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章節

海鈴不再鳴響 了仂 15726 字 2025-05-03 14:5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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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聲應和去者歌海霧茫茫歸無途唯余岸畔舊時梳第一章:舊村的少年與海邊的光人說這世上,

日頭總是一樣新的,照耀著不同的人,不同的地界??晌铱傆X得,有些日頭是舊的,

帶著往昔的溫度和顏色,藏在記憶的褶皺里,不輕易示人。就像眼前這片海,這片沙灘,

明明還是同樣的海水拍打著同樣的海岸,可那味道,那聲音,總歸是和幾十年前,

那叫做海鈴村還在的時候不一樣了。如今的海邊,被水泥和玻璃嚴嚴實實地裹挾著,

像個穿了新衣裳卻失了魂的老人。高大的酒店像一排排不解風情的巨人,硬邦邦地戳在那里,

把從海上吹來的風都切割得零零碎碎。從四面八方涌來的游客,穿著輕薄艷麗的衣裳,

在沙灘上追逐嬉鬧,他們的笑聲很大,蓋過了海浪的聲音,也蓋過了那些藏在沙土下,

關于舊日漁村的,細弱的呼吸聲。冒險家西,一個眼神里帶著風塵仆仆的探尋者,

就在這片新生的繁華里逆流而行。他不像那些來尋歡作樂的游客,

他的目光總是在那些被遺忘的角落里逡巡,仿佛要從一片瓦礫、一塊舊木頭里,

看出一段埋葬多年的故事。他帶著一張繪制粗糙的老地圖,

上面標注著一些現已不存在的地名,其中最讓他掛念的,便是那個叫“海鈴村”的地方。

這名字本身就透著股子古老的,帶著鹽味和神秘的氣息。然而,他眼前的海邊,

再也尋不到半點村莊的影子,只剩下一座嶄新的,國際化的度假城。可故事的肌理,

往往不是長在新肉上的,它們深深地嵌在舊骨頭里。西要找的故事,

得回到這片海岸還沒有被“開發”的時代。那時的海鈴村,是個活生生的、有呼吸的地方。

村子不大,沿著海灣散落著幾十戶人家,屋子多半是木頭和石頭砌的,屋頂覆著瓦片,

被海風吹得油亮。村前是一片寬闊的沙灘,再往前便是無邊無際的大海。海是村子的命脈,

男人們出海打漁,女人們在岸邊收拾漁獲、修補漁網。

空氣里總是混合著海水的咸腥、魚的鮮味、柴火的煙氣,還有,隱隱約約的,

那傳說中海鈴塔上傳來的,只有退潮時才能聽到的一點點,像風吹過金屬的清脆響聲。

那是海鈴村名字的由來,也是村子的魂。押上孝大,便是這個村子里長大的孩子。

他和其他同齡的孩子有些不同。村里的男孩大多是瘦削精干的,像小小的船只,

靈活地在海邊穿梭。但孝大,他那時候不過十三四歲吧,

身板就已經長得像村口那塊用來拴船的巨石,敦實,沉默,帶著一股子不容撼動的力量。

他的皮膚不是那種健康的黝黑,而是帶著點風吹日曬后的粗糙,臉色常??囍?/p>

像是心里頭揣著什么沉重的東西。他心里的沉重,看得見摸得著。在村里,

他家的光景是數得上號的艱難。母親在他剛記事時就病沒了,那病來得急,去得也快,

像一陣猝不及防的浪頭,把家里的溫暖卷走了大半。他關于母親的記憶,

只剩下一些零星的片段,一個模糊的、帶著海水味道的懷抱,一支低低的歌謠。

那歌謠里好像有海的聲音,也有嘆息。母親走后,家里就剩下父親、他和弟弟陽太。

父親是個話不多的人,卻撐著家里出海打漁。他有著漁民特有的、被風浪雕刻出的粗糲雙手,

笑起來時眼角有深深的皺紋。孝大記得他年輕時的樣子,像棵挺拔的礁松,風吹不彎。

可人有旦夕禍福,一次風浪中,他傷了腿,又加上常年風濕的毛病,漸漸就不能下海了。

沒了營生,男人在家便像離了水的魚,精氣神一點點耗散。漁網掛在墻角,落了灰,

像是掛在那里的一份無聲的嘆息。后來,父親又病了,不是身子的病,而是心里的病,

變得癡癡傻傻,有時認不出人,有時對著大海喃喃自語,有時又像個孩子一樣哭鬧。

孝大放學回家,總能看見父親坐在屋檐下那把破舊的木椅上,眼睛空洞地望著遠方,

手里也許還拿著一把破舊的漁網,手指在網上無意識地滑動,卻不再理順。

家里的屋子也漸漸變得冷清,少了父親忙碌的身影和偶爾的呵斥聲,

只有陽臺低低的咳嗽和父親偶爾的呻吟。家里的重擔,自然就落在了孝大稚嫩的肩上。

他得去鎮上找些零活做,幫人搬東西,卸貨,憑著那副比同齡人強壯得多的身板,

賺一點點微薄的工錢。他能一個人扛起比自己重的東西,肩膀被磨得又紅又腫,

他也不吭一聲。回到家,他便是這個家的頂梁柱,雖然只是個少年。他要燒火做飯,

雖然常常做得粗糙;他要給父親擦洗,雖然父親有時會抗拒;他還要料理家務,

洗那些帶著咸味的衣裳??蛇@一切都比不上照顧弟弟陽太來得讓人揪心。陽太,比他小幾歲,

瘦得像一根細細的蘆葦稈,風一吹就晃。他打小就有病,喘不上氣,常常咳,

那咳聲聽著像小貓在撓嗓子,讓人心疼。他小臉總是帶著病態的青白,嘴唇也發紫,

連跑幾步都難。別的孩子可以在沙灘上奔跑,追逐海鷗,下海摸魚,大聲地笑,

陽太卻多半只能安靜地待著,待在屋里唯一的窗戶邊,看著外面的世界,

或者趴在孝大的背上,讓孝大背著他到沙灘上走走。孝大背著他時,能感覺到他細弱的呼吸,

感覺到他小小的身體緊貼著自己,輕得像片葉子,仿佛怕一松手就會被風吹走。那時,

孝大那顆總是硬邦邦的心,會變得異常柔軟。他對陽太的感情,不是兄長對弟弟那么簡單,

更像是父親對兒子,像是一塊堅硬的礁石,盡全力守護著一朵脆弱的小花。陽太的存在,

既是孝大沉重的負擔,也是他唯一的溫暖和寄托。他常常想,要是沒有陽太,這個家,

他一個人撐著還有什么意思?在村子里的學校,孝大更是個不合群的存在。

他的身形、他的沉默、他家里那些晦氣的事,都像一層無形的膜,將他與別的孩子隔開。

他們玩鬧時,他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看著書,或者望著窗外的大海。他腦子其實很靈,

老師講的東西一聽就懂,他只是默默地學習,像海邊的植物,固執地汲取養分。

他不是不愿意和人親近,只是不知道如何親近,也不知道誰會真正接納他。

那種被排斥、被孤立的滋味,像海風一樣,看不見,卻絲絲縷縷地鉆進心里,

帶著蝕骨的涼意。直到他遇見了詩子。詩子,是個像清晨海邊貝殼一樣干凈的女孩子。

她的眼睛大大的,很亮,但總蒙著一層淡淡的憂郁,像海面上拂過的霧氣。

她的身上帶著一種與村里其他女孩不同的,安靜而柔和的氣質。她也不愛說笑,

總是靜靜地做著自己的事。她喜歡一個人坐在沙灘邊,撿拾被潮水沖上來的小石子和貝殼,

仔細地端詳它們的紋理和顏色。詩子也一樣,家里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難處。

她的父親是遠洋漁民,常年不回家。孝大對詩子的父親沒有太多印象,

只知道是個高大沉默的男人,每年回來那么一兩次,在家待不了多久就又走了。

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她母親操持。可她母親,在村子里有著不太好的名聲。

村里的女人洗衣裳、曬魚干時,常常聚在一起說閑話,聲音壓得低低的,

孝大無意間聽見過幾次。她們說詩子的母親,說她打扮得不像個漁婦,說她總往鎮上跑,

說她和鎮上的早稻醫生……說到這里,聲音就會壓得更低,伴著意味不明的笑聲或嘆息。

孝大那時還不完全懂,

但從大人們那種諱莫如深的眼神和詩子母親有時匆忙、有時心虛的表情里,

他也隱隱覺出了什么。詩子家的房子,不像其他漁家那樣帶著海風吹拂的粗獷和漁獲的腥味,

反而總是透著股子壓抑的沉悶。孝大送陽太路過時,

有時會看到早稻醫生那輛吱呀作響的自行車停在詩子家門口。每當這個時候,

詩子的母親就會匆忙地把她打發走,讓她出去玩,或者讓她去屋后的小園子里拔草。

詩子總是默默地聽從,然后一個人走到海邊,或者坐在家門口的臺階上,

手里做著簡單的活計,眼睛卻不知道望著哪里。有一次,孝大背著陽太,

正巧碰上早稻醫生從詩子家出來。早稻醫生是個戴眼鏡的男人,斯斯文文的,

手里提著個醫用皮包。他看到孝大兄弟倆,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然后騎上自行車匆匆離開了。緊接著,詩子的母親從屋里探出頭來,

她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看到孝大,眼神有些閃躲。“孝大啊,

背著陽太出來走走呢?!痹娮拥哪赣H聲音有些干巴巴的。 “嗯,嬸子?!毙⒋髴艘宦?,

他不太習慣和她母親說話,總覺得氣氛有點怪。 “陽太,今天感覺好些了嗎?

”詩子的母親又問,臉上擠出一個笑容,卻顯得有些僵硬。 陽太小聲地回答:“好一些了,

謝謝嬸子?!?詩子的母親點了點頭,目光又不安地朝鎮子的方向瞟了一眼,

似乎在確定早稻醫生走遠了。她沒有再說什么,很快就縮回了屋里。屋門被輕輕地關上,

仿佛要隔絕外面的世界。孝大背著陽太繼續往前走,

他能感覺到陽太小小的身體似乎縮了一下。陽太在他背上小聲地說:“哥哥,

嬸子好像不太開心?!?孝大沒說話,只是沉默地走了幾步。他心里也覺得不舒服,

說不清為什么。他想,詩子住在這樣的家里,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吧。她的父親常年不回家,

家里又這樣……他開始理解詩子眉宇間那抹淡淡的憂愁是從哪里來的了。

那種在自己家里卻感受不到全然的溫暖和安穩的滋味,他多多少少也能體會到一些。

或許是同樣的孤獨,或許是同樣的家庭陰影,讓孝大和詩子之間,

產生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默契。他們不常說話,但目光偶爾相遇,會有一絲理解的暖意。

有時放學,他們會不約而同地走同一條小路回家,一前一后,或者并排靜靜地走著,

聽著海風吹過樹葉的聲音。詩子有時會在路上停下來,

撿起一塊好看的石頭或者一片完整的貝殼,遞給陽太。“陽太,你看,這個漂亮嗎?

”她會輕聲問。 陽太會興奮地接過來,小小的手捧著海邊的禮物,眼睛亮亮的:“漂亮!

謝謝詩子姐姐?!?詩子就會露出一個真正的,帶著點靦腆的微笑。有一次,

孝大看著詩子一個人在海邊靜靜地坐著,她的側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顯得格外單薄。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背著陽太走了過去。他在離詩子不遠的地方坐下,

陽太在他背上安靜地看著海。他們都沒有說話。海浪溫柔地拍打著沙灘,發出規律的聲音。

海鷗在天空盤旋,發出幾聲鳴叫??諝饫镏挥酗L聲、浪聲,和他們三個人,

以及那些沒有說出口的心事。過了一會兒,詩子輕輕地開口了,聲音很低,

像是自言自語:“這片海……有時候覺得它很大,很遠。有時候又覺得,它什么都知道。

” 孝大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說什么。他只是看著遠方海天相接的地方,

那里有父親的船可能去過的地方,那里藏著陽太渴望的世界,也許,也藏著詩子父親的身影。

詩子又輕輕地問了一句:“你……也常常覺得……自己和大家不一樣嗎?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仿佛怕觸碰到什么。 孝大身體微微一僵,

但他沒有回避這個問題。他轉過頭,看著詩子那雙帶著探尋的眼睛,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沒有說“為什么”,也沒有問“你也是嗎”,只是那一個點頭,已經包含了太多的東西。

他從詩子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樣,被生活、被周遭環境塑造成的,那種格格不入的,

獨自承擔著什么的影子。詩子似乎從他的點頭中得到了某種安慰,她也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些。他們就這樣并肩坐了一會兒,沒有更多的對話,

卻在沉默中建立了一種只有他們兩個能懂的聯結。詩子在他心里,

就像海邊一朵悄悄開放的小花,給他的灰暗世界帶來了一點點清新的顏色。

那種在一起時不感到壓抑,不用費力偽裝的自在,是他生命中難得的感受。海鈴村的日子,

就這樣在貧困、疾病、流言和一點點微弱的溫暖中流淌。潮水拍打著海岸,海風卷著沙粒,

太陽升起又落下。陽太的病情時好時壞,像海上的波浪,讓人捉摸不透。

孝大像一顆小小的螺釘,死死地把自己擰在生活的重擔上,一步步向前挪。

詩子依舊安靜而憂愁,在她的世界里獨自承受著那些不該由她承受的重量。那個尋常的下午,

陽光暖暖地灑在沙灘上,海水退得很遠,露出了大片濕潤的沙地。陽太纏著孝大,

想讓他背著去海邊走走。孝大剛從鎮上做完零活回來,肩膀還有些酸痛,

但他看著陽太那雙帶著期盼的大眼睛,他還是彎下了腰。把陽太小心翼翼地背到背上,

他感到弟弟輕得像要飄起來一樣。他們慢慢地走在沙灘上,

海浪退遠后留下了許多小小的、閃閃發光的東西——貝殼、海螺、被磨得光滑的石子。

陽太趴在孝大背上,用他那瘦弱的手臂指著:“哥哥,你看那個,亮亮的!

”孝大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在離他們不遠處的沙窩里,靜靜地躺著一個東西。不是貝殼,

也不是石頭,是一個玻璃瓶。那瓶子不大,已經被海水沖刷得沒有棱角,光線透過玻璃,

閃著溫暖的光。瓶子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陽太對這個東西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他催促著孝大走過去。孝大依言走了過去,彎下腰,用手輕輕地把玻璃瓶從沙子里挖出來。

瓶子觸手冰涼,帶著海水的濕氣。透過玻璃,能看到里面卷著一張小小的紙條?!案绺纾?/p>

里面是什么?”陽太好奇地問,小臉因為興奮而顯得有些潮紅,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不知道?!毙⒋笞屑毜囟嗽斨孔樱X得這個瓶子的材質和樣子都和尋常的不太一樣。

他拔掉了瓶口的木塞,一股帶著海腥味的氣息涌了出來。他小心地抖了抖瓶子,

那張濕漉漉的紙條便滑了出來,攤在了孝大粗糙的手掌心上。紙條的邊角有些爛了,

上面的字跡也有些模糊,像是用墨水寫成的,被海水泡過,暈開了一點。墨跡是深邃的,

帶著一種海的顏色。陽太迫不及待地伸過頭來,和孝大一起辨認著上面的字。

陽光正好照在紙條上,那幾個字雖然模糊,卻異常清晰地映入了他們的眼簾?!跋胍娔?。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帶著一股奇異的魔力。

那不是尋常人會寫在漂流瓶里的許愿或者問候,而更像是一種召喚,

一種從遙遠、未知的地方傳來的聲音。那字跡,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流暢和古老感。

陽太的眼睛亮得驚人,他仿佛沒有感受到那絲寒意,

他的世界里只有這三個字帶來的新奇和憧憬。他反復念叨著這三個字,

聲音里帶著純真和一點點對未知的期盼:“想見你……是誰寫的呢?是海里的人嗎?

”孝大握著那張紙條,心跳莫名地快了幾下。他沒有立刻回答陽太,只是皺著眉頭,

看著紙條上那浸染了海水、卻依然帶著力量的字跡。那三個字,仿佛帶著一股看不見的力量,

將他和陽太,和這片寧靜的海鈴村,拉向了一個未知的深淵。海風吹過,卷起沙粒,

發出細微的聲響。遠處的波浪輕柔地拍打著海岸,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仿佛在低語著什么。那聲音里,

似乎隱隱夾雜著一絲不易捕捉的、像是金屬撞擊般的清脆聲響,極輕,極遠,

像是那傳說中海鈴塔發出的聲音,又像是,某種新的,不屬于海鈴村的聲音,

正悄悄地從大海深處,應和著那紙條上的召喚,傳了過來。

第二章:人魚的低語與純真的羈絆那個尋常的下午,因為那個漂流瓶,變得不再尋常。

那三個字,像被海水浸泡過的種子,在陽太的心里悄悄發了芽。他捧著那張紙條,反復摩挲,

那雙平時因病氣而顯得有些黯淡的眼睛,竟然透出了久違的光彩。他不再只是望著窗外的海,

而是纏著孝大,要他背著去沙灘。他似乎覺得,那寫字的人,就在海的某個地方,等著他。

孝大雖然心里帶著疑惑和一絲不安,但看著弟弟難得的神采,還是依了他。他背著陽太,

一次次走到那個發現漂流瓶的沙灘。陽太趴在他背上,小小的身體顯得格外輕盈,

他用那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海面,仿佛要從連綿的波浪中看出什么不同尋常的景象。

有時,他會小聲地問:“哥哥,她會來嗎?”孝大不知道“她”是誰,

也許是陽太想象中的寫信人吧。他只能模糊地應一聲:“會來的吧,也許。

”他不愿意打破弟弟這份單純的期待。陽太就這樣,每天都渴望著去海邊。

他甚至開始在沙灘上,用小小的樹枝畫一些簡單的圖案,或者擺放一些他喜歡的貝殼,

像是給海的那邊發出的無聲的邀請。他的身體依然虛弱,走幾步就喘,但為了去海邊,

他似乎能榨出身體里所有的力氣。幾天后的一個傍晚,

太陽落山的余暉將海面染成了溫暖的橘紅色。

孝大像往常一樣背著陽太坐在沙灘邊的一塊礁石上。村里的漁船都已歸港,炊煙裊裊升起。

海風吹過,帶著涼意。陽太突然身體一緊,小手抓住了孝大的衣襟?!案绺?,”他輕聲說,

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興奮,“你看那里……”孝大順著陽太手指的方向望去,

是離岸邊不遠的一處礁巖環繞的淺水灣。水面平靜,金色的夕陽灑在上面,波光粼粼。

剛開始,孝大什么也沒看見,只覺得那里的水色,似乎比別處更清澈,更藍。接著,

一個奇異的影子,在水下緩緩地游動。那不是魚,更不是船只。那影子有著流暢的曲線,

帶著一種超乎尋常的優美。隨著影子漸漸靠近水面,孝大隱約看到了一抹絢麗的色彩,

像海里最美的珊瑚,又像雨后初晴的彩虹。那色彩破開水面,映入了孝大和陽太的眼簾。

那是一個人?;蛘哒f,那是一半人,一半魚的生物。她有著人上半身的模樣,

皮膚不是尋常人的顏色,而是帶著一種貝殼內壁般溫潤的光澤,透著淡淡的粉色和藍色。

她的頭發如同深海中的墨藻,在水中搖曳舒展,又像是夜晚的海面,帶著神秘的深邃。

她的眼睛,像兩顆清澈的、尚未被世俗玷污的琥珀,干凈得沒有一絲雜質,

卻又藏著遠古的憂傷和孤獨。而她的下半身,則是一條美麗得令人窒息的魚尾,

魚鱗在夕陽下閃爍著千變萬化的光芒,藍的、綠的、金的、紫的,

仿佛將整片大海的色彩都凝聚在了上面。她的魚尾輕輕擺動,姿態優雅得像海中的精靈。

她緩緩地游向岸邊,眼神徑直投向陽太。她的臉上沒有笑容,卻帶著一種溫柔和探尋。

她游到礁石邊,距離他們只有幾步之遙。孝大感到背上的陽太身體微微發抖,不是害怕,

而是極度的激動。他自己也緊張得說不出話來,腦子里嗡嗡作響。

人魚……傳說中的人魚……竟然真的存在?那美麗而神秘的生物,

抬起一只帶著蹼、指節纖長的手,指向了陽太。她的口中發出了聲音,

那聲音不是人類的語言,卻異常動聽,像海浪拍擊礁石的輕響,像海鳥的鳴叫,

又像風吹過海螺孔洞發出的悠遠低語。那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仿佛能直達人心。

陽太聽懂了。他從孝大背上掙扎著下來,身體搖晃了幾下,但眼神卻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魚。

他小聲地回應,聲音因為激動而沙?。骸澳恪闶恰榧??”他似乎認出了她,或者說,

那個名字在他心里早就有了模樣。人魚輕輕地點了點頭,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陽太。

她沒有上岸,只是那樣半個身子在水里,美麗的魚尾在海水中輕輕擺動,仿佛在向他致意。

陽太想走近她,孝大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了弟弟瘦弱的胳膊。珠姬似乎察覺到了孝大的戒備,

她的目光從陽太身上移開,看向了孝大。那眼神里沒有敵意,

但帶著一種古老的淡漠和對人類世界的隔閡。孝大被她的目光注視著,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仿佛自己的一切在她面前都無所遁形。陽太回頭看了一眼孝大,小聲懇求:“哥哥,

沒事的……她不是壞人?!彼麙昝摿诵⒋蟮氖郑瑩u搖晃晃地走到礁石邊,離珠姬更近了一些。

珠姬伸出了手,陽太也伸出了手,他們的小手觸碰在了一起。那一刻,

珠太的臉上露出了長久以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那微笑帶著孩童的純真,

帶著激動的喜悅,帶著對這份奇遇的全然信任。珠姬也彎起了嘴角,

她的笑容像海面上躍起的海豚,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未經雕琢的美麗。從那天起,

陽太多了一個秘密的約會。每天傍晚,或者退潮后的清晨,只要身體狀況允許,

他都會想方設法來到海邊,來到那個礁巖環繞的小海灣,去見他的新朋友——人魚珠姬。

他們是如何交流的,孝大不完全清楚。陽太說,珠姬會唱歌給他聽,那歌聲像潮汐,像風聲,

像海里最美的珊瑚在生長時發出的聲音。陽太也學著用自己的方式回應,

他會撿起漂亮的貝殼和石子送給珠姬,會用樹枝在沙灘上畫出太陽、月亮、星星,

畫出他小小世界里的美好。珠姬也會從海里帶來一些東西給陽太,有時是發著熒光的小石子,

有時是像絲綢一樣光滑的海草,有時是形狀奇異的海螺,把耳朵貼上去,

能聽到大海深處傳來的低語。陽太的世界,因為珠姬的出現,變得前所未有的鮮活。

他雖然依舊虛弱,但臉上總是帶著笑意,眼睛里閃爍著光芒。

他會興奮地給孝大形容珠姬有多美,她的魚尾有多少種顏色,她從海里帶來的東西有多神奇。

他也會講一些他從珠姬那里“聽到”的故事,關于海底的王國,關于奇特的海洋生物,

關于大海古老的記憶。那些故事帶著海水的神秘和奇幻,讓孝大聽了,既覺得新奇,

又感到隱隱的不安。孝大并沒有完全阻止陽太和珠姬來往。

他看到陽太因為這段友誼而變得開心,變得有了生氣,這對他來說是莫大的安慰。陽太的病,

像一塊巨大的陰影籠罩著這個家,這么多年來,他們束手無策?,F在,

有一束光照進了陽太的世界,哪怕這光帶著未知和潛在的危險,孝大也不忍心立刻將它熄滅。

但他無法徹底放下心來。他偷偷地跟著陽太去海邊,躲在遠處的礁石后面,觀察他們。

他看到了珠姬的美麗,也看到了她身上那種不屬于人類世界的疏離感。

他想起了村子里關于人魚的古老傳說,那些傳說大多是悲傷的,甚至是危險的。

傳說人魚擁有美麗的聲音,能迷惑人心;傳說人魚和人類結合,

不會有好結果;傳說大海是神秘莫測的,不是人類可以隨意涉足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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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03 14:5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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