這些工作..." 蘇楓賢望著堆積如山的文件,苦笑,
"張宇他們又把項目漏洞推給我了。王經理說解決不了就走人。" 他的聲音很輕,
卻像壓著千斤重負。萬昶利的動作驟然停下。他放下手中的食盒,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按在蘇楓賢手背,
溫度透過單薄的襯衫布料傳來:"你總是什么都自己扛。
" 他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蘇楓賢手背上的青筋,"記得上次團建嗎?
你為了幫李婷完成方案,自己錯過了班車。結果她在慶功會上說都是自己的功勞。
"窗外的雷聲悶悶滾過,蘇楓賢突然想起那個夜晚。他獨自在空蕩的會議室修改 PPT,
萬昶利卻折返回來,帶著他去吃深夜拉面。熱騰騰的霧氣里,
對方說:"你的善良不該被當成理所當然。" 這句話此刻在耳邊回響,讓他眼眶發燙。
"那盆綠蘿..." 萬昶利突然轉移話題,修長的手指撫過蔫頭耷腦的葉片,
"上周臺風天,我看見你冒著暴雨把它從窗臺搬進來。" 他的指尖停在一片泛黃的葉子上,
"你看,它雖然枯萎了大半,卻還在努力長出新芽。"蘇楓賢凝視著那盆綠蘿。
嫩綠的新芽從焦黑的葉莖中鉆出來,在臺燈下泛著倔強的光澤。
這場景突然與萬昶利在暴雨中抱著保溫袋的身影重疊 —— 原來有人愿意穿越風雨,
只為守護這抹脆弱的生機。"其實..." 萬昶利的聲音低下來,喉結微微滾動,
"我今天去你家,發現你家的鑰匙還插在門上。" 他從口袋里掏出鑰匙串,
金屬碰撞聲清脆悅耳,"我突然很害怕... 怕你累倒在沒人知道的地方。
"蘇楓賢猛地抬頭,撞進對方熾熱的目光里。那目光像是穿透層層鎧甲,
直擊他千瘡百孔的內心。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小了些,細密的雨聲中,
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仿佛要沖破胸腔。萬昶利將溫熱的餛飩碗推到他面前,
勺子里盛著最飽滿的餛飩:"先吃飯。剩下的事,我們慢慢解決。" 他的聲音堅定而溫柔,
像是許下某種鄭重的承諾。蘇楓賢接過碗時,手指擦過對方掌心的溫度。餛飩入口的瞬間,
鮮美的湯汁漫過舌尖,也漫過了他筑起的防線。在這個暴雨傾盆的夜晚,
在堆滿文件的冰冷辦公室里,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黑暗中真的會有光,
愿意照亮他每一處陰影。那盆綠蘿在臺燈下輕輕搖曳,新抽的嫩芽仿佛在訴說著,
再凜冽的風雨,也終會迎來盛放的黎明。2 銀杏書簽清晨五點三十分,
城市的動脈尚未完全蘇醒。深秋的薄霧像被揉碎的棉絮,纏繞在街邊的銀杏樹枝椏間,
給整座城市披上一層朦朧的紗衣。銀杏樹的葉片像是被深秋的霜雪親吻過,
褪去了往日的翠綠,染上了璀璨的金黃,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宛如被藏進云端的金色夢境。
陽光穿透云層,穿過枝葉間的縫隙,在地面灑下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與層層疊疊的銀杏葉交織在一起,仿佛是大自然用最細膩的筆觸描繪出的巨型畫卷。
每一片銀杏葉都像是經過精心雕琢的藝術品,波浪狀的邊緣泛著溫潤的珠光,
在微光中輕輕顫動,仿佛裹著一層薄如蟬翼的輕紗。風掠過梧桐樹遒勁的枝干,
發出低沉的嗚咽,裹挾著細碎的枯葉打著旋兒,將幾片金黃的銀杏葉卷向半空。
這些輕盈的葉子在空中舒展著優美的身姿,宛如無數只振翅欲飛的蝴蝶,
在陽光穿透云層的剎那,折射出琉璃般的璀璨光芒,
為這座即將蘇醒的城市增添了一抹詩意的色彩??諝庵袕浡目萑~清香,
混合著遠處早餐攤飄來的油條香味和豆漿的醇厚氣息,
給這清冷的秋日增添了一絲溫暖的煙火氣。萬昶利倚在工作室的落地窗前,
身影顯得格外落寞。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玻璃杯壁,杯中的咖啡早已涼透,
表面凝結著一層褐色的油脂,如同他此刻混沌又雜亂的思緒。
作為圈內備受矚目的暢銷懸疑小說作家,他標志性的金絲眼鏡此刻歪斜地架在鼻梁上,
露出眼下濃重的青黑陰影,那是連續多日熬夜苦思的 “勛章”。
深灰色針織衫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里面淺藍條紋襯衫的一角,搭配著隨意挽起的袖口,
往日筆挺、優雅的形象染上了幾分不修邊幅的慵懶與憔悴。
工作室里安靜得能聽見鐘表指針走動的滴答聲,電腦屏幕泛著刺目的白光,
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突兀??瞻孜臋n上孤零零的標題《雨夜迷蹤》下方,
只潦草地寫了三行字,顯得那樣單薄、蒼白。萬昶利的鋼筆尖懸在稿紙上方,
許久都沒有落下,墨水滴墜落在 “懸疑” 二字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漣漪,
恰似他陷入僵局、毫無頭緒的創作靈感。他煩躁地抓了抓凌亂的頭發,發梢在指縫間糾纏,
仿佛他糾纏不清、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坝挚ㄗ×?.....” 他低聲呢喃,
聲音里充滿了無奈與挫敗。重重地嘆了口氣后,他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
卻又仿佛什么都沒看見?!盀槭裁磿@樣?以前那些源源不斷的靈感都去哪兒了?
” 他在心里默默地問自己,聲音里充滿了苦澀。忽然,
他的目光被斜對面的照片墻吸引 —— 那是一面貼滿回憶的墻,而最顯眼的位置,
是去年跨年夜他和蘇楓賢在霓虹閃爍的天橋上拍的合影。照片里的蘇楓賢戴著毛線帽,
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像月牙般溫柔,
手中捧著的煙花棒正綻放出細碎的金光。蘇楓賢的笑容仿佛有一種神奇的魔力,
瞬間讓萬昶利煩躁的心平靜了些許,就像暴風雨過后的海面,逐漸恢復了平靜。
“或許該出去透透氣?!?萬昶利喃喃自語,喉結在脖頸處滾動。他抓起手機,
屏幕亮起時顯示著蘇楓賢三天前發來的消息:“周末要不要來我家吃火鍋?
” 看著這條消息,他的拇指在鍵盤上方懸停片刻,內心掙扎著,
不知道自己這樣打擾對方是否合適。最近幾次見面,他都因為趕稿爽約,
蘇楓賢雖然嘴上說著沒關系,但他能感覺到對方眼底的失落。
“萬一他已經約了別人......” 萬昶利咬了咬下唇,正準備放下手機,
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蘇楓賢在廚房忙碌的樣子 —— 系著可愛的小熊圍裙,
認真地調配火鍋底料,鼻尖沾著一點紅油的模樣。
創作的焦慮和對蘇楓賢的依賴最終戰勝了猶豫,他按下了通話鍵。
電話鈴聲在寂靜的工作室里響起,每一聲都像是心跳,敲擊著他緊繃的神經。
“嘟 —— 嘟 ——” 等待的時間仿佛格外漫長,就在萬昶利快要失去勇氣準備掛斷時,
電話那頭終于傳來熟悉的聲音:“喂?昶利?” 蘇楓賢的聲音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沙啞,
卻讓萬昶利瞬間紅了眼眶。“嗯...... 是我。” 萬昶利清了清嗓子,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那個...... 你之前說的火鍋,還算數嗎?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讓萬昶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他后悔自己的唐突時,
蘇楓賢輕笑出聲:“當然算數。你想吃麻辣鍋還是番茄鍋?我現在就去買菜。
”萬昶利望著窗外漸漸明亮的街道,嘴角終于露出了幾天來的第一個微笑:“麻辣的吧。
我...... 我幫你一起準備?” 他小心翼翼地提議,生怕再次被拒絕?!昂冒?。
” 蘇楓賢的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那我等你。路上小心?!睊鞌嚯娫?,
萬昶利看著窗外隨風飄落的銀杏葉,突然覺得那些困擾他多日的靈感似乎正在慢慢回歸。
或許,有些故事的靈感,就藏在平凡生活的煙火氣里,藏在那個永遠為他留一盞燈的人身邊。
萬昶利站在蘇楓賢家門前,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門的瞬間,屋內傳來輕快的腳步聲。
門打開的剎那,熱氣裹挾著濃郁的牛油香氣撲面而來,蘇楓賢穿著淺藍色家居服,
脖頸間還系著印著卡通企鵝的圍裙,發梢沾著些許水珠,顯然剛忙完廚房的準備工作。
“快進來,外面冷?!?蘇楓賢側身讓出空間,目光掃過萬昶利略顯局促的神情,
伸手接過他手里提著的幾罐啤酒,“冰箱里還有凍好的酸梅湯,你想喝哪種?”“啤酒就行。
” 萬昶利踏入玄關,目光被餐桌上的布置吸引。實木桌面中央擺著鴛鴦鍋,
紅湯一側漂浮著花椒與干辣椒,牛油塊正隨著溫度緩緩融化;白湯則是奶白色的菌菇湯底,
幾片枸杞點綴其中。四周整齊碼放著各種食材:鮮紅的毛肚在冰塊上微微卷曲,
鮮蝦還泛著透亮的光澤,黃喉切成整齊的菱形碼在竹籃里,
就連土豆片都被切成薄如蟬翼的形狀,在瓷盤里堆疊成小巧的塔狀。“你準備得也太齊全了。
” 萬昶利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目光掃過廚房臺面,
發現那里還擺著現炸的酥肉和紅糖糍粑,“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蘇楓賢打開啤酒瓶蓋遞給他,耳尖微微泛紅:“閑著也是閑著,反正周末沒事。
” 他轉身掀開鍋蓋,熱氣瞬間升騰而起,“先下點底料吧,紅湯這邊要多煮一會兒才夠味。
”萬昶利倚在廚房門框上,看著蘇楓賢將切好的蔥段、姜片依次丟入鍋中,動作嫻熟又專注。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發頂,將細碎的發絲染成柔和的金色。記憶突然閃回去年冬天,
也是這樣的場景 —— 那時萬昶利為趕稿發燒,蘇楓賢守在床邊熬了整夜的粥,
清晨的陽光也是這般溫柔地籠罩著他?!霸谙胧裁??” 蘇楓賢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幫我把香菜洗一下?”兩人在狹小的廚房里并肩忙碌,
偶爾的肢體觸碰讓空氣里彌漫著微妙的溫度。萬昶利低頭擇菜時,
能聞到蘇楓賢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混著火鍋底料的辛辣,竟意外讓人安心。
“最近...... 創作還順利嗎?” 蘇楓賢突然開口,語氣小心翼翼。
他將洗凈的香菜裝盤,目光卻始終盯著手中的動作,“看你朋友圈發的狀態,好像很焦慮。
”萬昶利手中的動作頓了頓,啤酒罐在掌心留下一圈水痕。他望著逐漸沸騰的紅湯,
看著牛油塊化作翻滾的漩渦:“卡在新故事里快一個月了,每天對著空白文檔,
連標題都改了七八版。” 他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江郎才盡了。”“怎么會。
” 蘇楓賢轉身時帶起一陣風,輕輕撞在他肩頭,“你以前說過,靈感就像躲貓貓的小孩,
得耐心等它自己跑出來?!?他拿起漏勺攪動湯底,紅油裹著香料翻涌,
“要不要試試換個思路?比如......”“比如從生活里找靈感?” 萬昶利接話,
目光落在蘇楓賢圍裙上沾著的面粉,“就像現在這樣?”蘇楓賢被逗笑,
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差不多。其實很多故事的內核,都是人與人之間的羈絆啊。
” 他突然湊近,用手指蹭掉萬昶利鼻尖的面粉,“比如,兩個加班到深夜的人,
突然在暴雨里相遇......”這句話讓萬昶利呼吸一滯。他想起那個雨夜,
自己抱著保溫袋沖進辦公室時,蘇楓賢疲憊卻驚訝的眼神。
窗外的雨、溫熱的餛飩、還有綠蘿嫩芽在臺燈下舒展的模樣,
這些畫面突然在腦海中串聯成線,像被點亮的導火索,瞬間點燃了沉寂許久的靈感火花。
“等等!” 他突然抓住蘇楓賢的手腕,“再說一遍那句話!”“?。?/p>
” 蘇楓賢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
“就...... 兩個加班到深夜的人......”“對!就是這個!
” 萬昶利興奮地在廚房來回踱步,啤酒罐里的液體隨著動作晃出細小的泡沫,
“如果這兩個人,一個是瀕臨崩潰的社畜,
一個是帶著秘密的神秘訪客...... 訪客每次出現都帶著不同的食物,
用美食和陪伴治愈對方,卻在故事高潮時突然消失......”他越說越激動,
聲音里帶著久違的神采:“而社畜為了尋找答案,開始調查訪客的真實身份,
卻發現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驚人的真相 —— 原來訪客根本不存在,
是他在高壓下分裂出的第二人格!”蘇楓賢望著眼前眼睛發亮的人,
嘴角不自覺上揚:“所以這是個關于救贖與自我和解的故事?”“沒錯!
” 萬昶利突然頓住,意識到自己失態,耳根微微發燙,“抱歉,
一有靈感就......”“沒關系。” 蘇楓賢轉身將羊肉卷下鍋,白色的霧氣升騰而起,
模糊了兩人的面容,“看到你這樣,我很高興?!?他的聲音從霧氣后傳來,
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其實你不用把自己逼得那么緊,
就算寫不出下一本暢銷書......”“但我想寫出來?!?萬昶利打斷他,目光堅定,
“因為我想把這些故事,還有給我靈感的人,都記錄下來?!边@句話讓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紅湯在鍋中咕嘟作響,白湯表面浮起細小的油花,香菜葉在瓷盤里輕輕顫動。
蘇楓賢低頭攪動湯底的手停了停,再抬頭時,眼神里多了層濕潤的光澤:“先吃飯吧,
毛肚該老了?!眱扇嗽谡趄v的熱氣中碰杯,啤酒泡沫沾在嘴角,
又被滾燙的火鍋燙得慌忙抿去。蘇楓賢夾起一塊毛肚,在香油蒜泥里滾了滾:“嘗嘗這個,
七上八下,脆得很?!比f昶利咬下一口,辛辣與鮮香在舌尖炸開,
突然想起小說里某個描寫美食的段落。他望著對面吃得臉頰泛紅的人,突然覺得,所謂靈感,
或許從來不是虛無縹緲的東西 —— 它藏在深夜的一碗餛飩里,在清晨的一聲問候里,
在眼前人帶著笑意的眼睛里。“下周......” 萬昶利放下筷子,喉結微微滾動,
“如果你有空,要不要陪我去采風?就當是...... 故事原型體驗。
”蘇楓賢愣了一瞬,隨即笑出聲,眉眼彎彎:“好啊。不過說好了,
你得請我吃遍所有好吃的?!贝巴獾年柟獠恢螘r已挪了位置,在餐桌上投下長長的光影。
火鍋仍在沸騰,香氣彌漫整個房間,兩個身影在熱氣中重疊,模糊成一幅溫暖的畫。
在這個普通的周末午后,靈感悄然降臨,而比靈感更珍貴的,是此刻相伴的時光。
工作室的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
萬昶利第三次刪除文檔里的開頭段落,屏幕上跳動的光標仿佛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刃。
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深秋的風拍打著玻璃,將幾片倔強的銀杏葉卷得沙沙作響。
他抓起一旁的咖啡杯,卻發現早已涼透,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像極了他此刻的心情。
書桌上攤開的筆記本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思路,卻又被紅筆劃得支離破碎。
《雨夜迷蹤》的標題下,原本潦草的三行字已經被反復修改得面目全非,
最新的版本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句:"他在暴雨中醒來,發現自己失去了所有記憶。
" 鋼筆尖在紙面懸停許久,最終只落下一個模糊的墨點。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是編輯發來的消息:"萬老師,這個月再不交大綱,
合同這邊......" 后面的文字被跳動的光標吞噬,萬昶利煩躁地扯松領帶,
解開最上面的兩顆紐扣。自從上一部作品大獲成功后,出版社對他的新作品寄予厚望,
各種采訪、講座邀約不斷,反而讓他失去了創作的純粹。
他的目光掃過書架上擺放的獎杯和證書,那些曾經讓他引以為傲的榮譽,
此刻卻像是沉重的枷鎖。最顯眼的位置,
擺著和蘇楓賢在書展上的合影 —— 照片里蘇楓賢笑得燦爛,手中舉著他的新書,
陽光透過玻璃穹頂灑在兩人身上,那一刻的溫暖仿佛還歷歷在目。"或許該聽聽他的意見。
" 萬昶利喃喃自語,手指在通訊錄里找到那個熟悉的名字。
這已經是這周第三次想要撥通這個號碼,前兩次都在最后一刻退縮了,生怕打擾到對方工作。
但此刻電腦屏幕上刺眼的空白文檔,和編輯不斷催促的消息,終于讓他鼓起勇氣按下通話鍵。
電話鈴聲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每一聲都像是心跳。就在萬昶利快要失去勇氣準備掛斷時,
聽筒里傳來熟悉的清潤嗓音:"昶利?" 那聲音像是一股清泉,流淌在萬昶利干涸的心田。
"楓賢,陪我去公園走走吧,我快被這稿子逼瘋了。
" 萬昶利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與懇求,尾音微微發顫,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手指緊緊地握著手機,掌心微微出汗。最近這段時間,他總是陷入自我懷疑,
每一個構思都覺得不夠完美,每一個句子都像是卡在喉嚨里的魚刺。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后,
傳來輕笑:"正好午休,我二十分鐘后到。" 那輕松的語氣,
讓萬昶利原本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一些。蘇楓賢總是這樣,無論多忙,
都會給他最及時的回應。記得去年流感季,他高燒到說胡話,也是這樣一個電話,
蘇楓賢冒著大雪送來退燒藥,在他床邊守了整整一夜。當蘇楓賢出現在公園門口時,
萬昶利正倚著雕花鐵門,黑色風衣下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望著蘇楓賢穿過滿地金黃走來,
那人白色毛衣領口沾著一點淺灰,大概是辦公椅的絨毛,卻為他增添了幾分煙火氣。
蘇楓賢的眼鏡腿上還掛著工作證,在陽光下晃出細小的光斑,他抬手將碎發別到耳后,
露出泛紅的耳垂,像是被秋風吻過??粗K楓賢的身影越來越近,
萬昶利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仿佛只要有這個人在身邊,一切難題都能迎刃而解。
"又卡在開頭了?" 蘇楓賢走近,自然地接過萬昶利手中攥皺的咖啡杯,
扔進旁邊的垃圾桶。他的聲音輕柔,帶著關切,仿佛能看穿萬昶利內心的焦灼。
那不經意間的一個動作,卻讓萬昶利的心頭微微一顫,一種溫暖的感覺在心底蔓延開來。
這種默契,是多年相處才有的自然。萬昶利苦笑一聲,摘下眼鏡擦拭鏡片,
金屬框在他指間微微發燙。"出版社催得急,可我連主角的人設都沒立起來。
" 他望著腳下沙沙作響的銀杏葉,目光空洞,仿佛陷入了無盡的迷茫,"以前那些靈感,
就像被抽干的墨水瓶,怎么擠都擠不出來。" 說著,他的肩膀微微下垂,
整個人顯得更加疲憊、無助。這段時間,他嘗試過各種方法,去咖啡館尋找氛圍,
聽音樂尋找靈感,甚至強迫自己凌晨寫作,可一切都無濟于事。蘇楓賢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力度很輕,卻仿佛有一股力量,給予萬昶利鼓勵和支持。"別太著急,
靈感有時候就喜歡和人捉迷藏。" 蘇楓賢安慰道,眼神中滿是關切和信任,
"還記得你之前寫《暗河》的時候嗎?也是卡了半個月,
最后不還是寫出了年度最佳懸疑小說?"萬昶利嘆了口氣:"這次不一樣,
上次至少還有個完整的故事框架。
現在......" 他從風衣口袋里掏出皺巴巴的筆記本,翻開滿是涂改痕跡的頁面,
"我連故事的核心沖突都想不明白。懸疑小說最重要的就是鉤子,可我連鉤子都找不到。
"蘇楓賢接過筆記本,仔細翻看每一頁,時不時在空白處寫下幾筆。
風卷起幾片銀杏葉落在他肩頭,他卻渾然不覺,專注的神情讓萬昶利想起大學時,
兩人在圖書館一起復習的時光。那時蘇楓賢也是這樣,總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
"或許你可以試試從人物關系入手?" 蘇楓賢合上筆記本,遞回給萬昶利,"你看,
你所有的故事都太注重情節反轉,反而忽略了人物的情感深度。
如果主角不是為了破案而破案,而是為了尋找某個人呢?"萬昶利愣了一下,
這個角度他從未想過。以往他總是先構思復雜的犯罪手法和精妙的詭計,
卻很少關注主角的內心世界。"你的意思是,讓情感線成為推動故事的主線?""對。
" 蘇楓賢點點頭,目光堅定,"就像你寫《暗河》時,主角尋找失蹤妹妹的執念,
才是最打動讀者的地方。這次也可以試著挖掘人物背后的情感動機,
比如......" 他突然停住,眼神閃爍,"比如主角在尋找真相的過程中,
逐漸發現自己和兇手之間有著意想不到的聯系。"這個想法像一道光,
瞬間照亮了萬昶利混沌的思路。他激動地抓住蘇楓賢的手腕:"就是這個!
如果主角的每一次推理,都在把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淵......" 他越說越興奮,
語速越來越快,"而且這個兇手,從一開始就藏在主角身邊,以朋友的身份給予幫助,
卻在關鍵時刻......"蘇楓賢看著萬昶利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別急,慢慢想。" 他抽出被握住的手,
從口袋里掏出紙巾遞給萬昶利,"你眼鏡上沾到墨水了。"萬昶利接過紙巾,
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耳根微微發燙:"抱歉,一有靈感就......""沒關系。
" 蘇楓賢笑道,"看到你這樣,我就放心了。其實你不用給自己那么大壓力,
就算這次寫不出來......""可我想寫出來。" 萬昶利認真地看著他,
"不只是為了出版社,也為了......" 他突然停住,
目光落在蘇楓賢被風吹亂的發絲上,"為了那些一直在等我新書的人。"蘇楓賢微微一怔,
隨即笑了:"那就先不想了,陪我去喂鴿子吧。" 他指了指遠處的鴿群,
"聽說看著這些小東西,能讓人放松下來。"兩人并肩走在鋪滿銀杏葉的小徑上,
鞋底碾碎枯葉的脆響與遠處孩童的嬉笑交織。萬昶利的步伐沉重,
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自己的焦慮。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揪著風衣口袋的拉鏈,
金屬扣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是他內心不安的具象化。蘇楓賢則時不時地側目看向萬昶利,
眼神中滿是擔憂,他注意到對方緊鎖的眉峰下,藏著比深秋暮色更濃重的陰霾。
這個總是用文字編織出驚心動魄故事的人,此刻卻被創作的枷鎖困得寸步難行。
“你上次說想寫關于陪伴的故事?” 蘇楓賢忽然開口,彎腰撿起一片完整的銀杏葉。
這片葉子色澤金黃透亮,邊緣的波浪紋如同精心雕琢的花邊,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將葉子舉到萬昶利眼前,葉片的脈絡在光線的穿透下,呈現出細密的網狀結構,
宛如一幅微觀的生命地圖。“你看它多像個小扇子,葉脈就是天然的紋路。
也許最平凡的事物里,藏著最動人的故事。” 蘇楓賢的眼神專注而認真,聲音溫柔而堅定,
像是在引導一個迷路的旅人找到方向。萬昶利的目光被這片葉子吸引,他伸手接過,
指尖觸到蘇楓賢微涼的手指。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股電流從指尖傳遍全身。
他仔細端詳著葉片,邊緣微微卷曲的弧度,像是在訴說著秋日的故事。
“你總能在我鉆牛角尖的時候拉我出來?!?他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微笑,
那笑容如同冰層下的溪流,終于找到了出口?!耙院筮@就是我的幸運符?!?說著,
他小心翼翼地將銀杏葉放進了口袋,動作輕柔得仿佛在收藏一件稀世珍寶,
仿佛那片葉子承載著他重獲靈感的希望?!捌鋵嵞闾珗讨谇楣澋钠嬖幜?。
” 蘇楓賢繼續說道,兩人的腳步漸漸慢下來,“就像你上次說的,
想寫一個關于陪伴的懸疑故事,可最后總是不自覺地把重心偏移到復雜的犯罪手法上。
但陪伴本身,就是最值得深挖的懸念 —— 為什么這個人會不離不棄?是什么樣的羈絆,
讓他甘愿走進對方的人生?”萬昶利若有所思地望著遠處,幾只麻雀在枝頭跳躍,
驚起幾片飄落的銀杏葉?!澳阏f得對。” 他輕嘆一聲,“我總是在追求情節的反轉,
卻忽略了情感的真實。就像……”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蘇楓賢,“就像我們之間,
這些年的相處,從來不是因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而是那些瑣碎的日常。
”蘇楓賢的耳尖微微泛紅,他低頭踢開腳邊的一片枯葉,“是啊,
記得有次你趕稿到凌晨三點,我去給你送宵夜,你連頭都沒抬,
卻下意識地把椅子往旁邊挪了挪,給我騰出坐的地方?!?他的聲音帶著笑意,“那個瞬間,
我就覺得,這種無聲的默契,比任何故事都動人?!比f昶利笑了,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還有你每次幫我修改錯別字,明明自己工作也很忙,卻總說‘順手’。
” 他的目光溫柔而感激,“或許我該寫一個故事,主角在追尋真相的過程中,
逐漸發現最珍貴的線索,其實一直藏在身邊人的細微舉動里?!毕﹃栁飨聲r,
萬昶利站在工作室的落地窗前,手中的銀杏葉在暮色中泛著暖光。
他想起蘇楓賢在公園里說的話,想起他彎腰撿葉子時發頂旋起的絨毛,
想起兩人并肩走過的每一步。那些溫暖的瞬間,如同電影畫面一般,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放。
靈感如潮水般涌來,他快步走到書桌前,打開電腦,鍵盤敲擊聲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
在新文檔里,他寫下這樣的開頭:“他在深秋的銀杏林里遇見那個總帶著溫暖笑容的人,
從此每片落葉都成了故事的注腳……” 他的嘴角上揚,眼神中充滿了興奮和期待,
仿佛又找回了曾經那個充滿創作熱情的自己。與此同時,蘇楓賢坐在地鐵上,手機屏幕亮起。
相冊里最新的照片是萬昶利專注寫作的側臉,那是他在工作室悄悄拍下的。照片中,
萬昶利睫毛低垂,鼻梁在夕陽下投出柔和的陰影,手中還捏著那片銀杏葉。蘇楓賢看著照片,
嘴角微微上揚,一種甜蜜的感覺在心頭蕩漾。他將手機貼在胸口,感受著那微弱的震動,
仿佛能感受到萬昶利的心跳。地鐵呼嘯而過,窗外的城市燈火閃爍如星河,
他把這份悄然滋長的心動藏進風里,任由它在心底生根發芽,
期待著有一天能夠綻放出美麗的花朵。周圍的乘客行色匆匆,卻無人知曉,
在這個普通的地鐵車廂里,正有一份溫柔的情愫在悄然生長。3 咖啡香氣玻璃幕墻外,
鉛灰色的云層壓得極低,仿佛觸手可及,厚重得如同給整座城市蓋上了密不透風的棺槨。
深秋的風裹挾著潮濕的寒意,撞在創宇科技大廈 23 層的玻璃幕墻上,
發出嗚咽般的嘶吼,更添幾分壓抑。辦公室里,中央空調發出令人煩躁的低頻嗡鳴,
混合著此起彼伏的鍵盤敲擊聲,像是無數只昆蟲在耳膜上啃噬,將所有人籠罩在無形的網中,
令人窒息。日光燈管在天花板上輕微閃爍,灑下慘白而冷硬的光線,
將整個空間切割成無數個冰冷的方塊,照得人皮膚發緊。
蘇楓賢站在部門總監王志強的辦公桌前,黑色皮鞋的鞋尖死死抵著地板接縫,
仿佛這樣就能給自己找到一絲支撐。他的身體繃得筆直,像是一尊僵硬的雕塑,
西裝革履下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辦公桌上攤開的合同文件如同張開獠牙的巨獸,
那刺眼的紅筆批注像是傷口上的鮮血。"蘇楓賢!你是怎么做事的?" 王志強猛地拍桌,
震得桌面的水晶鎮紙都跟著劇烈顫抖。他頭頂稀疏的頭發被發膠固定得一絲不亂,
此刻卻因憤怒而微微顫動,金絲眼鏡后的眼睛瞪得渾圓,鏡片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鋼針,
直直地刺向蘇楓賢。"客戶合同出現這么大的漏洞,整個項目都要黃!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蘇楓賢喉結上下滾動,想要辯解的話語卡在喉嚨里,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扼住。
他清楚地記得,這份合同是同事張濤負責的,從前期對接客戶到最終擬定條款,
自己從未插手。但張濤上午就請了病假,此刻辦公室里,只有他直面王志強的怒火,
就像一只被丟進狼群的羔羊,孤立無援。"總監,
這份合同是張濤......" 蘇楓賢剛開口,就被王志強的咆哮打斷。
"少在這兒推卸責任!" 王志強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張濤工作這么多年,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你入職才幾年,就學會甩鍋了?
" 他抓起合同狠狠摔在桌上,文件被震得嘩啦啦作響,"看看這日期都寫錯了,
客戶怎么可能不生氣?"蘇楓賢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尖銳的疼痛讓他的身體微微發顫。
西裝褲下的雙腿如同篩糠一般,蒼白的嘴唇抿成一條細線,
脖頸處暴起的青筋隨著劇烈的心跳突突跳動。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般的腥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看看你這副樣子,像什么話!
" 王志強的聲音愈發尖銳,唾沫星子四濺,濺在蘇楓賢胸前的工牌上,
"這個月獎金別想要了,趕緊去把合同重新做一份!今晚必須給我!
" 刺耳的話語像一把把利刃,無情地割著蘇楓賢的心。他機械地點頭,
轉身時不小心撞翻了桌邊的文件筐。A4 紙如雪片般散落一地,他蹲下身去撿,
卻發現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發抖,連最簡單的動作都變得無比艱難。
周圍傳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像無數根細針鉆進耳朵。市場部的李姐投來同情的目光,
輕輕嘆了口氣;而張濤的好友陳陽則撇著嘴,眼神里滿是嘲諷:"早就說新人不靠譜,
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就是,平時看著挺積極,真出了事就知道躲。
" 另一個聲音附和道。蘇楓賢覺得自己的后背像是被人貼上了 "失敗者" 的標簽,
火辣辣地灼痛,每一個目光都像在他的傷口上撒鹽。他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將散落的文件胡亂塞進文件夾,指甲在文件邊緣刮出深深的劃痕?;氐焦の粫r,
蘇楓賢的身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整個人癱在轉椅上,仿佛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
電腦屏幕的冷光映著他毫無血色的臉,睫毛在眼下投出濃重的陰影,仿佛兩道悲傷的溝壑。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剛才的羞辱場景。
委屈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只是用力咬住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
辦公桌上那盆綠蘿蔫頭耷腦地垂著葉子,發黃的葉片卷曲著,倒像是此刻的他,
在這冰冷的環境中,失去了生機與活力。隔壁工位傳來同事們正常工作的聲音,
鍵盤敲擊聲、打印機運轉聲、偶爾的交談聲,都像是對他無聲的嘲笑。蘇楓賢抓起鼠標,
打開空白文檔,卻發現自己連最基本的文字都打不出來,顫抖的手指在鍵盤上不斷按錯鍵位。
窗外的天色愈發陰沉,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他蒼白的臉。蘇楓賢突然覺得無比疲憊,
這種疲憊不僅僅來自身體,更來自內心深處。他不知道該如何證明自己的清白,
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工作。在這個冰冷的辦公室里,他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被隨意地揉捏、踐踏。此時,萬昶利正枯坐在家中書房的皮椅上,電腦屏幕泛著刺目的冷光,
空白文檔上的光標如同嘲諷的眼神不斷閃爍。書桌上堆滿了揉成團的稿紙,
層層疊疊地訴說著創作的困境,煙灰缸里的煙頭早已熄滅,散發出一股刺鼻又沉悶的味道,
與屋內凝滯的空氣交織在一起。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鋼筆,金屬筆身被握得發燙,
卻始終寫不出一個字。突然,手機屏幕亮起,是蘇楓賢的同事李婷發來的消息和現場照片。
當看到照片的瞬間,萬昶利感覺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照片里,
蘇楓賢低著頭站在王志強面前,脊背佝僂得像被壓彎的蘆葦,身影顯得那么渺小而無助,
仿佛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王志強拍桌的動作在照片中定格,揚起的紙張與飛濺的唾沫,
將壓迫感毫無保留地傳遞出來?!霸趺椿厥拢俊?萬昶利立刻撥通李婷的電話,
聲音里帶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電話那頭傳來李婷壓低的聲音:“昶利哥,
你快來看看吧。王總監把合同出錯的責任全推給楓賢了,
其實那合同根本不是他負責的......” 李婷的聲音里滿是不忍,
“楓賢現在被罵得很慘,獎金也沒了,
還得今晚重新做合同......”萬昶利的心猛地揪緊,
手中的鋼筆 “啪” 地掉在稿紙上,在空白的文檔上暈開一大片墨漬,
仿佛他此刻混亂的心情。他起身時太過匆忙,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撞翻了一旁的紙簍,揉成團的稿紙散落一地。他顧不上收拾,抓起外套沖出門,
黑色風衣在秋風中獵獵作響,仿佛他內心的憤怒與焦急正在翻涌。地鐵站里,
萬昶利不停地刷新著手機,眼神中充滿了擔憂,仿佛這樣就能快些見到蘇楓賢。
地鐵每停靠一站,他都忍不住探頭張望,生怕錯過下車的時機。出站后,
他幾乎是小跑著奔向創宇科技大廈,電梯上升時,數字跳動的每一秒都無比漫長,
他的手指在電梯按鍵上急促地敲擊,仿佛這樣就能加快上升的速度。
當電梯緩緩上升到 23 層,玻璃門緩緩打開的瞬間,壓抑的辦公氛圍撲面而來。
中央空調的嗡鳴、此起彼伏的鍵盤聲,還有偶爾傳來的低聲議論,都讓空氣變得粘稠而沉重。
萬昶利一眼就看到了蜷縮在工位上的蘇楓賢。蘇楓賢的肩膀微微顫抖,頭埋在雙臂之間,
像一只受傷的小獸,與周圍忙碌的人群形成刺眼的對比。萬昶利大步穿過一排排辦公桌,
皮鞋踩在地毯上卻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仿佛他內心的憤怒在腳下蔓延。經過張濤的工位時,
發現對方的電腦屏幕還亮著,桌面上赫然是那份出問題的合同原始文件,
修改記錄顯示著最后的編輯時間正是今天上午。這個發現讓萬昶利的怒火更盛,
腳步也愈發急促。他來到蘇楓賢身邊,看到對方眼下青黑,
嘴角還殘留著被責罵時濺到的唾沫,臉上滿是委屈與無助,襯衫領口被扯得歪斜,
領帶也皺成一團。他的心里一陣刺痛,像是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白撸規闳€地方,
別在這里委屈自己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同時伸出手,
輕輕握住蘇楓賢冰涼的手,觸到對方掌心深深的掐痕。蘇楓賢抬起頭,
眼神里滿是迷茫和無助,像只受傷的小鹿。眼眶里蓄滿的淚水在燈光下閃著晶瑩的光,
嘴唇顫抖著,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只是順從地站起身,任由萬昶利拉著他的手腕往外走。
起身時,桌上的水杯被碰倒,水在桌面上蜿蜒,卻無人在意。經過王志強的辦公室時,
門半開著,王志強正翹著二郎腿打電話,聲音里滿是諂媚:“劉總您放心,
馬上就把新合同送過去......” 萬昶利冷冷地瞥了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將空氣凍結,
充滿了憤怒與不滿。他停下腳步,聲音帶著寒意:“王總監,有些事恐怕得說清楚。
張濤電腦里的修改記錄,可不是假的?!蓖踔緩姷哪樕查g變得青一陣白一陣,
喉結上下滾動著正要開口反駁,辦公室里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鍵盤敲擊聲,像無形的嘲笑。
萬昶利握緊蘇楓賢發涼的手腕,感受到對方在他掌心輕輕顫抖,
那細微的震動仿佛是驚弓之鳥的心跳。他猛地轉身,黑色風衣下擺掃過王志強辦公桌邊緣,
震得水晶鎮紙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仿佛在為這場無聲的對峙畫上句點。電梯下降時,
數字顯示屏的藍光映在兩人臉上,蘇楓賢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像被狂風席卷的落葉。
他終于繃不住,滾燙的淚水砸在萬昶利的風衣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萬昶利輕輕環住他的肩膀,拍著他的后背,能感受到掌下劇烈起伏的脊背,
那是壓抑太久的委屈在決堤?!皼]事了,有我在。” 他將下巴抵在蘇楓賢發頂,
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這一刻,他暗暗發誓,絕不讓蘇楓賢再受這樣的委屈,
仿佛守護珍寶的誓言在心底生根發芽。推開 “浮生” 咖啡館的雕花木門,
銅制門環碰撞發出清脆聲響,仿佛一串治愈的音符。
一股濃郁的咖啡香氣裹挾著肉桂與焦糖的氣息撲面而來,瞬間將蘇楓賢籠罩其中,
像是跌進溫暖的懷抱。暖黃色的壁燈將墻面的復古花紋照得柔和朦朧,
黑膠唱片機里流淌出埃拉?菲茨杰拉德慵懶的爵士樂,薩克斯風的旋律在空氣中流淌,
舒緩而悠揚。吧臺后的咖啡師正在擦拭銅制虹吸壺,金屬表面映出細碎的光斑,
隨著他的動作閃爍著溫暖的光芒。角落里坐著一對輕聲交談的情侶,桌上的燭火輕輕搖曳,
整個咖啡館彌漫著一種寧靜而溫馨的氛圍,與剛才冰冷壓抑的辦公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萬昶利帶著蘇楓賢走到角落的皮質沙發坐下,深綠色的天鵝絨坐墊柔軟地包裹著兩人,
仿佛在給予無聲的安慰。他注意到蘇楓賢的領帶歪斜得厲害,
領口第二顆紐扣不知何時崩掉了,露出鎖骨處淺淺的紅痕,那是被領帶勒出的印記。
“坐會兒,我去給你做杯咖啡?!?他輕輕按了按蘇楓賢的肩膀,
指腹能觸到對方緊繃的肌肉。說著,他摘下圍巾,露出里面米白色的高領毛衣,
袖口還沾著早上寫作時不小心蹭到的墨水,深藍色的痕跡像朵倔強的花,
顯得有些狼狽卻又無比真實。吧臺前,萬昶利熟練地打開咖啡豆罐,
深褐色的豆子在他掌心滾動,泛著油亮的光澤,仿佛一顆顆珍貴的寶石。他拿起手搖磨豆機,
金屬齒輪轉動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一首輕柔的樂曲?!皸髻t,你知道嗎?” 他一邊研磨,
一邊輕聲說,聲音穿過蒸騰的熱氣飄向蘇楓賢,
“咖啡豆要經過 200 度以上的高溫烘焙,在爆裂聲中褪去青澀,再被研磨成粉,
最后用近乎沸騰的水沖泡,才能散發出迷人的香氣?!碧K楓賢抬起頭,
目光落在萬昶利專注的側臉上。他看著對方微蹙的眉峰,
隨著磨豆的節奏輕輕顫動;高挺的鼻梁在暖光下投下柔和的陰影;纖長的手指握住搖柄,
骨節分明,指腹因常年握筆而有些粗糙,卻充滿了力量。磨豆機的金屬外殼在他手中轉動,
細碎的咖啡粉像褐色的雪,簌簌落在濾紙上。這一刻,蘇楓賢的內心涌起一股暖流,
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澳憧催@咖啡粉,” 萬昶利將研磨好的咖啡粉倒入濾紙,
水流接觸咖啡粉的瞬間,濃郁的香氣騰地升起,彌漫在整個空間,
“沖泡時必須承受高溫的侵襲,才能釋放出最醇厚的味道?!?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帶著鼓勵與安慰,“你現在所經歷的委屈和挫折,就像咖啡豆的蛻變過程。
” 他用竹簽輕輕攪拌咖啡粉,看著深褐色的液體緩緩滴入下方的玻璃壺,
“王志強那些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張濤的甩鍋,都是必經的淬煉。
”蘇楓賢盯著咖啡液滴落的軌跡,聽著水流與咖啡粉交融的咕嘟聲,突然開口:“可是昶利,
我好累。”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每天被當成打雜的,背不完的黑鍋,
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這份工作?” 他的睫毛上還沾著未干的淚水,在暖光下晶瑩剔透。
萬昶利將沖泡好的咖啡放在蘇楓賢面前,瓷杯邊緣的拉花是朵精致的郁金香,
奶泡在熱氣中輕輕顫動?!坝浀媚阏f過,小時候學游泳差點溺水,” 他在蘇楓賢身邊坐下,
“但后來你反而成了校隊主力?!?他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咖啡杯,“痛苦不會白費,
它會成為你最堅固的鎧甲?!碧K楓賢端起咖啡杯,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苦澀的香氣鉆進鼻腔。他抿了一小口,滾燙的液體滑過喉嚨,卻在胃里燃起一團溫暖。
“你知道嗎?” 萬昶利忽然說,伸手調整了一下吧臺上微微傾斜的摩卡壺,
金屬壺身在暖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我最開始寫作時,投出去的稿子全部石沉大海,
編輯甚至說我的文字像白開水?!?他的目光落在咖啡壺上,壺嘴冒出的熱氣氤氳了鏡片,
“那時候每天都在自我懷疑,直到收到一位老編輯的退稿信,
他用紅筆密密麻麻批注了整整三頁,連一個標點符號的錯誤都標了出來。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點敲打玻璃的聲音與爵士樂交織。蘇楓賢望著杯中的咖啡,
氤氳的熱氣模糊了視線。他忽然想起辦公桌上那盆蔫頭耷腦的綠蘿,
此刻應該還在承受著空調的冷風。但正如這杯咖啡,或許在經歷過風雨后,
它也能長出嫩綠的新芽。這個念頭剛閃過,喉嚨突然發緊,
今天在辦公室里所有的委屈、憤怒與不甘,突然像決堤的洪水般涌上來。
“我明明什么都沒做錯......” 蘇楓賢的聲音沙啞得發顫,
眼眶里打轉的淚水終于落了下來,滴在咖啡杯沿,暈開一個個小小的水痕,
“張濤把責任推得一干二凈,王志強根本不聽我解釋,
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個背鍋的......” 他握緊咖啡杯,指節泛白,
“我每天加班到凌晨,幫他們做不屬于我的工作,可最后換來的是什么?”萬昶利繞過吧臺,
在他身邊坐下,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繡著咖啡豆圖案的手帕,輕輕擦去他臉頰的淚痕?!拔叶?。
”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就像我當年把修改了二十遍的稿子寄出去,
卻只收到一句‘缺乏新意’。那時候我在出租屋里坐了整整一夜,
看著窗外的路燈一盞接一盞熄滅,覺得自己的人生也像那些路燈一樣,永遠亮不起來。
”蘇楓賢抬起頭,看著萬昶利眼中同樣有過的疲憊與堅持?!昂髞砟??” 他輕聲問。
“后來我開始觀察生活里的每一個細節?!?萬昶利拿起咖啡杯,輕抿一口,
“樓下早餐攤夫婦的對話、地鐵里陌生人的表情、甚至小區里流浪貓的神態,
這些都成了我的素材。我把自己關在屋里,像打磨咖啡豆一樣打磨每一個句子,
直到那位老編輯終于回信說:‘你的故事有了靈魂?!碧K楓賢望著杯中的咖啡,
深褐色的液體表面漂浮著細小的咖啡渣,正如他此刻混亂卻逐漸清晰的思緒?!翱墒顷评?,
我真的好累?!?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在那個辦公室里,我覺得自己就像個透明人,
無論怎么努力都得不到認可?!比f昶利圍著深藍色的圍裙,起身走到咖啡機前,
開始研磨新的咖啡豆。金屬磨豆機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一首安撫的搖籃曲。
“你記得我們上個月的見面嗎?” 他忽然說,“在書展上,
你拿著我的書說:‘這個故事讓我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 他將研磨好的咖啡粉填入濾紙,水流接觸咖啡粉的瞬間,濃郁的香氣彌漫開來,
“那時候我就想,原來文字真的能成為別人的光。
”當那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被輕輕推到面前時,蘇楓賢再次抿了一口。
這次苦澀與醇香在舌尖散開,竟與眼角的咸澀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仿佛將他內心的委屈與痛苦都慢慢化解。奶泡在深褐色的液體表面暈開一朵潔白的花,
精致而美麗,就像萬昶利此刻帶給他的溫暖。萬昶利正專注地擦拭咖啡機,動作輕柔而熟練。
暖光將他的身影籠罩,勾勒出柔和的輪廓,宛如一幅溫暖的畫卷。他時不時抬頭看向蘇楓賢,
眼神里滿是關切與心疼?!捌鋵嵚殘鼍拖褚槐Х龋?他忽然說,“有苦澀,有醇香,
關鍵是看你怎么品味。如果覺得這杯咖啡不合口味,大可以換一杯。
”蘇楓賢望著這個在自己最狼狽時出現的人,突然覺得所有的委屈都值得被治愈。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的聲音卻不再那么刺耳。因為在這冰冷的職場森林里,
總有一盞燈為他而亮,總有一個人愿意為他停下腳步,用一杯咖啡的溫度,
焐熱他快要結冰的心。他輕輕握住咖啡杯,感受著那從指尖傳來的溫暖,
仿佛握住了整個世界的溫柔。4 雪夜煙花暮色像被揉碎的月光,
裹挾著鉛灰色的云層壓向城市,將天際線染成一片混沌的灰紫色。第一片雪花飄落時,
蘇楓賢正在核對第三十七份報表,鋼筆尖在紙面劃出的沙沙聲突然被一聲輕響打斷。
他機械地抬起頭,看見玻璃幕墻上暈開一片濕潤的痕跡,轉瞬就被更多紛至沓來的雪粒覆蓋。
這場跨年的雪下得毫無征兆,鵝毛般的雪片打著旋兒,在霓虹燈的光暈里折射出細碎的虹彩,
將整座城市裝扮成一座巨大的水晶迷宮,
卻照不進創宇科技大廈 23 層這間冰冷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的中央空調發出垂死般的嗡鳴,吐出的熱風卷著紙張邊角微微顫動,
混合著打印機油墨的刺鼻氣味,讓人喘不過氣。蘇楓賢的黑色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椅背上,
露出皺巴巴的淺藍色襯衫,第三顆紐扣不知何時崩落,歪斜的領帶像條蔫掉的蛇垂在胸前。
他的手腕內側壓出深紅的勒痕,與鼠標墊邊緣完美契合,
指節因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而泛著青白,每一次敲擊鍵盤都像在敲擊自己的神經。
打印機吐出的紙張堆積成山,最頂層的合同封皮上,“緊急” 二字的紅章像道新鮮的傷口,
刺痛著他的雙眼。窗外的雪愈發肆意,寒風如同饑餓的狼群,順著幕墻縫隙發出凄厲的嗚咽。
蘇楓賢數著時鐘的秒針,當數字跳到 23:07 時,遠處傳來第一聲煙花綻放的悶響。
他猛地抬頭,額頭重重撞到桌角,疼得眼眶發酸。玻璃上凝著的霧氣被他呵出的熱氣暈開,
模糊的倒影里,自己眼下的青黑像兩團化不開的墨,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記憶突然被拉回大二那年的冬夜,圖書館的暖氣早已停了,他縮在角落復習到閉館,
出來才發現下起了大雪。萬昶利騎著那輛破舊的自行車,穿過大半個城市來接他,
后座上還細心地墊著毛絨墊子。兩人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前行,自行車鏈條時不時卡住,
萬昶利就跳下來推著走。寒風如刀割般刮在臉上,可他趴在萬昶利背上,
聽著那人嘴里哼著跑調的歌,心里卻暖烘烘的。那時的萬昶利總說:“再冷的天,
兩個人一起走就不覺得冷了?!薄懊髅魇撬麄兺涎舆M度……” 蘇楓賢將鋼筆狠狠插進紙堆,
筆尖折斷的脆響驚得他一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他盯著辦公桌上那盆垂死的綠蘿 —— 葉片蜷曲如老人的手指,
枯黃的脈絡間卻倔強地冒出新芽。這盆植物是三年前入職時買的,那時的他滿懷憧憬,
每天早上都會細心澆水,看著它一點點生長。如今,他卻連自己的三餐都顧不上,
更別說照料這盆綠植?;秀遍g,他又想起剛畢業找工作時,
也是萬昶利陪著他跑遍了整個城市。有次面試失敗后,
蘇楓賢坐在路邊的臺階上失落地說:“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職場?
” 萬昶利默默地坐在他身邊,把剛買的烤串遞過來,一邊遞上烤得金黃的雞翅,
一邊說:“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就像這烤串,多刷點油,總能烤出香味來?!?說著,
還把自己的圍巾解下來,圍在蘇楓賢脖子上。突然,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混著積雪被踩碎的咯吱聲。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寒氣裹挾著雪粒撲面而來。
萬昶利站在門口,黑色大衣肩頭積著厚厚一層雪,發梢垂落的冰晶在燈光下閃爍。
他睫毛上沾著細小的雪粒,臉頰被寒風吹得通紅,呼出的白霧在圍巾上凝成霜花,
嘴角卻噙著溫暖的笑意,像冬日里永不熄滅的爐火。
這笑容與高中時他們一起備戰高考的某個深夜重疊。那時蘇楓賢因模擬考失利崩潰大哭,
萬昶利就是這樣笑著遞給他一顆水果糖,說:“再堅持一下,甜的在后頭呢。
” 還有大學社團活動結束后,兩人一起在操場散步,萬昶利指著天上的星星說:“你看,
再微弱的星星也有自己的光芒?!薄皸髻t,跟我走?!?萬昶利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靴底在地板上拖出長長的水痕。他大步上前,握住蘇楓賢冰涼的手,
指腹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襯衫袖口傳來。蘇楓賢望著對方被雪水打濕的睫毛,
突然想起大學時自己發燒,也是這樣被萬昶利背去醫院。
那人背著他在雪地里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后頸的汗水浸透了他的校服領口,
卻還喘著氣安慰他:“快到了,再忍忍?!边€有那次他生日,
萬昶利偷偷在宿舍布置了氣球和彩帶,捧著自制的蛋糕出現在他面前。
雖然蛋糕烤得有些焦糊,奶油也抹得歪歪扭扭,
但上面用巧克力寫的 “生日快樂” 卻格外清晰。萬昶利撓著頭說:“第一次做,
不太好看,但肯定甜?!薄翱墒恰?這些報表……” 蘇楓賢下意識地說,
目光掃過堆滿桌面的文件?!肮ぷ饔肋h做不完,但有些時刻一旦錯過就再也回不來了。
” 萬昶利說著,輕輕捏了捏他的手,“今天是跨年夜,我們去看真正的煙花,好嗎?
” 他的眼神里滿是期待,像極了小時候拉著他去看流星雨的模樣。蘇楓賢望著萬昶利,
喉嚨突然發緊。窗外的雪還在下,可他卻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在慢慢融化。
在這個冰冷的辦公室里,在無數個加班的夜晚后,終于有人來將他從無盡的工作中拉出來,
帶他去尋找生活里的溫暖與光亮。電梯上升時,
金屬纜繩摩擦的嗡鳴與蘇楓賢劇烈的心跳聲交織。萬昶利始終沒有松開他的手,
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他手背上的青筋,像是在安撫受驚的小動物。電梯數字跳到頂層時,
蘇楓賢的指甲幾乎掐進對方掌心,而萬昶利只是握緊了些,
用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蹭了蹭他發涼的指尖。頂樓的鐵門被推開的瞬間,
刺骨的寒風裹挾著雪粒撲面而來,蘇楓賢下意識閉上眼。咸澀的雪水鉆進領口,
他卻在冷空氣里聞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 那是萬昶利常用的雪松味護手霜,
混著淡淡的煙火藥香。再睜眼時,
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說不出話 —— 天臺四周掛滿暖黃色的燈帶,
在雪幕中暈染出溫柔的光暈。五十多個煙花筒整齊排列,筒口殘留的火藥味混著雪的清冽,
在空氣中交織成奇異的芬芳。這場景讓他想起他們第一次一起旅行,在海邊等待日出時,
萬昶利也是這樣提前準備好一切,帳篷里還貼心地放著防潮墊和熱可可,
甚至連他可能會被海風刮跑的眼鏡,都用繩子系在了背包上?!爸滥憧隙ㄓ直涣粝隆?/p>
” 萬昶利蹲下身為蘇楓賢系緊松開的鞋帶,指尖觸到他冰涼的腳踝,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怎么凍成這樣?辦公室的空調是擺設嗎?” 他的語氣帶著埋怨,卻在系好鞋帶后,
順勢握住蘇楓賢的腳,隔著皮鞋輕輕揉搓,“下午三點就在這兒布置了,手都快凍僵。
” 他舉起手,虎口處貼著創可貼,“拆包裝時劃的,不過看到煙花效果,值了。
”這番話讓蘇楓賢想起去年他生病住院,萬昶利在病房里照顧他整整一周。
那時對方為了不耽誤他休息,總是等他睡著后,才借著走廊的燈光修改稿件。
有次凌晨他迷迷糊糊醒來,看見萬昶利趴在床邊,
筆記本電腦屏幕的冷光照著他眼下濃重的青黑,可當他出聲詢問時,萬昶利卻立刻坐直身子,
笑著說不累,還變魔術似的從保溫袋里掏出一碗溫熱的粥。遠處鐘樓傳來報時的前奏,
萬昶利拉著蘇楓賢走到天臺邊緣。倒計時開始的瞬間,他點燃了所有煙花引信。
第一枚煙花沖天而起,綻成巨大的金色菊花,照亮了蘇楓賢驚訝的面龐。緊接著,
紫色的星云、綠色的藤蔓、紅色的流星雨在夜空中接連綻放,火星墜落在雪地上,
騰起細小的白霧?!靶碌囊荒?,” 萬昶利的聲音混著煙花的轟鳴,
溫熱的氣息拂過蘇楓賢耳畔,“別再當老好人了。你看這些煙花,
” 他指向天空中炸開的銀白瀑布,“燃燒自己照亮別人固然美麗,
但首先要學會為自己發光?!?這句話讓蘇楓賢想起曾經有次他為了幫同事完成工作,
連續熬夜三天,最后累倒在工位上。是萬昶利把他接回家,一邊給他熬粥,
一邊嚴肅地說:“你不是超人,也該為自己活?!?當時他還笑著反駁,說大家都是同事,
互相幫助很正常,卻沒注意到萬昶利眼底的心疼。“可是……” 蘇楓賢剛開口,
就被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打斷。璀璨的藍色煙花在頭頂炸開,映得萬昶利的瞳孔發亮。
“沒有可是?!?萬昶利轉頭看向他,眼神堅定,“你總說不想麻煩別人,可你忘了嗎?
” 他頓了頓,喉結微微滾動,“你上次發燒到 39 度,還在辦公室改方案,
要不是我強行把你帶走……” 他的聲音突然哽咽,
伸手輕輕擦掉蘇楓賢臉頰上不知是淚水還是雪水的痕跡,“我心疼。
”蘇楓賢望著萬昶利被火光照亮的側臉,那人睫毛上的雪粒不知何時已融化,
水珠順著棱角分明的下頜滑落。記憶突然閃回上周,自己發燒到 39 度仍堅持加班,
是萬昶利連夜送來退燒藥,守在客廳寫稿直到他退燒。中途他迷迷糊糊醒來,
看見客廳門縫里透出的微光,聽見鍵盤敲擊的聲音,
還有偶爾傳來的咳嗽聲 —— 原來萬昶利自己也感冒了,卻還是放心不下他。
此刻煙花的光芒中,那些被壓抑的委屈突然決堤。蘇楓賢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滑過臉頰,
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雪水。他突然想起小時候,每次受了委屈,母親都會把他抱在懷里,
更新時間:2025-05-03 16:2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